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不便多说,他虽和陛下有些情谊,但对陛下手下的人到底不算太了解。便自然转移话题道:“先前竟忘了与陛下说,既然宁国府的私兵已经被咱们扣下,那宁国府是不是也要把欠下的银子还回来?”
之前收缴欠银时,宁国府仗着自己有私兵愣是只还了一半,当初陛下为了避免多事也便按下不提。现下连北静郡王都伏诛,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宁国府了。
不过中间还有贾琏和贾元春绊着,到底还要给个机会的。
赵钰淡然道:“你见着贾琏的时候让他提醒一声吧。”
没落的勋贵不足为惧,但到底和贾琏沾亲带故,不好直接打了贾琏的脸面。他随即又道:“先前薛兆说的那条商路已经派人过去查看了,等西北开互市后便能大量购进牛羊。还是先开了肥皂作坊,适时推出去。”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当了皇帝才知道需要用钱的地方那么多。若能借着肥皂赚些钱财,也算是能给自己多些周转的能力。
柳安在心中记下赵钰的话,今日贾琏应当还要在下衙前回衙门,到时候便先叮嘱一番。
他们在殿内说话,浑然不知今日早朝的事已经在京城传开了。任用女官、拨款修路、改革科举三件大事引起的轰动超过了赵钰的想象,新帝也从一个可有可无的符号变成切切实实的一句话:他们真的换皇帝了。
对下面的百姓和商人们来说,最关注的便是修路一事。作为生活在天子脚下的人,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有好事最先惠及的便是他们。只是京城内的路实际上并不需要修葺,只有京郊的路需要重新修。
百姓们当然不会频繁出城,但若有节气或是佛诞也会出城。而商人们对路则更为敏感,若真如皇帝所说将全天下的路都修好,那他们可就赶上了发大财的好时候。
先不说将京城的时兴玩意儿带到别的地方去,只说南方盛产的很多果蔬也可以运到京城来。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权贵,这些不易得到的东西就是攀关系的敲门砖。
若能侥幸成为那些权贵手下的门人,便也算是有了靠山,从此便不用再发愁如何在京城做生意了。
书院的学子们听到改革科举的消息则是五雷轰顶一般,原先考上举人的正待明年二月份便要下场,正是紧张备考的时候,这会儿却传来这样的消息。
哪怕他们能做到弓马娴熟,也一样会为这样的变数感到紧张。不过因为弓箭本就是君子六艺的一部分,他们不敢正大光明的声讨心血来潮的新帝。
理应最引人注意的任用女官反倒是“隐形”了一般,除了权贵官宦家族在试图挑起争端以外。赵钰对此也早有预料,女子为官说到底目前和普通百姓们干系不大,尤其在底层百姓的家庭中女性同样参与繁重的劳动中时。
总而言之,整个京城忽然活过来一般,现在走到哪儿都能听到有人谈论这三个话题。而暗中让人传播谣言挑拨百姓的刘主事则是被气个半死,不死心的盯着家丁道:“你们传消息后什么都没发生?”
他头上的伤口被包裹着,此时顾不得头上传来的闷痛,恨不得自己亲自出去看看情况。他死死咬牙道:“女子就该安守内宅,抛头露面是何道理!冥顽不灵,不识礼数!”
一旁小心看护他的妻子也连声附和,心里却不以为然。
作者有话说:
rua一把宝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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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女子固然多是在内宅待着, 倒也不意味着她们就真的痴傻愚钝。不过是因为出身问题而不被允许有出格的想法或行为而已。
刘夫人本就读书人家出身,出嫁后嫁给刘主事这么些年,对这些言语早就熟悉极了,因此面上也未曾反驳。她温婉一笑, 极为包容道:“如今就是这个世道, 老爷这话倒也没错。”
刘主事冷哼一声,得益于刘夫人平日的温婉贤良, 他并没有计较刘夫人话外的意思。
他沉声道:“文儿怎么不见, 可是又和旁人出去吃酒了?”
刘夫人神色微妙的一顿, 险些没掩饰住面上的厌恶。这么长时间足够宫里的事传出来了,原本宫中略有风吹草动便能传得到处都是, 更别提今日朝会上发生这样大的事了。
梅翰林因着咆哮宣政殿被赶出去,他们家老爷是因着死谏未成被送回来的,就连陛下那句子孙三代永不录用也一同传了出来。
三代啊!
她也是官宦人家出身的小姐,这让她如何接受自己的儿孙无法为官, 这让她无法不恨!
但受到的教导让她无法对着刘主事抱怨, 只是微微沉默了下便道:“文儿往城东去了,百香斋的老师傅今日亲自动手, 他去给老爷带些点心回来。”
“蠢才, 每日只在这些小事上下功夫。”刘主事嘟囔着将妻子和儿子都贬损一番才心满意足的睡去,睡梦中仍是躁动不安的。
他骤然被贬, 可以说给自己的家庭带来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迫切的需要用别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权威。当然, 作为被无条件顺从的丈夫、父亲, 他理所应当的将之发泄在妻子和儿子身上。
只留下身心疲惫的刘夫人坐在床边发愣, 想着有没有其他办法能让陛下收回成命。至少陛下只是口头说了一遍, 而不是正式写下圣旨, 这也代表着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看着在一边显然靠不住的丈夫,也许自己能做些什么走进陛下的视线呢?至少要想个办法让自己的儿女有个出路,不然女儿日后出嫁可怎么办。
“你去外面打听打听,看陛下对修路怎么说。”刘夫人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走出屋子对外面侍奉的管家吩咐道。她见管家面上有些迟疑,便沉声道:“怎么,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管家闻言不敢再迟疑,连忙骑马出去打探消息。眼看老爷已经废了,反倒是大爷还有些指望,自己还是跟着太太走才是。
赵钰留柳安用了午膳,两人略散会儿步消食便避开旁人耳目一同回了宁寝宫。当然,柳安停在宫外的空马车也被车夫拉走,佯装成已经离开皇宫的假象。
至少现在年轻而野心勃勃的帝王是值得宫人们献上忠心的,他们在宫里生活得太久,早就明白什么时候该对某些事视而不见。
中午时官员们是不下衙的,若有年老体弱的可在衙门专门腾出的地方休息。但若是官位较低,便只能在自己办公的位置稍微休息会儿。
这会儿官员们都在衙门里,若是柳安不回衙门又未曾出宫,未免惹人怀疑。赵钰并不准备现在就暴露这段不容世俗的恋情,至少在自己足够强大前不准备。
他至少要想个办法,让柳安成为自己皇夫这件事变得合情合理,能被百姓接受。不,不只是皇夫。柳安亦有富国安民的大志,放到后宫是糟蹋了。也许可以效仿前朝二圣临朝的旧事,先封王,待时机成熟后与他一同为帝。
柳安连着在绣着五爪金龙的龙床上休息很多次,从一开始的惶恐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不得不说他的适应能力十分强。
“陛下,既然想知道民间最真实的动向,不如待下午一同出宫可好?”柳安有些随意的托腮,胳膊支在柔软明亮的床单上。
他的眼睛中带着些许期盼,这样看着旁人时便令人难以拒绝。赵钰自然更是无法抗拒,笑着侧过身捏了下柳安的耳垂道:“也好,在宫里待也待烦了,去瞧瞧作坊现在如何。”
他随意打了个哈欠,随手将柳安揽到怀里道:“快睡吧,免得下午没精神。”
两人抱成一团沉沉睡去,外面听着动静的刘康见他们都睡了,忙打个手势示意内侍们都退出去。
一觉醒来已然是半个时辰后,两人赶忙收拾便往宫外去。这会儿坊间并不怎么热闹,街上只有零星几个人在走动,见一辆马车过来连连避让。
喜春驾着马车直直往选定的作坊处驶去,赵钰掀开车帘向外看去,不少地方还挂着白绸。倒有一处“隆记”显眼的很,挂着的白花材质比旁人的好几倍。
“前面就是选定的地方。”柳安笑着介绍,“昨儿我瞧好了的,地段也好。”
现在虽因着太上皇的丧期有些萧条,但看周围商铺密集的程度,往常必然是十分热闹的。他倒是没想到自己随意从地契中抽了一张,就抽出这样的好铺子。
“热闹了好,只希望给我个开门红。”赵钰听了便笑,待马车走近时凝神看过去,有些诧异道:“咦?”
柳安循着赵钰的目光看过去,蹙眉道:“那高瘦的是奉恩将军,是表弟的生父,今日朝上站在武官前列的就是他。”
赵钰自然清楚贾赦的身份,不说每年宫宴时自己能见着他,便是后来查苏家一案子时也曾彻查过贾赦。他也清楚自二姨母去世后贾赦的表现,当时人都说是太爱二姨母才会在她去世后放浪形骸,要他说不过是因为前途无望罢了。
柳芳不过是因为三姨母并无苏家血脉才逃过一劫,另娶填房另立继承人后便算过关。贾赦娶得却是真正具有苏家血脉的苏二姐,生下的贾琏身上又有一半苏家的血,从此便算是被隔绝在朝堂之外了。
至于为了重回朝堂一展抱负而杀子,边关的将士们都还在看着呢,若荣国府真敢对苏家唯二的外孙下手,只怕荣国府在军中的地位便要一落千丈了。
贾代善在边关拼杀十几年为贾氏一族得来的荣耀,不可能为了长子的前途就生生毁掉。
况且对贾代善来说贾赦贾政都是自己的孩子,即便是贾赦终其一生无法入朝也无妨。贾家到底是要转为文官家族的,倒不如指望善读书的贾政。
一来二去,贾赦从被寄予厚望的袭爵人成了家族的弃子,心灰意冷之下便自暴自弃。也因此,这父子俩的关系算不得好,贾琏见了贾赦便如老鼠见了猫一般,惯常是只有躲着的。
柳安道:“可要去查查他们在说什么?”
“不必,想来是贾司丞行事反常惹得贾家人怀疑。若真让他们知晓了甄家是被贾司丞告发的,只怕还有得掰扯。”
赵钰略一沉吟便想到缘由,嘱咐道:“喜春,你回去后放出消息,说当初下江南时朕便偶然得到甄家的账册子,直到如今才腾出手处理此事。”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又是短小的一天QAQ
真的好饿啊,好想吃夜宵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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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春将此事应下, 待马车停下后便马上吩咐人去办。
原本听着父亲训斥的贾琏见驶来的马车上坐着喜春,连忙拽了下贾赦道:“老爷,是陛下身边的人来了。”
贾赦连忙扭头往后面看去,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拉着贾琏上前迎接。这些年荣国府远离朝堂太久了, 也就新皇登基后借着贾琏才和朝堂往来多了些。
如今竟是刘太监在外赶车, 那马车中的便极有可能是陛下了。是与不是都得先迎一迎,万一得罪了陛下身边的人才是不得了。
正往那边走着, 却见刘太监已然将马车停下, 里面先出来了柳安。贾赦和贾琏本是松了口气, 却见柳安并未直接下来,而又将手伸进马车里。
赵钰扶着柳安的手从马车中出来, 踩着木凳下了马车。
贾赦和贾琏忙迎上去,跪拜道:“臣贾赦/贾琏参见陛下。”
街上有零星几个人看过来,赵钰不欲引人注意,便忙让他们起来。
“起来吧。”赵钰面上带着三分笑意, “平日少见你们父子二人一处, 远远瞧着倒也热闹。”
贾赦额头沁出些许汗水来,躬身道:“听说陛下看重犬子, 臣便特意嘱咐几句。不知陛下前来, 可是犬子做事有何疏漏?”
“不妨事。朕与柳爱卿出宫走走,随意走到这儿便过来瞧瞧。贾琏做事老道, 朕也很是放心。”赵钰笑着夸了几句,贾赦和贾琏忙把他们往里面请。
赵钰抬头看着上面大大的隆记, 赞道:“这字好, 寻常倒不曾见过。是谁写的?”
贾琏躬身道:“是求了国子监祭酒大人写的。寻常大人的笔墨是不外传的, 只是沾些亲故, 方才求来了。”
“哦?”赵钰又看了眼, 方才想起贾家二房的儿媳便是出身李家。国子监的向来以教学为主,倒是不曾掺和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中。
能科举出身的都有一笔好字,但也少有人愿意给个小作坊题字,这么一算倒确实是因着亲戚关系才能得的。
“你说的可是李大人?”柳安笑着接话,见贾琏点头便对赵钰道:“这位大人的字可是一绝,如今挂在这儿倒显得这作坊也光辉起来了。”
贾赦和贾琏没怎么见过两人私下相处,见柳安这般随意也是为他捏了把汗。却见赵陛下未曾说什么,只笑着点头后带着他们一同进了作坊。
贾琏心下有些惊诧,却也没敢吭声,垂手跟在后头。
作坊里还有几个工匠在忙活,他们正忙着打货架子,待明日便能用。见又来了两个衣着鲜亮的大人,颇为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他们是这条街上的木匠,被雇过来给贾家二爷的铺子打货架原还有些怕。不曾想虽然这位琏二爷瞧着轻浮了些,却也不曾打骂的,反而多给了许多赏银。
谁知一看前面站着的那人的气派,心中惊慌之下便连忙垂下头继续做活。
赵钰在上下两层都转了转,很是高兴道:“过两天便能开门了,如今正是先帝丧期,便不必大张旗鼓的,只悄悄开了便是。”
贾琏:“是。”
赵钰见没什么可挑剔的,心下一动便走到一旁做活的匠人身边道:“老先生可好?”
匠人忙站起来,有些局促的将手在衣服上蹭蹭道:“不敢不敢,我一个粗人。”
贾赦给贾琏使个眼色,贾琏骤然出了一身冷汗。他心下想想自己的确没怎么苛待人才放下心,小心介绍道:“这是街头的李木匠。”
赵钰便笑道:“我不过问几句话而已,老先生不必紧张。您在这儿住了多久了?”
“我祖上就是京城的,因着有木匠手艺才能在这儿买了房子做小买卖。”木匠有些僵硬,不知道贵人想问什么。便讷讷道:“寻常不过做活儿,也不知晓旁的事。”
“哦?”赵钰有些感兴趣的问道:“您祖上就是木匠,按理也该积攒不少钱财才对,可有想过送孩子去私塾?”
京城可以说是读书人汇聚最多的地方了,当然,私塾也多。京郊的尚且不说,不少京城内的百姓过得也都不错,都会把孩子送到私塾去。
匠人一愣,有些尴尬道:“我们小门小户的孩子笨,哪能跟贵人家的孩子一样聪明啊。读也读不出什么,还费钱,我们家大孙子都已经跟他爹学起木匠活儿了。我们街坊家孩子便去了私塾,这么些年也没考中秀才,还是个老童生呢。费了那么多银钱,也就只能给人读读信。”
说完又奉承道:“贵人家若有孩子,定是顶聪明的,说不得便能一举高中。”
这话是他的真心话,聪明不聪明他不知晓,但定然能有个好前程。这些贵人们家里都有关系,想让谁当秀才就能让谁当,换了他们这些人,连给贵人们送礼都没钱送呢。
那孩子多聪明的一人,可就是因着没钱送礼才没法儿当秀才。
赵钰从木匠的神色中看出了些什么,却也未曾多说,谢过后便带着柳安和喜春一同离开。
“臣送送您。”贾赦和贾琏跟着送他们上了马车才安心,站在原地目送马车远去。
贾赦见赵钰走远,强硬道:“好好办差,我先回府了。回头跟你大姐姐说,让她马上辞官。若是再拖延下去,便请你珍哥哥处置。”
贾琏嘴里有些发苦,还是躬身应下。
柳安看着赵钰,安慰道:“到底是民智未开,陛下不必介怀。若陛下励精图治,说不得便可使得家家户户有余财者皆去读书。”
赵钰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并非他们没有余财读书,而是想不到读书的好处。咱们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在百姓看来读书的目的不过是考科举当大官,在当官之前都只往外出不往里进的。这样一来百姓若无钱财自然不去读,而有钱财者自然无需考虑这些。”
可每年考过的秀才才有几个、当举人的又有几个?
普通百姓家庭光是供一个童生出来就不得了,更别提供一个秀才出来。而在京城的地界儿考上秀才才能当夫子,若是考不上秀才,那么多银钱自然是白花了。
至于有些家贫的读书人能给人抄写书信赚钱,这也不是那些百姓们知道的。他们见了读书人只觉得矜贵,哪里会上赶着问“家贫何以读书”。
赵钰到不觉得沮丧,这些情况他心中有数,这只是意味着他要做的还有很多而已。
此时街上做买卖的货郎或是小摊贩都已经出来了,街上也多了不少人。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笑,树阴下围着一圈儿下棋的。
因着人多,马车的速度也渐渐慢下来。间或经过些百姓身边,偶尔能听到一句半句。
柳安见赵钰听得专注,忽然笑道:“陛下,圣人言非礼勿听,陛下此行可有违君子之道。”
“我可不是君子。”赵钰笑着反驳,透过车帘看着外面的情景道:“皇帝不可能是个君子,君子也做不了皇帝。”
赵钰自知他满肚子阴谋算计,若他这样的人标榜君子,只怕是个人就能自称君子了。
“陛下这话要让几位老大人听了,定是不依的。”
柳安说完也学着赵钰一般凝神细听,得益于战场上的锻炼,他的听力极好。隐约听到了些“刘夫人”“捐钱”什么的。
“哟,柳卿家此行可不是君子之行啊。”赵钰见柳安模仿自己也开始偷听,不免有些好笑的调侃一句。周围这样嘈杂,自然是听不到什么有效信息的,赵钰也不过是听个热闹而已。
柳安翻了个白眼,回敬道:“将军也做不成君子,臣自然不是君子。”半晌后忽然道:“我怎么听有百姓在议论修路呢,还与刘家有关。似乎就是朝会上被送走的那位刘主事家。”
“哦?”赵钰也有些好奇,看见前方正有家茶楼,便道:“不如在茶楼停一下,正巧听听说书人有没有什么新故事。”
说是新故事,实则指得就是上午朝会的事。
乾朝的皇帝和大臣们似乎并不禁止百姓们谈论政事,只要不谩骂或者说太过过分的话,一般不会有人去管。茶楼中的说书人也乐于说些新鲜的事并给出评价,不过显然这些评价都只是好话而已。
赵钰知道今日朝会的事传出来会使得民间的百姓讨论,听柳安说刘家又发生了些其他事,自然对这些更感兴趣。
毕竟一个礼部的主事不足以让说书人闭嘴,但即使说书人不感兴趣,周围吃茶的人自然也会谈到这些。
喜春沉默的听着赵钰和柳安的对话,将马车赶到茶楼前。马上便有小二出来接应,指引喜春将马车停到后院儿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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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小二眼尖, 近来柳安常在京中,他不过多注意了几分也能认出来,倒是前面那位爷看着面生。不过都说柳大爷得了皇宠,想来也是哪家大人的富贵公子哥儿。
“两位爷里边儿请, 可要上二楼去?”
“不必, 我们听说茶楼里说书的清客说得极好,这时辰过来便是听书来的。”赵钰笑着便给小二一块儿碎银子, 小二眼前一亮连忙收下, 引着他们坐到一旁的屏风后。
“这儿清净这呢, 两位爷便来这儿坐。您想听什么小的与先生说,定让两位爷尽兴。”小二热情招待着, 又赶忙上了茶水。
柳安微微一笑,温和道:“旁的倒也罢了,只是方才在路上见不少人说什么李家刘家的,想来是个新鲜事儿。”
“哟, 您也是问对人了。”小二见店里客人少, 便干脆将抹布搭在肩上笑道:“这事儿才过去一个多时辰,也就是刘家的马车恰好往这儿过了才知道。”
“今儿朝会上那刘家老爷不小心磕破了头, 是让贵人装进马车给送回来的。”他脸上带着微妙的笑意, 给赵钰和柳安递了个眼神。
“不小心”不过是个说法而已,实则如何他们心里也都清楚, 只是不好直说。被大臣死谏到底不是什么好名声,他们拿刘老爷取笑也就罢了, 可不敢拿皇帝取笑。
赵钰和柳安神色有些微妙, 便也给小二递个眼神。
“我们都以为这刘家算是完了, 没成想这刘夫人大张旗鼓的让人拉了几车东西送到工部去, 说是感激贵人帮着他们家老爷请医问药才送去。”
“哦?”赵钰和柳安对视一眼, 心中均有些惊异。他们这会儿出宫,又去作坊那儿转了转,想必正巧和工部的人错开。
赵钰原以为一家之主的刘主事这样顽愚,说不得家里人也是这般,没成想还有聪明机变的。
国库的情况说到底不算什么秘密,有心人总是能知晓的。况且他拨过去的一千两银子,任谁算算都知晓不够全天下分的。
这会儿刘家送银子来,也是个拿钱买前程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买谁的前程了。
他只笑着道:“这夫人倒也心思巧,能想出这般法子来。那你可知道送去的是什么东西?”
小二笑着伸手比划个银钱手势,压低声音道:“我二舅母家的三姑子的女婿在工部当差,说送去的可是满满几车的钱呢,压箱底的旧银子都翻出来了。”
“哟,这数目可不小。”柳安给赵钰倒着茶水涮杯子,听小二这样说也极为惊讶。不过这钱也确实得出,不然刘家怕是没法子再在京城活了。
打听完这事儿,喜春正巧过来便塞了块儿碎银子过去,喜得小二连连作揖道:“谢爷的赏。”
“你快去吧,也让说书先生说些近日的新鲜事来听。”
小二领命下去,柳安笑着道:“人家拿着全部身家来求你抬抬手,你要如何处置?”
赵钰嘴角也带出些许笑意道:“就看她求什么了,要是求让刘主事官复原职,那我定是不依的。若是求旁的,倒也不是不能通融。”
他早朝本就是因着刘主事死谏才动怒,原也没有迁怒的道理。若刘夫人决意把孩子推上去或是干脆自己上位,他也是乐见其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