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丽娟这才打量他:“你真喜欢江馆长?”
沈吉毫不犹豫地再次点头。
想象中宋丽娟的盘问和阻拦都没有发生,老太太只是揉了揉沈吉的脸说:“你喜欢就好,外婆肯定是支持你的,但你跟他的现实差距,也不能不去考虑。”
对同一件事,任何人看待的角度都是不同的,沈吉不想扭曲外婆的观念,也不会无脑地让她把个人想法强加给自己,故而只嗯了声。
宋丽娟看得出来,笑说:“你就会敷衍我。”
然后道:“好吧,尽管不怎么合适,馆长总是个正派的人,比李蜀找的那个省心多了。”
万万没想到这么容易便蒙混过关,沈吉不由露出笑脸:“是的是的,以后多接触下来,您也会喜欢江之野的,他这个人甚至没什么缺点!”
月都有阴晴圆缺,谁会没有缺点?
过于年轻的沈吉根本就不会发现,自己这句话听起来到底有多幼稚好笑。宋丽娟也并不想故意点破,转而问:“所以晚上他真要请小白吃饭啊?”
沈吉颔首。
宋丽娟不喜欢去打听沈家的事,但前因后果倒想得明白:“也许是不放心小白忽然出现吧。也好,他更了解那些往事,想法也成熟,你可以多听听他的意见。”
沈吉不想让外婆再多费心,忙抱住她说:“我就知道,您对我最好了。”
宋丽娟忍不住把手里没刷完的碗筷塞给他:“你要是这么爱干扰我干活,干脆直接帮我干了。”
沈吉敬礼:“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江之野当然从来没有当众做过丢脸的事,但他身上有种与生俱来、并不张扬的我行我素,以至于沈吉对于当晚的聚会氛围总是有些担心的。
没想到馆长把一切安排得很好,酒楼选的是东花市颇高档的百年老店,食材珍贵的菜色既有当地特色,又兼顾了老年人和白尘子这个海归人士的口味,交通方便,雅间华美,看起来全无半点问题。
白尘子照旧笑呵呵:“其实我早就听说过馆长大名,毕竟无相博物馆在心印界,可是独一无二的核心存在。”
沈吉很少在外婆面前说起这些,忙给白尘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提起危险的事情。
白尘子会意,垂眸笑了笑:“不过,我不是听别人乱聊的,是听小奈说的。”
江之野看她:“是吗?小奈怎么说我?”
白尘子挑挑眉毛:“她说你算是沈誉青的养子,也是她半个哥哥,但性子清冷,不好相处,叫我没大事不要随便打扰,非要打扰你的话,就用沈誉青的面子卖惨。”
沈吉本在老实吃饭,闻言不禁失笑,因为妈妈实在把江之野的性格拿捏得很准确。
江之野无奈地摇了摇头。
白尘子瞬时聊起更多沈奈语录。
从前沈吉甚少会对父母的存在有所想象,但或许是因为白姨的出现,导致沈奈的存在变得那么具体而生动,以至于他开始忍不住琢磨:如果没有那个可恶的心印,现在一切又会是什么样子?
看到沈吉落落寡欢的样子,江之野耐心地用公筷给他面前的盘子夹满了美食,说道:“往事不可追,想那么多也没用,你还是好好吃饭吧。”
被看破的沈吉忙停止了郁闷,乖乖地品尝起食物。
宋丽娟和白尘子看观察到这幕,不由对视,然后轻笑,似乎各自都有些心事。
这顿晚餐大体而言还是很愉快的,而且四人间本就存各有牵绊,也未见得多么生疏。
没想叫服务员去买单前,宋丽娟忽意外开口:“我有些话要跟江馆长说,你们先出去等我。”
白尘子很会看人眼色,立刻拉住沈吉:“刚好旁边有间超市,陪阿姨去买点东西。”
沈吉无奈,只得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包房。
待到周身安静,宋丽娟才淡声道:“今日多谢江馆长这份心了,但小白是我家的客人,这顿饭还是让我这个老太婆来请吧,再怎么说我也是位长辈。”
江之野本想劝阻,宋丽娟又看着他慈笑:“阿吉还小呢,特别是在你面前,简单得跟个孩子似的。有些话我当着面问,他肯定要烦的,但我还是想了解一下。”
江之野微愣之后大方表态:“当然,您想知道什么,尽管直说。”
宋丽娟沉思:“我没记错的话,你比沈奈都要大上几岁,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外表却还是这么年轻?”
这点果然是最令人类感到困惑的。
江之野当然不会把真相告诉她,否则肯定要把老太太当场吓晕不可:“变化当然是有的,比同龄人年轻,是因为我住在博物馆里,受到那些心印的影响。您或许知道,沈家人本就不怎么会衰老,对于其中缘由,我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秘密宋丽娟倒听胡语微偶尔提过,她将信将疑地点头,而后又问:“那这么多年来,你没有结婚,总该有几段感情经历吧?阿吉可是白纸一张。”
江之野面不改色:“说来惭愧,倒也没有。或许是沈聿青留下的烂摊子实在难以收场,在遇到沈吉之前,我没有心情思考这些问题。”
宋丽娟半信半疑,追问:“所以你是真心要跟阿吉在一起?要好好过日子的那种?”
江之野的态度很沉着:“您肯定看得出来,我不是个有兴趣游戏人间的人,但这种事情口说无凭,我也没有必要在此自证,只有时间能证明一切。”
宋丽娟若有所思。
以江之野对人类的了解,他以为老太太会继续盘问些关于个人收入、工作情况或其他更为现实的因素……
结果宋丽娟竟问:“你可有其他亲人在世?”
江之野敷衍:“未曾找过,就当没有吧。”
宋丽娟点头:“也好,希望你能好好待阿吉,他是个实心眼的孩子,肯定也会好好待你的。在一起的时候尽量别起矛盾,以后若不想在一起了,也别骗他,痛痛快快分开便是。”
这些嘱咐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口中说出,的确非常特别。江之野少有地态度端正:“好,我答应您。”
宋丽娟这才微笑,而后请求:“我了解下来,小白是铁了心要去找沈奈的。能找到沈奈固然好,但最关键的是不能让阿吉做牺牲,该劝阻的时候你要劝阻。我看得出来,阿吉更愿意听你的话。”
江之野勾起嘴角:“当然,白尘子想做什么是她自己的事,沈吉……绝不会步沈家人后尘。”
在超市闲逛的一大一小,当然想不到餐厅里的话题竟会落到他们两个身上。
白尘子还在愉快的八卦:“那天第一次找见你,真是吓了一跳,在我记忆里你还是个小宝宝呢,结果一晃眼,都到了谈恋爱的年纪了。”
沈吉面颊泛红,尴尬浅笑。
白尘子饶过这个薄脸皮的少年:“对了,你喜欢吃什么东西啊?我们买点,给我机会了解了解你。”
沈吉眨眨眼睛暗示:“我不挑食,不过阿婆不让我吃太多零食……”
梦傀:“你就勒索吧!小心变胖猪!”
白尘子会意,挑了些年轻人热衷的薯片和糖果:“但我在的日子里也可以稍微放纵一下。”
接着她不由自主道:“你知道你妈最喜欢吃什么吗?”
沈吉茫然摇头。
白尘子笑:“小奈最喜欢吃酸的东西,以前那些同学们都咽不下去的怪味糖果和柠檬,她像没事儿一样,动不动就往嘴里送。特别是在怀你的时候,真把当时能找到的蜜饯吃了个遍,我都怕她得胃病。”
这些回忆对沈吉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他听来只觉出淡淡的伤感,而真正被回忆攻击到的是白尘子本人。
沈吉安慰似的轻拍了下她的后背:“白姨,你别难过了,我猜我妈妈一定还活着。”
白尘子立刻张大眼睛,追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线索?”
沈洁垂眸:“我曾在一个副本遇到了吴家小少爷,吃了不少的苦,但每每快受到致命伤时,都会听到一个女人的呼唤,她的声音让我充满力量,不管吴家的傀儡之力有多厉害,都没能伤害我,我觉得……那一定是我妈在保护我吧。”
这件事沈吉没有跟任何人主动提过,包括对江之野也不曾细聊,白尘子听到自然红了眼圈,深呼吸后说:“也许现在,小奈正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望着我们呢。”
虽然白尘子自称是个心印情报贩子,但她名片的头衔却是物理学博士,所拥有的研究所也更像是喜福会那那种高科技机构,显然在此方面有所建树。
此时超市里几乎没有路人,沈吉小声问:“白姨,您研究了这么多年心印……它们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白尘子很坚定地回答:“地外文明。”
这点沈吉当然也想象得到,但他不解:“地外文明为什么会这样针对我们人类?心印的诞生,还有它的运作方式,简直像是为人类量身订造的一样。”
白尘子轻笑:“你说对了,难道就不能有更高级的文明,为人类量身订定制一些恶作剧吗?”
沈吉不明白:“但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白尘子叹息:“来自高等文明的傲慢,无法用低等文明的逻辑去思考。我们应该做的,是想办法让人类脱离心印的影响,当然,也许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人能做到,只能算美好的愿望。”
“嗯。”沈吉陷入沉思,“确实如此。”
白尘子回神:“好了,你现在要做的事情,还是尽量帮博物馆找回那些心印,以降低社会危害。”
沈吉刚要答应,手机忽传来了条,微信拿出来一看,是李蜀的私聊消息。
这位死党显然很不满:“你小子谈恋爱了也不正式跟我汇报一声,还杳无音讯的,在干嘛?”
沈吉赶忙发去道歉的表情包:“我从西都回来以后,一直都乱七八糟,有好多事都想跟你细聊,正准备寻个时间找你去呢,可你不是加班也很忙吗?”
李蜀回复了个白眼表情:“少跟我假客套,项目该上线了,我确实没空陪你玩。不过刚发现个奇怪的热门视频,你得赶紧瞧瞧。”
他还真是个心印消息搬运机。
沈吉走到超市更开阔的地方,用缓慢的网络将那视频下载完成,白尘子好奇跟在旁边围观。
视频是在街边拍摄的,屏幕上一位穿着西服的中年男子,正在暴打一名推婴儿车的妇女。他看起来瘦骨嶙峋,脸色蜡黄,结果却力大无穷,在暴虐的殴打中,竟把那女人直接横摔到马路上任车碾过!之后的画面更加残酷,男人伸手抱起婴儿车里的孩子……
沈吉被吓得胳膊一抖,害手机直接坠落,幸好白尘子眼疾手快地接住。
她把那视频关掉,气愤地骂了句脏话:“简直疯了,有的时候我真分不清,到底是心印在蛊惑人类堕落,还是人类自己已经把路走死了!”
沈吉咽下口水,稍微平静了下心情:“我认识一个警官大哥,可以让他帮忙查一查,只要能把那个男人找到,我就可以确认他是不是傀儡。”
白尘子点头:“小奈也有这样的能力,不过我觉得这不是最重要的。”
沈吉疑惑地眨眨眼。
白尘子侧头:“如果视频中真是被心印蛊惑的傀儡,那你在进入副本之前,就应该想明白一件事,这暴力要如何破解?你若想不明白,压根就不该去,否则到时候吃苦头的不还是自己?”
沈吉追问说:“那您觉得暴力如何破解?用仁慈吗?”
白尘子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拍了拍他的肩:“如果用我的答案对付,那心印便该被我卖掉,而不是被你带回博物馆了。你应该拥有自己的思想。我觉得这才是高等文明无法干扰我们的东西。”
如果说昨天沈吉对白尘子还是茫然与客气,今天与她相聊一场,便已生出了许多亲近,他点头说:“如果我能早点认识您就好了,您说的话都很有道理。”
“我不过比你多些经历而已,而且有个秘密我也是清楚的。”她忽然探身在沈吉耳边小声说,“其实小奈告诉过我,江之野可并不是一个普通人类呢。”
沈吉愣住:“原来您……”
白尘子笑笑:“不过你若真的喜欢他,那便没什么问题,只不过先得保护好自己的安全罢了。”
虽然一切都有些快刀斩乱麻,但只用了一个晚上,就让亲友接受了自己和江之野的新关系,这对沈吉倒像完成了件非常愉快的人生大事。
他睡前一直靠在床边安静地画画,眉目舒展,眼神带笑,是最近少有的轻松状态。
白猫在旁眼神温和地瞧着,忍不住问道:“有这么值得开心吗?嘴角放不下来了?”
当然开心!
沈吉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他侧头看向白猫的金眼睛,竟然猛扑过去压倒它,在柔软的毛上胡乱吸了几口:“呀!多嘴的小猫咪!我就要开心,不可以吗?要你管我。”
被袭击了白猫试图挣扎,又怕弄伤沈吉。
沈吉却不觉得自己脆弱,压住猫猫亲个没完没了小眼弯弯:“你叫呀,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白猫:“…………”
沈吉用鼻尖顶住它的鼻尖,而后忽然轻咬猫耳朵。
白猫:“………………”
看得出来这家伙想做这件事很久了,现在终于得到机会和资格,胡乱吸完了又猛抱着不松手,一直把脸贴在软软的毛毛上,笑得如同做着什么美梦。
白猫很是无奈,警告:“你不要逼我恢复真实的样子,我倒不是很在意会被宋丽娟发现。”
沈吉立刻松手,然后倒在旁边疑惑:“真实的样子?你真实的样子不是那种很大的……”
他找不到形容词。
毕竟地球上从来没有存在过那类生命。
江之野从未解释过自己的能力,此刻却也没有隐瞒:“你眼睛所能看到的一切,都只是表象罢了。但我若不刻意追求变成特定的个体,便是我最原本的样子。”
沈吉支着头笑:“所以你本来就是大帅哥?用不着投其所好,其实我更喜欢小猫咪呢。”
说着他就忍不住摸摸猫猫头。
白猫砸着尾巴默默回视,似乎在思考着该怎么压制一下这少年的嚣张气焰。
正在此时,它忽感应到什么,立刻凑上去,用爪爪蒙住了沈吉的眼睛。两秒后,在种温热而奇妙的触觉间,捂住沈吉眼睛的便成了只熟悉的大手。
沈吉慌张睁眼,瞧见江馆长跪坐在自己的床上,甚至没来得及害羞,就手忙脚乱的跑过木地板,把卧室的门紧紧地反锁起来。
完成之后,才嘘了声,用眼神表达责怪。
毕竟现在家里不仅有宋丽娟,还有白尘子,若被人发现他们在卧室“私会”,实在十分诡异。
江之野却一脸若无其事,拉过枕头靠坐在床边,从牛仔裤中拿出手机看了两眼,而后递到沈吉面前问:“没办法,是秦凯找我,要不要去瞧瞧?”
秦警官照旧办事神速,他发来的正是今天那个火爆全网、当街暴打母子的可恶男人被逮捕的照片。
沈吉脸上的暖意顿时消失无踪,他没法接受伤害婴儿的恶棍,认真点头:“要,现在就去。”
第90章 蚕魂塔
无论白天黑夜, 特勤部内总有警察在马不停蹄地忙碌,这是博物馆失守带来的恶性循环。
尽管沈吉收容了几个心印,但他并不自大, 明白案件前后、抓捕审讯都与自己无关, 守护城市安危的功劳也与自己无关。其实比起警员们的辛劳,在副本内吃过的苦, 根本就不值一提。
这般想着,少年进入审讯室时的表情便显得格外严肃, 他冷冷地瞪向那个态度蛮不在乎的陌生男子,因他当街暴打母子的行径而深感厌恶。
尽管铁窗泪正在招手, 男人猩红的眼睛却仍邪恶嚣张,抽动着面上的肌肉骂道:“现在未成年也能来当警察吗?你们少忽悠我, 律师到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沈吉冷眼走到他的面前:“你悬疑电影看多了?这案子证据确凿,任何律师来, 都不可能把你带出去了。”
男人的表情非常可怕, 那回瞪沈吉的样子, 仿佛下一秒就想把他生吞活剥了。
然而沈吉已在副本里见识过不少丧心病狂的人类, 倒没生出生出波澜, 反而距那男人又近一步:“听说你与那对母子互不相识, 为什么要出手袭击人家?就因为婴儿车撞了你一下?你一个大男人,至于吗?”
罪犯总会给自己找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但男人却理直气壮:“看她不爽不行吗?用你废话?”
沈吉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找不到人性,只觉得这人此刻更像只彻头彻尾的怪物,他故意露出嘲弄的笑容:“呀, 感觉自己很厉害吗?可惜现在要去坐牢了, 爽不爽呢?”
这男人果然受不得半点气,尽管他一只手已经被扣在了椅子上, 却仍用另一只手拍案而起,猛地抓向沈吉!
早有防备的沈吉立刻抵抗,在碰到男人的瞬间,一只粘稠而血腥的诡物幻象便从对方的后颈处冒了出来:它鸟嘴羊身,似无半点皮毛,血淋淋肌肉微微鼓动,让人见之就能感受到股强烈的暴戾之气……
果然是心印没错了!
梦傀惊叫:“好凶猛的能量!”
在与男人撕扯之时,沈吉摸出了秦凯给的□□,想把这个猛掐住自己脖子的傀儡击退。
结果强烈的电流打在男人身上,他却毫无知觉,反而露出了狰狞的笑意,白牙粘着口水,简直疯魔至极!
这是心印赋予傀儡的力量!
幸好电光火石间,守在外面的江之野已冲进了审讯室,那力大无穷的男人到了馆长手里,瞬间变成不能反抗的小动物,直接被猛地砸在桌上!瞧那手臂不自然的扭曲角度,多半是断了……
巨大的声响把跟在后面的秦凯惊到:“喂!可别把他打死了,我还没审清楚呢。”
……难道审清楚就可以打死了?秦警官真是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最跳脱的警察。沈吉咳嗽着发懵。
“没事吧?”
江之野担心地想检察沈吉的脖子。
沈吉摇头,示意他们先离开审讯室再说。
“这人肯定是傀儡无疑了,而且是那种活着离开副本,获得了心印力量的傀儡。”沈吉十分肯定地判断,“我甚至能感觉到,那个心印在蛊惑人类残杀同类!”
秦凯头痛地靠在椅子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实不相瞒,最近东花市和周边地区的暴力冲突数量急剧上升,袭击者都和这个男人的状况差不多,拥有了本不属于他们的强大力量,而后因为各种可笑的矛盾、甚至没有原因,便要置他人于死地。”
沈吉越听越严肃。
秦凯继续:“只不过这男人是被网友拍下来了,行为格外恶劣才引起了大家注意。现在舆论无法控制,市里和省里都非常关注,必须得尽快给个说法才行。”
江之野分得很清:“案子怎么判,要给什么说法,那是特勤部的事,我和沈吉只负责去找心印。”
秦凯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沈吉打听:“你们应当已经调查过那男人的职业和行程了吧?怎么说?可以定位到副本位置吗?”
秦凯郁闷:“他是个销售员,一个月能有二十多天都在出差,行动路线非常复杂,短时间内很难确定刻意停留过的地点,至于其他嫌疑犯,做的也都是走南闯北的工作,这点很是奇怪。”
江之野思索:“但我刚才在网上看到,他有老婆孩子,身边人肯定是更了解他的。”
秦凯继续叹气:“已经接触过了,本以为他老婆可以准确地说出老公心性变化的时间点,但这男人早年就是个家暴犯,他老婆显然已经被打怕了,只求不要把人放出来,根本帮不了什么实际的忙。”
“那再想想其他办法吧。”沈吉逐渐失望,又努力乐观,“这心印如此张狂,肯定有漏洞的!”
秦凯看看表:“交给我吧。时间也不早了。今晚辛苦跑一趟,有消息咱们再联系。”
江之野自然而然地拉住沈吉的手,带他站起身。
秦凯忽嬉皮笑脸:“哟哟哟。”
江之野向来对他向来不客气,这次倒没用言语回击,只哼了声,便领沈吉出了门。
沈吉隐隐想起馆长说过:秦凯是因为心印害他失去了重要的人,才拼着命做这一行的。无论怎么联想,那些往事,都应该很值得伤心吧?
警局附近的道路格外安宁,昏黄的路灯默默地映着石板路,令人心平气和,好似永远不会发生任何混乱。
若是整个东花都能这么有安全感就好了,沈吉回想起视频中的恐怖画面,不由深深叹息。
江之野拎着袋子从药店出来:“怎么了?”
沈吉伸手就亲昵地搂住他的胳膊,跟着他朝停车场走去,仍旧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江之野垂眸凝望。
沈吉:“?”
江之野:“你倒是挺自然的。”
沈吉立刻搂得更紧强调:“我就要抱。”
江之野被他的小表情逗笑了:“那怎么还不高兴?因为刚才那个傀儡?”
沈吉微弯的睫羽缓缓垂下,往前走了一段路才说:“这个心印太粗暴太危险了,好想快点抓住它,否则被制造的傀儡越来越多,岂不是满世界都是随意杀人的恶棍吗?”
梦傀搭腔:“就是就是,得抓紧时间呀。”
江之野轻声提醒:“要知道心印是抓不完的。”
沈吉还没有狂妄到试图拯救全世界,但好像只要看到了,就没有办法做到视而不见,这份朴实的心情无需解释,馆长也自然明白。
江之野又感慨:“太善良并不是什么好事,只会让自己陷入没有尽头的疲惫里罢了。”
这道理沈吉不是不理解,他走车前才松了手,望向自己车窗上的倒影:“要是有什么办法,能把心印一网打尽就好了,一个一个没完没了,姓沈真惨。”
而后他发现江之野露着淡淡的笑意,立刻回头郁闷:“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在说‘要是怎样就好了’,像个小孩子似的幼稚。”
江之野温声说:“你本来就是小孩。”
说着他便打开车门,把沈吉按在副驾驶座上,亲手把安全带系好,又道:“回家?不是明早要去给小朋友上课吗?还是想吃点宵夜?”
沈吉:“……不吃啦。”
这个瞬间他忽泛起种强烈的第六感:其实江之野应该已经了解到什么重要的事实了,因为不想坦白又不想欺骗,才刻意跳过话题。
但若真是如此,追问也是问不出什么结果的,沈吉乖乖坐在原处,陷入了微妙的沉思。
“我的小祖宗,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呀?”
次日一早,宋丽娟看到沈吉脖子上的伤痕,立刻表现出强烈的恐慌,心疼地围着他关心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