“大师兄。”两人一同与他打招呼。
莫存知目光落在于乐面庞上,他发现小师弟在师妹面前时,对他的态度都装的格外真诚尊敬。
白霏霜发现师兄突破,高兴道喜,还送上了一件小礼。
莫存知谢过师妹,取出一个储物袋,放到于乐面前,措辞:“这有一些……你或许能用得上的东西。”
也就这么冷硬又干巴巴的一句,说完他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又像来时一样匆匆离去。
白霏霜惊愕,这下不得不相信大师兄和小师弟两人关系突飞猛进。她大师兄,会主动给人送礼物了!
她没看大师兄给小师弟送了什么,只是欣慰地叮嘱了小师弟两句,要和大师兄好好相处,然后就回去了自己的松溪居继续研究阵法。
于乐打开那储物袋,发现里面有数不清的灵石,各种灵器、丹药、千年灵药、护身的阵盘等等,应有尽有。
怕是把大半身家都给他了。
就因为和他睡了一觉?
这么好占便宜的话,他可是会得寸进尺的。
于乐收的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接下来的日子,他频繁出入书阁。
从前原身不喜欢读书,鲜少来这里,于乐来了之后,几乎把各类书籍都囫囵翻过一遍。
这些日子,但凡出门,就能听到众位同门议论大师兄。
说他年纪如此轻就成了还虚境修士,胜过历代弟子,就连如今的掌门,年轻时修行也没有他这么快。
当然也少不了一些酸话。
“大师兄虽然修为高深,但为人实在冷漠无情,从不亲近我等师弟师妹,那寒崖峰闲人免入,就是想向他讨教都不得其门而入。”
太过优秀,招人嫉恨,又高高在上,和同门都不亲密,后来才会遭人陷害,为他说话的人都没有几个。
造成这种结果的,不只是因为莫存知性情冷硬,还有他的好师傅故意为之。
因为知晓他仙魔之子的身份,认定他从根源就会坏,所以不让他和同门多接触。
这个掌门也有些可笑。
于乐在书阁待了一个月,又在某日独自下山,再度去了临洲仙市。
这一次,他就是确认了自己的想法,要去黑市买一些特殊之物。
没用笑娘给他的那些渠道,但这些黑市都有共通之处,于乐试探一番就找到了好几个类似的地方。
他换一身黑袍,遮住身形和脸,在这些黑市里游荡几日,买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接下来准备一番,他又回了五岳仙门。
这次回来,于乐直奔莫存知的寒崖峰。
原身也从未来过这里,只在山下徘徊过。
这峰像一柄长剑,高而险,底下黑石遍布,上方白雪覆盖,没有一丝生机。
峰上有剑意结界,不经允许不得而入。
于乐往山上走,扣响结界。
此地主人感知到了拜访的客人身份,结界无声敞开。
于乐顶着罡风走上峰顶,看到了在冰天雪地中修炼的莫存知。
大师兄好像又找回了从前的冷静,看向他时波澜不惊问:“何事?”
于乐走到他面前说:“大师兄,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莫存知等着他的回答。
他这一月来,日夜都坐在这里,那些心境上的裂缝和动摇,好似都被冰封冻住。
然后他听面前的小师弟说:“我怀孕了。”
莫存知没反应,于是面前的小师弟贴心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怀孕了。”
“荒谬。”莫存知神色不动,“你想让我做什么,尽可以说,不必耍这些小心思。”
“或者,你只是来消遣耍弄我。”
于乐扯扯嘴角:“大师兄知道我的家族曾有一丝上古凰族血脉。凤为阳,凰为阴,上古之族孕育生命,不关男女只关阴阳。”
“我家族还未覆灭之前,族中曾有男子有孕的记载,只是不为人知。”
“我也不敢置信,只是我腹内确确实实多了一个生命。”他说到这里,露出一些消沉疲惫的神色,“大师兄若不信,觉得我在信口胡言,可自行一观。”
白皙的手腕搭在面前,莫存知一动不动,还是伸出了手。
灵气钻进于乐身体里,来到腹部,探到一个浑圆之物,内里有生命般搏动。
于乐看到大师兄的表情,心里狂笑,脸上还不能泄露分毫,一张脸苍白问:“大师兄可探清楚了?”
“这是,怎么回事?”莫存知气息微微动荡。
于乐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腹部,语气不好:“大师兄感觉到了吗,它和你血脉相连的亲切感?”
那是当然,毕竟被他藏在“胎”中的魔丹,是从莫存知亲叔叔身上取的,和他货真价实的血脉相连。
莫存知倏然收手, 竟然有些不敢碰面前的小师弟,僵硬的手指都显出无措。
于乐快被他控制不住的震撼笑死了,忍得浑身轻轻颤抖。
谁能想到大师兄还能露出这种表情啊。
他深深吸气, 好似烦恼般低头说:“我不敢让师兄他们知道, 自己悄悄下山找医师看了, 都说是有孕,不知该怎么办,才来找大师兄。”
“你……”莫存知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低沉沙哑问, “你想如何。”
“我想留下它。”于乐缓缓说, 语气伤感, “我幼时家族覆灭,只剩我一个人,被师父带到五岳仙门, 我想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这话听起来是在说自己,实则是在说莫存知。
于乐看过系统给的反派生平,他一生就是一个悲剧。
最初被师父控制,后来被魔气控制,做下无数恶事,心性大变,彻底堕落。
但仔细剖析这个人, 他一生在寻求的也不过是最寻常的爱和认同。
向视作父亲的师父寻求、向从小陪伴的师妹寻求、向唯一对他展现友好的好友寻求、向真正和他血缘相亲的叔叔长阙寻求……
然而无人救他,他一直在被怀疑, 被放弃。
这样的莫存知,他表面看上去再冷硬无情, 内心也全是弱点。
他必然是无比渴望着亲缘上的牵绊。
这也是于乐选择假装怀孕的原因之一。
他固然可以利用愧疚,让莫存知为他退让, 但愧疚容易消磨,他也不信一时愧疚能利用莫存知多久。
可他们之间一旦有了更深的牵绊又不同了。
“大师兄呢,大师兄是否想要这个孩子?”于乐明知故问。
果然莫存知在沉默过后,说:“我会负责。”
于乐唇角一勾。
他抬起头直视莫存知:“大师兄,我可以住到寒崖峰吗?就说这段时间大师兄教导我修行。”
“我不想被人知道有孕的事。”于乐露出局促沮丧的神色,嘟囔,“毕竟男子有孕,前所未闻,我不想成为别人口中的奇闻异事。”
他这样嘟囔的样子像个孩子,显得非常年少,让莫存知一下想起他的年纪,更觉得不自在。
做出让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他能理解小师弟的想法,但……“你连孟卿师弟都不愿告诉?他是丹师,你之后若有什么事,或许他能助你。”
“以后真有什么事再告诉他吧,现在我不想说。”于乐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疑惑地问莫存知,“大师兄难道就不怕人知道吗?”
“既已做下,自当面对。”莫存知道。
这男人向来如此,为自己的任何言行负责,固执坚韧,不愿被痛苦和负面的情绪打倒。
然而越是这样的人,命运越喜欢为他加诸痛苦,直到将他彻底击毁。
我帮你躲开命运的劫难,作为交换,从此以后你的劫难就是我了。于乐暗道。
不过他看到莫存知冷静的样子就难受,很想让他端不住这份冷静。
所以于乐忽然又凑近莫存知,神神秘秘说:“大师兄,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莫存知心里一跳,他看到小师弟这样,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何事。”
他不自觉的警惕被于乐看在眼里,眼里就有一点笑意,他不得不垂下眼帘,假装自己不好意思说:
“我以男子之身孕育,和寻常女子怀孕不同,乃是取身上阴气滋养生胎,在孕育的过程中,还经常需要阳气补充,所以,还要劳烦大师兄了。”
莫存知:“…………”
“没有其他办法吗?”与小师弟一夜云雨是个意外,他并不想再二再三。
“若有其他办法,我也不想如此。”于乐无奈说。
这种事,对他来说就是方便采补魔气来炼化体内魔丹,算是修炼。
但看到莫存知这么回避,不愿意,他就很愿意了。
他看好戏似的,看着大师兄面露挣扎,欣赏良久。
最后听他说:“我会配合。”
于乐住进了莫存知的寒崖峰。
这地方除了风雪就是黑石,站在崖上四顾,真有种“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感觉。
寒崖上一座被冰雪覆盖的小院,寥落无声,更添寂静空冷。
莫存知离开了这里,于乐进了院子,霸占了莫存知的床榻。
这里只有一间有床的房间,基本上没有装饰,屋内东西也很少,让于乐看来,这都不像有人住的地方。
他将自己需要的东西从储物袋里拿出来填充了这间充满莫存知气息的屋子,便负着手出门去观察寒崖峰。
不出他所料,这里阵法复杂,层层叠叠,最重要的是可以遮蔽魔气。
这些阵法,无疑是知晓莫存知真实身份的掌门所布置。
于乐一定要假装怀孕的另一个原因,就在于这里。
他需要一个安全的,能遮蔽魔气的地方。
五岳仙门之内,除了莫存知的寒崖峰,还有哪里更合适呢?
就算在这里修炼不小心魔气泄漏,想必掌门也会想办法遮掩的。
看过峰上单调的景色,于乐回了屋内。
如果说这里有什么不好的,那就是太冷了。这里的罡风都如刀刻骨,就算是修士也能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他坐在屋内喝一盏热茶,想起落荒而逃的大师兄。
他现在应该在书阁寻找资料吧,想要确认他说的是真是假。
很可惜,他想说谎是没有破绽的。
拥有上古凰族血脉的家族里,确实有不少体质为阴的男子,那些记载都只含糊说这些人体质“类女子”。
既然都类女子了,能怀孕也不是不可能。
家族之内的记载是隐秘,当然只有他这个唯一的后裔才知道了。
还有,他腹部的“胎像”很真实,没有破绽。
这可不是那种靠丹药弄出的假孕脉象,随便一探就能探出不对。
他现在腹部里,是真的有一个“胎”。
魔族奇药“血生胎”,形如胎衣,包裹血肉,汲取血气和魔气,可孕育奇药血珠。
是一种非常偏门奇特少有人知的奇药。
于乐用它如活胎的特性,割下自己的血肉与魔丹一同裹入血生胎中,使它吸收血肉反哺魔丹。
这样一来,这枚从前属于长阙的魔丹,就会逐渐吸收他的血肉,与他亲和,能成功被他收入心脏。
另外魔丹藏在里面,就算是九劫境的修士检查他的身体,也看不出魔丹的存在,只能看出他腹部正在孕育什么的一团血肉。
原身的师父秦浩然也是个九劫境修士,一旦他出关要召见弟子,于乐也不怕被他看出异样。
九劫境修士都看不出异样,可怜他大师兄又怎么能发现不对。
于乐猜得不错,莫存知离开寒崖峰之后,确实去了书阁查了凰族血脉的资料,又去了五岳仙门附近的仙坊,问到了于乐的踪迹。
于乐去过丹阁药铺,莫存知也一一去了。
药铺的药师还记得,说道:“那个戴斗笠的少年,脉象有些奇特,分明是男子,却有孕像,我从医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大概是小老儿医术不精。”
再去丹阁,柜台前的小管事敬畏地看他刑殿腰牌,仔仔细细回忆说:
“是有个戴斗笠的少年,他在这里徘徊许久,才问我是否有什么丹药可以掩盖怀孕的脉象,不叫人看出来孕像。”
“我告诉他没有这样的丹药,倒是有假孕的丹药,他摇摇头就走了。”
“假孕的丹药?”莫存知问。
管事的说:“那是种低阶丹药,吃了之后就能营造出有孕的脉象,但也很容易分辨,只要探查腹部自然知晓。”
莫存知想起自己探过的,将怀疑打消。
又去了另一家药铺,也问出了些东西。
那家药铺的药师笑说,是有这么个少年,来问了些傻问题,说女子怀孕要怎么做,需要注意些什么。
“看那少年年岁不大,恐怕是不小心让女子怀孕了,才那般闷闷不乐又犹豫害怕的。”
莫存知听着这些话,几乎能想象出小师弟心中的惶恐无措。
发觉自己的异样,不敢与任何人诉说,悄悄来找人询问。想要掩盖,又心怀忧虑。
小师弟羽瑞,过去莫存知对他几乎没什么印象,也没有交集。
那一次擅闯后山,在刑殿处罚他,从前那个模糊的小师弟影子才逐渐在他这里留下痕迹。
狡黠不羁,睚眦必报,虽然有一些小毛病,也只是少年人的意气。
莫存知一时又想起他故意在师妹面前挑拨的小动作,还有在眉寿山秘境里故意找他说话刺他。
这个小师弟对他是有很多不喜的。恐怕他也没想到会和他有这样的关系。
如今两人变成这样,或许他心里有更多不安惶恐。
莫存知抿唇,走进自己从来没进过的灵食店铺。
看他在临洲仙市,好像喜欢这些不同的灵食。
于乐在寒崖峰上,想着大师兄差不多该回来了,打开门坐到院子里,酝酿情绪,眼睛一眨就流下眼泪。
再揉揉眼睛,双眼也变红了。
莫存知回到峰上,看到的便是之前还算镇定的小师弟,在院子里偷偷哭泣,一张脸比之前更苍白可怜。
莫存知不知这时候能不能上前,幸好他很快又不哭了,莫存知才现身,将手里打包的食物放到他面前。
“你……吃过后便去好好休息。”
莫存知说话一直冷硬,这一句已经是他努力过后尽量放软的声调,但在寒风里,还是显得冷飕飕的。
听小师弟闷闷地嗯了一声,莫存知在他面前站了片刻,不自然说:“你休息,我在峰上修炼。”
他要走,小师弟却在身后喊他:“大师兄。”
莫存知回头,看见小师弟拨弄着打包的食盒:“这里和我的梧桐院不一样,屋里又冷,除了风声听不到其他声音,大师兄能在屋里陪我吗?”
莫存知没回答,但用行动表明了,提着他面前的食盒往屋里走。
于乐看着他的背影,眯眼微笑:愧疚吗?
继续愧疚吧,我的好师兄。
莫存知干坐在椅子上,发现屋内多了很多小师弟的东西,乍一看都不像他的房间了。
那张床榻上铺了厚厚的毛绒垫子,看上去又软又暖和。
小师弟躺到那张床榻上后,莫存知便起身要走。
于乐怎么会这么简单放过他,故意说:“大师兄,你也躺过来吧。”
莫存知想起他说的阴阳相合,补充阳气的话,身形一僵。
但他也答应了要配合,要负责,闭了闭眼后仍然是走到床边,躺到了于乐身边。
于乐遮着半张脸,遮住自己嘴边恶劣的笑。
就是放一块木板在旁边,都不一定有大师兄躺的这么直。
莫存知看着天花板,忽然感觉旁边动了动,小师弟钻过来,将脑袋压在了他的胸口。
于乐听到了他狂乱的心跳,原来没有看上去那么冷静嘛。
他满意地笑了,没错,就是这样,各种情绪混乱碰撞。
魔族修七情六欲,各种情绪感情越激烈,魔丹产生魔气越快。
就从这一点,他也不可能让大师兄清净。
小师弟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从他靠在自己身上, 莫存知就身体僵硬,极度不习惯,克制着没有把人丢出去。
在他清醒的时候, 能忍住不动就已经很难得, 再让他主动去对小师弟做点什么, 实在为难他。
所以他一直没动,就这么僵持许久,莫存知赫然发现, 小师弟睡着了。
睡觉对莫存知来说也是个久违的事, 在师父的要求下, 他拼命修行, 从几岁起,就用修行代替了睡觉,日日夜夜都在修炼。
除非精神极度疲劳, 否则他不会入睡。
莫存知不知道小师弟平时是不是也会睡觉,便猜测他可能是因为怀孕而疲惫,因此也不乱动,就这么躺在床上被他脑袋压着。
胸口狂乱的心跳早已平复下去,在他规律的吐纳中变得舒缓。
只是心口上沉甸甸的触感,很有存在感,也很怪异。
莫存知看了眼那颗黑黑的头颅,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小师弟雪白的面颊,长长的睫毛, 还有小丘一样挺起的鼻子。
他挨着他,好像什么小动物, 散发着暖暖的热度。
寒崖峰上的夜晚仍是那样,呼呼的风声彻夜不息, 寂静无声的雪也在下,只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这住惯了的地方,却给他一种陌生感。
莫存知没有睡着,他睁着眼睛,没去看于乐。
但身体能感知到他的动作,睡着睡着,于乐的手抓了一下,抱住了他的腰。
过了片刻,又觉得他身体太高不好枕似的,身体往上蹭了蹭,整个上半身都横在了他胸口处。
莫存知脖子上都是他散落的头发:“……”
好不容易熬到于乐睡一觉醒来,莫存知呼出一口气,坐起身要走,被一只手从背后拉住了腰带。
“大师兄休息好了吗?”
“嗯。”莫存知说。
“休息好了就好,那我们现在开始吧。”
莫存知起身的动作停住,扭头:“你昨晚不是没有……”
于乐一脸无辜:“我昨晚很累,就先休息了。而且我看大师兄没准备好,就想缓一缓,让大师兄有点心理准备。”
笑话,昨晚大师兄都做好准备了有什么意思,要的就是让他紧张又松弛之后,以为不会再来的时候,突然杀个回马枪。
看看现在,大师兄的表情多精彩。
“大师兄还有什么问题吗?”于乐神色纯真疑惑,“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开始吧,我也不太清楚肚子里这个隔多久需要补充阳气,但是应该多多益善吧。”
莫存知缓缓把黑色的外衫脱下,于乐看他缓慢的动作,坏心眼问:“大师兄,如果不行的话,需不需要吃一点药?”
那一脸的担忧,非常真切。
“……不必。”莫存知没有脱内衫,迟疑地伸手,把坐在床上看他的小师弟按在被面上。
他这辈子降妖除魔和人打架一往无前,悍勇无畏,大概从没有这样动作迟滞的时候。
还要稳住师兄的架子。
于乐大发慈悲地配合把自己衣衫除了,隔着内衫揽着莫存知的肩,“好奇”问:“大师兄这个不脱吗?”
“不必。”莫存知又说。
事情进行的比两人想的都要更加顺利一些,虽然开始有些磕磕碰碰,但很快就渐入佳境。
于乐靠在莫存知肩头,意外地挑了挑眉。
还以为大师兄清醒的时候做不到呢,谁知道他准备的药都没用上。
莫存知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不断深深呼吸,手掌虚虚地贴在于乐腰间,偶尔扶一扶他的后背。
每一下,之前被他刻意遗忘掩藏的某种记忆就会复苏,身体比他的意志更早的投入了熟悉的一切。
比之前失去意识的疯魔无法自控,这一次更加缓慢沉稳,还有克制。
结束时,莫存知忍不住用力按住于乐,几乎将他抱在怀里。
他的心里涌动着各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身体却很真实地快乐着,感到轻松。
这种愉悦的轻松感让莫存知更加难以接受。
这应当是一场折磨,该像鞭子鞭挞着他,惩罚他过去的错误,而不是让他享受。
隐蔽地吸取了他魔丹内魔气的于乐非常满意,见他眉头紧皱,就猜到他应该又在心里为难自己了。
故意逗他说:“大师兄别这样,没有经验,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
“如果大师兄觉得不满意,我可以再陪大师兄尝试一次。”
莫存知第三次说:“不必。”
起身穿衣。
于乐看他背对着自己,背后的衣衫处竟然印出了血。抬手掀开往他背后看了眼。
纵横交错的鞭痕,于乐很熟悉这种痕迹,是摧神鞭造成的。
那些疤痕新旧不一,最新的这些,看上去像是近期造成的。
于乐眼睛一转就知道为什么了,无非就是自我惩罚。
这个人活的真是太累了。
他放手躺回床上,莫存知也没对此说什么,整理好衣服,提剑出去。
他在风雪中练剑,没动用灵力,整个寒崖上遍布剑痕。
于乐从窗边撑着下巴看,心说他怕是感觉不到痛。
摧神鞭的滋味他是知道的,孟师兄给他上了药,他还在床榻上躺了那么久。
莫存知这个看上去可没用药。
既然莫存知自己不在意,他更不会在意,自己在房间里消化得到的魔气,持续不断炼化魔丹,体会那种修为飞涨的美妙感觉。
他和莫存知都在追求更高的修为,只不过于乐想要得到更高的修为,是为了更加肆意妄为地活。
而莫存知修为更高,只会更加束缚自己,背负上更多的责任,所以他就算突破也不会感觉到高兴。
他这样的人,就算没有被魔气影响,最后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于乐闭着眼睛撇嘴。
他改修魔道,灵力修为就不再提升,到后期,这些灵力也会被魔气完全吞噬,那个时候,他就会离开这里,去到魔道。
寒崖峰上好像与世隔绝,无人打扰,只生活着他们两个。
于乐住在这,才亲眼看到莫存知究竟是个怎样的修炼狂魔,他几乎没有停歇,也难怪修为超出同门那么多。
从前莫存知晚上也会在崖上打坐,自从于乐来了,他每晚就要和他一起睡觉。
最开始他不愿,小师弟就懊恼又气愤地问他,是不是觉得他打扰他,占了他的地方,所以才不愿意进屋。
几天下来,莫存知就会自觉在天黑后去睡觉。
说睡觉,其实也不过是睁着眼睛躺着修炼。
“你为何一定要我躺在这?”莫存知有一日问。
于乐说:“因为这里又高又冷,一个人睡感觉很冷。”
事实是,莫存知每晚在外面打坐静心,他怎么可能让他静心,当然要做点什么让他不能静心。
大部分时候,于乐只是单纯地靠着他睡觉,将他当做一个不太软的抱枕。
偶尔他也会突然要求。
每当他忽然用那种别有意味的语气喊“大师兄”,莫存知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