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贾家那样四处漏风的,贾宝玉这话早就传遍不少人家,只是人家不乐意跟小孩子计较。若贾宝玉入仕后有人问起,也不知他是会据理力争还是面红耳赤。
贾宝玉倒是个纯粹的人, 只是这样的人也必然不愿入朝为官。纵然学会了君君臣臣那一套, 想来也是不乐意弯腰的。
赵钰想着也是一笑,才不到十岁的孩子罢了, 当初他不到十岁时也是以为天老大他老二。若不是有母族仇恨压着成长的快了些, 还不知会说出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话。
柳安没想到赵钰会想得这样多,他听了方才赵钰的话后便用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的看着他。
他们相伴的时间虽短, 可从第一次见面便有故人之感。这一年来赵钰可谓信他爱他,从没有将他当做外人, 就连说话间都是我们、你我。
他忽而有些面红耳热, 半晌才缓过来, 轻声道:“你说得极是, 往后我不再提便是。”
柳安在感情上天真又诚挚, 他发自内心的相信着赵钰所说的每一句话,又将自己放在谏臣谋臣的位置上。也许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他的身份注定他所说的话会被赵钰听进心里。
他想了想,又说起正事道:“昭毅将军练兵不过几月而已,便是装备上新式火器也不知能否成功。若此战失败,只怕不光那些番邦小国,那些西洋人只怕也忍不住了。”
赵钰先是一愣,垂眸道:“怕什么,即便番邦联合起来赢了,难道就能讨到好处不成?”
他当日可看过新式火器的威力,一头五百斤的大肥猪都直接被轰成渣,换成人就更不必说了。这些日子他私库里的钱流水一样往神机营送,才收上来的香皂钱一点都没留下,这才换来成箱的火器。
双方对战,只要那些番邦人没有绑了他们的百姓在前面当肉盾,此战只会赢不会输,甚至大乾也将直接扬名。
即便番邦赢了,他另辟蹊径乘船绕过海岸,带着火器攻占番邦的国土也并非难事。
柳安眨眨眼,不知是否明白了赵钰话中的深意,只是一笑便不再纠缠此事。他思忖片刻,说道:“爪哇薯和番薯的种植册子已经命印刷坊印制好几万份了,可要现在便命人送走?”
赵钰颔首应下,笑道:“自然,越快越好,在土地收获后还能赶着冬季再种上,土地也不至于荒废。”
这些册子自然不是今日才开始印的,而是在皇庄一开始收获后便将负责各田地的农人们汇集在一处挨个询问。又有皇庄上农官的详细记录,再加上户部农官先前的记录,这些册子很快就新鲜出炉了。
虽说不至于尽善尽美,但至少按着册子养出来的粮食产量不会降低太多。
赵钰从未想过百姓栽种这些东西也会有上千斤的亩产,毕竟皇庄经过精挑细选,里面的土地又都是上好的沃土。即便是放着不管的旱地,条件也比寻常农家的土地好上不少。
赵钰估摸着百姓精心侍弄下,亩产约有七、八百斤就足够了。
柳安笑着将此事记下,正要说什么时忽然听喜春进来回话道:“陛下,工部尚书求见。”
两人对视一眼,柳安整整衣襟坐在下首处,赵钰将桌上略收拾一番便示意喜春让人进来。
尚书满脸喜色入殿,一见赵钰便喜不自禁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工部有匠人研制出了新的土料,牢固紧实胜过三合土!”
天知道,自从当着朝堂众臣的面脱衣受杖后,江利的一张老脸算是捡不起来了。他即便上朝也是紧绷着一张脸,一下衙就匆匆归家,半点没有在外逗留的意思。
倒是近日陛下忽然将不少官宦府邸的翻修交给工部,虽说他清楚其中有些猫腻,但为了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江利还是命工部好生准备。除此之外,还特意叮嘱工匠们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
若是为官做宰的,偷偷探听一些消息对他们只有好处。可若是工匠们,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就连他这个尚书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更别提护着一个小小的工匠了。
工匠们本就为官府做事,比旁人更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也都将江利的话放在心上。甭管这位尚书带着他们工部上下丢脸丢到百姓面前,至少他待他们还算有几分真心,为人也算是赏罚分明。
赵钰闻言有些上心,正色道:“比三合土还要坚固紧实?”
三合土向来是铺路、造房的首选,就连造堤坝时也要用到三合土。若这个匠人所说的土料真比三合土还要好,若造价比三合土低些,他就能修更多的路了。
江利面上有些得意,笑道:“臣说再多,陛下未曾亲眼见过也是不信的。臣特意命人将之抬来,陛下一看便知。”
既如此赵钰自然是要亲眼见上一见的,便抬首示意喜春照办。喜春早看见几个抬着东西的工部衙役和一个匠人在一旁等候,料定这就是那种新土料和制造它的工匠,扬手示意他们过来。
又怕匠人怯上,特意叮嘱道:“陛下为人宽和,最喜欢实在人。便是有一二错漏也不会与你过不去,只管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
匠人从前都闷头在工部做工,从来都只听说阉人横行霸道仗势欺人,猛然听到他这般提点心中很是感激。又觉得自己太过轻慢,便连连作揖感谢。
待衙役们抬着东西入殿后,赵钰也没有忽视站在后头缩肩站着的匠人,见他抑制不住的咳嗽两声便问道:“可是有什么症候?”
匠人祖传有一手制三合土的好手艺,因此才得以入工部为官匠。他们家中凡是入了这一行的都早亡,还都有肺部的毛病,匠人自然也有。
他见皇帝垂询,一时有些惊慌竟不知如何作答,只讷讷道:“小匠肺部素有症候,乃是家中所传。只是咳疾而已,并不打紧。”
柳安的目光在颜色奇特的土料上转了一圈,又看向那抑制不住咳嗽的匠人,心中不免有些想法,只是并未明说。
赵钰见匠人紧张,便没有再过问,而是亲自从桌后转出细细打量起这略有些奇异的土料。眼前的土料泛着淡灰色,用手触摸只觉如石料一般坚硬。上面似乎是被抹平了,显得很是平整。
赵钰有些惊奇道:“若说土料只怕名不副实,倒是石料更恰当些。”
江利捣了下匠人,匠人回过神讷讷道:“这土料是由石灰石、黏土和铁矿粉烧制成的,还用了不少砂石,圣人瞧着像石料也正常。”
“哦?”赵钰很是感兴趣,“这方子虽简单,但你是如何想到的?”
匠人忙道:“启禀圣、陛下,近来多位大人家中要翻修,工部里三合土紧俏,小匠正是负责烧制三合土的,机缘巧合下才发现的。小匠在工部许久,又因为家传极为熟悉三合土,便明白这种土料用来铺路或是在堤坝上糊一层都是极好的。”
他说着说着忘词了,有些卡壳儿的浑身冷汗的停下来。一旁的江利忙道:“不仅如此,这土料因为酷似石料,便是用来建房子也比三合土更结实些。”
赵钰并未在意江利和匠人说的话,人已经站在已经凝固的土料上感受一番。而且虽然路面平整,走起来却也是粗糙的,并不会使行人摔倒。
他拍拍双手上因为触摸过土料而留下的灰尘,扬声道:“取一大盆水来。”
他虽猜测这地面即便沾水后也不会很湿很滑,但总要验证一二。
此刻被赵钰的一系列行为看傻了的江利和匠人才反应过来,江利这才想起自己来之前竟然没有多做准备,连道自己是昏了头。毕竟从前送到赵钰身边给他看的东西都要里里外外弄个一清二楚才罢休,自己也是太贪功了。
赵钰在见到这土料的第一时间便有了用它铺路的想法,只是到底还有许多疑问。待那水被送上来后,赵钰便命人在其上泼水,亲自走了一遍。
他有些惊喜道:“就算沾了水也仍旧不见打滑。”
柳安见状看过来,扶着赵钰下来后也亲自上去感受一番,也觉颇为不错。他见江利满脸喜色,冷不丁问道:“这土料似乎不会渗水?”
江利一愣,没想到柳安会问起这个。他飞速的瞥了一眼土料后说道:“还是会渗水的,只是速度极其缓慢而已。”
柳安思忖片刻,有些遗憾道:“若是如此,那这用来大规模铺路恐怕不行,倒是用在堤坝或是桥上还算过得去。”
江利一时没反应过来,很快便想起什么,蹙眉道:“即便只是用来筑堤坝、修官道,这土料也已经是顶好了,如何还能要求更多。”
毕竟天底下哪有尽善尽美的东西,有这个就不错了,至少比往常用的三合土好多了。只是铁矿粉需要陛下批准,也不知陛下肯不肯。
赵钰本有些疑惑为何不能大面积铺路,随即便明白他的意思。毕竟懂得规划修路的人才太少,若是将此事交给懂得的人还好,若是让不懂的人随便修,只怕城镇内部一下雨都要成河了。
这又不像寻常的土路能将水渗下去,若单靠这人力舀水还不知要舀到什么时候呢。
柳安并未多言,想了想便对匠人道:“可还有与这个一样的板子?”
匠人知道柳安乃是圣人的宠臣,一时不敢怠慢,连忙说道:“有好几个,都是前几日才制出来的,若大人要用命人送来就是。”
柳安想了想对赵钰道:“若要修路只是这样还不行,一旦天冷或是天热裂开可怎么好。依我说这自然是好东西,只是不比粮食是重中之重,还是应当暂且缓缓。”
作者有话说:
第182章
柳安说的是正理, 便是急着立功好让人刮目相看的工部尚书也说不出反对的话。匠人虽说是制出这类土料的人,但后续运用的事并不归他管,因此也闭口不言,只告知衙役他将多余的板子放在何处。
赵钰沉吟片刻, 此物即便现在不能用来铺路, 改进一番后能有何用处也未可知。不过暂且还要看这土料现在的好处,才好定下给这匠人的奖赏。
他便依着柳安所说, 让人将这几块石板都抬过来。头一块儿泼上水后放在太阳下暴晒, 第二块儿则是将厚厚的冰块覆盖其上, 又有一块儿被整个浸泡在水里。
有多少算多少,将这些制出的板子都各自放在不同环境中试验。眼看还要耗费不少时间, 赵钰便温声叮嘱道:“江卿家,你先带着人回去,过几日出了结果朕再行召见。”
说着极为温和的看着明明极为健壮但身体似乎不大好的匠人,安抚道:“你的功绩朕记在心中, 这几日回去既能休息一二, 也可着手改进。待几日后有了结果,朕定然论功行赏。”
匠人喜不自禁的应下, 他知道有了赵钰这句话自己的功劳必定跑不了。有些事对他这个小小的匠人来说千难万难, 对圣人来说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他琢磨着前儿玻璃坊的匠人被赏了百两银子,他也不贪多, 也有个百两银子就好了。如果陛下再开恩允许子孙脱了匠籍,供着孩子念书就更好了。
这般想着, 匠人心里更是干劲十足, 也不打算依着圣人的话休息几天。说不定就这么几天时间改进一番, 他们家就能改头换面了, 这可不是躲懒的时候。
待工部尚书带人离开后, 柳安面带笑意道:“虽不能试出这土料的极限,但绝对是强过三合土的。陛下可想好要如何赏赐?”
他是行伍出身,看到这土料的第一反应就是用来铺路或是建造边城的城墙。若边关有了这个,只怕戎狄的铁骑就算再厉害,也轻易打不破他们大乾的城墙。
而且以这种土料铺路,虽说可能对马蹄有些损害,但官道上不再泥泞,运送军需物资定然也更快。虽有瑕疵,可总体而言仍是利大于弊。
赵钰心中有了想法,虽说不适合告诉旁人,但告知柳安是无碍的。他缓缓道:“这土料不过刚出世就如此优秀,若再改进一二,只怕对大乾的影响将更加深远。”
柳安略收敛笑意,试探道:“玄泽是想封爵?”
大乾确实有功臣能封爵的规矩,例如那些四王八公一类的勋贵,都是当年开国随祖皇帝征战的功臣。除了这要旧勋贵外,也有历代皇后的娘家、皇帝的母家封爵的规矩。
并非柳安吝啬,而是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过匠人一跃封爵的先例。诚然,开了这个先例后匠人们都会更加踊跃,他可从未怀疑过他们大乾工匠的智慧。只是大乾的爵位又不仅仅是爵位,还要给他们发俸禄。
今日这个匠人做出奇特的土料,明日那个匠人做出更先进的火器,后日又有人研制出更高产的粮食,难道都要挨个封爵不成?前朝可不就是因为皇室宗亲太多,被硬生生拖垮的吗?
更重要的是,这种土料究竟如何还要看试验的结果,以及实际应用后的效果,不是一拍脑袋就能论功的。
赵钰知道柳安担心什么,拍了拍他的手笑道:“我有分寸。”
他曾通过系统的另一个宿主窥见过未来的世界。即便他们能在天上飞、水里游,有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可地面上却正是这样淡灰色的类似石料的东西。
原先他也想过要找到这种石料,可谁知寻寻觅觅竟然毫无成效,如今却是自己送上门了。那样先进的国度都用着这种土料,必定有它强于其他材料的地方,赵钰因此也对其抱有很高的期望。
便是现在这种土料并不完善,可好歹也让人看到了苗头。
柳安见赵钰心中有数便没有再劝,而是说道:“我方才命人查过卷宗,这匠人祖上便是官匠,大多是将近四十便去世的。”
赵钰若有所思道:“可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寻常人若是四十去世也实属正常,用不着特意添上一笔。”
柳安闻言面上带着凝重,点头道:“我虽不通医理,但全族但凡从事这个行当的皆是如此,未免显得怪异。而且即便是在殿上,那匠人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咳嗽,这不符合常理。”
柳安因为与赵钰相处时日久了,实际上并不畏惧生杀予夺的皇权。但别说一个小小的匠人,就算是寻常的街边百姓骤然见了高居深宫的皇帝,绝对是连大气儿也不敢喘,更别提咳嗽了。
在御前咳嗽,细细追究起来也有一项罪名,便是御前失仪。这匠人乃是工部的官匠,只会比旁人更明白尊卑上下,但凡能忍住便绝不会咳嗽一声。
而工部尚书也显得见怪不怪,显然明白这是匠人的老毛病。或者说...这是所有从事这类行当的匠人的通病?
赵钰闻言也重视起来,思忖片刻后说道:“伴伴,你去工部调一下卷宗,查查往年的官匠亦或轮值的私匠是因何而死的。”
他心里有了猜测,一时间也有些不忍。若真如自己所猜测的那样,他也狠不下心让匠人们继续一无所知的混沌下去。但若果真与石料灰尘有关,匠人们吃饭的手艺竟成了催命符,不光匠人们要面临祖业无人承继的问题,他日后要铺桥修路召集工匠也心有不安。
赵钰知道,没有人是傻子。
即便匠人们不清楚他们所做的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大多的损害,但一些猜测总归是有的。更残忍的是,一日入了匠籍,子孙后代也都是匠籍。
官府划分匠籍自然也不是摆着好看的。官匠属于官府管辖,领着官府的俸禄便要上工。民间匠人则要每隔一段时间入官府轮值,这便是匠籍的徭役。
匠人们永远也摆脱不了这个要命的行当,他们中也许有人心知肚明:每次上工都距离死亡更进一步。
也许是赵钰的神情很是低落,柳安想了想便对一旁的喜春道 :“去太医院将张太医请来,就说有要紧事。”
赵钰也回过神,说道:“也对,现在最要紧的是想个法子看能治不能。便是不能治,也总能想个法子让他们少受苦楚,这样也算为时未晚。”
柳安闻言,思忖道:“《谈苑》中曾有记载:‘贾谷山,采石人,石末伤肺,肺焦多死’,我想着既然都与石料打交道,说不得也是类似的病症。若是想法子能减少粉末,说不得也能有所助益。”
赵钰听了眼前一亮,说道:“最终目的是要减少匠人与粉末的接触,那...一则减少粉末的产生,二则使得粉末产生后无法飞扬,三则要隔绝飞扬的粉尘与人的接触。”
赵钰素来脑子活泛,柳安不过起了个头,他便找到了三个方向。柳安见赵钰一扫先前的颓唐,心中不免欢喜,便笑道:“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咱们一个个试一试,总能找到最好的办法。”
说话间太医院的张太医和提着药箱的王嘉都匆匆赶来,张太医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好容易喘匀了气儿才忙问道:“陛下怎么了?”
赵钰在里头听见他问,不等喜春等回答,便扬声道:“进来吧。”
喜春便也没有拦,见张太医和王嘉这样着急的赶过来也有些过意不去,便低声叮嘱了一句。王嘉的眼神闪了闪,见师父没有说话便也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待张太医和王嘉请安后,正巧去工部调卷宗的人也回来了,赵钰便招呼这师徒俩过来一起看。
张太医年岁大,经历的事也多,即便看着卷宗也没有流露出多少同情。
他捋着胡子,不紧不慢道:“肺主气,司呼吸,常与粉尘石料接触的匠人会咳嗽也极为正常。待到更严重些,还会有咯血、胸痛等症状,到最严重时...肺部堵塞呼吸不畅,可能就被生生憋死了。”
这话说得王嘉一愣,从前师父教导时都会顺带着说些治疗的方剂,这次怎么没有?
赵钰并不知晓这些,直言问道:“那可有治愈的法子?”
张太医却反问道:“灰尘细小,全部堵在肺里,便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吧?”
他瞥了眼卷宗上大多四十上下死亡的年岁,冷不丁道:“陛下可知外头百姓能活几岁?一家子养八、九个孩子,最后活下来的可能也只有一两个,更别提长成后因为种种原因去世的,民间百姓能顺利活到四十当上爷爷都是谢天谢地了。”
赵钰有些沉默,张太医口中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可都是他们大乾人。
半晌,赵钰才垂眸道:“可缺医少药是现实,这些积弊要祛除绝非一日之功。但这些匠人原先都是好好的人,哪怕想个法子让他们少与粉尘接触,那也是大功一件。”
他从未想过让那些匠人放弃这个行当。一则祖传的手艺不好抛弃,二则这些事总要人去做,而第三嘛...匠人们生来就学了这一门手艺,若是贸然放弃了让他们拿什么养家糊口?
正如张太医所说,外头寻常百姓活到四十多岁已经是不得了。而那些匠人们好歹都活到快四十岁,死的时候孙子都抱上了,对他们而言已经没有什么遗憾可言了。
作者有话说:
20号更新O(∩_∩)O
感谢在2022-08-20 03:17:20~2022-08-20 23:44: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晒太阳的猫 4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张太医跟着赵钰的日子也久了, 听他执意要自己想办法便也只能答应下来。
他揪着胡子想了想,半晌才道:“原先在防治瘟疫时,医师都要以布覆在口鼻处,只是这不适用于这些匠人们。倒不如用细棉布或是纱布多叠上几层, 用带子系在脑后。虽不知成效如何, 到底比没有强。”
赵钰细思这个法子,眼前一亮道:“听着确实可行, 不如先做出几个来拿给工匠们试试, 若是可行便由太医院做了送到工部去。”
而且这也不难, 虽说朝廷定是优先供给官匠,但民间匠人若要仿制也是不难的。虽说带上这个罩子后有些难受, 但总比损害身体没了命强。
张太医作为太医院的掌事人,虽说这东西做出来确实与医药挂钩,但这样的东西定然是需要用到针线的。他们太医院是研究医术的地方,可没有闲心去做这些。
况且这东西要做不难, 又不用浸泡药液、填充药粉, 何必浪费太医院里太医们的时间呢。他仗着跟随赵钰多年的情分,也没有打马虎眼, 而是将这些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赵钰一听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随即便道:“是朕想岔了,”他说着也是一笑, “那依你看用什么料子最好?”
说起这个张太医也有些拿不定主意,看了眼身后提着药箱的小徒弟, 猜测她应当会对这些料子更了解, 便道:“具体事宜还望陛下容老臣回太医院一同商议, 若有结果自当求见。”
有些事更适合师徒间关起门说, 不然在陛下面前大咧咧说了。若是小徒弟也没头绪, 这不是竟给小姑娘找麻烦嘛。
王嘉早在他们商议时就已经有了想法,这会儿见师父给自己的示意便没有急着冒头,而是静静听着他们的谈话。待师父告退后,她才拎着药箱跟上。
师徒二人回了太医院后,张太医才问道:“你方才想说什么?”
王嘉抿唇一笑道:“我想着这东西做出来是为了遮挡灰尘、砂石的,都是些细小的东西。既如此用的料子便不能孔径大了,越是细小越好。”
张太医蹙眉道:“可孔径太过细小,只怕带着干活的匠人们会喘不上气。”
他是见过那些石匠干活的,恨不得多长一个肺来吸气,带上这样的罩子未免难受,也影响做工。
王嘉有些犹豫,轻声道:“我们家有一床陛下赏的棉花被,还有些没有弹开棉花。若是用孔径大的纱布堆叠几层,中间再塞上一层棉花,顺当呼吸应当是没问题的。而且棉花被压成一层后孔径极小,应当会有作用。”
其中道理张太医一看便知,而市面上各种常见的料子确实也只有棉花最为合适,其次便是棉花做成的细棉布。可棉花价贵,做一个却是费不了多少料子,可要供给全天下的石匠,所费的料子只多不少。
张太医见王嘉有些忐忑,便道:“你下去看书吧,这些事我与其他人商议一番。再说,最后要用什么也是陛下的决定,我们只需将合适的东西报上去即可。”
依陛下往常的行事,他倒是肯出这些棉花。毕竟棉花对他们来说不好得,但陛下的皇庄里这些东西都能堆成山了。
张太医召集太医院的太医们议事的时候,赵钰和柳安两人也在为此事头疼。还是柳安想起勤政殿里还有四位阁臣能跟他们一起出主意,赵钰这才想起让刘康将人都叫过来。
内阁大臣不同于六部里的臣子,他们是专为皇帝出谋划策的幕僚。为匠人们做工时提供一些保障并不属于六部的职责,毕竟匠人并非有各类待遇的臣子,没人会管他们的死活。
因此赵钰也不好召见六部尚书共同商议,只好让内阁的众人帮忙想办法。
王治仪并不擅长这些,他也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类工匠,心里连个大致的印象都没有。倒是王常鸣是一步步升上来的,从前也与匠人们接触,心里便有了几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