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三郎顿时变脸:“你想毁约,独吞战果?”
易朝夕走下床塌,不冷不热道:“谁是黑鸽,我晚上自会给少佐一个交代,现在就别在这里咄咄逼人了,不要以为易某就没脾气,嗯?”
这句话让高桥三郎担心的事情彻底变成现实,但他着实没有拿捏易朝夕的好办法,只能将心里的情绪压了又压,方才携着怒气转身大步离去!
易朝夕同样不悦,他哼了声,才吩咐余芍儿道:“把诗给陈寒送去,若她破解不出,今晚就解决了吧。”
余芍儿拱手:“是!”
第53章 金银舫
却说陈寒认输后, 一直等着严刑逼供的到来,她没有任何保命的筹码,难免显得心如死灰。
结果那些侍者只不过把她丢入牢房, 而后便忙别的去了, 安安静静大半天,竟再无人问津。
毫无目的的等待就像凌迟, 陈寒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觉自己心脏慌乱得快要炸掉了。这感觉, 简直比看到投资的钱全打了水漂,还要让她崩溃难受。
真后悔来金银舫啊……
直至铁门忽响, 才把陈寒的神志拉回现实,来者是美丽而无情的余芍儿。
陈寒扶着墙努力站起, 这才发现自己半边身子都已经坐麻了,不由微露尴尬之色。
余芍儿却照旧体面:“不必多礼。”
陈寒警惕:“你们要拿我怎样?准备审讯我吗?”
余芍儿微笑:“该交代的, 陈姑娘早就都交代了, 相信再怎么严刑拷打, 您也不会说出更多, 对吗?”
陈寒:“……除非你们想屈打成招。”
余芍儿从袖口拿出张纸, 递给她:“没那个必要, 这东西你瞧清楚了。”
陈寒接过,打开来不由愣过一下,纸上用娟秀的小字,写了首稚童都会背诵的古诗——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时花溅泪, 恨别鸟惊心。
烽火连三月, 家书抵万金。
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余芍儿嘴角微弯:“这诗里藏了句话, 那话至关重要,陈姑娘可明白?”
陈寒缓缓摇头。
余芍儿语气平淡:“劝你还是想清楚了再回答我,易先生已经吩咐过了,如果酉时前你能说出那句话,一切便都可商量。若不能,你也得不到羽纱今日的解药了。”
陈寒想到体内被注射的针剂,因从未因它感受到,难免显得将信将疑。
余芍儿并不多加威胁:“不过不用太害怕,那药发作时,死亡来的也是消无声息,就像片落叶,风一吹,便什么都没了。”
说完,她便微微鞠躬,转身便走。
陈寒在后面急叫:“喂!不要自说自话!我真不知道这哑谜是什么意思啊!”
余芍儿当然不理。
牢房随着铁门关上,再度恢复了死寂,陈寒靠着墙缓缓跌坐。她猜得到这多半是间谍的密文,但……就算真逼自己破解,也是不可能无中生有的。
看来是因为毫无用处而要被杀掉了吗?她对着那页纸愣愣地发起呆来。
舫上波涛暗涌之际,沈吉这处却有种岁月静好的假象。他正坐在茶室里耐心地教着妙妙唱越戏,见羽纱款步前来,也只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羽纱照旧温柔得体:“小妹妹,你唱得真好呢。”
妙妙笑嘻嘻。
沈吉:“给姐姐唱一段?”
羽纱拿出药箱:“好,不过我们要先瞧过病再说。”
沈吉这才伸出手去。
羽纱为他诊脉,小指却在皮肤上似不经意地轻轻敲过。重复的节奏,飞速地重复了两遍。
沈吉一刹那微皱眉头:这女人又在传递消息。
《春望》。杜甫的一首诗,也是云楚军近来的行动密文,只不过由于相关核心人员被捕而被弃用了。
羽纱现在提起,是想要答案吗?
沈吉心有疑虑。
【主线任务:应对羽纱询问】
【告知答案】
【故作不懂】
系统音悄然响过。
羽纱收手拿药:“沈公子这是情绪激动引起的头晕,幸好方才陈姑娘认输了,如再拖延一会儿,您多半怕要晕了过去。”
她突然提起陈寒,莫非是那花魁遭到试探了?
沈吉猜想到前因后果,这才笑了下,待接过羽纱的几粒药丸,便朝妙妙使了个眼色。
妙妙甜甜地问:“姐姐,我给你唱戏听好不好呀?”
羽纱弯起眼眸:“当然,你想唱什么呢?”
妙妙望向沈吉。
沈吉起了个头:“碧云天,黄花地……”
妙妙跟上:“西风紧北燕南归,柳丝长玉骢难系~”
这戏文的节奏,亦是密文,而且是更高级的密文,云楚无孔不入的情报思路,是大梁无法破解的,这也正是易老板想得到黑鸽的重要原因。
羽纱耐心地瞧着面前又唱又跳的小姑娘,等她把整段唱完,才热情地鼓掌称赞:“真好!”
妙妙马上抱住沈吉,害羞地说:“谢谢姐姐。”
看来她懂了。能懂这密文的间谍,身份不比黑鸽低,真是深藏不露啊……
沈吉由此猜想,那易老板的情报频频遭到刺探,惹怒朝廷,多半和潜伏在他身边的羽纱不无关系。
气氛正融洽时,余芍儿无声地出现在门口。
沈吉先发制人,立刻变脸,打破了周遭还算和谐的空气:“他又要干吗?”
余芍儿冷眼瞧过羽纱,转瞬就展露盈盈笑意:“易老板只是想请您吃顿饭罢了,这两天招待不周,方才特意吩咐厨房做了珍贵的药膳。”
沈吉:“怎么,赌局不顺利,想干脆毒死我?”
余芍儿不为所动:“沈公子说笑了。”
由于别无选择,沈吉只得慢腾腾地服药起身,而后望向羽纱:“麻烦帮我陪下孩子?”
羽纱点头,摸了摸妙妙的头:“姐姐带你去看小老虎,好不好呀?”
妙妙马上一蹦三尺高:“好好!”
余芍儿眼神微有审视之意,但不知为何并未发作,只抬手引着沈吉走了。
又是美酒佳肴,虚伪假笑,休息过后的沈吉身体已好过很多,但为了降低易老板的提防心,还是装出虚弱落座的姿势,簇着眉说:“又有什么想法?直说吧,我难受得紧。”
易朝夕拿起空碗,主动给他盛了两勺鸡汤:“苦了你了,这里面添加了安神补物,特意为你熬的。”
沈吉看过两眼,却不动勺。
易朝夕故意叹息道:“其实我全程都没为难过你,你何以这么恨我?如若不是当时你非牵着孩子在那间谍旁边晃悠,兴许现在正玩得开心呢。”
好一个受害者有罪论,马上就该PUA了吧?沈吉忽想瞧瞧他唱得哪出戏,稍许缓和态度:“其实我也不是故意去那里的。”
易朝夕:“哦?”
沈吉甩锅:“只不过听说江之野也上了船,又瞧见他在那附近喝酒,才忍不住……”
说完,他又故作自我嘲弄地笑了一声。
梦傀:“你小子演技见长啊。”
沈吉:“……”
易朝夕果然开始发问:“我不明白,你们已是多年未见,何以那么信他?”
沈吉抬手搅了搅面前的鸡汤,轻声问:“你觉得我是想在困境中找个依靠,还是蛊惑他人做个遮掩?”
易朝夕笑而不语。
沈吉蹙眉:“都不是。当初他不辞而别,之后我又找了他很多年,直到他重现京城、直到此时此刻,我还是不明白他离开我的原因。易老板必定是没失去过重要的东西,才无法感同身受这种愚蠢的执念,我就想闹清楚,他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
易朝夕喝口酒,而后才慨叹:“没想到沈公子是个性情中人,易某的确不懂。”
沈吉:“除了他我从来没看入眼过谁,不行吗?”
易朝夕眯起眼睛,充满怀疑:“男子汉大丈夫,活一辈子就只想着这点事?”
沈吉哈了一声:“谁知道我这身子还能活几天,你们追求的东西我生来就有,一切对我来说都是过眼云烟。”
如此凡尔赛的立场,还真叫易朝夕没话可说。
沈吉不悦地丢下勺子,任其溅起小小的水花:“算了,对你讲就是对牛弹琴。”
易朝夕转而道:“他去做什么,也没那么难理解。川蜀江家是旧王朝遗部,在大梁并不得势,他想往上爬,就必须使出非常手段。”
沈吉承认:“江之野确实有他的野心。”
易朝夕继续挑拨:“当年去做云楚间谍的年轻人有十二位,只活着回来他一个,你猜为什么?”
沈吉确实不知,缓慢摇头。
易朝夕笑:“因为他投靠了东瀛人,三方间谍,立场摇摆,但也大有可图。”
剧情中的沈家是大梁的中流砥柱,对东瀛的态度也是远近有矩,哪怕是为了体面也不会刻意逢迎,所以沈吉立刻翻脸:“不可能!”
易朝夕笑:“这几日,他已单独见了高桥三郎好几回,有什么不可能?你没发现高桥几次说话,都是为了维护他吗?”
沈吉刻意显出满脸纠结之色。
易朝夕又道:“哪怕是枕边人,也得看清楚些,沈少爷还是太年轻啊。今晚,你还是别多动恻隐之心了。”
说着,他又举起酒杯,敬了敬沈吉故作震惊的脸。
时间缓缓推移。
夜晚的赌局将近,高桥三郎却毫不期待。
眼看易朝夕已然要把自己踢出局了,不管黑鸽的嫌疑人是谁,那奸商都绝不会分享胜利的果实。如果就这么听之任之,待下了船被召回东瀛,一切就全都完了。
该怎么做才能成为赢家?
高桥三郎立于窗前,望着波涛滚滚的江水,举棋不定之时,颇有些心烦意乱。无论副本还是现实,他都是个受祖上荫蔽,而自身缺乏杀伐果断之气势的人。
身后响起轻轻的脚步声,高桥三郎立刻回神,望见羽纱那女人,眼底又浮出提防。
自己这角色在战争中受了太多伤痛,身体状况的确不佳,但易朝夕介绍这名同样来自自东瀛的大夫却绝非好心,而是硬给自己身边安插了个眼线,这浅显的事实,高桥三郎还是非常明白的。
好在羽纱出现得并不十分频繁,每次问诊时话也不多,尚在可忍耐的范畴。
高桥三郎挥退身边的家族武士,待到周身清净下来,才半脱下浴袍,露出满身可怖的伤疤。
羽纱拿出药盒,用刷子沾了晶莹剔透的药膏,边清洁边涂抹:“这些皮外伤,假以时日是可以消去的,少佐身上麻烦的是那些错位的骨头,等年纪大了,日子就难熬了,必要夜夜隐隐作痛。”
高桥三郎闷哼了声,并不在意,毕竟他还没完全被这军官角色同化,仍记得自己不过是个来争夺骰子的玩家,老了怎么样完全无所谓,重要的是眼前该怎么扭转事态。
羽纱像个看透人类心念的妖精,轻轻一笑,而后伏在高桥三郎耳边用日语低声说:“余芍儿把云楚的一级密文给了陈寒,您猜如何?她破解了一半。”
高桥三郎立刻拉住她的手腕:“真的?”
羽纱笑意不减:“本来易老板是让那女人等死的,结果这样一来,便又派我去给她注射了解药。”
高桥三郎表情更加丰富:“如何破解的?”
羽纱偷看向门口,用更小的声音说:“似是平仄组合,代表了一些音节。那首杜甫《春望》,说的是十月三日,平城以西——便没了。我只听到这么多。”
的确如江之野判断的那样,高桥三郎这个角色是近来才开始接触情报工作的,但因为他职级颇高,得知的消息不少,包括这组令大梁朝头痛不已的密文,也有过多次耳闻。
羽纱继续安静涂药。
高桥三郎追问:“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他们不是待你很好吗?想来挑拨是非?”
羽纱回答:“非我族类,好与不好如何判断?我只希望证明我有用,不管是易老板还是您,能让我继续之前的研究便好,其他事本无所谓。”
高桥三郎哼说:“他没少让你花钱害命。”
羽纱:“可惜金银舫持续走漏消息犯了圣怒,我可不信一只黑鸽就能让他翻身。易老板和您不一样,您是将军之子,他只是一介草民。”
说到这里,又笑:“我的药人打起仗来还是很有用的,高桥先生这边,也可以继续赞助的吧?”
【主线任务:面对羽纱示好】
【努力拉拢】
【断然拒绝】
高桥三郎并不理解她痴迷于那些怪物的情结,此刻也没心思多想,只表态:“天皇的确是颇感兴趣。”
羽纱看出这家伙的心急如焚,又道:“今晚赌局结束,若是那沈江二人无事,稍加安抚后,金银舫就会载着陈寒直接驶向京城了,到时候……您是准备下船返回东瀛去吗?”
高桥三郎想象出那个让自己绝望的结局,逐渐脸色僵硬,血压拉满。
羽纱从袖口掏出钥匙:“带走陈寒,杀掉易老板,金银舫未必不能更名改姓。”
高桥三郎迟疑接住。
羽纱搂住他的脖子:“但我还有一个要求,余芍儿的命,要留给我哦。”
鸿门宴并不似想象中奢靡。
当沈吉和江之野先后抵达易朝夕的准备的最终赌局时,进到个漆黑而阴冷的小屋内。由于连窗户都没有半扇,只轻轻环顾便令人觉得窒息。
易朝夕独坐在个空桌前,眼神古怪,怪笑盎然。那些如影随形的侍卫全不见了,唯剩余芍儿在旁,静静地擦拭着个酒壶。
沈吉停在门口:“这又是想玩些什么?”
易朝夕伸手:“先坐啊。”
桌边只有一左一右两把椅子,见沈吉和江之野各归各位,易朝夕又笑出来:“我这个人能有今天的成就,除了祖上庇佑,更多的是,我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
余芍儿在旁点头:“老板的预感总是相当准确。”
沈吉不想跟他打哑谜:“所以关于谁是黑鸽,易老板是早有坚定的想法了?”
易朝夕笑:“我相信那个赢家,就是我要找的人。”
沈吉看向他:“你把大家都折腾的半死不活,是为了抓住最后赢家?那何不一开始就直接给个痛快?”
江之野终于开口:“那怎么行呢?取走黑鸽的命对他有什么意义?黑鸽掌握的密文和情报,才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易朝夕立刻竖起大拇指:“江大人敞亮。”
沈吉侧耳听向门外,半点声响都没传来。那高桥三郎到底有没有点脾气?真令人着急。
此刻,他只能暂时稳下情绪,继续在这里努力拖延时间:“所以,你是觉得黑鸽在我们两人之间?想怎么找,或者说,怎么折磨我们呢?”
易朝夕摆手:“不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易某说这是个赌局,那就是个赌局。好不容易折腾到了今天,不如让易某陪你们玩一把,当真是很久都没有对手勾起我的兴趣了呢。”
沈吉才不信他会愿意参与,立即嗤笑。
江之野直接问:“玩什么?”
易朝夕弯起眼眸,看向余芍儿,余芍儿立刻打开墙内暗门,拿出了只乖巧的黑鸽子,和一些笔墨纸砚。
瞧见那个小生灵,沈吉顿时坏掉心情,因为这正是他这个角色传递情报的重要标记:每有相当关键战报,自己便会用黑鸽子和种特制的红色墨汁,将消息传回云楚的大本营。
这品种的黑色鸽子全是云楚统帅家所养。平日就连自己也不能随意获得,这易朝夕确实动了不少心思。
脑子里翻江倒海,眼前生死一线,沈吉用手指抠住手心:“这是要干吗?”
江之野却不遮掩,抱手说:“这是黑鸽用的东西。”
易朝夕弯起嘴角:“江大人好眼力。易某不才,搞来了这个小玩意儿。据说呀,黑鸽从京城传回去的消息,云楚人是深信不疑的。”
牢房区。
或因易老板的不在意,本日看守寥寥,毕竟经过昨夜混乱,此地只关着剩下的少量云楚间谍,也全是在等死的状态了。所以当高桥三郎带着武士们杀来之时,侍者们全感觉措手不及。
短暂的厮杀过后,形势几乎一面顷倒,高桥三郎拿着太刀踩过血泊,环顾着用日语吩咐:“去,把陈寒找出来带走!”
输了赌局的吴弥尔正坐在牢笼里犯瞌睡,闻声立即直起身子:“喂!你们搞什么?”
由于他说的是非常地道的日语,高桥三郎不禁走过去质问:“陈寒呢?”
吴弥尔眼珠一转:“放我出去,我带你找。”
高桥三郎才不相信,更忌惮他的身手,只哼笑了声,便领着武士们自顾自地朝船舱深处去了。
虽然黑鸽子的出现十分意外,但沈吉仍没看懂,易朝夕的葫芦里卖得究竟是什么药。
那家伙从袖口拿出份地图,飞快展示过,又慢慢合上:“这东西啊,就是黑鸽登上金银坊想要拿到手的情报,相信云楚人早就等急了。只不过我手里这份图是假的,要是云楚人真拿这个去决定他们的作战行动,接下来,恐怕就不是损兵折将那么简单了。
听到此话,沈吉的眉头皱得更紧。
易朝夕停止解释,故弄玄虚地吩咐:“芍儿,倒酒。”
余芍儿拿起一直在擦拭的酒壶,于桌前摆齐了三个玉杯,而后朝里缓缓倒入了琥珀色的酒液。
易朝夕这才又说:“云楚之所以能够在情报战争中所向披靡,和他们驯兽有方是分不开的。我听说这黑鸽子寻常人放绝不好使,唯有它们认得的人,才能催使它们飞回云楚,否则便只会返回驿站,完全不听操纵。
梦傀:坏!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沈洁被这些确凿的设定说得心里微慌,面上却泛出嘲弄之意:“鸽子怎么会认得人呢?再说,如果你真有这办法,直接在最开始试探便好了,何必留到现在呢?”
梦傀:“喂喂!你心跳加速啦!言多必失啊。”
沈吉连深呼吸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又看向那酒壶,淡淡皱起眉头。
易朝夕笑得十分得意:“我当然不可能一开始就拿出杀手锏。不然怎么能看到你们精彩的表演呢?再说这鸽子金贵,可不能乱用。”
……不对,这家伙撒谎!沈吉忽想起他逼自己写过的家书:当时用的是什么墨汁?又是用什么鸽子送的?
唯一庆幸的是,若鸽子不是自己亲手放飞,它们的确不会向统帅送信,所以,易朝夕只是在一步步试探?
江之野全程都显得分外平静,终于问说:“那这三杯酒是做什么的?”
易朝夕回答:“易某不喜欢强人所难,更相信老天爷的安排,看来你们两位是铁了心要一条船的。这三杯酒里,只一杯微甜。你们来选,若喝到甜酒,便老老实实地放出黑鸽子,若最后把甜酒剩给易某,那比赛就此结束,骰子全当易某送给二位的小礼物,如何?”
话毕,他便拿起手边的酒壶欣赏:“这东西是早年混迹江湖用的,里面内有乾坤,倒出哪边的酒一般人根本瞧不出来。”
听完这疯子的一席话,沈吉已经理清了此刻的最大危机: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成为放飞鸽子的人。
毕竟他身为玩家,情绪受到角色的深度影响,此刻若是做出严重危害云楚的事情,心态必要大崩。
而且,选酒的事真的靠谱吗?易朝夕折腾这么久,怎么可能还留下余地?他嘴上说是要参与赌局,其实还是庄家,在庄家面前,赌客怎么可能占到半点便宜?
眼见场面陷入僵持,江之野忽笑出来:“你不会觉得,自己还有信用和我们玩这个游戏吧?”
易朝夕反问:“你不会觉得,你有资格选择拒绝吧?”
话毕,余芍儿就图穷匕见!
江之野本能警惕,然而他却没受到攻击,反倒是完全不懂格斗的沈吉被架住了脖子。
冰凉的利刃触及皮肤,着实凉到了骨子里。沈吉皱眉:“你敢动我,此后就别再踏入京城半步。”
易朝夕叹气:“何必搞成这个样子呢?我们客客气气、平平安安的,不好吗?”
说着,他便慢腾腾地将地图叠小,用那墨汁轻写了几个字,而后将其系在鸽子的脚上。
不管这家伙有什么阴谋与机关,哪怕赤手空拳,江之野在几秒之内将其按倒、杀掉鸽子,都是很容易的。
可余芍儿隔断沈吉的动脉,也只需要刹那光景。当真是进退维谷。
僵持了片刻,江之野才伸手触向酒杯。
易朝夕阻止:“不,让沈公子先选。我这酒可是好酒,沈公子先品品,它是什么味道的?”
【主线任务:完成最终赌局】
【继续】
【拒绝】
午夜未到,技能还没刷新,此时此刻当真没什么金手指可以用了。
沈吉被余芍儿用力按到桌前,只觉得脖颈一阵刺痛,随后便有温热的液体狼狈流出。
那鸽子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竟然用力扑腾起翅膀,它掉下的黑色绒毛在空中打了个旋,缓缓落在了盏酒杯里。
易朝夕微笑:“看来,黑鸽帮你选了呢,请喝。”
第54章 金银舫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 配合是不可能配合的,沈吉甚至怀疑那酒液大有问题,这变态养着羽纱研究怪药, 难保有影响精神稳定的东西存在。
鸽子也好, 地图也罢,并无更多意义, 全都是为了击溃赌磕客心理防线手段罢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蛮横到不像样的安排, 确实是易朝夕在赌,他必要在自己失势之时, 得到黑鸽所掌握的秘密!
沈吉用尽力气和余芍儿相抗衡,可那匕首在脖颈处越切越深。
正在危急之际, 他身体中忽涌上股陌生的暖意,促使他猛地推开了武艺高强的余芍儿!
哗啦啦——
无数珠子散落在地, 是那蒙眼和尚给的手串!
由于进入副本后, 所有玩家的衣服都会换成剧中的皮囊, 沈吉根本就没见到这东西的存在。
所以和尚是当真拥有神通, 且预见到了自己要遭遇的“凶险之事”, 才给了这个救命的道具吗?
众人震惊的的瞬间, 江之野已经一脚踹开试图重新扑过来的余芍儿,抄起她脱手的利刃防身,同时拽住沈吉直冲出门口。守护在此的持刀侍者门一拥而上!
眼见黑鸽子趁机跟着飞了出去,易朝夕急了:“全都给我抓回来!”
余芍儿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遇到厉害的男子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但全没料到江之野竟有如此实力, 那劲道根本不像个人类能使出来的!
她扶着痛到难以呼吸的腹部艰难爬起:“是!”
结果刚追出门去,便在见到满地残兵的同时撞上跑来通报的下属:“余管家, 不好了!那高桥三郎带来好大一伙武士劫了狱,把陈寒给掳走了!”
余芍儿震惊:“什么?”
易朝夕冷着脸走出门来:“不必再对东瀛人客气。但沈吉和江之野两个,我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