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也认命, 觉得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哪怕最后是丧生火海。
可现实却像是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大火没有烧死他,他反而是重生了,而且重生到了三年前,甚至还改变了之前的人生轨迹过。
如果最不可能的生命都能重来一次, 哪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
他的身体虽然不好,是不是同样可以学习一些防身的本领?甚至他是不是也可以靠自己, 去解决掉那些曾经霸.凌过他的人?
温自倾动了这样的念头,他一番资料查了下来,有了中意的学校。
只不过,学校的地方却是在远在南半球的A国。
温自倾一时踌躇,不知道怎么跟哥哥温致仕开口。
当初返回高中,温自倾便是跟哥哥磨破了嘴皮子, 他才勉强同意, 结果在学校里却又遭到了林世恒的霸.凌,如今要去远在大洋彼岸的A国, 只怕是不知道还要遭到哥哥怎么样的阻拦。
可温自倾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人,就像轮椅困住了他的行走, 却困不住他跳跃的灵魂。
温自倾还是找时间,跟哥哥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温致仕听到后,沉默了很久。
温自倾翦密的睫毛轻颤,他紧张地滚了滚喉结,有些拿不准哥哥的想法。
温致仕许久未说话,他只是仔细看着眼前的弟弟,眉眼中带着温和与柔软。
终于,过了很久,他轻声问他:“很想去吗?”
温自倾闻言点了点头,声音很轻,但却语气坚定,“很想。”
温自倾言毕,又是一室的寂静。
温致仕整个人背着日光,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仿佛突然蒙了一层灰色的雾,薄薄的,却写满了忧伤。
温致仕一直以为,他能护他弟弟一辈子,可世事无常,总有这样那样的意外发生,他纵然小心算计,却还是看着弟弟日渐消沉,伤心不已,最终……
温致仕几不可闻地深吸一口气,然后看向眼前脸庞尚且稚嫩的弟弟。
他又想起母亲教给温自倾的那些生存的小技巧,当时他想法简单,认为母亲是大题小作,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如今看来,却是母亲深谋远虑,毕竟谁的陪伴都不能长久。
“想去那便去吧。”温致仕轻声应下。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尽力支持,只要你幸福安康,就好。
出国的事情,就这样说定了,有沈牧航和温致仕办理相关事宜,温自倾少操了很多心。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要出国留学了,还是自己一个人,也不让人陪着你!”秦正知道后,皱着眉念叨着。
温自倾笑了笑,也不反驳,安心地听着父亲的唠叨。
秦正念叨他尤嫌不够,还要朝着温致仕输出,“你也是,他才刚满十八,一时头脑发热的想出国就算了,你都二十五六的人了,随随便便就同意了,是也跟着头脑发热吗!”
温致仕斜乜他一眼,眼中不耐明显,“怎么,您老人家没干过什么头脑发热事?”
秦正瞬间便想起来将那个酷似宋昊的人带回温家的场景。
他张了张嘴,不再同温致仕争执,转过头去又开始劝温自倾,“倾倾,你从小就没出过门,自己一个人去外面怎么能行呢?”
温致仕眼皮子懒懒的抬了抬,“不然您陪他过去,签证也好办,就是不知道您舍不舍得离开您的新欢和旧爱。”
后面几个新欢和旧爱,温致仕说的含糊,明白的人自然明白,不明白的人自然糊涂。
果然,温自倾皱着眉,正疑惑他哥说了什么没听清的时候,却见秦正变了脸色。
他一张脸青红一片,语气含糊道:“什么舍不舍得,你又在胡扯什么。”
“是我在胡扯吗?”温致仕嗤笑一声,又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这两天怎么没见秦管家?”
“是啊,怎么没见他?”温自倾闻言也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这两天确实处处不见秦管家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温家另外一个干了多年的老人。
“哦,他说家里来电话出了点事,所以便请假回去了。”秦正神色自若道。
温自倾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在意。
秦正扯完谎后根本不敢看大儿子,直接又转向小儿子,开始了他苦口婆心的劝说。
温致仕却是无甚表情,眼神冰冷地盯着他装模作样的劝说,眸子一点一点变得越来越冷,像是地狱的审判长,在悄无声息间,已经审判了秦正最终的结局。
陆景融从看守所里出来已经是七天之后了,他没有再回温家,而是联系了顾青松接自己。
毕竟倾倾已经走了,再回那里的意义已经不大了,从前也是如此,他对温家所有的关联都是基于倾倾在,倾倾不在,他便不愿在温家待着面对秦正那张虚伪的嘴脸。
陆景融抬头看了看天空。
天空湛蓝,其中有大片大片的云朵,云朵之间有一片冲散的碎云,像是留下了飞机飞过的痕迹。
今天,倾倾应该已经走了吧,他应该已经踏上了新的土地,感受着不一样的氛围,开始自己不一样的人生了。
顾青松开着车来接他的时候,便见他抬着头,一副放空的模样,也探出头往天上看了看,“怎么了?”
陆景融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没什么,好久没看过这么美丽的天空了。”
“嗐,你说起这个了,你几天没联系我,我以为你干什么去了,结果是进去了,怎么回事啊?”顾青松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一点私人恩怨而已。”陆景融简单带过,便不再提。
见状,顾青松也不再提了,转而满脸兴奋地告诉他另一件事,开口的声音里满是兴奋与激动,“你知道你让我买的那支概念股这些天涨了多少吗?”
不等陆景融开口,顾青松便又兴奋地说出了一个数字。
陆景融听着却没有半分的意外,他依旧忍不住扭头看向天空。
“怎么了,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发生什么事情了?”顾青松觉察出他的不对劲,于是担忧地开口问道。
陆景融动了动嘴唇,正在这个时候天空突然出现了一架飞行的飞机。
也许是距离离得足够远,飞机的飞行速度看起来是缓慢的,但却还是由远及近,最终渐渐远离了他们。
看着消失成一个点,再也寻不见的飞机,陆景融突然就酸了鼻腔,眼中也蓄满了泪花。
顾青松还在问他怎么回事。
泪花一颗颗砸下,陆景融掩面颤抖着,他五官扭曲着强挤出一抹笑容,“没什么……一切都是我活该。”
是啊,如今的一切都是他活该,都是他咎由自取。
能够重来一次,看到鲜活的倾倾已经是他的幸运了。
只是这一次,他的月亮是真的离开了。
这个世界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和月亮的故事,从此以后,月亮只会高悬天空,而他会默默守候。
温自倾到了A国的时候,这边正是冬天,他们还没刚落地,在飞机上透过窗户便看到下面下起了雪。
温致仕早有准备,掐着他下飞机的时间点,给他打电话,叮嘱他在机场换上羽绒服再出去。
温自倾已经在找衣服了,“放心吧哥,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温致仕嗯了一声,试着努力相信温温他一个人也可以照顾好自己。
他的弟弟有着他不曾想象过的坚韧,所以这一次他愿意跟着弟弟的节奏来,不催他不赶他,让他慢慢来,开出属于自己的花期。
至于他自己,则是有更为艰巨的任务。
温自倾没有坐上轮椅,而是借着轮椅的力,自己一个人慢慢朝着接机口推着走去。
这期间有很多人过来询问他是不是需要帮助?
其中就包括机场的工作人员。
对于这些热心的人们,温自倾先是道了谢,然后摇头,微笑且坚定地说了一句:“no。”
他可以一个人走到他想去的地方,即便他的速度很慢。
顺利地打上车,顺利地沟通好要去的住处,在这样寒冷的冬天里,温自倾额头上已然出现了汗滴。
可他却不觉得累,反而是满心欢喜,他甚至抑制不住喜悦地同哥哥分享着自己的进程,同时也为了让哥哥安心。
【温温:离开机场了。】
【温温:叫到车了。】
【温温:沟通无障碍,再去住所的路上。】
【温温:图片.jpg】
温自倾最后发出的是一张雪景。
车窗外,雪势渐渐变大,温自倾的目光像是黏在了外面,他贪婪地看着簌簌下落的雪花,脑海中又出现了自己曾经幻想过的画面。
他一直幻想自己倒在皑皑的白雪中,纯净干净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如今眼前的一切,让温自倾慢慢热了眼眶,上天是真的眷顾,让他获得新生努力救赎同时,还不忘满足他幼稚单纯的幻想。
他该是多么幸运的一个人呢?
一个人初到A国不适应自然是难免的, 更何况他身体又不算好。
但温自倾向来不是轻易妥协的人。
自己早上收拾得慢,行动也慢,那他就早起两个钟头, 这么长时间,即便他再是磨蹭, 也足够让他准时准点地到达上课的地点了——
萨博顿学校,全世界最大的安全教育学校,在这里不分年龄, 不分性别, 他们所有的课程都围绕着强身健魄,防身自卫,除此之外还有法律课等课程内容的学习。
这一期入学的新生很多,有像温自倾这种病弱缠身的,也有一些年龄不大的小孩子, 更多的是些年轻的女孩。
学校根据所有人的体能要求等划分出不同的班级。
上课前,温自倾身旁坐了一个A国面孔的人, 人很是热情,上来就忍不住同他打招呼,“你好,我叫威廉,你叫什么名字?”
“你好,我叫温自倾。”温自倾也笑着同人问了声好, 然后字正腔圆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闻子亲。”威廉用蹩脚的口音学着他的名字, 然后有笑着赞赏道:“真是个特殊又好听的名字。”
“谢谢。”温自倾笑着向他道谢。
窗外,冬日的阳光正好, 温暖的洒在温自倾的脸庞,他弯着眉眼, 笑得真诚又美好。
“你像天使一样,头上戴着纯白圣洁的光芒。”威廉看呆了眼,忍不住地夸赞道。
之后的日子里,他们有了更多的交流,威廉和他年龄相仿,同样的是家里的小儿子,同样的身体不好,唯一不同的是温自倾是自愿来的,威廉却是和家里人赌气来的。
威廉和哥哥爸爸一起游泳比赛,他一直输,哥哥和爸爸便笑话他只能最后一名。
十八岁的男孩子哪里能听这种话,当即便要立下誓言,要奋发图强赶爹超哥!
温自倾听着威廉提起哥哥和父亲时气愤的言语,在心中闪过一抹羡慕,他的家人似乎没有把他当成一个弱者,而是把他当成一个正常人,放在同等的位置上去对待。
这一刻,温自倾看着威廉仿佛看到了大洋彼岸的另一个自己,算上不同的另一个自己。
“嘿,兄弟,你愿意和我一起练习游泳吗!”威廉揽着温自倾的肩膀,热情的邀请道。
“好啊。”温自倾也笑着应下。
毫无疑问的,他们俩个成了好朋友。
这也是温自倾真正意义上,自己交到的第一个属于自己的朋友。
到了晚上的时候,温自倾忍不住和温致仕分享起他新交的好朋友。
地球另一端的温致仕收到倾倾电话的时候,抬手停了旁人的动作,然后语气温和地接通了电话。
他听着电话另一端,温自倾难得兴奋的话语,便知道这一次,他的选择没有错。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啊!”
温致仕这边突然传出了一阵异常的声响,温自倾听到了,便疑惑地问道:“哥,你在哪儿,我怎么听到你那边有奇怪的声音。”
“在家正收拾院子呢,干活的人碰到脚了。”温致仕波澜不惊地解释道,他一个眼神扫向发出呜呜声的人,旁人便立马会意,将这人嘴巴捂得更严。
听到温致仕在忙,温自倾也没再多说话,简单两句告诉哥哥自己很好,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的温致仕眼中哪还有半分笑意。
他冷冷地侧过头去,旁人见状立即便松开了捂着秦正的手。
秦正涨的满脸通红,一获得自由,便怒不可遏地叫嚷着,“温致仕,你是疯了吗!你怎么敢这样的,我是你老子啊!”
温致仕坐在太师椅上,向下睥睨着脸色难堪的秦正,一言不发。
自从温自倾一离开,温致仕便再没有任何的顾虑,他放开手脚,无论是公司还是家里,都开始了自己的雷霆手段。
温氏集团开始大肆扩张,涉及云计算,金融科技等各个领域,公司市值蒸蒸日上。
对于秦正,如果他安分守己,不再招惹什么乱子,温致仕也不会随意动他,只可惜啊。如果能忍住不招惹,那就不是秦正了。
虽说陆景融是一言不发便离开了,但碍不住温致仕忙于工作,温自倾出国学习,家里没有管秦正的人了,他更加放飞自我。
秦正开始各处搜集跟陆景融,或许再准确点说跟宋昊长得像的人,他甚至大胆到把人往家里带,还刚好被温致仕撞上。
秦正撒着破洞百出的谎言。
而后者好似没听到没看到一样,目不斜视地回到书房,拿了东西便走,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也没有训斥秦正什么。
秦正见状便放下心来。
温明珠都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他就是再找一个也无可厚非,这么一想,秦正心里有了安慰,便愈发地放心。
结果谁曾想,第二天,他刚从书法协会回来,就看到自己的东西被人收拾规整了起来,扔的满院子都是。
温家别墅的所有人今天都放假了,跟在温致仕身旁办事的是几个秦正从来没有见过的面孔。
秦正扫视了一圈,满心的疑惑不解,“温致仕,你这是在做什么?”
“帮您收拾行李。”温致仕在太师椅上坐着,他举着杯盏,翘着二郎腿,满身的悠闲。
“你收拾我的行李做什么?”看着自己的东西被大包小包的清理出来,秦正内心开始莫名地慌乱了。
“您不是有相好的了吗,作为儿子怎么能阻拦您的第二春呢,送您和那个小相好的双宿双飞。”温致仕吹了吹温热的茶水,悠悠道。
“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我昨天已经解释了,那个小男生是书法协会的,来找我拿字帖的!”秦正气急败坏地辩解道。
“哦,对了,还有字帖,去把他的那些字画都抱出来!”温致仕眯了眯眼睛,吩咐道。
他的眼前突然闪过之前的场景。
也是在这里,他将秦正那些书法字画一把火全部点燃了,当时的秦正还抢救了一幅给温自倾题的字,假模假式的,好像他真的关心温自倾一样。
“支个火盆吧,就在这儿。”温致仕闲散地指了指自己的眼前。
“你想干什么?”秦正心中一紧,瞪圆了双眼,“你不会是想烧了我的字画吧!”
温致仕嗤笑一声,满眼的不屑,“同样的事情,我温致仕不会做第二遍。”
因为他发现上一世只是烧了秦正一些字画,将他赶出去,还是太心软了。
这一次,他想烧的不是秦正的那些字画,而是——
温致仕一双星目没有半分温度地盯上了秦正。
秦正被他这一眼看的遍体生寒,加上一旁燃着的火盆,他心中不安更甚,可手机在一进门的时候就被温致仕身旁跟着的几个人收走了……
正当秦正求救无门的时候,他听到温致仕的手机响了起来,最重要的是倾倾打来!
顿时,他像是遇到了救星一样,拼命地呜呜呜着想传递些信息,可却被旁边的人摁的死死的。
终于,温致仕挂断了电话,一双眼睛冰冷刺骨地看向他,语气轻蔑,“姓秦的,你在狗叫什么?”
眼看温自倾挂断了电话,秦正一张脸变得愈发苍白。
眼前的温致仕正在发癫,他根本不敢直视这样的温致仕,哪怕他话说的再难听。
显然,温致仕也没有要他回应的意思,说完便用食指搅了搅手中的杯盏,茶水早已凉透,于是他随手搁置在一旁,转而看向火盆里的橘色的火光。
跳跃的火苗让温致仕一度产生了幻觉,他仿佛又看到倾倾被火海吞噬的画面。
即便事实上,他未曾真的看见。
可这样的画面却在他的脑子过了一遍又一遍,直至如今,温自倾鲜活的站在他的面前能同他说话,他依旧挥之不去那样的画面。
“你说,这个世界究竟是不是真实的?”温致仕依旧盯着火苗,语气幽幽,不知道在问谁。
全场没有人应。
即便是刚才一直叫嚷的秦正也不敢搭腔。
没有得到回应,温致仕懒懒得扫了眼众人,视线最终落到秦正的身上,“你知道被火烧死是什么感觉吗?”
他是在问,可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他低低地笑了起来,“你肯定不知道,因为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只有温温知道,又或许他也忘记了。”
所有知道被火烧死是什么感觉的人都死了,除了温温,但是这里的温温或许也不知道。
不知道也好,又不是什么好的感受……
秦正闻言,却是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你……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想知道,被火烧死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温致仕的声音中有着不易察觉地颤抖,该是怎样的痛楚,他的弟弟温温又是怎样捱过了那样一场虚妄的火灾。
温致仕忍不住喟叹一声,耷拉了眉眼,看向地上名为父亲的男子。
“都说父母是孩子的老师,那您给我讲讲好了。”温致仕眨了眨眼睛,语气波澜不惊。
旁人闻言摁着秦正的头,就要往火盆里去,还没接触到火焰,秦正就被吓得吱哇乱叫,整个身子扭成麻花,癫狂不已。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疯了!你们在干什么!温致仕!我是你爹啊!”
台阶上的温致仕歪歪地倚靠在太师椅上,他冷冷地看着台阶下的所有人。
他分不清这里是真是假,他希望这是真的,因为这里温温还好好活着,没有将陆景融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家里领,甚至还出国学习了。
但他又害怕这是假的,如果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都只是他遐想出来的一场梦,难道就连在梦里,他都没有杀死那些欺.凌温温的坏人的勇气?
先是秦正,再是林世恒,还有侮辱他们的林尽忠!
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通通等死吧!
如果杀死这些人后发现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他可以接受后半生都在牢狱里,甚至直接被枪.毙!只要温温是安康的……
温致仕彻底杀红了眼。
眼看秦正真的要被推进火盆里,突然一个男声在门口响起——
“住手!”
匆匆赶来的陆景融及时制止了这一切。
他一身黑色西装, 打着宝石蓝的领带,还梳着头发,像是刚参加什么完会议后赶来的样子, 全然不是前段时间,在温家当佣人的狼狈模样。
他还带了顾青松一起来, 俩人直接将大门一脚踹开,冲了进来,制止了这场闹剧。
秦正见到来人, 仿佛是见到了救世主一般。
他眼中瞬间充满了亮光, 拼命地摇晃着脑袋,呜呜咽咽的,激动不已,嘴里也含糊不清地发出,“陆景融, 救我!”的声音。
这是怎样一出离谱的景象呢?
父亲被亲生的大儿子派人摁在一人高的火盆前,要活活烧死, 结果上一世被他骚扰的小儿子老攻前来相救。
秦正却不知道这些,他还在拼命喊着救命。
果然没枉费他当初在雨夜将陆景融带回家,他看上的人真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温致仕却是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
一个眼神,旁人便了然地堵上了秦正的嘴,还顺势给火盆添了把火,火苗咻得一下, 窜得更高更旺。
秦正的脸庞被火的余温灼得生疼, 他被捂着嘴说不出话来,于是扭曲了五官, 痛苦地呜呜了起来。
耳根子也算清静了许多,温致仕这才转过头去, 似笑非笑地看着来人。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陆景融,再开口时的语气嘲弄无比,“怎么,温家的佣人当腻了,换皮改当成功人士了?”
顾青松皱了皱眉,他见不得别人嘲讽陆景融,冲动地就要上前回怼,却被陆景融一把拦下。
陆景融并没有在意温致仕的嘲讽,只冷静地劝说道:“你这样只会脏了自己的手,把自己也陷进去。”
“那又怎样?”温致仕肆意地挑了挑眉反问,“我不在意。”
他像是戴着孤傲与疏离的面具,人依旧慵懒地靠在太师椅上,说话的同时耸了耸肩,已然是一幅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但倾倾在意。”陆景融凝视着温致仕的眸子,异常坚定道。
倾倾一定不会愿意看到温致仕的样子。
听到温自倾的名字,温致仕脸上闪过一抹松动,他嘴唇轻抿,但却没有立即接话。
“他如果知道,一定不会同意你这么做。”陆景融敏锐地捕捉到了温致仕脸上一闪而过的松动,于是再接再厉地劝道。
闻言,温致仕终于出声,但他却是嗤笑一声,满眼嘲讽与不屑地看向陆景融,“你当自己是谁?”
“陆景融,你了解温温吗?你哪来的脸这么笃定?你他妈的算个什么东西?又有什么资格跑到我们温家来指手画脚!”温致仕声音粗哑,眼中是狂热的愤怒。
他的话,字字诛心,陆景融微微白了脸,艰难地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是啊,他确实也不是什么东西,更没有跑到温家来指手画脚的资格,可知道消息的他,坚决不能看着这样温致仕错下去!
倾倾一定不愿意回来之后,看到秦正被哥哥亲手烧死,而最疼他的哥哥最终落得一个牢狱的下场!
所以,今天这场闹剧,他必须阻拦!
“无论如何,今天你都不能把秦正怎么样!”陆景融眼神坚定道。
闻言,秦正一双浑浊的眼球顿时亮了起来。
他像是已经被宣判死刑的犯人,突然又看到了生的希望,陆景融一定跟他的宋昊有着某种关联,所以才会如同一个救世的少年,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
恍惚间,秦正又将眼前的少年人和记忆中的那个身影重叠。
一定是这样的,因为宋昊也总是这样挡在他的身前,护着他周全。
然而下一秒,眼前少年人的话却是毫不留情将他盼生的希望踩碎。
“秦正做过的那些龌龊事,自有法律来惩治,你何必为了这样一个人渣,脏了自己的手!”
离开温家后,陆景融就已经让律师开始整理搜集了,现如今,所有被秦正哄骗玩弄过的小男生的口供和证据已经收集完毕,只要他想,随时就可以让律师提起诉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