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姐多半瞧出了沈吉心里的忧虑,叹息道:“走吧,时间晚了,肯定会有麻烦事发生的。”
虽然今日三青斋冷清,但掩人耳目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在沈吉平日东偷一家、西摸一户,对这里的小路记得很熟悉,他根本无需使用侵入者技能,便将雪姐平平安安地带到了许世昌冷清的画室内。
两人相见,目光内似是感慨万千,只相互盯着,却什么都没有说。
但沈吉看得出来,他们两位绝非爱人关系,只是发生过些故事的故人罢了。
许世昌察觉到沈吉仍在旁边观察着,便镇定了一下情绪,把那罐五灵散拿来交到他手上,说道:“你走吧。”
都到这时候了,谁也不可能愿意放弃情报直接离开,但沈吉之于他们的确是个外人,强行留下会显得很奇怪。
他脑子动得飞快,找借口说:“用不着支开我,醉梦林那边死了那么多人,但凡被发现,洞主就会彻查全岛,到时候只凭你们两个能掩人耳目吗?遇到麻烦了,还不是得来求我帮忙?”
许世昌的地位当然比沈吉高,但也确确是孤家寡人一个,真惹到怀疑,连给他送碗饭的人都不存在。
雪姐瞧了瞧他们两位,最终同意了沈吉的看法:“确实,我需要帮手。”
沈吉故意装得大大咧咧,落坐说道:“您二位就直接讲吧,到底怎么回事?放心,只要不伤害江公子的利益,我是绝不会从中作梗的。”
由于事发紧急,雪姐多半也没有万全的准备,她很快就决定跟他们两人合作,甚至解释清楚了自己的来历——
雪姐本名王雪萍,是白无痕自幼指腹为婚的妻子,也是位闯荡江湖的侠女。当年白无痕被掳到这东极洞天之后,她一直在想尽办法营救他。
结果准备多年,终是来晚了一步,她登岛后只收到了白无痕的死讯。当时王雪萍便结识了白无痕在岛上最好的朋友许世昌。两人皆对那场死亡心有疑虑,自然决定把这件事彻底调查清楚。
无奈混成厨娘的王雪萍很快就被调到了其它岛屿,直至最近才得到了回来工作的机会。而孤身一人的许世昌则因失去朋友而日渐消沉,更没有什么作为。
五年浑浑噩噩,便这般一晃而过。
其实王雪萍当前的诉求非常简单:最重要的当然是查清楚白无痕到底是怎么死的,其次便是盗走《妙染》,不让他人玷污这幅画,以慰藉自己爱人的在天之灵。
沈吉听完前因后果,颇有些目瞪口呆。
梦傀:“太莽了吧这位姐姐?乘风破浪啊!”
沈吉哭笑不得:“可是……你好像并没有想清楚该如何调查,就急着把《妙染》偷了出来,你以为今晚洞主不能把这醉梦林查个底朝天吗?他们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王雪萍道:“可是洞主要续画《妙染》不是假的,我担心等不到五日,他便会逼人动笔,到时候就保不住这幅画了,我不能接受这种情况。”
许世昌叹息说:“偷便偷了,还能如何?”
王雪萍点头:“我正有此意,本想把画付之一炬……”
闻言,许世昌投去微妙的眼神。
王雪萍全无察觉:“但是无痕的死因还没有搞清楚,哪怕现在烧了,他也难以瞑目。”
由于剧情发展太过复杂,沈吉此刻仍没有想清楚该怎么做才能破坏这个副本,但至少有一点是没错的:那就是让任何人都得不到《妙染》,这样副本也就无法通过它提出的条件来制造傀儡了,但当真该把《妙染》烧掉吗?
他总觉得,就算现在开烧,也一定会有人跳出来阻止,反倒让剧情朝着失控去了。
怔愣之间,许世昌又开口说:“既然如此,就赶紧把画藏起来,否则容不得你去查什么,便要掉脑袋了。”
王雪萍询问:“我暂时把画放在了厨房附近,但肯定会被搜到的,你们说究竟藏在哪里好?”
许世昌没有什么主意,最后两人竟然一起看向了沈吉。沈吉眨眨眼睛:“这么大的事,我也……”
王雪萍坚持:“你对这岛最是熟悉,想想办法吧。”
“触发NPC主线任务:藏匿妙染!”
“限时三小时!”
梦傀自动播报了影响故事走向的要求。
为了收容心印,沈吉可一点也不想搞出异常指数而被副本赶出去,自然只能大方答应。他努力头脑风暴了片刻,决定说:“我知道了,有个地方他们是绝不会去搜的!”
许世昌追问:“何处?”
沈吉抱手而笑:“当然是墓地。”
王雪萍是个行动派,立刻起身:“有道理,我们就把画放进无痕的墓里,无痕一定会保佑我们平安!”
沈吉微笑看她,心里却有点犯嘀咕。
梦傀:“到底是不是她爱人,挖坟一点也不在乎?”
沈吉:“暂时无法判断。”
有没有原作者的保佑不好说,但沈吉仍觉得自己的主意靠谱的很,趁机煽动:“那就快去吧,省得夜长梦多。”
许世昌只能妥协于他们的意见:“好。”
王雪萍自称只是个混江湖的,但她显然功夫底子极好,取画间的脚程快得惊人,挖坟掘墓也堪称主力。
文文弱弱的许世昌在旁边反倒像个摆设。
因受了伤而负责在林子里放风的沈吉很紧张:“快点,埋进去以后记得把周围的脚印扫干净,以免被人发现。”
没想王雪萍在忙碌的同时,忽然一声哽咽。
沈吉不安回头:“怎么了?”
王雪萍对着面前腐烂的白骨流下泪来:“我说的没错,无痕肯定没有吃过五灵散,他的《妙染》源自他自己的才华,你们瞧他的骨头如此干净……”
其实画斋的人都知道,五灵散内含有剧毒,但凡服用过的人全身骨头都会变得乌黑,与常人完全不同,想到这里,沈吉更要眼见为实,赶忙凑上前去仔细检查,甚至伸手摸了一摸。
结果那看起来非常坚硬的骨头却很酥软,轻轻一弹,居然断了。三人面面相觑:这状况显然不正常,但他们都不知道具体原因为何。
许世昌最为冷静,完全不想惹祸上身:“先别多研究了,把画藏好,快回去吧。”
王雪萍含泪点头,立刻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退回竹林的沈吉无声地叹了口气,他今日出来只是想找些线索,完全没想到剧情会发展得如此狗血离谱。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又该做些什么才好?一切当真全然超过了他的想象。
连番折腾过后,再返回兰花小院已是下午的光景了了。
海岛的太阳有点毒辣,沈吉顺手捡起石桌上的扇子,边扇风边钻进屋里,迫不及待地问道:“你还在吗?我刚才干了好多大事呢,你绝对想不到!”
没想到离开时还很整洁的房间,此时已是满地宣纸,桌上的砚台和镇纸也被摆得乱七八糟,像遭了抢劫一般凌乱。
梦傀:“臭猫和人打架了?”
沈吉心下不安,慌忙越过屏风,终于发现江之野竟然侧身倒在床榻上,这幕吓得他立即扑上去摇晃,声音发颤地追问:“喂,你不会受伤了吧?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结果根本不等他搞清状况,江之野忽反手便把沈吉用力抱住,根本没念及他全身伤痕,边不管不顾地用力吻住他,边大力扯开彼此单薄的衣服,简直像疯了一样。
唇齿纠缠间,熟悉的花香无比鲜明,是五灵散!
沈吉分辨出药物的味道,更着急地挣扎,含糊不清道:“馆长……你醒醒……你别这样!”
随着他因伤口拉扯而发出的一声惨叫,江之野已经褪掉了自己的长衫,直接欺身将沈吉瘦弱的身体无情困住,大力分开了他颤抖的腿。
江之野又不是正常的玩家,他怎么会中这种恶劣的招数?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沈吉脑袋彻底乱成一团,他推着对方烫到吓人的胸膛,对视上他迷蒙的眼神,拼命抵抗:“不要不要!你醒醒!”
【检测到NPC奇怪发言,异常指数上升至10%】
【检测到NPC奇怪行为,异常指数上升至20%】
冰冷无情的机械声提示着沈吉的错误。
这个角色是不会拒绝主人的要求,更不会喊出“馆长”这种奇怪的称呼……
沈吉很害怕就这样被赶出副本,更害怕面对眼前超乎他理解的状况,他全身都发着抖,裂开的伤口把血染得到处都是,神志混乱间,因完全无法抵抗江之野的力量,在情不自禁将双腿乱踢的同时,终于没出息地淌出了眼泪。
其实只要对象是馆长,无论做什么都没关系。
可沈吉很了解江之野的性格,他非常负责任、绝不喜欢乱来,生活中始终克制着欲望,或许真是觉得沈吉年纪太小而不忍心,或许是想等待更郑重的场合和时机……总之,绝不是个随便臣服于欲望的浪荡子。
更何况是这回莫名奇妙被心印控制住,只会让自尊心奇高的馆长更加生气挫败,若他清醒之后,发现自己竟然做出这种事来,会是怎样的自责和痛苦?
沈吉心乱如麻,一想到江之野有可能生出种种心情,就止不住地流泪哽咽,哀求说:“你真的别这样啊大猫猫……”
第122章 醉梦林
少年温热的眼泪淌到滚汤的手掌心, 竟然带来了令人清醒的几抹微凉。江之野一瞬间停住了所有的动作,并轻轻离开了沈吉被亲到泛肿的嘴唇。
那深如极夜的眼膜里,终于隐约亮起了星轮。
沈吉没办法止住泪水, 哽咽着按住他满是细汗的宽厚肩膀:“谁让你吃的药……是不是粱参横……但你怎么会被影响呢……”
江之野伸手抹去他眼角的狼狈, 俯身抱住沈吉,贴着他的面颊说:“对不起, 吓到你了。”
沈吉仍旧抖得厉害,但他察觉到馆长的神志好像回来了, 这才缓缓放软紧绷的身体,摇了摇头。
尽管如此, 江之野的皮肤仍旧烫得可怕,呼吸也比平时急促太多, 更别提抵在沈吉身体上坚硬的灼热……
同样是男人,沈吉自然知道这样憋得有多难受, 他发着颤搂住馆长的脖颈, 抚摸过那汗湿的长发, 怕怕地说:“你想要的话……我没关系的……”
江之野深叹了口气, 沉着声音说:“手。”
沈吉脑袋仍是乱的:“……啊?”
江之野拉下他细瘦的手臂。
沈吉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秒便通红了。
天啊, 我在副本里干了什么?
事后沈吉懵懵地坐在床榻边, 傻看着江之野沐浴归来,在旁忙着给自己擦身子、涂伤药,根本全程回不过神来,只有耳朵始终红得可疑,眼神也躲躲闪闪。
被鞭子抽开的细嫩皮肤, 刚有些稍微愈合, 又在大力间裂开了,看起来触目惊心。
江之野认真地涂好药膏后, 又帮他披上干爽的新衣服,即没继续道歉,也没聊剧情的事,只在旁边安静望着沈吉的侧脸,几乎一言不发。
沈吉特别能理解馆长复杂的心情,他克制住自己的害羞,故意开玩笑:“别害怕,我会对你负责的!”
江之野眼底终于有了些暖意:“怎么负责?”
沈吉立刻抱住他的腰,小声撒娇道:“……不行,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我可没帮人解决过这种问题啊,不要说了,暂时先翻篇吧。”
江之野被他搞得笑意更甚,恍惚瞧见沈吉脖颈处露出的伤痕,又有些笑不出来。
正在这时,门外竟一阵兵荒马乱。
坏了,忘记交流情报了,沈吉顿时僵住身体。
没过几秒,便有数名侍卫冲进来:“搜!”
江之野随即起身,把沈吉挡在身后:“干什么?”
“抱歉,江公子,《妙染》失窃,洞主吩咐必须要彻查全岛,您这里也不能放过。”吴佑拿着个本子进来,见面就审,“所以您二位今天都干什么了?”
此时屋内仍旧乱得可怕,床榻上也凌乱无比。
江之野看出沈吉有些问题,故意发火:“干什么瞧不出来吗?粱参横逼我吃药画画,现在又来讲画丢了?我看该吃药的人是他,真是个疯子!”
由于洞主还指望着江之野把《妙染》画完,吴佑自然不会多加刁难,只在本子上记了几笔,而后笑笑:“公子不必激动,更别浪费自己的才华。放心,这种小麻烦我们很快会解决的,早些休息吧,要不要我再安排两名侍女过来帮忙?”
江之野直接踢翻了床边的茶桌:“滚!”
巨大的破碎声并没有让吴佑失态,他阴冷的脸上仍旧不怀好意:“既然如此,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说话的间隙,侍卫已把所能见到的地方全部搜遍,训练有素地跟着吴护法离开了房间。
众人小时候,只留下了满室冷清。
江之野回头看向沈吉:“画呢?”
沈吉仰头回视,立刻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画作被盗果然在岛上掀起了轩然大波,气势汹汹的搜查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梁参横亲自来折磨过江之野,给了他较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方才没让怀疑的火焰没继续往兰花小院蔓延。
沈吉乖乖地把前因后果讲述一番,而后道:“他们不可能找得到《妙染》,这下子想逼你画画也没用了。”
江之野听得沉默,评价说:“太过鲁莽。”
而后又严厉地望向沈吉:“又去偷五灵散?”
沈吉忙摆手甩锅:“我不吃,是宣纹逼我去的,她可是吴护法身边的人,随便告一状,都能要了我的命。”
江之野再度陷入沉默,把他拎到旁边的坐垫上,开始认认真真地地整理床铺,换上干净的被褥。
沈吉边观察边强调:“我真的没吃药。”
江之野以不太熟练的动作忙完杂事,这才把他重新抱回床上:“我知道,先休息吧。”
沈吉当然不在乎自己的伤势,压低声音说:“这我怎么睡得着啊?白无痕到底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江之野吹灭了油灯,落座到他旁边道:“这件事很复杂,那幅《妙染》最初本就是要献给圣上的礼物,当年白无痕画了一半,恰逢元宵节,圣上登岛品鉴后大为赞赏,所以这画还没完成就闻名了整个南梁。”
沈吉喃喃道:“怪不得……可隔了这么多年还非得交画不可,圣上也真够执着的。”
江之野继续说出自己得知的情报:“后来白无痕继续在三青斋画《妙染》,洞主很快便离开去其他岛上经营生意了,陪在旁边的只有吴佑一人。”
沈吉眨眼:“所以也有可能是吴佑杀的他?”
江之野没有表态:“这很难说,总之当年洞主算是有辱皇命,勃然大怒,但一番调查后又说白无痕很可能是服药过多、力竭而亡,并没有定论。”
沈吉摇头:“不可能,他的骨头是白的,不过倒是脆得厉害,也许是中了其它毒也说不定。”
江之野揉揉他的后颈:“别纠结,你先把伤养好。”
说着又按着滚烫的皮肤叹气:“发烧了。”
沈吉依然沉浸在事态当中:“明天我就查吴佑。”
见这家伙全不听话,江之野很无奈地一把将沈吉按倒在床铺上,强行给他盖好被子,轻声提示道:“对你来说,这些真相并不是最重要的。”
确实,对侵入者而言,需做的是毁掉这个故事,可这故事究竟在讲什么呢?
幻想与现实?可是折腾这么久,沈吉所见皆是现实。哪有什么幻想可言?
梦傀:“再标记个玩家,没准里世界有线索。”
沈吉窝在馆长怀里,倒真的很快便有了睡意,他迷迷糊糊在脑海里答应了句,便安心地进入了梦境。
江之野静静地拥着少年,却显出彻夜难眠的架势。
「观察者数量:87912」
「发生了什么?信号断了这么久?」
「他们在干吗?事后?」
「不像啊,令使大大看起来很忧愁」
「莫非是突然发现自己不行?」
「就没人关心剧情吗?到底怎么回事?」
「我搜了这个心印的记录,每次副本剧情都完全不一样,而且……好像没有漏洞……」
寂夜,许世昌呆坐在画室内,这里刚刚被侍卫们翻得一团糟,他全然不在意,只长吁短叹地说:“这些蠢货,怎么可能找得到画?”
接着又苦笑:“你不该答应画那副画的,如果不画,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烛火轻摇。
许世昌抬头叹息:“责任?你担起了责任,但谁又记得你呢,不值啊……真的不值……”
并不算大的屋子里只回荡着他一个人的声音,深更半夜的,多少有些毛骨悚然。
虽然《妙染》事关重大,可此时夜色已深,大部分自觉清白的画师们都已休息了,唯法护法大宅内外仍旧灯火通明,飘散着明显的紧张气氛。
吴佑被梁参横怒骂了一通,刚阴着脸从洞主房内出来,便被宣纹小心翼翼地拦住:“护法,颜姑娘来了。”
“疯婆娘!”吴佑顿时表现出非常明显的厌恶,“在这节骨眼上,她又要干什么丢人现眼的事?”
宣纹茫然摇头。
吴佑气不顺地拂开袖子,却还是皱眉去了。
宣纹侧头微笑,神情变得狡黠。
献画仪式上的一顿板子,已经把颜灿揍得是不成人形,但她完全不顾疼痛,仍披上了美丽的裙衣前来拜访。
只可惜屁股都烂了,坐也坐不得,只能勉强站立在桌边,显出摇摇欲坠的憔悴模样。
吴佑关上门,立刻质问道:“这么晚了过来干什么?莫非你有《妙染》的消息?”
颜灿冷眼道:“我可没拿,跟我没关系。”
“那你想干吗?”吴佑落座给自己倒茶:“我忙着呢。”
颜灿握紧修长的手指,瞪向他说:“上次你答应给我搞来的药还没给我,金子都收了,想拖到什么时候?”
吴佑不耐烦:“你要那剧毒之物何用?出了事岂不是查到我的头上,还是少给我惹麻烦。”
“你以为不给我找药,就没人查你吗?”颜灿忽然露出恶劣的笑容,把原本娇柔的声音放的很低,“是不是觉得三青斋与世隔绝,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吴佑抬起眼皮:“你知道什么?”
颜灿笑意极深:“五灵散出现在了外面,不少画家通过黑市争相购买,你可没少赚吧?”
吴佑越听脸色越难看:“谁告诉你的?”
颜灿眼眸弯弯地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放心,你的破生意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也不想多管,你只需把药给我,我们就两清,以后我也不烦你。”
梁参横就在这岛上住着,正为《妙染》气急败坏,若现在出了其他纰漏,必要惹他发狂发怒。
吴佑烦躁了片刻,终于还是起身到内室,转而拿回来了个木盒给她:“快滚,别再来了。”
颜灿心满意足地握紧盒子,果然没再废话,马上便踉跄着离开这间不起眼的小屋,闯进了晦暗的夜色里。
一般人受了杖刑要很久都下不来床,颜灿这种时候非要出门折腾,让茗音看得很是心疼,此刻他也顾不得什么主仆礼仪,扶着她的肩努力将她往回带,叹息说:“姑娘,这又是何必呢?”
颜灿的脸色憔悴得吓人,咬牙道:“谁让你阴奉阳违,不听我的话?你不帮我,我还不能靠自己吗?”
茗音的确是答应她去搞毒药处理兰果,也的确是没有行动,此刻被指出来,唯有尴尬闭嘴。
颜灿着实是疼得不行,发着抖把那瓶药塞给他:“该怎么做你很清楚,这次不要在让我失望了……”
“姑娘,你认真画画,我们永远在这三青斋过日子不好吗……”茗音非常难过,声音都透出了几分哽咽,“非要与他们争又是何必?不会有好结果的啊。”
颜灿消沉:“我没有画画的命……”
茗音始终非常相信她:“谁说的?你可是这岛上唯一的女画师,天下有几名女子可以像你一样画出那么多漂亮的作品,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这男宠不懂绘画,更没望见过高山,颜灿没办法与他沟通,也没有兴趣非要证明自己确实技不如人,她只坚持道:“你按我说的做便是……其他的就不要多问了……再要讲,你就是想气死我!”
话这么重,茗音只能勉强点头。
颜灿努力安慰他:“其实洞主是非常喜欢我的,只是碍于兰果才没办法把我带在身边,只要除去障碍,一切就不一样了,倒时我们都可以得偿所愿。”
这话让茗音听得满脸拧巴,欲言又止。
颜灿疑惑看他:“你还想说什么?”
茗音叹了口气,终是选择了沉默。
不知为何,明明有伤又累,这夜沈吉却睡得格外香甜,他很早便元气满满地起了床,故意跑去厨房借口领早餐,见到了刻意守候在附近的雪姐。
两人对视过两眼,只打了个招呼,沈吉便又端着装满托盘的食物返回了兰花小院。
进屋后,他忙在盘内碗底一通翻找,果然有张小小的纸条被压在了桃酥下面。
“吴护法西厢房。”
纸条上只这么几个字,多半是遣沈吉前去调查。
关于吴佑的可疑之处,昨晚江之野也提了出来,但现在王雪萍的“不谋而合”却让馆长生出了反感之意,他立刻阻止道:“没必要非让你去,她自己武艺高强,偏要利用你做什么?这中间肯定有问题。”
梦傀同时检索出此处剧情存在的不同可能性。
[检测到NPC合规行为分支]
[一,调查吴佑]
[二,守护主人]
守护……江之野还会出什么事情吗?虽说昨天是被逼着在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画出了草稿,但画也画完了,现在《妙染》又被藏起来,即便是梁参横也没办法逼着他继续做事才对,而其他人更是毫无瓜葛。
沈吉在脑内思索一番,还是决定冒险:“没事,别忘了我认识那个宣纹,她肯定知道点什么。”
江之野也没有必须要阻止他的明确理由,最终只能道:“小心些,天黑之前回来。”
沈吉点点头,拿起桃酥胡乱吃了两口,便离开小院行动了起来。望着少年态度积极的背影,江之野不自觉地眉头微锁,他垂眸思过,很快也站起了身来。
三青斋内对《妙染》的寻觅仍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无论沈吉走到哪里,都能够看到一队队来去匆匆的侍卫。
梦傀:“不得不说,你还真是个天才啊,只要不被出卖,他们是绝对想不到要去搜索坟墓的。”
沈吉在心里得意暗想:“很明显白无痕是冤死的,害他的人越是心虚,就越不会想要再面对他。”
梦傀:“有道理,那你说王雪萍引你去调查吴佑的原因是什么?她自己又不是没有腿。”
“也许是有其他事要忙吧?总之不可能是陷害我,毫无动机。”沈吉的想法很是轻松自得:“再说我也挺想搞清楚白无痕的死因的,没准到时候,这故事的真正内核也就非常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