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和的人越来越多,苏海成的底气也足了:“指挥使大人不说话,那我就当指挥使大人默认了。”
苏海成神色一凛,大声道:“来人!把君上带走!”
由于长缨骑是祖皇帝组建的,所以长缨骑的地位一直很高,宫里也留了一小支守备军,名为配合禁军和翎羽卫,实为监督。
听见苏海成的号令,充当守备军的长缨骑蜂蛹而进,他们挤开翎羽卫,作势要把年听雨带走。
颜左和蔺阡忍依旧站在年听雨面前没有动。
若是继续这样僵持,这两人必然会和长缨骑刀剑相向。
年听雨知道蔺阡忍和颜左都是能够一夫当关的人,但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
年听雨垂下了眼睫,反正蔺阡忍方才也知道了解毒方法,赢夙肯定也会想办法护着蔺阡忍的,他走这一遭又如何。
年听雨将蔺文冶平放在床上,伸手拽了拽两人的衣角,示意他们让开。
颜左看都没看年听雨一眼,像座山一眼伫立在那里,蔺阡忍则回了他一个安抚性的笑容,眼底也是满满的自信,仿佛笃定苏海成带不走他。
这眼神叫年听雨莫名的安心,他也知道蔺阡忍从不做任何没把握的事,于是年听喝松开了手,躲在两人的身后一动不动。
蔺阡忍现在的身份到底是华荣昭送给年听雨的人,就算有再多人不满他,也没有谁敢像李文显那么勇。
至于颜左,那就更别提了,杀神一个,惹一个死一个。
但苏海成手里有长缨骑,他什么也不怕。
苏海成上前一步:“颜副将、荣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是不让开那就别怪我讲你一起带走了。”
蔺阡忍挑眉:“我今日就站在这里不动,有本事你就带。”
苏海成哪里甘心一个侍臣骑到自己头上。
“虽然你是太祖皇太后送给君上的人,但我这是秉公办事,伤了你那也没办法了。”苏海成挥了一下手,厉声道:“带走!”
话音落下,长缨骑举着剑逼近蔺阡忍和颜左。
颜左一脚踹开了逼近他的人,蔺阡忍则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眼看着剑尖都要抵到他的心口了,他依旧没有动,唇角反而含起了笑意。
就在长缨骑准备一鼓作气将两人抓住的时候,一道老迈却有力的声音传了进来。
“哀家看谁敢造次!”
这道声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顷刻间所有人都禁声了,自觉让出来一条路。
在戚元懿的搀扶下,华荣昭缓步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连钰和小九。
看见小九的一瞬间,年听雨才发现小九不见了。
这一刻,年听雨知晓蔺阡忍的底气是从哪里来的人,想来是他抱着蔺文冶慌不择路的时候,蔺阡忍悄悄派小九去请人了。
而大臣闯进来以后,戚元懿始终没露面,应该也是去请人了,只是她慢了蔺阡忍一步。
不过戚元懿能为他去请人,年听雨还是有些出乎意料的,但这份好心他收下了。
......
......
华荣昭已经从戚元懿口中大致了解一些事,所以她一进来就去了蔺文冶身边。
见人面色红润,她看向太医令,问:“可有诊出是什么毒?”
太医令叩首:“老臣无能,并未诊出是和毒,但已建议君上去宫外请乔圣手了。”
华荣昭问年听雨:“请了吗?”
年听雨点头:“已经派人去请了,算算时间,大约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了。”
“既如此,那就等。”华荣昭端坐下,扫了一眼文武百官,又扫了一眼长缨骑手里的剑,没来由的火大:“这架势,是要做什么啊?逼宫还是杀人?苏将军来给哀家解释解释吧。”
苏海成没料到华荣昭会来,他瞬间冒了一脑门子汗。
不动声色的蹭了一下汗,苏海成将事情的始末解释了一遍。
华荣昭听完,抄起连钰奉上来的热茶就砸了出去,正中苏海成额头,厉声骂道:“哀家瞧你这脑子里咣咣当当的装的全都是水!这么拙劣的栽赃嫁祸都看不出来,你怕不是才想造反!”
“老臣不敢!”苏海成忍着疼跪了下去:“老臣忠心耿耿绝无此意,请老祖宗明察!”
“没有此意?”华荣昭一句接着一句:“哀家瞧你就是这个意思!皇帝生死未卜,你倒是一心想着抓人,把事情越搅越乱,你没有这个意思,谁有这个意思?!”
苏海成大惊失色:“老臣冤枉啊!”
“冤枉?我看你最不冤枉!”华荣昭看了长缨骑一眼:“把人给我拖下去仔细审!往死里审!”
长缨骑是祖皇帝建立的,而华荣昭作为祖皇帝的皇后,自然有资格命令长缨骑。
不仅如此,夺了苏家对长缨骑的领导权也轻而易举。
苏海成无法相信这一幕是真实的,被拖到门口那一刻,苏海成骤然回神,他扒住门框,睚眦欲裂的破口大骂:“华荣昭!你个老不死的!你他妈的——”
苏海成骂到一半声音戛言而止,站在华荣昭身后的连钰不知何时站到了苏海成面前,面不改色的割了他的舌头。
连钰擦了擦手里的匕首,将其重新藏进了腰间,然后从怀中抽出一张绣着梅花的帕子。
将帕子仔仔细细的折成厚厚的一叠,连钰踩着那块掉在地上的红肉上前一步,将帕子塞进苏海成的嘴里,最终给了长缨骑一个眼神:“带走。”
第055章
在这之前, 没有人知道连钰会武,更不会有人往这方面想,因为连钰给人的感觉太过于柔弱了, 看起来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琴师。
不过,某些事也有答案了。
华荣昭年轻时为了争夺后位弄死了太多妃子, 而这些妃子的出身非富即贵, 还有一部分人的父兄在前朝为官。
她当时虽然能在后宫搅弄风云,这手却很难伸进前朝。
一来她出身不好, 前朝无人可用, 二来她忌惮祖皇帝。
祖皇帝虽然风流好色,但对待政事却毫不含糊,一旦发现后宫的妃子敢插手摄政, 那下场只有死。
所以她后来虽登临后位,却也招惹了不少仇恨,一直以来都有人买凶杀她, 哪怕祖皇帝驾崩也没有消停过。
而长寿宫这几年这般太平, 怕是少不了连钰的功劳。
不过华荣昭此番作为确实有些狠辣来, 但在场的众人对她这般行事的原因心知肚明。
当年,华荣昭登临后位最大的阻碍就是祖皇帝的原配皇后。
而祖皇帝的原配皇后恰好是苏老将军的亲妹,也就是苏海成的姑姑, 所以自打华荣昭陷害了祖皇帝的原配皇后以后, 她和苏家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祖皇帝去世以后,不少人都知道华荣昭一直想夺了苏家对长缨骑的控制权,因为她很怕苏家人有朝一日带着长缨骑的人逼宫。
但让苏家统领长缨骑这道命令到底是祖皇帝亲自下的, 华荣昭一直都没有找到动手的机会, 要不是长缨骑真正效力的是祖皇帝、是大乾皇室,苏家大概真的要带着长缨骑逼宫, 取她的性命。
虽然苏家人迟迟没有动手,可眼下有了卸掉苏家人军权的机会,华荣昭又怎么可能放过。
这遭事,明面上看起来是华荣昭袒护了年听雨,但其中一些利害大家心理门儿清。
倘若苏海成刚刚没有骂华荣昭,朝中一些和他关系好的人肯定会站出来辩解一二。
但苏海成这一骂,那问题就大了。
华荣昭上位的手段虽然令人诟病,可她到底是宫中辈分最大的人,骂了她别说割舌头了,就算她想要了苏海成的命都不是问题。
眼下,更是有人不禁怀疑,华荣昭刚刚那番冲话是故意说出来的,目的就是逼的苏海成最终失去理智。
......
......
连钰站回华荣昭身边后,年听雨的视线在他和华荣昭身上流转,只觉这皇宫中的人越发叫人看不透了。
刚刚连钰动手的时候,华荣昭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眼底甚至凝聚起冰霜之色,仿佛对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了。
苏海成被拖走,华荣昭的神色略微松了下来,转头看向床上沉睡的人。
看了一会儿,她来回扫视着堂下的大臣,最终将视线转回年听雨身上。
年听雨本以为华荣昭会问他“栽赃陷害”的事,没曾想华荣昭只问了他为何不同意太医令喂“护心丹”的事。
不过想来也是,华荣昭刚刚虽然出于某些私心护了他,但到底还是护了,应该是相信他的。
年听雨定了定心神,道:“回皇祖母,护心丹虽然可以护住心脉,但太医令等人没有诊出皇帝中了什么毒,孙儿怕贸然喂了护心丹,会药性相冲。”
“不可能!”太医令激动道:“老祖宗,护心丹是老臣费劲心血研究出来的药,几乎规避所有药性相冲的可能,若是在不给皇帝服下,怕是生死难料啊!”
华荣昭看了年听雨一眼:“你觉得呢。”
“护心丹是太医令的心血不假,在外面也能卖到千金一颗。”年听雨道:“但是太医令也说了,是几乎可以避免,而不是绝对避免,所以今日就算皇祖母您要把孙儿拉出去砍了,这护心丹孙儿也绝对不会让人给皇帝喂下去的!”
闻言,太医令一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华荣昭身上:“老祖宗——”
华荣昭抬手打断了他:“好了,高太医,这回就听你们君上的吧。”
太医令焦急开口:“可是——”
“高敬啊,你要是能诊出这是什么毒,哀家必站在你这边。但今日你连同整个太医院都没诊出皇帝中了什么毒,还要去宫外请人,你叫哀家如何站在你这边呢。”
华荣昭揉起了眉心。
“今日哀家不追究太医院的失职,你高敬就应该感恩戴德,而不是在这里咄咄逼人。”
说着,华荣昭用余光扫了太医令一眼,声音陡然拔高。
“还是说你高敬和苏海成抱了同样的贼心,巴不得皇帝早点去死,置我大乾于水火之中。”
这顶帽子高敬戴不起,也不敢戴,他跪的五体投地,颤抖着声音道:“微臣不敢,望老祖宗明察!”
“不敢就给哀家闭嘴,”华荣昭冷冰冰的说:“再敢多废话一句,哀家立即削了你的脑袋,叫太医令换人!”
高敬连个“是”都不敢应,在同僚的搀扶才勉强站了起来。
这是年听雨入宫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华荣昭动怒,他不禁庆幸华荣昭是站在他和蔺阡忍这边的人,不然他实在无法确定自己能不能斗得过这个狠辣的老姜。
......
......
处理完高敬和苏海成,华荣昭又看了年战西一眼:“年将军可还有话要说。”
有了前车之鉴,年战西如何敢说话,他敢打赌,他眼下但凡多说半个字,下场保准比苏海成还惨。
他扯了扯嘴角,往后退:“微臣无话可说,全凭老祖宗做主。”
华荣昭连应都没应一声,反而拍了拍年听雨的手背,宽慰道:“皇帝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动作无异于在替年听雨抽年战西的脸,还抽的啪啪作响。
有了华荣昭站台撑腰,蠢蠢欲动的人隐了起来,都安安静静的等着乔峰入宫。
十七是个速度快的,将人带进宫的时间提前了整整一刻钟。
由于家里刚死了小女儿,乔峰身上还穿着白衣。
但文武百官不知道,一看就齐刷刷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乔峰要完。
这下别说华荣昭会不会生气,戚元懿怕也不会儿放过他。
在各尊大佛动怒前,知晓因由的年听雨温声开口:“乔圣手,今日这般节日,为何一身白衣。”
乔峰叩首,哽咽道:“回禀君上,家中小女昨夜暴毙,草民、草民......”
闻言,华荣昭和戚元懿的脸色松缓了,年听雨起身,将乔峰扶了起来:“为难乔圣手,但还请乔圣手为皇帝诊治一二。”
“君上折煞草民了,”乔峰道:“为陛下尽心是草民该做的事,也请君上直呼草民的名字,这圣手二字草民担不起。”
“担不担得起医术说话,”年听雨侧身让路:“先给皇帝诊脉吧,莫要耽误时间了。”
“是。”
乔峰应了一声,便跪到塌前,搭住了蔺文冶的脉。
随着搭脉的时间一点点变长,乔峰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待他松手,戚元懿、华荣昭和年听雨同时开口:“如何。”
年听雨开口是为了逢场作戏,毕竟他早就知晓蔺文冶的情况了,戚元懿和华荣昭则是真真切切的着急。
顶着三人的目光,乔峰道:“陛下所中之毒若是不解便性命无忧,但若是解则风险万千。”
戚元懿没听过这样的毒:“不解的话,皇帝何时能醒过来?”
乔峰摇头:“不解就醒不过来,像这样永远沉睡。”
大乾不需要一个活死人,戚元懿问:“那怎么解?”
乔峰解释道:“此毒名长眠,于五年前出世,出于江湖毒医排行榜第一的胡璇姑娘之手。草民偶然得到过几颗这毒,研究过后,发现这毒的用药极其复杂,它将许多药性相冲的草药练到了一起,成功规避了当今世上所有的万能解毒丹和保命丹药的作用,一旦乱用就是死,万幸皇帝没有乱用药。至于解法,草民试着研制解毒丹,但一番尝试下来发现解毒的方法只有——以毒攻毒。”
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解毒还需制毒人。
戚元懿问:“那个叫胡璇的姑娘在哪?”
“回太皇太后,”乔峰道:“胡璇姑娘她......坠崖了,至今生死未卜。”
戚元懿脸色一沉,将所有的希望压在了乔峰身上:“那你可能解这毒。”
“草民不确定。”乔峰道。
“什么叫不确定,”华荣昭忽然开口:“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
乔峰沉吟片刻,道:“草民研究这毒几年了,在兔子身上成功解开过,却从未敢试人,所以不确定能不能解。”
华荣昭果断道:“那便试人。”
乔峰道:“可是,这不符合伦理。”
“你尽管配便是,”华荣昭道:“哀家亲自来试,人救不活哀家要你全族陪葬。”
乔峰大惊失色,文武百官也大惊失色,纷纷劝华荣昭三思,而年听雨也没料到华荣昭这种毒辣的人,能为了蔺文冶做到这个地步。
不过说来也是,蔺文冶是大乾明面唯一的血脉了,也是明面上唯一一个和华荣昭血脉相连的人了。
而文武百官没有把华荣昭劝回头,戚元懿也开口了:“哀家也来试。”
宫里两位祖宗级别的人都站出来了, 年听雨要是没有表示,那闲话怕是要开始传了。
虽然他无所谓这些闲话,但也不能用喜欢来形容。
年听雨看向乔峰:“孤也来试。”
看着面前这三个纷纷要试毒的人, 乔峰汗流浃背。
他刚想说些什么,戚元懿率先开口了:“你不能试, 大乾需要你坐镇。”
年听雨:“可是......”
“没有可是。”华容昭道:“听你母后的, 不许乱来。”
戚元懿和华容昭这对婆媳不合的事人尽皆知,当初隆安帝要立戚元懿为后的时候, 华容昭极力反对, 架不住儿子大了不听话,最终还是没拦下来。
这遭意见一致倒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年听雨装出一副不知所措的神色,华容昭朝他点了一下头, 最终问了一下配毒的时间就带着离开了。
至于调查真凶一事......有华容昭为年听雨撑场子,没人再敢拿那些拙劣的栽赃之物为年听雨定罪,一切只能重头再来。
这个结果赢夙和张守正喜闻乐见, 两人直接退出去调查了。
年战西是倒数第二个走的, 临近出门, 年听雨叫住了他,冲着他的背影问:“叔叔,我又活下来一次, 你是不是很失望。”
这并不是年听雨第一次和年战西见面, 之前的每一次祭礼和宫宴年他们都打过照面,只是彼此互相看不顺眼都没有说话罢了。
但这一次,年听雨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 最好能直接把人气死。
这里是皇宫, 周围布满了侍卫,年战西能屈能伸的笑道:“君上安然无恙, 臣为君上高兴还来不及。夜深了,臣先行告退了。”
一番折腾下来,都已经进入深夜了。
年听雨轻轻笑了一下:“那叔叔走路可稳当点,可别把自己摔死了。”
“臣多谢君上关心。”年战西道:“臣定然安安稳稳的回家,来年继续陪君上过年。”
年听雨颔首:“那侄儿提前祝叔叔过几日的寿辰万寿无疆,能够安然活到来年春节。”
这咒人死的话任谁都能听出来,可身份摆在这里了,年听雨能暗搓搓的咒他死,他却不能反唇相讥,不然正中年听雨下怀。
年战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拱手行礼:“臣,告退!”
......
......
年战西走后,年听雨抬头看向了立在床边的颜左:“颜叔,这么晚了,您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回边关呢。”
这是年听雨第一次见颜左,但信息给的很及时,颜左一出来,原主和他的相处模式就全都有了。
私下里,原主都是管颜左叫颜叔,所以年听雨这么叫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颜左明显不愿意离开,他看了蔺阡忍一眼:“君上,臣可否和您单独说几句话?”
颜左要和他说什么?
再加上颜左的神情十分严肃,摆明了一副只想和他单独聊一聊的模样。
年听雨的好奇心被勾了出来。
颜左是将原身养大的人,是除了年战北最在乎原主的人。
先不说原主当年执意要回年家的用意是什么,颜左能同意原主回来这件事也十分值得探究。
从颜左和原主的关系来看,就算他的在书中所占的剧情不多,但肯定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以防万一,他很有必要和颜左单独聊一聊,如果颜左今日说的话和剧情线相关,或许能给蔺阡忍一些助力。
年听雨给了蔺阡忍一个安抚的眼神:“你先带着阿冶回兰安宫,我和颜叔单独说几句话就回去。”
“好,早点回来。”
蔺阡忍是一个分的清时局的人,而且颜左也不可能会害年听雨,他干脆利落的抱起蔺文冶,踏出了宴厅的后殿。
人走远,颜左并没有说话,视线在铃兰、小九和十七流转。
不等年听雨说话,铃兰十分有眼色的带着小九和十七出去了,还将门给带上了。
等屋里只剩下年听雨和颜左两人,颜左直接单膝跪了下去,根本不给年听雨任何说话机会。
“君上!老臣此次回京并不是来看望您的,而是带您回边关的!”颜左仰头看他:“恳请君上随老臣一道离开!”
闻言,年听雨一惊,心中的好奇越发强烈。
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又有得信息都没有浮现,想来是没有出发关键剧情。
不过,从颜左的表情来看,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年听雨不能暴露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事,他思索片刻,谨慎道:“颜叔,您当年既然允许我回盛京,我就不可能轻易跟您回边关,除非我把自己想做的事做完。”
这个回答在颜左的意料之中,但幸亏颜左当年留了后手。
“君上,老臣当年允许您回盛京的前提是您安然无恙,而您当时也跟老臣立了字据。”
颜左将当年年听雨回盛京时签下的字据从怀中拿了出来。
“这字据上清清楚楚的写明了,您不会让自己置于险境,一旦出事就立即回边关。之前好几次您出事老臣都不知道,要不是这次坠崖的事闹的沸沸扬扬老臣怕还是不知道!这遭不管怎样,老臣都要带您回边关,不能再让您趟皇室的浑水了!”
看着眼前的白纸黑字,年听雨的头莫名有些疼。
他万万没想到原主还给他留了这么大一个坑!
如果他没有现在这么多牵挂,他巴不得和颜左回边关,可现在他回不去了。
从他决定接纳蔺阡忍那一刻就回不去了。
或者更早一些,从他做出和原主相反的抉择那一刻他就回不去了。
但他不能以这些事为借口来打发颜左。
沉吟片刻,年听雨尽力贴合原主的性格,道:“颜叔,我是您一手带大的,那您应该知道我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这份字据不过是我当年为了回盛京的缓兵之计,”他将字据拿过来,一点点撕成了碎片:“总之,在事情没办完之前,我是不会跟您回边关的。”
看着一地的碎片,颜左不禁苦笑了一声,这个场景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但不管怎样,他这遭必须把年听雨带回边关。
他不管大乾皇室有没有年听雨坐镇会变成什么样,作为年战北最忠心的下属、最好的朋友,他只想保护好年战北唯一的血脉。
颜左沉默不语,趁年听雨没有防备之际,他站起来,将提前准备好的银针扎进了年听雨的后颈。
银针上粹了很浓的迷药,只一瞬间年听雨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发软,眼前更是一片天旋地转。
年听雨撑住床架才勉强站稳,他万万没料到颜左为了带他走,竟然不惜动用这种手段。
“颜叔......你......”
年听雨的舌头开始发麻,连说话都不利索了,而他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耳边还响起颜左的声音。
“君上,得罪了。”
皇宫守卫重重,但这种夜黑风高的时候最适合干些见不得人的事,再加上颜左的武功在大乾更是数一数二的存在,想办法绕过那些巡逻的宫廷侍卫轻而易举。
至于如何出宫,会有人接应他的。
当初,也是那个人给他传信,他才知道年听雨坠崖的事。
那人和他约定在皇宫的月下关见面。
月下关是皇宫最小的门,靠近冷宫,主要的用途是运送死人,所以平日里巡逻的人少,安排的守卫也少。
到达月下关的时候,颜左愣了一下,他万万没料到接应他的人会是个姑娘。
见人来了,乔莺莺迎了上来:“颜将军,马车已经给您备好了,您带着君上快些离开了,千万不要叫君上再插手这里的事了。”
颜左将年听雨放进马车:“多谢姑娘传信,更加多谢姑娘相助,不知姑娘可否将芳名告知,来日颜某必登门拜谢!”
乔莺莺微微欠身:“小女帮君上是有自己的私心,所以这名字便不告知了。”说着,乔莺莺重重的拍了一下马的屁股:“祝颜将军一路平安!”
看着马车逐渐消失的影子,乔莺莺也踏入了黑夜,径直去往济善堂。
有了上一次在北境发生的事,乔莺莺早就料到自己有朝一日可能要对上苏海成,所以她暗中联系上了颜左,将年听雨坠崖的事透露给他,并将年听雨这几年反复遇刺的事也添油加醋的说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