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蔺阡忍道:“皇祖母是皇祖母,我母后是我母后。再加上她们入宫后的处境不一样,又如何能相提并论。”
华容昭入宫的时候,后宫的人已经很多了,必须争必须斗,不然只有被欺负死的份。
戚元懿不一样,她在隆安帝登基前就嫁了。等隆安帝登基,身为太傅之女的戚元懿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皇后。
当所有人都以为隆安帝会像祖皇帝那样大肆充盈后宫,但他的身边从始至终只有戚元懿一人
所以戚元懿没有经历过宫中的争斗,又从小跟在太傅学习,是个明事理的人。
如此,蔺阡忍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戚元懿会像华容昭那样心狠。
蔺阡忍道:“我宁可去赌当年害我的人是皇祖母,我也不愿意去赌这个人是我母后。”
赢夙知道,蔺阡忍坚定的想法轻易难以改变,只有当他自己摔痛了才会醒悟。
赢夙干脆放弃和蔺阡忍继续讨论这件事,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摊牌?我觉得最好不要在宫里。”
“我和年听雨商量过了。”蔺阡忍道:“正月十五,去寒山寺上香的时候摊牌。”
“这个时间地点确实不错。”赢夙思索片刻,提醒:“但前提是——你得保证年听雨能活到那个时候,不然别说去寒山寺上香了,正月出不了就得办丧。
不用赢夙说,蔺阡忍心里也有数。
他们虽然没有抓住什么实质性的证据给苏海成定罪,但这遭问话,苏海成必然有防备。
而以苏海成这种在战场上就喜欢主动出击的人来说,他定然不会坐以待毙,肯定会寻找出手的机会。
宫宴人多手杂,最适合动手不过,无论是下毒还是埋伏刺客,都比以往要轻松。
这极大的方便了苏海成,却难住了蔺阡忍,他没有办法主动去找刺客,只能被动防备。
可他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有限,影卫也没有尽数在宫里。
蔺阡忍道:“到时候还要劳烦阿兄带着翎羽卫多多费心了,无论我和年听雨的关系怎么样,他都不能出事。”
“我知道。”
自打上一次被年听雨气了一回以后,赢夙非常清楚年听雨这个人对大乾的重要性,所以不用蔺阡忍说,他也会派人保护年听雨的。
“多谢阿兄。”蔺阡忍起身:“我就不闹心阿兄了,回去处理......”
“小心!!!”
蔺阡忍说着,赢夙忽然抓起桌子上的杯子甩了出去。
杯子擦着蔺阡忍的耳边飞了出去,和一支袖箭相撞。
这一撞,袖箭的力被卸了个干净,直接掉在了地上。
而杯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被袖箭穿了个粉碎。
两人都不关心射箭的人是谁,不约而同的将视线定在了箭尖上挂着的纸条上。
蔺阡忍将袖箭捡了起来,然后把纸条取下来打开,一行字映入眼帘。
【舞女中有刺客】
盯着这行字看了一会儿,蔺阡忍不由想起北境的事。
看来又有人帮他们了,而且还是同一个人。
但有了前车之鉴,蔺阡忍绝不会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纸条之上。
“上面写什么了?”赢夙靠过来问:“表情这么怪。”
蔺阡忍的表情很复杂,又严肃又庆幸,甚至还有几分好奇。
“自己看。”
蔺阡忍将纸条递给赢夙,眨眼间赢夙的表情也多了几分怪异。
“能信吗?”赢夙问。
“一半一半。”
蔺阡忍将北境的事告诉给赢夙,而后道:“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赢夙好奇。
“暂时保密。”蔺阡忍道:“你先帮我调查一下苏海成身边的人。”
看着蔺阡忍离开的背影,赢夙骤然回神。
“你是不是要累死我???”
第051章
赢夙是个办事效率还算可以的人, 在过年前一天把蔺阡忍交代的事查完了,顺便还多查了一点东西
由于赢夙身上有华荣昭的旨意,所以他踏进兰安宫的时候谁也没有起疑。
关上门, 沾染了一身风尘的赢夙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事都查清楚了,先听哪个?”
“你知道我想先听哪个。”蔺阡忍大发慈悲的为赢夙倒了杯清水:“先解解渴吧。”
“算你有良心。”赢夙毫不客气的干了一大杯水:“年听雨的人脉关系我查清楚了, 他失去父母以后, 就跟着颜左去了边关,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就军营里那点人, 没个新鲜的。”
蔺阡忍又给赢夙倒了一杯水:“回到盛京以后呢?”
“回到盛京以后更简单, 处处都被年战西打压,过着比下人都不如的日子。”赢夙道:“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就进宫了,成为了你的人。”
听完, 蔺阡忍问:“没查出谁伤害过他吗?”
“有啊。”赢夙道:“年战西啊。”
蔺阡忍当然知道年战西伤害过年听雨,但年听雨不是傻子,他一早就知道年战西想杀了他, 彻底掌握年家军, 所以他贸然从边关回去肯定要遭罪。
既如此, 年听雨肯定不是因为年战西才变成这样的,而这里面若真的查不出别人,年听雨的身份大概率确实有问题。
蔺阡忍再度确认道:“我的意思是, 除了年战西以外的其他人。”
“还真没有。”赢夙道:“不过, 查下来以后,我觉得年战西一个人足够了。”
蔺阡忍:“如何能够?”
赢夙冲着蔺阡忍挥了挥手,示意他靠近, 而后低声耳语了几句。
听完, 蔺阡忍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如果此事是真的,那年听雨会变得这么敏感脆弱、为什么执意要回年家就有了答案, 乃至于他进宫也极有可能是为了这件事。
但整件事听下来,蔺阡忍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敲了两下:“阿兄,你不觉得这件事有点怪吗?”
“哪里怪?”赢夙问。
蔺阡忍分析道:“如果年战西当年真的做了那些事,那么年家上下肯定会禁止谈论这件事,可那两个人不仅谈了,还刚好赶你扒年家房顶的时候谈,未免太巧了些。”
赢夙恍然大悟:“你觉得那两个人,是刻意在我面前谈论这件事的?”
“有可能。但并不排除其中的巧合性。”蔺阡忍道:“保险起见,你一会儿可以去看看那两个人还在不在年家,如果还在那就没问题,如果不在那问题就大了。”
这不仅意味着赢夙的行踪暴露了,也意味着他们那天的交谈可能又一次泄露了,更意味着这宫中存在着一个比他们两个还厉害的人。
但蔺阡忍想不通对方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思索片刻,蔺阡忍决定先把这件事放一放,等赢夙去年家确认过以后再想,眼下还得了解另外一件事。
“苏海成那边查的如何?”蔺阡忍问。
“还是你我知道的那些内容。”赢夙道:“苏老将军战死,苏海成十六岁接手长缨骑,二十四岁娶妻生子,三十岁妻子病故,三十五岁丧母,唯一的儿子苏泗跟你出去打仗的时候也战死了,身边只剩下孟迁这个副将了。”
“......”
听完,蔺阡忍觉得苏海成这一辈子挺不容易的,但也越来越想不通他背叛大乾的理由。
当然,让赢夙调查这件事,并不是同情苏海成,主要是想推测出那个暗中递消息的人是谁。
“除此以外呢?”蔺阡忍问:“苏海成有没有情人或者私生子?”
“怎么可能有!”赢夙道:“苏海成有多爱他的夫人你不知道吗?不然他何至于孤寡至今!而且,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你让我查这件事的意义在哪里,现在能说了吗?”
蔺阡忍将自己和年听雨在北境推测出来的内容告诉给赢夙。
赢夙仔细梳理了一番,道:“既然那个递消息的人和苏海成的关系很不一样,而苏海成身边又只有孟迁一个人,答案不是显而易见了吗?”
“孟迁于苏海成的关系就像你和我,所以这个人应该不是孟迁,可能令有其人。”蔺阡忍道:“只是这个人我们没有查出来而已。”
大多数情况赢夙都不会怀疑蔺阡忍,一来蔺阡忍的脑子比他好使,二来蔺阡忍是主。
再者,苏海成有疑的事已经确认了,赢夙就更加不会怀疑蔺阡忍的话了。
他道:“那我回头再查查。”
蔺阡忍道:“年后吧,这几天肯定还有你忙活的。”
“嗯。”赢夙点头:“那我一会儿先去年家一趟,确认那两个人还在不在。”
羲和宫。
刚刚接待完格桑热娜的戚元懿慵懒的躺在贵妃榻上,玟岚则在一旁给她捏腿。
捏了一会儿,戚元懿问:“我让你办的事都办妥了吗?”
玟岚:“办妥了,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事情透露给指挥使了。”
这几日,玟岚依照戚元懿的命令暗中观察着兰安宫上下的动向,她虽然没有确蔺阡忍的身份,却发现赢夙在调查年听雨的过去。
而她将这些告知给戚元懿以后,戚元懿就让她带人跟踪赢夙,在寻找机会把当年的一些事透露出去。
戚元懿“嗯”了一声:“做的不错,那两个人就让他们暂时留在年家埋伏着吧,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再者,贸然撤走,皇帝肯定会起疑的,这段时间他又是忙着哄人,又是忙着过年,又是忙着准备武试的,他还是少分点心吧。”
说到这件事,玟岚就不解,她斗胆道:“娘娘,对方明明对兰花香没有反应,您贸然断定他的身份,会不会有些……”草率。
戚元懿:“已经不必验证了,除了皇帝没谁能让赢夙来我这问“儿女情长”相关的问题。”
其实,赢夙那天若是没有拿着那个问题过来问她,她也不会凭借这件事就确认蔺阡忍的身份。
在戚元懿眼中,赢夙就是一个榆木疙瘩,且不说他能不能开窍,光嘴上那个“为了娶妻生子而看画本子”的理由就不成立。
——因为赢夙是那种典型的能娶留娶,娶不到就拉到的“随缘”型人,他绝不可能看画本子。
所以这个问题只能是别人拜托赢夙来问的,而这个世界能让赢夙做这种事除了蔺阡忍找不到第二个。
不过在戚元懿看来,蔺阡忍虽然动情了,但他依然是一个防备心极强的人。
这种时候调查年听雨的过去,只能证明蔺阡忍对年听雨起疑了——觉得年听雨就是当年那个下毒的人,甚至开始怀疑年听雨入宫的真实目的。
可问题是,越是这种时候杀机重重的时候,蔺阡忍和年听雨之间的关系越必须坚不可摧,免得被人寻了害他们的机会。
所以,为了粘合两个人的关系,戚元懿将当年的事透了出去。
以蔺阡忍思考事情的速度,他肯定能明白年听雨一系列反常行为的真实目的,从而彻底打消对年听雨的怀疑,甚至还会多出几分对年听雨的心疼和愧疚。
当然,其中也有戚元懿的一点点私心,既然蔺阡忍喜欢年听雨,仔细了解一下年听雨的过去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可惜,戚元懿不知道的是,蔺阡忍早就将年听雨从嫌疑人的行列排除出去了,这遭调查年听雨的过去只是想确认他的身份而已。
临近子时,在前朝忙了一天的年听雨终于回宫了。
他才推开主殿的门,就措不及防的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蔺阡忍吻了吻他的额头:“辛苦了。”
“确实很辛苦。”年听雨精疲力尽的靠着蔺阡忍,恳求道:“所以,拜托陛下好好努力,争取早日恢复身份。”
“好。”蔺阡忍想起了赢夙和他说的话,难免心疼:“这些年谢谢你帮我守着大乾,到时候我一定还你一个公道,也一定给年家军一个交代。”
“???”
蔺阡忍说的前半句话年听雨能听懂,但后半句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他需要什么公道?年家军又需要什么交代?
同一时间,苏家。
那个被蔺阡忍寻找的姑娘,正跪在苏海成面前。
苏海成那脸气的青红交加:“乔莺莺,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啊!北境那次你出手救年听雨便算了,这一次你竟然还敢给他传消息,你是不是想把我害死,你才甘心?!”
苏海成的声音越喊越大,但乔莺莺并没有像普通女子那样哭,而是一副凛然的神色,她挺直背脊,用略显冷淡的声音不卑不亢的说。
“停手吧,现在停手你还有挽回的余地,但在这样折腾下去,谁也无法保证你什么时候死——”
“啪!”
这是乔莺莺第一次挨打,而且苏海成的力道极重,眨眼间乔莺莺的脸上就多出来几个清晰的指印。
“妇人之仁!”苏海成道:“年听雨必须死,蔺阡忍也必须死!只要这两个人死了,赢夙就翻不起什么浪花,大乾也迟早是我的囊中之物!”
“可是爹爹,你有没有想过继续这么做的后果!”乔莺莺道:“年听雨若是死了,以颜左对朝廷的恨,他怎么可能带着年家军好好守关!到时候夷狄人必然来犯!民不聊生就是您想要的结果吗?”
“夷狄人没什么可怕的,他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苏海成道:“我警告你,你要是继续像你娘那样多事,我就送你去见她!”
“好啊。”乔莺莺拔出苏海成手中的剑,架到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将剑柄塞到了苏海成的手里:“反正我想我娘了!”
苏海成没料到乔绾淑对乔莺莺的影响这么大。
看着眼前这个和他对着干的女儿, 苏海成握着剑柄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恨不得直接送乔莺莺去见乔绾淑。
但乔莺莺背后的人他惹不起,不然到时候他也得去见鬼!
见苏海成迟迟不动手, 乔莺莺轻嗤一声:“我就知道你不敢,因为你生来便胆怯、懦弱、善妒。”
说着, 乔莺莺用手指夹住剑身, 手腕一转,剑身就被折断了。
“而且, 时至今日就算你想杀我, 你也没有这个本事了。相反,对我来说弄死现在的你轻而易举。”乔莺莺松开手指,断剑坠地发出 清脆的声音:“爹爹, 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当年把我当成刺客养大,如若不然我就不会屡次坏你的好事,你还拿我没办法。”
不, 对于把乔莺莺当刺客养这件事, 苏海成一点也不后悔。
都说读过书的女人最麻烦, 他最后悔的事其实是给了乔莺莺识文断字的机会。
如果乔莺莺不识字,她就没有机会读那些经义策论,更加不会懂朝堂之事。
他应该在乔莺莺一出生就杀了乔绾淑, 将乔莺莺带在身边, 让她做他手里最锋利的刀。
不过,这一切还不晚。
苏海成给了孟迁一个眼神,示意他把人带上来。
须臾, 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被拎上来了。
那小女孩梳着两个羊角辫, 挣扎的厉害。
一看见乔莺莺,小女孩立即哭喊了起来, 求乔莺莺救救她,也救救她的父母。
哪怕是不想干的人被这样对待,乔莺莺也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这个小女孩还是她表兄的孩子!
乔莺莺想把人救下来,可孟迁的手就掐在孩子的脖子上。
她才上前半步,孟迁的手就收紧了:“不许动,再动一下我就拧断她的脖子。”
小孩的皮肤嫩,只这么轻轻一掐,一道红痕就出来了,孩子也开始哆嗦。
乔莺莺的手握紧了,死死的凝视着苏海成:“你今天把我叫回来,到底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苏海成最喜欢看的就是别人吃瘪的样子,他心情舒畅的说:“只是希望你从今往后能老实点,别再坏我的好事,不然乔家上下就是这个下场——”
说着,苏海成抬起了手中的断剑,刺进了小女孩的胸膛。
小女孩的眼睛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猛然睁大,脸上也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等断剑拔出来,小女孩的身躯随之一震,然后丧失了所有的生机。
乔莺莺的表情出现了一瞬的空白。
回过神来,乔莺莺的呼吸急促,她将孩子从孟迁手里抢了过来,手忙脚乱的帮孩子止血。
可苏海成这一剑正中要害,她根本止不住汩汩涌出的血,而且就算止住了也没有用,因为孩子已经没有了脉搏和呼吸。
乔莺莺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如果她继续给年听雨和蔺阡忍透露消息,那么乔氏全族都得死。
乔家上下除了她没有人会武,那双手更是只救人不杀人,面对这样的杀戮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欣赏了一会儿乔莺莺脸上的崩溃,苏海成问:“知道以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了吗?”
乔莺莺咬住了唇,选择低头:“知道了。”
苏海成满意的点头,伸手去擦乔莺莺脸上的泪:“我的女儿就应该如此听话才对。”
乔莺莺偏头躲开,抱起了那孩子:“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诺,不在动乔家其他人。”
“乔家人的死活在你不在我。”苏海成道:“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我肯定信守承诺。”
乔莺莺没应声,抱着小女孩的逐渐僵硬的身子往外走,身影即将没入黑夜,苏海成道:“其实我一点也不想拿乔家的人逼你,但你实在是太不听话,我别无选择。”
乔莺莺顿住了脚步,转身瞪向了苏海成。
“别这么瞪着爹爹,女孩子该温柔一些才是。”苏海成笑道:“爹爹像你保证,只有你以后乖乖听话,不再做这种事,爹爹一定护你周全。”
“我不需要你护!”
扔下这么一句,乔莺莺便踩着破碎的月光潜入夜幕,一滴又一滴泪融进血花当中,最终泣不成声。
自打北境出事以后,年听雨格外关注江南乔家的事。
虽然查到的消息说——乔家人没有参与进那场刺杀的始末,但他不相信乔家会无缘无故卷进来,其中肯定有什么他没查到的事。
天一亮,十七就带进来一则消息。
“君上,”十七看了一眼坐在塌上的蔺阡忍,迟疑片刻才继续道:“老六刚刚用小九那些小玩意传了消息,他说乔家在盛京开的济善堂,今天早上挂了白布。”
年听雨配合铃兰抬起了胳膊,任由铃兰将繁琐复杂的宫衣穿在他身上,而后问:“因和挂白布?”
“老六打听过了,”十七道:“似乎是盛京这家济善堂堂主的小女儿出事了,在昨晚突发恶疾,没了。”
年听雨问:“你确定是突发恶疾?”
十七点头,将老六传进来的信递出去:“老六是这么写的。”
年听雨接过信看了一眼:“知道了,你下去忙吧。”
十七下去以后,年听雨将信递给蔺阡忍:“这件事你怎么看?”
“不太符合常理,”蔺阡忍道:“我若是没记错的话,盛京这家济善堂的堂主乔峰,是乔绾淑的亲弟弟,也是现今的三名医之首,有活死人肉白骨之能,不可能应付不过来一个恶疾的。再者,乔峰的小女儿今年似乎只有八岁,也没有什么先天病,怎么就突发恶疾了呢?”
“我也这么觉得。”年听雨道:“而且上次在北境的事,乔家人就掺和其中。这次宫宴刺杀,乔家人又掺和其中,要说乔家人和狼牙没关系我觉得不信。”
蔺阡忍:“话虽这么说,可有些事终归是我们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
“只要存在过就一定会留有痕迹,只是我们没有查到。”年听雨看向铃兰:“你一会儿出宫一趟,去看看乔峰的小女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蔺阡忍:“去看这个做什么?”
“我不喜欢做无用功。”年听雨道:“如果乔峰的小女儿确实死于非命,那就证明你我的猜测的方向是对的,可以继续沿着乔家这条线往下调查。”
确认一下没什么不好的,蔺阡忍赞同了年听雨的想法,但他还是制止了铃兰:“晚上再出宫吧,今日宫宴注定不太平,多一个人保护多一份安全。”
蔺阡忍说的在理,谁也不知道今日的宫宴会发生什么事,年听雨朝铃兰点了一下头:“听他的。”
铃兰应下,最后帮年听雨整理了一下头发,就完成了今日的装扮。
宫宴是大宴,年听雨穿的比任何一日都隆重,他一身正红色的宫服衬得肌肤莹白如玉,衣上的凤纹栩栩如生,平添了几分妖冶。
蔺阡忍将人送到门口便停住了脚步:“我就不在宫宴上露面了。”
“去吧。”年听雨拿起架子上的大氅递给他:“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过年多没意思。”
“不了,”蔺阡忍摇头:“我现在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去了只能给你招惹是非,而且对我而言一个人过年、还是一群人过年并没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的,你自己觉得一个人还是一群人都无所谓,但我觉得有所谓。”年听雨将大氅披在蔺阡忍肩上:“是非二字从我掌权起就已经接连不断了,我何惧之有。”
蔺阡忍:“可是......”
“没有可是!”年听雨拍开房门,任风雪吹拂,他严肃了神色,强硬道:“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自己主动跟我走,要么我找人抬你走,你选一个吧。”
蔺阡忍看出来了,年听雨就是想要他一起去。
蔺阡忍抬手拂去落在他发丝上的雪花:“为什么这么任性,一定要我陪?”
沉默须臾,年听雨小声道:“这是我第一次和在在乎的人一起过年,不想留有遗憾。”
在乎的人......
蔺阡忍非常喜欢这四个字,率先踏了出去,回头朝年听雨伸出了手:“走吧,一起去过年。”
年听雨:“好!”
从兰安宫走到宴厅要一刻钟的路,年听雨的腿伤尚未完全恢复,没有办法走这么长时间,所以一出兰安宫他就坐上了步撵。
今日皇宫上上下下的都要去宴厅,所以通往宴厅的宫道比以往任何一日都热闹,今年尤为如此,因为宫道上不仅有大乾人,还有一队特别扎眼的夷狄侍女。
说实话,这是年听雨穿书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夷狄人,他难免多看了几眼。
夷狄人的服饰很有异域风情,脖子上戴着沉重的银饰,头发也盘成了角的模样,看起来特别的扎人和沉重。
不过话说回来,侍女不应该跟在格桑热娜身边吗?
怎么只见侍女不见格桑热娜呢。
年听雨叫住了侍女,问:“你们公主呢?”
侍女抬手往天上指了指,年听雨抬头看去,只见树杈上坐了一个顶着羊角头的姑娘。
见年听雨望过来,格桑热娜朝他挥了挥手,然后借住腰间的软鞭,像个猴子一样从树上荡了下来,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年听雨面前。
将鞭子重新缠回腰间,格桑热娜朝年听雨行了他们那边的敬礼,便直勾勾的看向年听雨,道:“君上,您比小时候长的更好看了,跟我回图克苏,做我的驸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