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吏尖叫:“难道我的处境还不够惨吗?!”
沈吉眯起眼睛:“如果你非要证明自己没有价值,我也不在乎把你损毁,反正心印多一个、少一个,对博物馆没有什么本质差别,我又不是吴家的疯子。”
琥珀骰子珀琅在附近坏笑着煽动:“别理他,他对每个心印都是这样威胁的,可到现在也没看见毁了谁啊。”
头骨灵纹嘲弄:“当初威胁你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害人精,是不是想看它被销毁?”
沈吉并不着急,环顾过整个展馆,淡声表态:“外面的局势没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变故就要发生了,如果不好好配合我,你们怎么知道下一次博物馆遇到的不是灭顶之灾呢?真觉得自己又可以逃出去逍遥自在吗?”
珀琅追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吉故意说得很严肃:“别自我感觉良好,在有心者那里,你们要么是搞乱局势的工具,要么是精神能量的收集器和储存体,再没有第三种可能了。”
比起其它心印,言吏掌握的秘密要多一些,闻言后表情也并不乐观。
只不过它非常不甘心,忽然躺倒在展柜里打滚,哼哼唧唧道:“我可以把沈奈的事情都告诉你,但你每天要让我上半个小时网,好不好?十分钟也行呀!我可是在互联网时代长大的小天才,怎么过的了这种无聊日子,你关着我太残忍了!”
白尘子送的八卦陶俑叹息:“新生代就是毛病多。”
梦傀吃手手:“这心印还真有网瘾啊,脑袋坏了吧?”
沈吉在心里问:“让它上网,它岂不是会继续在网上捣乱?这家伙造成的混乱可太多了。”
梦傀:“除了散布能量,它也会检索信息,还是要看紧点,总归是存在风险的,你自己决定吧。”
“你先告诉我事情的前因后果,如果真值得让我为你费些力气,我也绝不会反悔。”沈吉最后这般保证道:“我进过你的副本,你应该很清楚我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言吏瞪过沈吉几秒,抱着胳膊说:“十五年前,沈奈在藏地首府附近进了天垣的副本,到现在也没出来,还被困在副本里面,哦,天垣就是沈家祖上的卜筮工具。”
又是天垣……
之前教会照骨吸收能量方法的就是它。
沈吉表情顿时严肃:“你也遇到过?它也教过你?”
言吏很轻松:“没面对面接触,但是它去瞧过我的佛像,我能感觉得到。”
“你的佛像?那佛像是吴家为你而建的?”
沈吉忍不住追问。
言吏:“当然!你以为我很容易培养吗?那整个小区的风水都是为我量身打造的,羡慕不羡慕?”
沈吉意识到话题跑偏了,改口道:“先不聊这个,所以你知道天垣长什么样子,对不对?”
言吏扶着小眼镜琢磨起来:“长相这种东西,对心印来说是比较抽象的,你所能看到的都是幻影而已,随时可以自由改变……我只知道,天垣的能量很强,比博物馆里所有心印加起来都还要强。”
不知为何,沈吉立刻回想起李蜀的疯话——这描述真像在说馆长。
“所以……它去佛像那边干什么?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沈吉又问。
言吏一脸无所谓:“大概一年前吧?它说好奇,很久没到人世间走动了,没想到会出现我这种怪东西。我没他厉害,只能忍住气跟他多聊了两句,没想到那家伙还真挺有意思的,教了我不少有用的知识呢。”
一年前……当时沈吉快高考了,很少关注周遭社会的变化。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时的东花绝不像现在这般混乱绝望。
言吏继续道:“我问了它的名字,还问它之前是不是被关在博物馆,才不能自由自在的。它说不是,是被个叫沈奈的女人缠住了,最近才脱身。”
沈吉张圆了眼睛:“什么意思?”
“那我就不清楚啦,它就说沈奈会一直在它的副本里待到死,然后就走啦。”言吏摊手,“沈奈嘛,心印们都认得的呀,我也很想八卦好不好?”
沈吉眨眼:“还有吗?”
言吏摇摇脑袋:“这还不够啊,我只接触过这么一次。”
沈吉蹙起眉头,忽然转身冲到瞧热闹的白瓷瓶子面前:“你遇到天垣又是什么时候,你上次说十几年前?确切点!”
照骨被吓得往后飘了飘:“十六七年是有的啦,太久了。”
那个时候沈奈还带着自己东躲西藏呢,神秘的天垣究竟在搞什么鬼?沈吉摸住下巴沉思。
照骨倒是很聪明,赶快竹筒倒豆子:“你肯定明白的,我们心印都需要有一个实体物用来寄身,这个东西是我们存在的基础,一般会藏在比较隐秘的地方用能量遮掩住,平时四处溜达嘛,近一点的可以仅靠能量,远一点的就需要再找载体。”
沈吉多少明白,譬如嫣然的线香,金银舫的赌场,这些心印不能平白存活于世,它们是精神和物质的寄生物。
照骨解释:“但那个天垣应该不太需要什么载体,它好像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任何地方,肯定和我们有所不同。”
蓝色章鱼从青铜鼎爬出来,用懒惰而冰冷的语气说:“当然不同,星仪诞生时,世界上还没有心印。”
沈吉很惊讶:“你也知道天垣?”
梦傀:“青铜心印存在的时间都很久远,快问问它!”
“知道又怎样?”章鱼时锈毫无精神,“那都是老黄历了。”
沈吉走到青铜鼎旁边:“但这东西和我妈妈的失踪有关,我一定要查。”
章鱼舒展了下触手,而后才说:“星仪是沈家用来占卜的东西不假,但比起一个工具,它更像是被沈家用来精神崇拜的对象,所以一直都受到很好的保护。只不过有一次,星仪演算出了个可怕的预言,之后就疯了,连带着沈家也遭了殃。”
……可怕的预言?沈吉脱口而出:“不会是世界末日吧?”
“兴许差不多,你看现在的世界,不会觉得它很有希望吧?”章鱼哈了声,“我也就知道那些,毕竟它被毁了后我才诞生的,偶尔遇到几个沈家后人,道听途说。”
沈吉眨眼:“毁了?被谁毁的?怎么回事?”
章鱼摇动触手:“当然是沈家的家主毁的,具体我又没看到,你这么感兴趣,不如去亲自问它啊,我猜现在的天垣只是个残体罢了。”
沈吉环顾周围的心印:“你们还知道什么?”
心印们顿时鸦雀无声。
沈吉又问:“你们觉得,馆长的能量和天垣很像吗?”
照骨最先回答:“完全不像呢。”
言吏点头:“截然不同。”
这答案多少让沈吉放下心来,只要馆长没有牵涉其中,任何难题都不至于惹他心生畏惧。
梦傀:“看来这些心印对你还不错,你赶紧问问副本的事。”
沈吉回神:“所以天垣的副本位置会移动吗?或者说我去哪里才能找到它呢?”
言吏思考过后迟疑道:“副本应该不会动的,还在藏地。”
“但寻找天垣不太可能,以它的能量,能隐藏自己到世界末日。”照骨轻笑了声,“除非让他主动来找你。”
或许,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沈吉点头过后,认真地微微鞠躬道谢,而后才离开了收容室。
言吏呆在原处,过了会儿才问:“沈家人都这么客气吗?”
城市的另一处角落,宣纹正和杨茉飞速收拾着酒店里的行李。
杨茉显得很郁闷:“真是可笑,废那么大力气培养的心印,怎么会这般没用?事情刚刚开始就被沈家收走了?”
刚传来的消息同样让宣纹受了打击,她把各类电子用品打包装上,而后才说:“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否则他们找不到副本位置,只会淹没在谣言当中罢了。”
“有叛徒?”杨茉清秀的脸庞浮现出阴色,而后坚决否认,“不可能,吴家的傀儡都对家主绝对忠诚,吴弥尔那种小祸害是特例!”
宣纹冷眼看向她:“给吴家办事的,可不止是吴家的傀儡。”
杨茉愣了下,恼道:“你不会怀疑我吧?”
“我没这么说。”宣纹果决道,“现在没有进一步行动的筹码了,先离开东花再说,如果特勤部抽出人来,很快就会发现我们的行踪。”
“那接下来怎么办,吴格予也已经被限制入境了。”杨茉追在她身后,“你我又不能露面,还有谁指望得上?”
宣纹没直言这个问题,只道:“名单上的心印,还有个没被收集。”
杨茉点头:“所以呢?”
“那心印的用途非常特别。”宣纹微笑,“我知道该让谁去了,他会行动的。”
话毕,她们就带好了口罩和帽子,一前一后地离开了空荡无人的神秘酒店。
一夜过去,那些几乎要将东花市淹没的谣言已如退潮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了原有的热度。
疲倦地洗过澡后,沈吉呆坐在床边刷了会儿手机,终于稍微放下心来。
虽然捕捉言吏不在计划之内,但如此也算做了件好事,更何况还意外地得到了些沈奈和天垣的消息,让他更生出许多寻见母亲的期望。
正发呆时,江之野忽推开卧房的门。
沈吉眨眼:“忙完了吗?玩家都恢复正常了吧?”
江之野颔首,走进来问道:“先不说这件事,你打听的怎么样了?”
沈吉将心印们的话如实以告,而后望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妈妈肯定还在坚持,我得去救她,我得去藏地。”
“如果去那里就能找到副本,就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消息了。”江之野坐到沈吉身边,温柔地揉揉他的短发,又扶住他的后颈,“心印只有在捕猎时才会打开副本,那个天垣,恐怕不会轻易这么做的,傀儡对他没太多意义。”
沈吉心情沉重:“虽然我妈对我来说是个很虚幻的存在,但她毕竟……毕竟是给与我生命的人,我现在坐立难安。”
“我理解,我来查,而且我有些眉目了。”江之野的态度挺认真,“虽然没搞清楚缘由,但我相信,把这些副本送到我们面前的就是天垣。”
沈吉诧异:“为什么?”
江之野摇头:“也许它在拼凑一副拼图,但随着我们经历过这些,天垣的轮廓也不可避免地被我们拼凑出来了,我敢笃定,暴露言吏位置的并非吴弥尔。”
即便有些迟,但沈吉还是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吴弥尔之前在拍卖会冒险给我传消息,让我没摆脱妙染前不要进副本……是不会再告诉我副本位置的。”
“嗯,他的性格你应该了解。”江之野说,“吴弥尔不会随便改变心意,肯定是天垣利用你的心态误导了你,没任何证据证明那账号是吴弥尔注册的。”
沈吉不由站起身来,焦虑地原地走了几圈:“可是收集这些心印放进博物馆里有什么用呢?难道集齐了,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江之野摇头,而后问他:“你愿不愿意冒险把最近的心印都搬出来,重新送回特勤部的实验室研究?”
没想到这么严肃的问题竟要自己做主,沈吉愣过几秒才点头:“想知道答案,总归要冒点险的。”
“好,我来安排,到时候需要你配合取出心印。”江之野拉住他的胳膊,“别乱走了,好好补个觉,今天下午不是还有课?”
天知道馆长怎么把课表背得如此滚瓜烂熟,沈吉想到塌了房子的学校,便不太愿意去面对,顿时露出鸵鸟表情
江之野安抚:“已经过去了,言吏被你关着,流言蜚语也会慢慢消失,先让自己的生活回到正轨,嗯?”
沈吉不愿意去思考同学们的所作所为,转移注意力追问道:“太平庄的副本里,到底谁是玩家啊?我这次完全没有去标记他们,光顾着剧情了。”
“这样挺好,你要学会逐渐摆脱梦傀的幼儿辅助,自己去做判断。”江之野把他拽到床上,“玩家的事,等你睡好了自然告诉你。”
沈吉忽然跌躺到软绵绵的枕头上,终于感觉脑袋天旋地转,原来是真的累了。
他小声叹息说:“这样忙一圈也挺好的,能让我忘记讨厌的妙染。”
江之野靠在旁边淡笑称赞:“吴弥尔不让你进副本,是怕你被两种能量卷进去无法控制自己,被毁坏可精神稳定,但你做得很好,你比别人想得要强大的多。”
他永远都在鼓励,并且无比真诚。
沈吉抽了下鼻子。
“睡吧。”江之野吻上沈吉的额头,“不管星宇能不能把妙染带回来,或是说你灵魂中有多少种能量存在,对我而言,你永远都是你。”
越靠近过去的岁月,越了解那些已经逝去的秘密,沈吉就越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平凡与渺小。而如此的自己,却遇到江之野这样的存在,也足以称得上是奇迹了。
沉默对视片刻,沈吉抱住了馆长:“其实我今天特别害怕心印们告诉我,你就是天垣……”
江之野失笑:“为什么?”
“因为所有关于天垣的描述,都很像你。”沈吉索性把心里的忧虑都讲出来,“而且在因果巷之前,主持人要你去集市上选人生之物,你拿回来的东西我从未见过,它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可以预知未来的星仪啊。”
话音落下,少年有点紧张,好在江之野并没有生气,只笃定说:“我不是它。”
沈吉赶紧嗯了声。
“说不想找回记忆是假的。”江之野难得讲起了些平日不愿提及的内心,“当时沈聿青找到我的那个心印,完全不清楚我为什么会在那里,稍微长大点后,我也可以去过些比较古老的副本,可惜从未发现过自己的踪迹。”
沈吉眨眼:“你原本的样子,完全不是现实中存在的动物啊,倒像是上古神话里会出现的,可我从未见过类似的……沈家也没有任何记载吗?”
江之野摇头:“沈家的历史早就被遗忘了,沈聿青摸索了一辈子也没结论,我更无从去研究。”
沈吉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江之野微笑:“所以找来找去,一点进展都没有,我也就考虑着放弃继续纠结了。如果我真经历过什么,不至于任何片段都想不起来。”
“也有一种可能。”沈吉推理:“你本来就没有记忆,你就是那时那刻诞生的,刚巧被我外公遇见了。”
江之野:“嗯,所以比起经历过什么,其实我更想知道,我为了什么存在。”
沈吉不知该如何代入馆长的感受:不要提亲友,他甚至没有同类,强大到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但始终不知自己的过往与未来。远远看去很完美,可一旦真正靠近他,又觉得他无比的寂寞。
江之野被沈吉的表情逗笑了:“干嘛这么看着我?也不必同情我吧?”
“不是同情,就是很心疼。”沈吉瞬时抱得更紧了些,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我也想帮你搞清楚你为什么存在,但我总有种预感……那肯定和天垣、沈家有关系,如果结果是不好的,你接受吗?”
江之野反问:“什么叫不好?”
沈吉道:“比如你发现,其实你的立场和我们是对立的。”
江之野:“那不应该是你考虑的问题吗?如果是那样,你接受吗?”
沈吉想了好一阵子才回答:“其实也没有什么对立不对立的,只要不伤害大家,我随你去哪里都可以。我可不想花一辈子努力当英雄,我更想……跟你好好过完这一辈子。”
虽然听起来挺任性,但或许这便是他此刻所能给出的最完美的答案了。
江之野没回答,只把沈吉禁锢在怀抱里,缓缓地闭上了眼睫。
第141章 东花市
言吏已经被收容, 谣言自然烟消云散,恢复正常的大学校园气氛似乎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但沈吉再走进去后, 心情却稍显复杂。
他虽并不看重社交, 但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被同学们议论和排挤的对象, 尽管那是心印引起的,但很多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很难当做不存在。
进入教室时,很多同学都已经坐在位子上了。
沈吉什么都没说, 只选择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
谁知他正往外掏课本时,便有几个女同学互相推搡着过来, 其中带头的还是班长大人。
她有些羞愧地说:“阿吉,前些日子我们在网上议论你, 实在是上头了。你并不是帖子里说的那种人, 当时很多话都不是真的, 对不起。”
“没关系。”沈吉努力微笑, “你们也只是被人煽动了而已。”
其实他也很想去解释清楚:自己的男朋友是江馆长, 和身边的其他人绝没有暧昧关系, 但经历过太平庄的副本,经历了姚姚的故事,现在反而觉得没有必要对不相干的人说那么许多了。
人言可畏。言吏可以助燃,但它绝对不是最初的火星。
班长似乎松了一口气:“你能原谅我们就太好了,我们已经跟辅导员承认了错, 互联网上的东西管不了, 但在我们校园网,绝对不会再有人八卦这些事情啦。”
沈吉态度平静地点了点头, 却连半句轻松的话都不愿意再对他们多说,只温和道:“真没关系,不用放在心上,快上课了,回去坐吧。”
他此刻的态度是极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几名女生感觉到自己并没有被原谅,只不过事到如今,是真没办法再多说什么了。
待到身边终于清净了些,沈吉才稍微放松下来。他默默地把手机里的班级群设置成折叠,然后才发现自己收到了好些个人档案,是守在外面的馆长发过来的太平庄玩家的信息。他果然说话算数。
沈吉忍不住立刻点开阅读。
付全,现实生活里是晚报主编,也是位小有名气的社会记者。他在去年采访贫困生就业的过程中,故意报道了一位受资助的女孩子坐飞机去旅游的行为,引起了社会上对那女生品性的巨大质疑,导致刚刚考上大学的女孩子选择了自杀。
柳真,一位三线艺人的经纪人,同时也是她的亲姐姐。柳真一直把妹妹的自由和利益把控在手中,后因工作纠纷和妹妹闹翻后,故意爆出了她不少的负面新闻,将其事业毁于一旦,当然,自己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王德,在真实生活中是名普通工人,他先是对一个离婚貌美的女同事穷追不舍,追求不成又故意造了对方的黄谣,害对方丢了工作后被告上法庭,最后搞得两败俱伤,成了当地茶余饭后的谈资。
杨丽丽,其实是一名中学班主任。在面对几名学生霸凌的纠纷时,她根本没有仔细调查清楚就妄下定论,导致被冤枉的少年心有不甘地把她捅伤。此后她更对那孩子恨之入虎,一口咬定他是问题学生,直至把少年送进了少管所。
梦傀在旁边跟着凑热闹,看得很无语:“人类什么时候能管住自己的嘴巴呀?这些事也太荒唐了。”
那些家伙在游戏中便无比自私,随时可以口出妄言,能做出这些事来毫不令人意外。
沈吉沉默地摇摇头,对着空气苦笑一声,见教授已经走了进来,立刻收起手机打开课本。
一路冒险到此刻,他已清楚心印不代表纯粹的恶,人类也与完美毫无关系,与其去纠结那些事与非,倒不如把自己的责任顾好,毕竟眼前要处理的事情还多着呢。
随着下课铃打响,又有几位同学故意来找沈吉搭讪,想叫上他逛街吃饭,显然是希望重新搞好关系。
可惜沈吉并没有跨过心里那道坎,加之江之野二十四小时守在附近陪伴,以免他体内的妙染能量失控,也实在不方便去聚会,便找借口推辞着走出了教室。
谁知他正在走廊赶路时,忽感觉身体一轻,就连大脑也随之清明了很多,那变化着实奇妙极了。
沈吉:“?”
梦傀报告:“好像是妙染的能量消失了。”
沈吉难免有些惊讶:“星宇大师这么快就成功了?原来他这么厉害?”
梦傀哼哼:“很明显,他是一位成熟的心印猎人,可不像你和馆长。”
沈吉挑眉暗想:“我们又怎么了?”
梦傀直言不讳:“一个没经验,一个没人性。”
虽然它很欠揍,但这评价倒也没错,沈吉失语地加快了步伐,跑出教学楼后直奔向江之野停在路边的车子,钻进副驾驶座急着告知了这个消息。
此时正是大学午休时间,车窗外人来人往。
江之野握住沈吉的手,静静感受了片刻:“八九不离十,等星宇回东花送心印时,状况自然就清楚了。”
被妙染的能量折磨许久,沈吉难免如释重负地露出笑脸:“既然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就不用一直盯着我了?”
江之野也轻笑:“怎么,嫌我烦了?”
沈吉赶紧解释:“当然不是,但你应该有很多事要去做吧?最近把时间都浪费在我身上,感觉很对不起你。”
“这不叫浪费时间。”江之野发动了车子,语气颇为无奈:“说吧,你想去哪里,我先送你过去。”
被识破的沈吉笑容更明显:“想去看下李蜀。”
江之野的眼底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好朋友之间没事也可以聚一聚啊。”沈吉实话实说,“其实是经历了电子厂的那些故事,感觉自己和柳真同样过分,最近完全没有关心自己的朋友嘛。”
江之野的立场永远和宋丽娟一模一样,毫不犹豫地表态道:“你已经很不容易了,谁也做不到面面俱到。”
沈吉认真:“但李蜀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江之野莫名地说了一句:“有的时候自信太了解一个人,反而会忽视很多东西。”
沈吉没明白:“什么意思?”
江之野哼笑不语。
最近李蜀的产品已然到了上线倒计时的关键节点,他那创业办公室里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过道上甚至摆好了行军床和盒饭,显然有员工正在这里连日忙碌,看起来很是辛苦。
沈吉小心地走进办公室,发现李蜀也黑着眼圈,显然已经累到极点了。他赶紧把手里的水果放下:“你稍微注意下身体啊,这样下去要累垮的。”
李蜀吨吨地喝掉手边的咖啡,显得蛮不在乎:“没事,还抗得住。我们产品这两次的测试数据都很好,接下来正式运营了,收入肯定能上来,到时候既不费大家辛苦一番,也能把楚天琪欠的钱还上了。”
“对不起。”沈吉郑重其事地脱口而出:“我都没能帮你分担这些困难,但你却帮了我很多。”
李蜀依然大大咧咧:“中什么邪了?何必讲这么见外的话?你是说帮你删帖子那个事吗?举手之劳罢了。”
说实话,李蜀做社交软件创业这件事,确实超过沈吉的能力范围了,他每次来到这间公司,就会感觉自己除了临时扮演下鼓励师,也实在是没什么可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