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说完,竟然站起身来溜溜达达地走掉了,那突兀的动作,把正在玩毛线团的呆呆吓了一跳。
沈吉抱过小猫,表情极为郁闷。
监视了全程的梦傀突然开口:“你朋友的推理很有道理啊,他的智商一定超级高吧?一瞬间就琢磨明白了。”
沈吉缓缓看向小机器人。
梦傀又道:“我想过了,沈家人能够占卜未来应该不是假的。你本来就可以在副本里通过触碰关键道具,看到最有可能发生的剧情,只不过你个人不太喜欢使用这个本领罢了,对不对?”
沈吉回想起自己在榕骨镇时,的确预测到了一些可能性,但之后没有再刻意收集或触碰关键道具,好像真的没有再发生过那样的体验。
梦傀摇头:“不是啊,你之后有过一次很关键的预测,是不是时间太久,自己都不记得了?”
沈吉眨眼。
梦傀提示道:“在收容赤花楹的心印之后,你看到了关于现实的‘剧透’,也就是你对未来的预测。”
这提示让沈吉隐隐约约想起点什么。
梦傀追问:“当时你是不是看到一只白色的巨兽,和一个与臭猫长得一模一样的黑衣男人在决斗?请你发挥自己的脑洞,是什么矛盾会导致这种情况发生呢?那男人是臭猫?还是白色的巨兽是臭猫?”
沈吉当然回答不出来。
梦傀抱起小胳膊:“所以你朋友给你的建议是很有道理的呀,就算你喜欢臭猫,也不能放弃思考,如果他的存在真的会对全人类造成威胁,就算他不是故意的,你也要找一个队伍站吧?再说了,臭猫没有百分百对你坦诚,这点你自己也明白的。”
李蜀和梦傀的连番发言让沈吉的好心情彻底败坏。
心情坏掉的根本原因,当然是理智上清楚:所有不好的猜测都有可能是事实,而自己却根本没有准备好如何应对这种情况的发生。
失神之际,不太喜欢逃避问题的沈吉立刻放下小猫,披上了外套,匆匆跑出家门。
这种时候他当真也找不到其他靠谱的人可以求助,虽然内心极不情愿,却还是匆匆搭上了前往寺庙的地铁。
“星宇大师?他除夕夜之后就离开东花去别处游历了,大师本来也不是我们寺的人,只不过在此暂住罢了,他没有告诉过你吗?”
沈吉被小和尚的话搞得微微愣住,摇了摇头问说:“大师不用手机,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联系上他?”
小和尚叹息:“虽然现在科技很发达,不过他与住持还是通过书信交流的。而且通常是星宇大师主动提供地址,这回他离开后也没有说去了哪里,要不然你留个电话,等他有消息了我再告诉你。”
对方多半知道沈吉和大师关系匪浅,表现很热情。沈吉急忙与其交换了微信,这才茫然的离开了寺庙。
没有星宇大师可以盘问,还有谁能知道那个神秘心印以及天垣的事情呢?实在想不出人选来。
这么艰难的问题,恐怕还真要自己面对了,沈吉茫然地站在街头,在寒风中郁闷地叹了口气。
白尘子这回来东花,显然是有长住的打算。
沈吉能看得出来,她个人经济条件不是一般的优越,却在小院子里待得心安理得,而且还不着痕迹地担负起了吃穿用度等大部分日常消耗,把老太太哄的整天乐呵呵,俨然变成了一家人的样子。
当晚沈吉又与她们一起共进晚餐,全程心不在焉。
白尘子给他夹了块鱼,打趣道:“呀,不跟江馆长在一起,就这么失魂落魄的啊?”
平时她开这些玩笑沈吉没有太大感觉,今天被李蜀一闹,心里面却有点打鼓。
慢慢地把嘴里的米饭咽下去后,沈吉小声发问:“白姨,从前我妈还说过馆长什么呀?馆长也算是她半个家人了,不可能就那么两句评价吧。”
宋丽娟不解:“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吵架了?”
沈吉摇摇头:“没有,我就是觉得我没有那么了解他,也没有什么了解他的途径,除了特勤部,他谁也不联系。”
白尘子很拎得清什么话可以在老人面前说,什么话要闭口不提,她想了想才回答:“小奈说过,江馆长的性格有点捂不热,大家都觉得他算半个家人,但其实他对一切都保有距离,平日里除了沈聿青的话,什么都不太理睬,哪怕那些是对他的关怀与爱护。所以小奈他们失踪后,江馆长才也没有再去寻找,这大概跟他的性格有关吧?”
沈吉听得若有所思:的确,江之野从来不把自己当成人类,他可能也没有真的把博物馆当成家,能对救命恩人沈誉青有多年未曾放下的思念,已经是很难得的情结了。
白尘子注意到沈吉的表情并不太愉快,又说:“我没有讲他坏话的意思,他就是性子比较凉薄的人啊,不过平时对你不是挺好的吗?这样也省心,省得他在外面拈花惹草的,是不是?”
沈吉说:“那倒是。”
而后便放下筷子:“我吃饱了,一会洗碗叫我吧。”
说着他就烦闷地跑回了屋子。
宋丽娟和白尘子疑惑地对视一眼,当然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白尘子笑:“年轻人嘛,由着他折腾去,没准明天又开心了。宋姨,你做的这个鱼真好吃!”
心印照骨被收容,导致江之野不得不忙碌了几天,未曾来年画店与沈吉见面。沈吉心里“有鬼”,没有主动给馆长打电话,就连都微信回复的不多。
好在馆长貌似真的抽不开身,并没有生出任何疑惑。
隔日沈吉正闷在家里画画,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着那些离奇的事情,笔下不知不觉便画了只中国风的白色巨兽站在一片荒野之上,头顶星辰漫天,不似人间。
虽然笔触流畅、用色华丽,但也不晓得适不适合给老师交上去当作业。
他正犹豫时,电话欢快响起,竟然是馆长。
沈吉紧张了一下,清了清喉咙才接起:“……喂?”
江之野低沉而动听的声音立刻传来:“在干吗?”
无论旁人对沈吉说了什么,无论江之野的存在和动机有多么可疑,沈吉对他仍旧是没有任何抵抗能力的,只听了那三个字便又心软下来,小声道:“在忙着补作业呢,开学的时候要交几个作品,你呢?”
江之野语气温和地回答:“刚处理完特勤部那些有的没的,接你出来吃个早茶?”
要是往日,沈吉早就屁颠颠地去了,但这回他还没有把事情想明白,生怕被馆长瞧出端倪,迟疑道:“可是外婆让我在家陪她,这两天不准我出门乱跑。”
江之野直接反问:“你昨天不还去了趟庙里吗?”
虽然沈吉知道他们一直在监视自己,可被这样直接指出来,还是不由尴尬了一下。
江之野没有继续追问,只说:“有个人想见你,我猜你有可能也想见她。如果真不愿意出来,那就算了。”
沈吉的好奇心还是重的,立刻追问:“谁呀?”
东花特有的早茶文化闻名全国,一天二十四小时内无论何时进店,餐厅里都是熙熙攘攘的氛围。
沈吉好不容易找到约定的位置,刚刚落座,便被对面意外的客人惊到,结巴说:“白、白冬青?”
现实中的白冬青和副本中一样年轻,也仍旧是那副又美又飒的清朗模样。她身形挺拔,没有化妆,半长的头发是随手扎的,却比餐厅里任何一个姑娘都要漂亮,就连笑起来的样子,也与故事中别无二致,疏离而又淡漠。
梦傀在书包上哼哼:“你不会忽然变直了吧?”
沈吉在心里呵了声,脸上的笑容却很温柔:“真的没想到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之野察觉到沈吉在刻意避开自己的目光,却没有当众戳破,只主动解释道:“特勤部在整理副本涉及到的玩家时找到了她,她说想当面感谢你。我觉得你应该不抗拒跟她见面,便自作主张了。”
沈吉的确是对这个姑娘有一些不掺杂性向的亲近与好感的,他又笑了笑,问道:“你还好吧?遭遇这样的事情……多少有些难熬。”
白冬青淡声道:“我从来没有这么好过。之前是我心里的执念太重了,才一直活得很压抑。”
说到这里,她又爽快地承认:“我知道,你们会调查我的职业和经历,如果你好奇,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是个跳高运动员,成绩还不错,也拿过金牌。”
难怪她个子超级高身材又好……并不了解体育赛事的沈吉非常惊讶。
白冬青娓娓道来:“虽然我取得了些成绩,但也总有些无法超越的对手,同时遇到过太多不公正的竞争,其间的纠结和痛苦想必你们也能想象的到。之前我觉得,只要我能获得一直拿得到冠军的能力,让我付出什么我都是可以接受的,但我现在不这样想了,多亏你的开解。”
其实沈吉不太喜欢在现实中接触玩家,但面对白冬青却没有抗拒的感觉,他毫不自傲,轻声说:“别这么说,你能想开就好,其实你比我厉害多了。我该想开的事却还没想开呢……”
白冬青在副本里不八卦,在现实中也不喜欢追问,她只礼貌地朝他微笑,但那笑意并不虚假,反而让人觉得很舒服。
从前每次结束掉副本,沈吉都会被人性之恶搞得无精打采,这次是他唯一的一次,意识到自己帮助到了一个灵魂,所以难免会生出被治愈了的感觉。
温馨的早茶吃得还算愉快,江之野表现的也非常绅士。他饭后先是把白冬青送回了酒店,然后才扶着方向盘带沈吉沿着街漫无目的地兜风。
沈吉小声提醒:“一会儿我外婆就该从庙会回家了,她要是发现我又跑出来玩,肯定要生气的,你送我回去吧。”
江之野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却依然很平静:“你要不说清楚你到底怎么了,我不会送你回去的,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梦傀劝说:“既然臭猫开口了,你就直接质问他,把话说开不就简单了?”
沈吉着实做不到:“怎么质问?问他是不是天垣,问他那种能够吞噬心印的恐怖力量,会不会把人类推向绝境,问他有没有骗我?他能回答吗?”
梦傀毫不犹豫:“对呀!怎么就不能回答?”
沈吉顿时语塞。
梦傀毫不留情地戳破:“你是怕得到不想听到的答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吧?可你之前不是很相信他吗?你说他的品性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直至此刻,沈吉也并不怀疑江之野,他更相信馆长是有说不出来的难处,才没有坦白那些过于沉重的秘密,但哪怕如此,想装成若无其事也实在是太难了些。
纠结过好一阵子,沈吉才折中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昨天我跟李蜀吵架了,所以做什么都没心情,真的。”
江之野侧头看了他一眼,不知信了没信,只淡淡地问问:“你们不是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么,吵什么?”
沈吉半真半假地回答:“他跟我讲,其实我跟你不合适,我没觉得不合适,又吵不过他,最后不欢而散。”
江之野愣了愣,一如往常那么犀利:“是吗?他是不是认为我在欺骗和利用你?”
沈吉立刻强调:“你不会的。”
江之野的语气很认真:“我的确不会利用你,如果我能选,我希望所有的事情都跟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毕竟其他人对我没有太多所谓,我最不想伤害到的人你。”
梦傀:“……卧槽他这句话好可怕呀!这不是变相承认真的有所隐瞒吗?”
沈吉实在不想再脑补了,低下头说:“其实我不纠结这些,但我的心情真的很不好——对了,你有没有找到我妈妈和外公的消息?”
后面半句话转折得属实有点刻意。
幸而江之野也没有在意,回答说:“我只能断定她在离开你之后,去了一个副本,要么是死了,要么是从来没有回到过现实世界中来,否则一个人只要活着,是不可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
沈吉问:“如果她没死,我们能找到那个副本入口吗?”
江之野认真保证说:“我会尽全力找到的。”
听到这句话,沈吉心里非常难过:“他明明是这么诚恳,我不应该怀疑他,也不应该再去逼他的,那些本来也不是他的责任。”
梦傀:“行行行,就你会心疼哥哥,随便你。”
沈吉郁闷地抿住嘴唇,不再吭声。
江之野正在沿江的公路随便开着车,忽看到有老人推着冰柜在卖糖葫芦,便主动问:“你要不要吃?之前在冰城不是很喜欢?”
沈吉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江之野立刻停下车子,走出去与那个老人买起了冰糖草莓串,甚至颇有耐心地俯身挑选。
沈吉透过车窗默默瞧着,在心里问道:“你看,他甚至愿意去给我买糖葫芦,又怎么可能想着毁灭全人类呢?我敢断定,就算我真的预言到了未来,那个穿黑衣服的坏蛋也绝对不是他,他一定会选择保护大家的。”
可惜这次聒噪的梦傀,并没有给出任何回答。
第115章 东花市
薄而脆的糖衣裹着鲜美的草莓, 一咬下去便是甜蜜清爽的滋味,的确是沈吉非常喜欢的食物。
他坐在江边的长椅上慢慢地品尝着,失神的脸上却不见任何笑意, 直至发现江之野始终在旁边观察自己, 才小声道:“没想到东花也有这么好吃的糖葫芦。”
江之野收回目光:“今年东花反常的冷,要是往年, 来不及吃糖就已经化掉了。”
沈吉点点头,继续咬起草莓。
江之野又意外地主动提议:“听特勤部的女警察讲, 这东西是可以在家做的,如果你真那么喜欢, 有空我试试,烹饪未必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关于现实生活的话题让沈吉的心踏实了许多, 他忍不住弯起嘴角,垂下了拿着糖葫芦的手:“真想象不出你做饭的样子, 上次在那个青铜鼎的副本里, 你不是搞得一团糟嘛, 怎么忽然有这种想法了?”
江之野并没有任何遮掩, 直说道:“因为不想看你不开心, 不管是为了什么, 所以总得做点你喜欢的事。”
为了什么不开心呢?
为了梦傀储存器中的一个传说?
为了李蜀没有任何佐证的一个脑洞?
还是为了自己心中始终没有得到答案的怀疑?
沈吉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恍惚间索性决定:在未查明真相前,还是要相信直觉,不可以这样疑神疑鬼地做人。
他立刻打起精神道:“好啦,我会尽快跟李蜀聊清楚的, 就算那家伙讲话难听, 也是为我好,我可以不听他的, 但也不该生他的气。”
江之野问:“你是生他的气,还是生我的气?”
沈吉立刻看他:“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江之野望向白日平静的江面,淡声说:“还记得这个地方吗?我们就是在这里决定在一起的,如果你后悔了,随时都可以说出来,我不想看到你勉强自己的样子。”
梦傀:“哇哦,看来你掩饰得很烂。”
沈吉完全没料到馆长会猜想这么多,更没料到话题会发展到这个地步,立刻急着否认:“你在乱说什么?我怎么会后悔呢?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我最喜欢你了!”
听到少年鲁莽的告白,江之野面上的神色终于稍微好看了些,他轻声回答:“那就好。”
沈吉拿起糖葫芦,继续慢慢地咬了一口,心思起伏之间,努力想出话题转移了彼此的注意力:“最近特勤部应该调查过因果巷副本里的玩家了吧?我猜的对不对?是不是那几个人?”
江之野嗯了声:“苗阳死了,白冬青你刚刚见过。此外,玩家还有洪昊和白浅釉。洪昊是个化学科研员,出身学术世家,不过自身表现平平,还搞出了职场桃色新闻,而白浅釉只是个普通的白领,沉迷办公室政治,最近刚被裁员。他们的生活境况和个人欲望,和副本里大差不差,都是嫉妒他人、求而不得。”
沈吉若有所思:“那个洪夫人也一定不是剧中角色。全程她除掉的玩家最多,而且最后结束时,多半因为有些得意忘形,对我说漏了嘴。”
江之野点头:“她似乎是个自由猎人,用了假名,能力不弱。可惜我们并没有找到她人在何处,也不知道她进入因果巷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目前只推测和吴家无关。”
沈吉缓慢点头:“但这件事确实能够证明,被吴格予看中的心印很不简单。有没有他更进一步的消息啊?”
江之野摇头:“不过特勤部会一直盯着的。”
沈吉挺认真:“只要一有风吹草动,我们就得行动起来,绝不能让他们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少年忽然比以往积极许多,让气氛变得更微妙。
江之野的态度一如既往:“有新消息我当然会告诉你,但你也不要每天只想着这些事情,那不是你该承受的。”
沈吉若有所思地咬着糖葫芦,默默选择不回应,只在心里开始琢磨:吴格予找那些心印,目的会不会和天垣有关?该怎么得到更多情报呢?
梦傀:“没准吴弥尔会来找你的。”
沈吉可不敢把希望寄托在那小子身上,反倒觉得骆离有可能搞到些情报,心思起伏间,便把最后一口冰糖草莓也咬掉了,脸颊一动一动,有些可爱。
江之野侧目:“真那么好吃吗?”
沈吉点点:“这个草莓——”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嘴唇就被馆长温柔地吻住,因寒冷而微僵的手也被握紧,传来冬日里珍贵的暖意。
这个吻缠绵许久,江之野才稍微放开沈吉,轻轻舔掉他嘴角的糖渣道:“的确很甜。”
沈吉自然羞红了面庞,有些不知所措。
江之野的眼神逐渐认真,若有所指:“我取代不了你生命中的任何一个人,但也想成为其中最特殊的存在。”
沈吉:“本来就……”
江之野又道:“我没办法强求你不去管别人说什么,但我可以向你发誓,我在你面前是最诚实的。”
沈吉愣了好几秒,而后同样认真地点头。
江之野笑了笑,戳他的脸颊:“走吧,送你回家。”
春节仍在东花市欢乐地继续这,虽然开始忙于作业的沈吉没有多放松,好在那日江之野足够敏锐,很快就安抚好了他被李蜀和梦傀撩拨起来的不安,让生活恢复平静。
又过了两日,宋丽娟见外孙子还真在一直闷头画画,便反过来劝他:“大寒假的,别老闷在屋里。”
正在给画上色的沈吉失笑:“什么话都让您说了。”
宋丽娟嗔怪地瞪他一眼:“这几天江馆长怎么都没过来吃饭?他那单位过年时还不休息吗?”
沈吉嗯了声:“要加班啊。”
“怪辛苦的。”宋丽娟想了想,“刚好我今天包了鲜虾饺子,他不是喜欢吃虾吗?你去送点。”
沈吉抬眸眨眨眼。
宋丽娟说:“这次从度假村回来,你就比较少提起他,真没出什么事吧?有事别憋在心里啊。”
这么关心,显然老人家是怕外孙子初恋不顺。
沈吉不禁失笑:“当然没有,好啦,那我晚饭时拿过去给他——也给李蜀盛一盒吧。”
宋丽娟不疑有它:“好嘞。”
梦傀:“原来你还记得自己的朋友啊!”
沈吉:“虽然那天的确不开心,但他说的话也没什么大错,我不想因为这种事跟他生疏……”
梦傀不予评价,懒洋洋地倒在充能台子上说:“随便啦,但你最好抽出点精力继续研究心印。”
沈吉继续画画:“不是已经联系骆离了吗?如果喜福会都查不到吴格予的动作,我更没可能知道。”
梦傀不满地哼了声,转而进入了休眠状态。
这些天江之野的确出于忙忙碌碌的状态,傍晚沈吉拎着饺子赶到博物馆时,他又没有在公寓里休息。
沈吉熟门熟路地溜达进小公寓,赶紧支走跟过来的花林晚:“没关系,我已经在微信上跟他说了,他一会儿就回来吃饭,你真的不用管我。”
花林晚转身要去烧水倒茶,沈吉赶忙晃晃手里的保温瓶:“喝的也带啦。”
黔驴技穷的花林晚这才妥协,走回花园继续扫地。
沈吉松了口气,本想待在客厅休息下,抬眼发现书房的门虚掩着,便又自然而然地地走了进去,在书桌前坐了下来。
梦傀忽然睁眼:“快翻翻臭猫的工作记录!他整天神神秘秘的,肯定藏了大量心印情报。”
虽然是恋人关系,沈吉也不想太过随意地侵犯人家隐私,只拿过手边的古董画册翻读起来,完全不予理睬。
梦傀狡黠地观察了几秒小主人,很快便悄无声息地打开了盲盒盖子,爬出来后顺着桌子腿溜了下去。
它本来就是沈家的机器人,对博物馆的藏书当然不陌生,用电子眼将书架扫描之后,立即便筛选出了江之野新增的书籍和笔记本,一个个研究了起来。
听到动静的沈吉不由起身:“喂!你别太过分!”
“明明是臭猫太过分!”梦傀已经完全被李蜀的理论说动了,叉着腰在个本子上跳啊跳,“瞧!这是什么?”
气归气,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沈吉快步走到机器人旁边,弯腰捡起被它打开的笔记本,但见其内竟然是无数关于时间和经纬度的记录,细读下来,时间线已然横跨了十年以上!而本子的第一页,则用飘逸的字体写着“天垣现身能量监测记录”!
梦傀继续跳脚:“看到了吧!天垣!”
所以江之野果然是知道那个神秘心印的存在的?等等……在沈聿青记录的传说中,天垣最初是星仪……星仪……
沈吉脑海中忽然闪过个画面:在进入因果巷之前,主持人要求玩家买到人生之物,当时馆长手里拿着个奇怪的东西,仔细想想,很可能就是星仪啊!
梦傀感应到沈吉的思绪,更加着急:“你必须得直接问他,别再逃避了!他不是说绝不骗你吗?”
正在心乱如麻之际,书房的门刚好被推开,身着长风衣的江之野还带了些外面的寒气,随手放下车钥匙,微笑说:“今天怎么这么好,忽然送饭?”
沈吉合上手里的笔记本,愣愣地看向他。
江之野似乎所有意识。
沈吉轻声问:“天垣是什么?”
“天垣就是那个害沈奈不断陷入噩梦,让沈家三人放下一切去追踪的心印。我之所以没对你提过这个名字,是担心它在你心里生出太具体的形象,因为我不想让你也去追踪,不想让你像你的亲人一样……杳无音讯。”
江之野并没有太过纠结,随后便坐在沙发上平静地讲出了这些话,而沈吉则跪坐在他面前的地毯上,表情十分复杂:“那……你还有什么没说的?”
江之野垂眸:“还有什么?想必你也猜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