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杀死大巫贤时,他已发现奶奶得了重病,如此一来,前因后果仿佛便清晰了。但骆离不想承认,自己每件选择最后都是错上加错。
夏柯从不多解释:“我知道,你在这里等着就好。”
他声音照旧冷淡,但望着骆离满脸刺青却像凝视着什么不可取代的珍宝。
骆离无法接受现实:“再说奶奶死了,你为什么不跑?用不着忽悠我跟你一起逃亡,我没什么用。“
夏柯的话向来少得可怜,他此刻也只回答:“困住我的,并不是榕骨镇。”
骆离陷入纠结的沉默。事实上,虽然他得救了,但并不完全甘心,脑子里仍有不死的念头在悄悄叫嚣,而眼前的丑陋独眼,是否能够被继续利用呢?
【主线任务:与夏柯返回骆家】
【杀了郑容】
【拿走财物】
毫无感情的电子音折射除了骆离的欲念。
夏柯已准备行动,又不放心地认真嘱咐:“刘盛他们已经被引到远处去了,你就留在这里不要动,否则被猎犬闻到气味就难逃走了。”
“等下,我也去。”
骆离立刻咬牙切齿:“我一定要亲手解决那个贱人!”
夏柯皱眉:“事已至此,何必呢?’
骆离任性不改:“只要郑容还活着,我就活不好,一分一秒都活不好!她把我骗得这么惨!”
夏柯不知如何回答。
骆离开始负气胡闹,作势要下树:“你不乐意,我自己也要去报仇。”
夏柯这才主动问:“大巫贤……真的是郑容杀的么?”
骆离立刻做出生气的表情:“不然呢?!”
事实上,自救他出来后,这已不是第一次闹着要回去报复了。夏柯最后无奈地答应:“好,那丫头现在应该还在骆家,但你得保证要听我安排。”
被遂了心愿的骆离立刻点头:“事不宜迟,出发。”
突如其来的闪电照亮了奢丽的卧房,正在盘点珠宝的郑容被吓得哆嗦,她忙跑到窗边往外窥视。
眼见雨越下越大,这姑娘不由再次打了个寒颤,因内心无法描述的阴寒,立刻紧了紧身上的狐裘。
守在外面的打手不由投来嫌弃的目光,他们只当这个大夏天穿皮衣的“新巫贤”是个跳梁小丑,态度全无半点尊重。
郑容被他瞧得恼火,立刻关紧了窗户,继续回到桌前清点那些昂贵的首饰。
虽然这次是她不小心弄丢了沈吉,但把她独自丢在地下室的刘盛和王越秦的确也有责任。故而郑容暂时并未落得被责怪的下场,眼瞧着男人们都进山去寻人了,她正落得个清净。
虽早就知道骆离过着极其富裕、无忧无虑的日子,但大巫贤所揽下的财物之巨依旧超乎想象。
摸着沉甸甸的金银与宝石,再想起父母死后自己和哥哥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郑容心中仿佛有火在烧,只遗憾自己没能亲手料理了姓骆的幸运儿。
正如此怨天尤人之际,院子里传来声闷响,似有重物倒地。
郑容抬头皱眉:“白痴……”
结果话音未落,紧闭的门便被人狠狠踹开,郑容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那边转瞬冲进来个黑影!
来者直接持刀扑住了她,像控制小动物一样,不容抵抗地把她拎了下来。
郑容吓得拼命挣扎的同时,终于迟迟地发现,竟然是夏柯和骆离杀回来了!
一日不见,自杀未遂的骆离更似怨鬼,他脸上半点人色都没有,只一双眼睛明亮而漆黑。
这少年手持了把匕首缓缓靠近,转而鄙夷地瞪向郑容脚下散落的金银珠宝。
郑容被瞧得火大,可惜被夏柯捂着回不了嘴,只能发出闷闷的哼声。
骆离吩咐:“她想说什么,让她说。”
夏柯犹豫后,缓慢地松开了手。
作为榕骨镇的一员,郑容深知夏柯的厉害,但她鬼使神差地没有率先呼救,而是骂出了极难听的话语:“怎么?想起回来报复我了?你个怪物,我哥就是这么说你的!对,他非常非常厌恶你,纯是为了利益才靠近你!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
夏柯听不下去,再度捂住了郑容的嘴巴催促道:“还等什么,等人发现吗?”
骆离被气得浑身发抖,但握着匕首的手却不够果决:又要杀人了吗……
【主线任务:除掉郑容】
【直取性命】
【放她一马】
听到电子音的提示,骆离低头瞧着手中的寒刃,他本就怨恨郑容方才的话语,再想起死在无法瞑目的奶奶,又想起这丫头与刘盛二人狼狈为奸的得意,不由横下狠心,猛地刺向了对方的心脏!
过于锋利的刀,捅破一个人的胸膛就像捅破了个西瓜。骆离被那手感吓得后退了半步。
然而残忍的种事对夏柯来说轻如鸿毛,他立刻冷漠地将手里的小女生丢弃到一旁,拿出袋子去装那些染血的金银,边忙着边安排说:“都找到了,准备离开。”
像骆离这种出身,对身外之物最无概念,哪怕已经落魄至此。他半眼都没多瞧,便跌跌撞撞地冲进大雨里,向着晦暗的天空张开双臂。
冰冷的雨水迎头浇下,骆离终于发出了极为夸张的崩溃笑声,像极了发狂的厉鬼。
夏柯见状连忙加快了动作,把金银飞速卷起装好后,便用力扯走了他,极怕被蜂拥而来的打手们拦住去路,断了最后的生机。
雨势逐渐凶猛, 劈头盖脸的水滴砸在脸上,使得行路更加艰难。
尽管江之野身体强壮,但在这深更半夜间于大山里摸黑赶路本非易事, 更何况还背着发着高烧的沈吉。
倒是那只白猫奇乖无比, 它一直趴在二人的肩头,叫也不叫。
沈吉本是剧痛难忍, 脑袋里天旋地转,倒真因近在咫尺的小生命而得到了几分安慰。
往前行进的过程中, 江之野始终高度集中着精神,远远听到狗叫声, 更是努力加快步伐。
无奈暴雨松动了山石,他用于支撑身体的木棍忽然撬松了块土疙瘩, 不由一个趔趄。
沈吉顿时睁开眼睛醒了几分,周围的幽深和黑暗让他看不到希望, 又或者实在不想把全部压力留给眼前人, 他艰难地说:“放我下来……留我在这……带猫去江北火车站旁的……春晖旅馆……找个左眉上有痣的男人……他姓马……是省里的警察……”
事实上, 在故事中得到这个准确的信息后, 只靠江之野一个玩家的行动, 或也可以改变整个榕骨县的未来, 但这个男人仍旧坚持,皱眉说:“闭嘴。”
狗吠声越发鲜明,沈吉被雨浇得完全睁不开眼睛,只能努力劝道:“有人……说话……不远……”
那些打手的乡音,江之野当然早就听到了, 他知道继续这样盲目走下去, 是很难甩开他们的,只能借着偶尔亮起的闪电观察四周环境, 而后快冲了两步,把沈吉放在块大石头边上,低声道:“别出声,躲着。”
沈吉用力护住胸前的证据,点了点头。江之野这才拿下背后的铁弩,转而冲进了树丛当中。
虽都说要靠山吃山,但榕骨镇周围地势陡峭、野狼肆虐,那些村民们最多也只会在镇子附近采药采菌,绝不敢再往深里走了,所以此地古树群仍保留着最原始的样子,生得错综复杂,极难分辨。
两个打手在其中艰难穿行,一个举着防水的火把,一个端着把铮亮的土枪,他们边走边骂,怨气深重。
故事中早年的时候,猎户江家也拥有这样的武器,可惜后来连带整个镇的其它枪械,都被镇长以治安管理为名收走占为己用,江氏兄弟也是因此才无奈地学习使用弓弩狩猎。
此时此刻,江之野正抬着弩躲在树上,潜心瞄准,这种动作已经融入角色血脉了,只是朴实的猎人从未设想,竟会有把人类纳入准星的一天。
两秒之后,坚硬的弩箭狠狠地穿过持枪者的喉咙,几乎同时,江之野一跃而下,持猎刀朝另一人冲去!
能给刘盛做打手的也都是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对方生龙活虎,并没有想象中容易制服。
附身于角色的江之野不能使用太超额的力量,厮打之中竟猝不及防地被那家伙拼命蹬开!
那小子本想去捡枪,见江之野手疾眼快地扑住了唯一的武器,扭头便跑。
无奈眼前黑压压的树林打手本就不熟,加之刚死了个同伴,更是吓得慌不择路,他竟直接从块大石头上磕绊下去,狠狠地摔在坡下。
一双纯净而慌张的眼睛,投来紧张的注视。
打手意外发现失踪的沈吉竟然正蹲坐在自己面前,他没半点犹豫,马上便要冲上去挟持他。
幸好沈吉握着江之野给的猎刀,慌忙喊道:“你别动!”
那打手本就不是江之野的对手,眼见着终于有可以拿来做威胁的人质了,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几乎是加快速度猛扑了上去!
慌乱之中,沈吉不管不顾地挥动匕首拼命阻挡,混乱间,利刃竟瞎猫碰死耗子般划破了那家伙的脸。
而守在旁边的呆滞白猫也因此来神,它飞窜过打手的脸,再次留下深深的血痕。
接连受伤的打手惨叫着摔到地上,眼见于危急中要再度发起攻势,江之野忙喊:“不要对他客气,快动手!”
即便沈吉知道已然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境地,却依然没有办法立即抬起匕首去伤及对方的要害,杀人这种事,他这辈子想都没想过。
电光火石间,沈吉眼前闪过了张苍老而慈祥的脸。
外婆……
伴随着陌生而熟悉的称呼,更多的记忆蜂拥而至。
“他变成那个样子肯定不正常,跟被夺舍了似的!”
“还有罗老师为什么失踪,也和这事有关!”
“我查到了,榕骨镇,就是从这里回来出的问题。”
“您不是告诉我,朋友是最重要的吗?”
“再说,如果连环命案停不下来怎么办?”
“熟视无睹会让我良心不安的!”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努力试一试!”
“外婆……谢谢你包容我的任性……”
沈吉持着匕首的胳膊疯狂颤抖,幸好电光火石的瞬间,江之野已及时赶了过来,他直接一猎刀了结了已经扑到沈吉身上的打手。
温热的血喷到少年冰冷的皮肤上,不由让他回忆起了更多的往事,关于朋友,关于外婆,关于连环案,关于心印劫,以及……关于来到榕骨镇的一切契机。
但几秒过后,那些信息又在脑内飞速混沌了下去,转而分明起来的,是他在副本内的所有经历。
梦魁:“检测到能量异常波动,请平稳心情。”
沈吉咽下口水。
江之野用力将那打手拽开,扶住沈吉道:“你还好吗?”
沈吉的大眼睛清明了许多,他愣愣地点头:“我之前有点迷糊,只想送证据……”
“只怪他们下手太狠了些,你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些磨难,意识受到干扰很正常。”江之野言简意赅,“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必须得赶紧逃出大山,不然……”
不然这副本必然不会遭到破坏,到时候心印同化了外来者后成功逃脱,只会变得更难捕捉。
沈吉看向他腰间挂着的骷髅包裹,意会地点点头,尽管脑袋仍旧有些发晕,却还是拼命扶住他强壮的身体勉强站起,逞强说道:“没关系,我可以自己走了。”
话毕他便忍受着身体的剧痛,抱起乖巧的白猫来,一瘸一拐的地跟随着江之野的步伐,勇敢闯入面前被暴雨疯狂敲打的密林。
与此同时,另一对亡命人也不得不再度进入深林,躲避着刘盛手下疯狂的追杀。猎犬的狂吠和枪声此起彼伏,仿佛场围猎般的狂欢。
夏柯拽着步履蹒跚的骆离,边走边说:“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狠,从小到大你连只兔子都没杀过。”
骆离面无表情:“别忘了我是谁的孙子。”
而后又冷笑:“如果不是老太婆非要对郑磊动手,也许我也要重复她残酷的人生,杀个人算什么呢?……再说,郑容她活该去死。”
夏柯一如既往地不喜欢表明立场,只道:“你走不动的话,还是我背你吧,今晚我们必须逃出他们的包围圈,若是被枪打到,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
“用不着,我能走。”骆离在他面前总是傲慢而倔强,为了将注意力从虚弱的身体上转移走,忽然问,“你真相信世界上有大黑天的存在吗?”
夏柯的回答表明了一切:“我相不相信并不重要,只要大巫贤需要它存在,它便存在。”
骆离立刻挑拨:“真不懂你的忠心从何而来。”
夏柯终于不再搭话。
骆离瞥他:“听说你爹娘活着的时候,也为奶奶做过很多事,结果后来被人杀了,就剩下你,案子至今未破。”
夏柯点头:“是,有仇家。”
骆离说:“后来奶奶把你养大,无非是想继续利用你吧?但凡清醒一点,以你的本事早就自由了。”
夏柯几乎没有对骆离发过脾气,此刻却略显严肃。
他停下脚步:“你若不了解一件事情的全貌,便不要随意去评价。你以为别人傻,也许傻的是你。”
如若是从前,骆离必会恼火,但此刻他想到无依无靠的现实,竟讪讪闭上了嘴巴。
夏柯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有些问题,又僵硬地安慰说:“先别想这些了,我们真能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我跟踪过江鹤几次,知道条近路,跟上。”
虽然已经失去了一切,但骆离现在并不想死,他自然而然会追随着夏柯努力往前走,只不过,眼前最重要的目的真是要逃出去吗?
骆离不易察觉地冷笑。
但凡想起刘盛那张得意的脸,他便怒火中烧,真渴望送那家伙和郑容一起下地狱!
凡是自己所恨的人必杀之而后快,这种扭曲的心理是大巫贤不知不觉留在这个少年身上的印记,在骆离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便已经深入骨髓了。
在有限的角色背景资料中,沈吉知道,自己这个角色从小便很怕下雨,因为在这山沟沟里,那铺天盖地的雨水真的很像世界末日般的灾难,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平时熟悉的一切所淹没,令他心生惶恐。
每每这时,母亲便会坐在他床边讲故事,虽然那些故事不自觉地充满了魑魅魍魉,却构成了少年记忆中温暖而奇怪的想象。
可惜,此时讲故事的人已经离开了,而那些故事也终将化为埋葬榕骨镇的泡影。
不知何时重启的梦傀啧道:“即将达成孤儿大结局。”
沈吉:“……真的快结局了吗?”
这次梦魁没再答话。
走山路的折腾,绝非平日徒步可比,沈吉颤抖着爬上爬下,后颈和脑部的针眼已经发炎,渗出来的血早就染红了衣领,煞是可怕。
江之野努力拽着沈吉,凭借角色丰富的野外经验,低声判断说:“不行,这雨若再不停,今晚必出事故。”
沈吉全身都湿透了,雨水冲刷着已然发起高烧的身体,钻入了那些被刺青针所搞出来的孔洞之中,又痛又痒,不堪忍受,他艰难地保持清醒:“那怎么办?”
江之野环顾后回答:“往高处去,来,我背你。”
虽然沈吉不想再添半点麻烦,拼命表现出自己的坚强和有用,但他实在没剩太多力气了。正犹豫的刹那,竟在于两人极近的地方响起了狼嚎和狗叫声,吓得他不由脸色一变,慌忙左顾右盼。
看来是那些打手太过吵闹,被兽群给盯上了,江之野不由分说地背住沈吉,朝山脊方向大步行进。
但不知是两人运气实在太差,还是心印在刻意阻止他们冲破故事的桎梏,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山体也开始传来令人恐惧的震动。
江之野皱眉:“水涨上来了,又要滑坡,抓紧我。“
这时沈吉不得不选择理智,挣扎说:“证据你拿着,带不上我就算了。”
江之野拒绝:“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说完他更加快了速度,拼了命地攀住树林边的陡峭山壁,朝更高处的地方努力行进。
正在这个时候,忽从黑暗中窜出两条巨大的狼狗,它们疯狂地咬住江之野刀伤未愈的手臂,惊得沈吉不由松了手,狼狈地跌落在地。
白猫吓得弓背四顾,而江之野想要拿刀反击,实难一心二用地相救。
混乱之中,沈吉刚抱住猫猫,便直接滚落了下去,他连头都顾不得护住,慌乱之刻不由松手,猫跑掉的同时,只觉得身体数次撞上了大树,摔得七荤八素不够,又迎上了狂涌而来的山水!
尽管整个过程中沈吉一直想努力抓住些什么,但那强弩之末的瘦弱身躯却还是被卷入了山洼处的泥沼之中,随水势无助地打起了怪旋儿。
江之野屠狗完毕:“别怕,面朝下游,保护身体!”
若不是处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沈吉还真想吐槽一句这过度科学的自救方法。
然而凌乱之中哪还分得清东南西北?他只觉得污浊的水时不时便淹没了头顶,尽管卯足了力气扑腾着,却还是直接被冲向了未知的低谷。
榕骨镇数百年的贫穷,一方面是人祸,另一方面也与天灾不无关系。这里潮热多雨,三不五时便会塌山淹了路,所以物资的传递十分困难。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榕骨镇长大的人对于泥石流和山洪并不陌生。
骆离和夏柯同样遇到了这场灾难,不过他们还算运气好,事发时距离高坡较近,双双攀住了个石头,终于没有被水冲走。
待到暴雨稍歇,两人方才顺着水游了下来,努力在黑暗中分辨着去路。
夏柯照旧冷静,抬头观察说:“好像月亮快出来了,跟上我,往南边来。”
骆离奋力扯断了拖后腿的长袍,露出两条血迹斑斑的长腿,在泥泞中吃力行走,边走边骂:“都发大水了,你还背着那些金子干什么?真是人为财死。”
夏柯并不想再讲若没钱便实在难以生存的事实,他宁愿省些力气为两人寻个活路。
而骆离心思并不在此,又骂道:”刘盛那个狗东西,不会直接被水淹死了吧?没落在我手上真是可惜。“
夏柯嘘了一声,阻住吵闹:”安静点,前面有人。“
骆离被他搞得紧张,眯住眼睛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水边浮着具瘦弱的身体,好像已经没了动静。
夏柯行动利落,三步两步凑过去检查,略感惊讶道:“是沈吉,他还没死?”
说着便搜出了那个被防水布包着的牛皮纸袋。
骆离凑近后毫不客气地一把抢过:“这是什么?”
夏柯直言:“应该是那个死掉的警察收集的证据。”
骆离这角色的性格虽可恶,但并不曾参与那些罪恶的勾当,以至于此刻有些疑惑:“你是说前阵子在火灾中被发现的那个?沈吉为何跟他混在一起?”
夏柯沉默。
此时,骆离打开了防水布的蜡印,借着刚刚飘出乌云的月光瞧了两眼,肯定道:“你猜得没错,还挺能找。”
夏柯皱眉:“扔了吧,这些没用。”
这个愚蠢的人,连命都不要,只为了保存这些陌生人留下的证据?
骆离深有不解的同时,又不完全想听话照做。
【主线任务:处理齐欣然的证据】
【毁掉】
【保留】
电子音结束后,骆离只是重新将文件包好,重新绑回沈吉身上,追问道:“这小子怎么样了?”
夏柯已经趁着聊天的功夫检查完毕,回答道:“虽然被刺了青又病着,但还有心跳。”
骆离皱眉:“有药吗?”
夏柯不解:“你想救他?”
骆离反问:“为什么不呢?有了这证据,榕骨镇就毁了,哪怕刘盛活着回去,也只能在深牢大狱里过后半生,我可真是喜闻乐见。”
也难怪他会这么想,毕竟那些犯罪事实当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为大巫贤同谋的夏柯心情复杂,却并没有在这节骨眼上跟骆离对着干,只从身上摸出了瓶能够恢复体力的药丸,掐着沈吉的嘴巴逼他咽下去。
就在两人于耳边吵闹之际,沈吉已经恢复了些意识,此刻喉咙受到异物的侵袭,导致他立刻咳嗽着张开了眼,吐出两口脏水。
骆离嫌弃地哼说:“真命大呀。被大水冲了都没事。”
沈吉根本说不出话。
骆离还没眼色地追问:“你身上这刺青是怎么搞的?”
沈吉仍旧痛苦的咳嗽,甚至开始干呕起来。
夏柯算是这里最有生存经验的了,立刻拎着他半坐起来,从后面猛压沈吉的腹部,轮番几次大力,终于让这少年猛地吐了个干净,就连刚吃的救命药也浪费了。
沈吉狼狈地抹了把脸,这才用沙哑的声音勉强回答道:“郑容……刺的……”
骆离顿时开始咒骂:“我就知道那个贱人没安什么好心,原来还真想当巫贤啊,他给你刺青干什么?难道想让你也成为引路使?”
尽管被害成这个样子,却当真怪不到骆离头上,沈吉并不确定母亲是被夏柯亲手杀掉的,却仍是非常害怕,躲避着这男人的眼神的同时吃力解释:“宋老板要买你的……尸体……给他儿子殉葬,你跑了……他们就想用我冒充……”
夏柯面无表情,就像他根本不曾用酷刑折磨过少年一样。
同时,年少挚友的话顿时惹的骆离勃然大怒,他握紧双手:“所以,刘盛和郑容,还有那个姓王的勾结在一起,就是为了这种可笑的目的?”
这话当然也让惯于维护少爷的夏柯非常不悦,但他却依然保持着平日的冷酷,提醒道:“先别纠结那些,我们已经逗留一段时间了,必须得走,这次的水发的并不严重,刘盛的人不见得都遇了难。”
不知该不该怪这个人是乌鸦嘴,就在他话音落下之际,寂静的夜内竟凭空起了一声枪响!
幸好黑灯瞎火,那一枪只打在旁边的石头上,但突如其来的声音,还是把他们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他们全部趴在地上,拼命地爬动着寻找掩体躲藏。
刘盛得意的声音很快响了起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骆大少爷,你快跟我回去吧。”
说着,西边便响起了恐怖的趟水声和脚步声。
尽管夏柯武艺高强,但他枪伤未愈,手里又没有任何现代化的武器,很难跟拿着枪的刘盛等人硬碰硬。
电光火石之间,这个罪恶满盈的杀手竟作出决定,他深深地望了骆离一眼:“你快走,我来掩护。”
说着,便要将那些金银塞给天真不经事的骆离。
骆离向来不顾夏柯的死活,更不会在意身外之物,方才被枪吓到,加剧了内心的无情无义,以至于他立刻不耐烦地将珠宝首饰全部推开,马上用黑衣掩藏着自己,朝更远的地方跑去。
沈吉当然也不想死,他只能不顾身体的支离破碎,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