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名字,淑妃抓着她,惊恐的说:“雾霜,有鬼,有鬼。”
没做亏心事,怕什么鬼?
雾霜眼底冷漠,面上却担忧不已:“娘娘做噩梦了吧,哪有什么东西?”
淑妃抬头看了看方才的位置,没看到什么,慢慢的放松心神,松了口气。
雾霜道:“奴婢给娘娘倒杯热茶吧。”
淑妃点头。
她走到桌子前,背对着淑妃倒了一杯茶水,指尖不经意在茶杯上面飘过。
她将水端了过来,看着淑妃喝下,将人扶着重新躺下,这才离开寝宫。
来到院中偏僻的角落,站在一棵树面前,她低头行礼。
“王爷,奴婢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将东西喂给了她。”
月光笼罩的树下荫蔽一片,她的主子站在那里,红色身影全部暴露在那一丝光亮中,衣角随风拂动。
不怪淑妃会被吓到,若是没有防备,她也会被吓到的。
她缓缓抬头,从下往上看上去,主子绝色的容颜隐在黑暗中,看不透什么情绪。
听到她的话,只“嗯”了一声,便没了什么动静。
雾霜悄声退下。
往房间走去的时候,她看了一眼璃儿的方向,对方依旧是睡下的姿势。
雾霜顿了顿,将屋子里所有的侍女全部点了昏睡穴,这才往她那边走去,倚在她的身旁,凑在她面前说:“璃儿,我知道你方才一直跟着我,你也是为了保护王爷来的吧?”
璃儿没有说话,只轻轻笑了一声。
她也是才知道,原来她们都是自己人。
她虽没有参加摄政王的婚事,但是他们暗卫间有独特的传递消息的方式,她自然知道与摄政王成亲的人是谁。
雾霜亦是如此,她说:“以后我们总算可以不用防备对方了。”
她们单独拿出来,本事都是能比得过大多数人的,但是可以有个人相互帮助,互相扶持,她们能过得更轻松。
璃儿转个身,抓住她的手,笑着说:“雾霜姐姐,我们以后就是姐妹了。”
雾霜点头:“嗯,璃儿妹妹。”
身边的侍女都睡得很沉,根本没有听到两人的谈论。
璃儿又说:“淑妃那里,我们都下了药,她怕是抵不住。”
雾霜嗤笑:“管她去死,她既舍得给王爷下药,那她自己也承受一下被药控制的感觉吧。”
也不知道她除了下药,还对王爷做了什么,才让王爷深更半夜前来,差点没控制住杀意。
璃儿点头:“雾霜姐姐说的是,我们赶紧休息吧。”
一夜无话。
直到第二日,君长阙从宫里出去,换上了寻常的黑袍。
陌言灼没有找他,他知道君长阙只想安静一下。
君长阙在月影宫的屋顶上待了一夜,身子都有些冰冷,他想到人人都知道的有关月皇后喜欢的那些东西。
心里有一些冲动,他想一一体验母后所喜欢的东西。
比如,吃食,养花种树……
他想着,面上很是冷漠。
迎面走来一个女子,看着他的脸色迟疑了一下,又鼓起勇气上前。
“臣女见过铮王殿下。”
君长阙抬眸,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打算和她说话。
韩茉儿急切的唤他:“铮王殿下,臣女有事和您说。”
君长阙停下脚步:“如果是废话,你可以走了。”
韩茉儿见有机会,将急切的样子收了起来,努力保持冷静的样子。
“听说猊族打算来我们王朝朝见,且想用公主与我们和亲,王爷应该听说了这件事。”
君长阙掀了一下眼皮:“所以?”
“臣女知道铮王殿下向来对他们嫉恶如仇,必不会愿意与他们的公主和亲。”
韩茉儿继续说,“所以,王爷不如娶臣女为王妃。”
看着他瞬间冷淡的嘲讽神色,她连忙说:“臣女知道王爷不喜欢臣女,臣女可以和王爷定个协议,臣女只占据王妃的名分,等那位公主的事尘埃落定,王爷可以和臣女和离。”
毕竟比起那个公主,自己这个本朝的女子更好些。
“如果王爷觉得臣女庶出的身份不够,臣女可以请求父亲让我记挂在母亲名下,以嫡女的身份嫁给王爷。”
一开始她因为姐姐和大皇子的事被夫人责打欺辱,父亲也因为姐姐没有替他筹谋得什么,所以根本不管夫人的行为。
姐姐在大皇子府为侧妃本就没有一点作用,前些时日又因为与四公主去世的事情有关,差点被斩首示众,后来发现是她的下人背着她做的,才饶了她一命。
父亲以前多宠爱姐姐,那个时候却没敢在皇上面前维护姐姐,替姐姐求情。
她知道,是因为姐姐怀了孩子才躲过一劫。
但是,他们都知道那个孩子根本不是大皇子的。
所以她猜测皇上是想扶持大皇子的儿子上位,这才是过了这么多天,姐姐和孩子还活着的理由。
父亲苦于上位无门,如果她能够借此机会和王爷更近一步,以往府里给姐姐的资源,甚至更多的东西,都会是自己的。
记名在嫡母的名下,根本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到时候,她可以借助王爷的权势地位,脱离开那样利益熏心的父亲和对自己从来没有好脸色随意打骂自己的夫人。
她的眼底是愤恨的讥讽和急于脱离的渴求。
君长阙道:“本王不缺嫡女出身的贵女为王妃,你若想与本王谈交易,最好换样东西。”
被人欺辱的庶出小姐,如履薄冰的长大,被父亲忽略,被当做棋子,被嫡母厌恶,嫡姐欺压,想利用自己的心机,脱离开这个束缚,就只能寻找一个好的夫家。
她斟酌对比了京城所有能比得过韩家,能让她站起来的男子,选中了君长阙。
她没有像韩湘儿一样自命不凡的直接跳到自己面前来,也未直接设计过他,对于她的手段和野心,他不置可否,只是冷眼旁观她与韩家的争端。
各人有各人的难处,他能轻易得到的旁人不一定能得到。
他不必去批评她应该如何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虚假又高高在上。
但他也不想配合成为她攀登路上的阶梯。
不过她的手段暂时还在他容忍的范围里,他可以停下来听她多说几句。
韩茉儿抬头,目光疑惑,又有一丝希冀:“王爷说的是什么?”
君长阙淡声说:“要离家独立建府,又何必一定要嫁人,依靠男人这一条路?”
韩茉儿没想到他会这么准确的看透自己的心思,愣了一下,倒是恢复了一些自己私底下的样子,看起来顺眼多了:“女子不都是一样的吗?除了嫁人还能干什么?”
君长阙缓缓说:“宫中有掌管各类事务的女官女史,掌刑、寝、服、食、灯、舆、宾等诸多事物,需要的不仅仅是太监内侍,女子一样可以,你就没想过这条路?”
韩茉儿说:“可是,女官向来不被人认可,甚至他们觉得当妃嫔还光耀门楣,当女官却是不好的女人。”
君长阙语气温和了几分:“女子生来细致,有很多方面她们占据了更大的优势,那是大部分去了根的男子比不了的,再说,你认为自己是想靠那些方式立足的女子?”
“清白与否,唯你自己知。”
风华绝代的铮王殿下,面色冷淡又平静的对她说了最长的话,不带一丝对女子的轻视,甚至她还能感受到他冷漠语气下的温和。
她恍惚发觉,她先前在对方面前的一举一动,都被看透了,铮王殿下却没有轻视她,反而知道她本身拥有的能力,引导她去走更符合自己的路。
姨娘被欺压惯了,懦弱胆小,她的眼界只局限于后宅内院,教给她的也是附庸于男人的争宠献媚,这并不是姨娘的错。
抛开姨娘的教导不谈,前朝帝室淫乱,腐朽肮脏,女官不过是皇室的玩物,导致后来本朝建立,外面很多世家大族和正经人家都以为做女官不如做妃嫔。
都以为女官有更多的自由,出入各种场合,不需要保全处子身亦能行于人前。
很容易与朝廷官员和侍卫,甚至外面的男人保持关系,只要不随便在宫里产子且随意抛弃,几乎没人会管。
其实女官也就名声不好,比起妃嫔好多了,至少她们可以靠能力过活,不需要与诸多后宫妃嫔用尽手段去争夺一个男人。
不用担心不小心失败进入冷宫,或者没得到皇上的青睐,蹉跎至死。
比起虚假的荣华富贵梦,脚踏实地的干活挣银子不是更好吗?
与其去赌那千分之一的机会,不如放宽心态,慢慢积累成果。
韩茉儿低声说:“可就算不计较那些异样眼神,很多女子入宫,都只是普通的宫女,被很多人打骂欺辱,还不如当个庶女自由些。”
“本王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参加女官的考核,能走多远,就是你的本事了,本王总不能无缘无故让你占据你没本事拥有的位置。”
君长阙说完,转身,“若你决定好,明日就可以去尚宫司参加考核,以令人的身份参加。”
令人,是皇贵妃身边的女官,已经是正三品。
往上是从二品御侍,是为皇帝身边的女官。
正二品六尚主管,和正一品宫令女官(管理后宫琐事,为皇太后或皇后身边,代掌凤印)
韩茉儿眼睛微亮,即便只是令人,她也可以脱离夫人的掌控了。
皇贵妃掌凤印,她身边的女官地位不必多说。
她在贵妃面前露了脸,父亲和夫人还敢轻易拿捏她吗?
韩茉儿望着面色沉静的铮王殿下,神色感激:“臣女多谢王爷帮忙。”
君长阙颔首,迈步离开。
走了一半的路程,他迟疑了一下,往摄政王府走去。
向来都是陌言灼来找他,也是陌言灼请他去摄政王府,这次他就想自己去。
从街上走过,一路上有很多的摊贩,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心情平静下来。
不经意看到一家秦氏名下的玉器店,他走了进去,在上新的饰品中挑选了一样东西,放在袖中走了出来。
陌言灼正在书房看文书,皇帝想将他的权势分出去,他也没有保留的将一些重要的东西交给了值得信任的人。
比如温渊,江亦寒。
皇帝以为他重新掌控了权势,却不知道他的行为更是直接将皇权架空。
这些都在逐渐的进行,并没有什么问题。
他看着手中关于乌沁的一些更深的消息,眉头微皱。
乌沁比殿下大三岁,她本身比中原女子五官更精致深邃,异域风情,喜欢长得好看的男子,三十六部长得好看些的都被她骚扰了个遍。
猊族人又生性开放,你情我愿的情况下,男女之间发生关系是很正常的事。
他自己是有洁癖的人,除了殿下,不管男女他都不会再想触碰,理解不了他们的民风。
殿下长得很是好看,毋庸置疑他会被乌沁那女人看上。
只要一想到她会用某些眼光看殿下,他就觉得戾气极重。
随手将那份文书扔在一边,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云珏敲了敲门,语气带着揶揄:“王爷,铮王殿下来了。”
陌言灼眼里的戾气散去,闪过一抹欣喜的神色,他起身走了出去,在自己院落里见到了刚好到的君长阙。
“殿下,”陌言灼笑容清朗,“这还是殿下第一次主动来找我呢。”
君长阙挑眉,戏谑的眸光璀璨灼华:“怎么?你是在说我没有情调?”
“哪能呢?”陌言灼笑着说,“我只是很高兴殿下来找我。”
殿下不是没有主见的人,但是他喜欢殿下依赖和需要他的感觉。
政事上他是英明睿智的执政者,他愿意将所有的权力归还,让他发挥自己的才能,生活里他希望殿下能多依赖他一些。
君长阙笑了笑,往院中走去,自然又熟稔的提出要求:“上次你不是给我做了烧烤吗?今日我有兴致,你再给我烤一次吧。”
陌言灼点点头:“好,我们今日吃烤鱼吧,府上刚送来了一批新鲜的淡水鱼,听说味道鲜美。”
“殿下先坐,我去安排一下,很快就可以了。”
君长阙叫住了他:“等一下,有个礼物送给你。”
“什么礼物?”陌言灼眉眼弯了起来,惊喜又开心。
“看到它就觉得和你的气质很像。”君长阙说着,拉起他的手,将那个白玉扳指套在他大拇指上。
纯洁无瑕的玉扳指,清凉舒适,是块质地很好的玉石制成。
陌言灼很宝贝的抬手在面前晃了几下:“我很喜欢,谢谢殿下。”
君长阙看着他,开起了玩笑:“你是我的人,以后身上会带有我很多的印记,你可得做好一一接受的准备。”
陌言灼更欣喜了:“嗯,我会的,殿下给我的,我都会好好保存。”
他温柔的眼神看着他,很是认真的应允。
君长阙点头:“那就好。”
陌言灼走开,想着他说的“印记”二字,唇角微扬,眸光闪烁。
自从陌言灼知道他胃口不好的那一天,摄政王府一直准备着各种东西,搜罗来的好吃的菜品更是数不胜数,比皇宫更甚。
近来他的身子经过药膳的调理,已经好了很多,胃口也好了许多,能吃更多的东西。
殿下其实不喜欢那些苦药,他让云琮制成了药丸,每日吞服一颗,日后可以用食疗来继续进行身体的疗养。
东西很快送了上来,君长阙坐在他不远处,撑着头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缱绻。
陌言灼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殿下你看着我,我实在有些紧张。”
君长阙似笑非笑:“有什么好紧张的,都已经是成亲的人了,再说,你放心,你依旧清风朗月的,好看的很,不怕被人看。”
陌言灼心头涨得满满的,殿下知不知道他温情看着自己的时候,又如此夸奖自己,对他的忍耐力是多大的考验?
君长阙拿出了娇纵地态度,指使道:“我饿了,你赶紧烤,别管我。”
“遵命,殿下。”
陌言灼欢喜他每一种样子,他能对自己撒娇,足以证明自己已经能够让他信赖,这是很好地事情。
院子里的香味传的很远,云珏悄悄蹭到归影身边,眼里都是垂涎。
“小影子,主子们吃的烧烤好香啊,等晚上你陪我出去,我们也烤了吃呗。”
归影漠然地看了他一眼,他们两人的手艺,哪比得过摄政王的,那可是为了铮王殿下特意练习的。
又没有摄政王使用的那些少见的香料。
归影没发现,自己担忧的只是烤了味道不好,而不是和他一起出去。
云珏凑近,歪头去看他面无表情的脸色:“你不出声,我就代表你默认了哈。”
归影盯着面前的笑脸,眼神落在他唇上,想到那日的冲动,退后一步:“好好说话,你这是干什么?”
云珏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我这不是在好好说话吗?我什么都没做啊。”
确实,他现在没有做让他不高兴的事,他那么生气干什么?
归影想着,脸上的表情更冷冽。
云珏轻哼了一声:“你看吧,是你的错,你应该跟我道歉,我要是心思狭隘的性格,你这么甩脸色,我早就不理会你了。”
“那你去理……”别人。
还没说出来这两个字,想到主子那日说的话,再看主子和摄政王的温馨画面,他强行将话咽了回去。
“去理什么?你说完啊,”云珏提高了声音,“你想说让我去理别人是吧?”
第161章 归影的过往
他的声音其实不算大,没有喊叫出来,但是归影有种想捂耳朵的冲动,他迅速看了一眼正在给王爷递东西的摄政王,抬手去捂他的嘴。
结果下一刻,他就愣住了。
僵硬的缓缓转头看去,他的食指伸到了云珏的嘴里,指尖濡湿的触感传来的温度,一路蔓延到耳尖。
归影心慌之下,勾了一下手指,按在他的舌尖上。
云珏抬眸看着他,眉眼一弯,舌尖动了一下,将嘴巴闭了起来,他的指尖就被含住了。
归影冷静的神色阵阵龟裂,他咬牙低声说:“放开。”
云珏偏头,将他的手指吐了出来,眼神无辜的谴责:“你干什么啊?”
归影默默地将手指收在身后,用妥协般的语气安抚道:“你安静些,主子看着的,等晚上我跟你去外面弄吃的。”
云珏瞬间来了精神,声音重新低了下来:“真的?”
他得寸进尺的说,“我还要喝酒,今夜你跟我喝。”
归影抿唇沉默了一下,点头:“好。”
得到回答,云珏听话的站好,没有乱动了,他的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看得归影心里也有些轻快。
他想,是因为摄政王话不多,所以才留下云珏在身边吧?
对于喜欢安静的人来说,身边有个时刻性格跳脱的,习惯了以后,就会觉得有人弥补一些生活的乐趣,也是好的。
不至于完全的脱离开与人的交流。
云珏就是这样一个性子。
他们刚约定好,那边听了半晌的君长阙缓缓开口了:“你们下去吧,今日无事,不用你们跟着了。”
归影的脸色瞬间有些不自然,王爷这话就像他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情一样。
虽然方才发生了一个意外,但是他根本不是故意的。
云珏笑嘻嘻的开口:“是,王夫殿下,属下这就离开,不会耽搁您和王爷的事情,你们玩得开心啊。”
归影道了一声“是”,然后扯着云珏的衣领离开。
君长阙后唇,他方才真的没刻意去关注他们的交流,实在是他们离得太近了,动静又极大。
他想装听不见都不行。
他好奇的问:“陌言灼,你当时只是看中云珏武功好?还是觉得他这个性子很有意思,才留在身边的?”
陌言灼看了他一眼,温声回答他的话:“他有时很惹人烦,有时候又很能理解我的心思,便觉得还可以。”
他继续说,“他会对归影感兴趣,我觉得并不意外,物极必反,会被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吸引,也很正常。”
君长阙回忆起他与归影见面的时候,那时他自己也不过才十岁,心情烦闷之下离开皇宫,去到自己都不知道的小村子,村中人看起来异常排外又凶狠,他并没有进去。
“我救下归影的时候,他差点被人砍了,他的母亲是本朝的人,但是被猊族的人抓走了,被猊族的贼兵玷污,好不容易逃回来,却发现自己有了身子,当时她怨恨愤怒,又崩溃绝望,想将孩子打了,结束她之前经历的噩梦。”
“她还没动手,就被村里的人发现,他们觉得她未婚先孕,伤风败俗,要将她浸猪笼,她拼命跑了,跑进了山里,被村民围困,她没有落胎的条件,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落胎,怕身子不好被人抓住,也怕身上的血腥味吸引山间的野兽,一直到七个月以后,实在落不了胎,才放弃了落胎的想法。”
“可这个时候,她的精神在高度紧张之下,已经出现了问题,但是她对腹中的孩子期待起来,直到将孩子生了下来,凭借本能将孩子养到会自己走路。”
村民已经放弃围困,他们也没有离开那个四处漏风的山洞,两人相依为命,归影的母亲虽说犯了疯病,在归影面前却异常温柔,那个时候,也是归影最为幸福的日子。
没过多久,他们被不经意上山的村民看见,叫来了村里人,打算将他们抓下去,归影的母亲为了保护儿子,把他藏了起来,将村民引开,自己被人带走。
都说村民最为质朴,他们村里的人却跟恶魔一样,两人远离多年,没有害过任何一个人,还是不被放过,明明她自己就是受害人。
说愚昧都不能形容他们的恶毒。
归影的母亲还是被浸了猪笼,等六岁的归影赶到村里的时候,只看到人群散去,恢复了平静的湖面。
他不会游泳,为了将母亲带上来,毫不犹豫的跳下湖面,忍耐着窒息和昏迷,小小的孩子凭借对母亲的爱意,将母亲的尸体打捞了上来。
又是五年过去,他在山里生存,像个野人一样,事情就是这么戏剧又巧合,恰逢村里有野猴子进去偷窃,导致当初提议将归影母亲浸猪笼的那个泼皮死了,他们想起来山上还留有归影母亲的余孽,以为是他为了母亲报仇,又集结了人手去抓他。
归影到底还小,没有村里人那么心机狠毒,很快就被抓住了,他们将他绑起来,打算砍了他喂野兽。
他将一头野猪引了过来,躲在暗处,看着野猪将村民吓跑,这才趁机将归影救走。
归影的母亲叫萤儿,归影自己取名归影,意为他的一切来源于母亲萤儿。
那个愚昧的不过五十人的小村庄,在他们离开以后不久,沉没于一场泥石流中。
是后来他们查到的。
那个时候他已经更明白事情了,本想替归影讨个公道,上天没给这个机会。
或者说,上天已经替他们做了审判。
陌言灼听着,想到殿下两世都没有体会到母亲的呵护,有些明白他对归影的情义了,也明白殿下自己无谓的迎接死亡,却让归影远离皇城。
他要让归影活下来,为了他的母亲,也为了代替殿下自己去好好的生活。
归影的过往很是艰难痛苦,但是在回忆起母亲的那些日子,都是开心的。
有猊族人的血脉又如何,他只是萤儿的儿子。
谁又能说萤儿的行为,是因为精神出了问题呢?
君长阙道:“云珏若能将他拉出深渊,他也能过的更好吧。”
只是归影忠诚于他,他也不曾多加查探他的秘密,并不知道归影在那个时候,还经历了其他事情。
离开王府的归影,看着面前的男子,凝视着指尖的温度。
眼底逐渐漆黑。
归影除了铮王府的房间,在外面还单独有自己的屋子,很小一间,布局简单,能看见的摆设最明显的就是一床一桌,就连衣物,也只有一个箱子装着。
其他的东西也放得满满的,吃穿住行全部在一起,是他休沐那日会来的地方。
君长阙给他的俸禄很高,他不是买不起,只是更喜欢狭小的空间,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那时和母亲同在一个洞里生活的温馨回忆。
这是第一次带人回来,推开门的那一刻,他有些想后退,云珏却率先进去了。
归影犹豫了一下,走进去,将门关上,去到一旁将窗子打开。
窗子后面是一条巷子,很少有人经过,隔着巷子的人家院墙里,有一棵很高的枫树,火红的枫叶层层叠叠,一团团火焰燃烧。
也遮住了他的小房间。
云珏走过去,伸出头往外看了一眼,有种想将那树砍了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