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龚昊抢走翁一帆的钱的时候,丁小四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现。
想到这里,翁一帆在心里冷笑。
他凭什么要求一个几乎不认识的新生每次都能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帮助他?对方又不是他的守护神。
可翁一帆内心深处,好像真的已经把丁小四当成自己的守护神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肯这样帮他……
见翁一帆盯着自己餐盘里的鸡腿发呆,丁小四笑起来,声音轻柔地说:“怎么不吃,一帆哥?我刚打的饭菜,我自己还一口没吃呢,不脏。”
翁一帆惊觉对方误会了,慌张摇头说:“我、我不是嫌……”
丁小四笑起来,“我刚才不小心又打多了,我饭量小,每次都会剩很多,上次收餐盘的时候还被阿姨教育了,让我不要浪费粮食,这次要是再剩下来,我都不敢去放餐盘了。”
“一帆哥,帮帮我,可以吗?”
翁一帆看向丁小四,沉默许久之后,才缓缓点头,用力啃了一口鸡腿肉。
丁小四就那么陪着翁一帆吃饭,期间又把自己盘子里的两块腌鱼,几串烤羔羊肉,和一碟蚝油生菜送到翁一帆盘子里去。
三毛全程冷着脸看丁小四有计划地分批把自己的菜转移到对面盘子里,到丁小四从自己怀里掏出两个橙子塞在翁一帆手里的时候,三毛坐不住了。
他看到丁小四塞橙子的时候,指尖无意碰到了对面那人的指尖。
同时,他明显看到对面翁一帆将被丁小四碰到的两根手指捻在一起,搓了搓。
“放在桌上他不会拿吗,一定要塞他手里?”三毛冷冷问。
丁小四睁圆了一双眼,朝三毛眨了眨,没明白他哥突然闹什么脾气呢。
翁一帆却将对面的互动看在眼里,十分清楚旁边男生为什么生气。
他将手中的橙子攥紧,还能感受到橙皮上被捂出来的温度。
翁一帆把橙子小心翼翼推还给对面,笑说:“我吃饱了,吃不下了,水果留着你和你男朋友吃吧。”
丁小四看一眼被送到自己面前来的橙子,又看向翁一帆,噗嗤一声笑起来,“他不是我男——”
“——我喜欢吃橙子,”三毛这时突然伸手,把两颗橙子揽到自己面前,又把自己的一盒新鲜草莓送到翁一帆面前,“拿我的草莓跟你换。”
丁小四越发不理解自己哥这神操作了,“你不是喜欢吃草莓吗?”
“吃腻了。”三毛淡淡说。
翁一帆默默把草莓收下来,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对面两人的互动,让他恍惚有种错觉,觉得自己正在和两个相熟的好友一起吃饭。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像朋友一样和K校的学生一起吃过饭了。
翁一帆说不上来现在是什么心情,只是低头扒着饭菜,很快把餐盘扫荡一空。
丁小四全程看着翁一帆吃饭,脸上挂着姨母笑。
冷不防地一口炒蛋被塞进嘴里,丁小四从嘴里发出含混不清地一声“唔”,转头看向三毛。
三毛依旧是神色淡淡地,“别看了,先吃饭行不行?”
丁小四老老实实“哦”了声,埋头吃饭。
吃到一半,见翁一帆餐盘已经空了,丁小四知道是干正事的时候了,慌张放下碗筷,转身在三毛兜里掏起来。
三毛定定坐在那,任由他掏自己的兜。
小四找到三毛的手机,从里面调出最近的一条视频,送到翁一帆面前去。
翁一帆看清视频上的内容,脸色唰一下白了。
那视频的角度,看起来是偷拍。
拍的正是上午龚昊几个人把翁一帆堵在路边,从他裤兜里拿出一张纸钞,然后扬长而去。
翁一帆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住,手脚冰冷,艰难地抬头,看向丁小四。
原来丁小四上午并不是没有出现,而是和自己的男朋友一起躲在角落里,目睹了龚昊几个人围堵他的全过程,还拍了下来?
丁小四……到底要做什么?
见翁一帆脸上明显流露出的警觉和困惑,丁小四朝他笑起来。
“你别怕,我们没有恶意,”丁小四说,“这段视频我哥录下来,只是想交给你。”
翁一帆盯着面前的视频里自己的狼狈模样,低声说:“给我干什么,我不需要。”
丁小四却缓缓摇头,然后神情严肃地说:“一帆哥,这视频是龚昊校园霸凌的证据,拿着这个视频,去报警吧。”
“学校不是法外之地,龚昊的行为已经构成敲诈勒索了,他成年了,理应受到应有的制裁。”
翁一帆沉默许久,之后艰难地摇头,拒绝揭发龚昊的行为。
丁小四眉头轻蹙,“你的沉默,就是对这些人的恶行的最大纵容,站出来,才是让他们远离你的最好办法。”
翁一帆叹息摇头,“这事没你们想得这么简单,我不能报警,更不能让校领导知道。”
第74章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大佬
丁小四的提议,翁一帆怎么可能完全没有想到过,可他和丁小四这样无忧无虑的学生不同,他的顾虑太多了。
是他自己违反校规在先,他身为未成年人却冒名顶替王勇和便利店店长签订了合同,龚昊就是认准了翁一帆理亏,知道他不敢真的把这事捅到校领导那里去,才能那样理直气壮地威胁他。
翁一帆之所以被龚昊这样逼迫却不敢反抗,一则是因为他真的太需要这份工作太需要钱了,二则,龚昊家里人是校董事会成员,他的家庭背景比翁一帆好太多了,真的闹到校领导那里去,哪怕翁一帆是占理的那一方,也未必能得到公正的判处。
至于说龚昊已经涉嫌违法这事,翁一帆其实对警方和法院,并不信任。
当年他父母离异的时候,他被判给了赌鬼父亲,眼睁睁看着那个毒瘤老爹把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输光,然后对他妈给他的抚养费下手,最后让翁一帆连学费都交不起,逼得他只能违反校规出来打工自己挣钱。
这些他都认了,是他自己倒霉,生得不好。
可他爸知道他自己打工挣钱,开始对他仅有的一点收入下手的时候,翁一帆真的忍不了了。
他多次报警,举报自己爸爸抢他的钱,可他爸作为他的合法监护人,拿走他的钱是合法的事,这事警察管不了。
每次闹到警局去,警察虽然同情翁一帆,却并没有立场帮他讨回自己的学费,最多只能批评教育他爸一顿,以赌博为由把他爸拘留了,可其他就无能为力了。
他辛辛苦苦攒的学费,依然没办法讨回来,他爸每次出来,又会变本加厉报复在他身上。
如此,久而久之,翁一帆对报警这件事,就不抱希望了。
翁一帆在内心认定,没有人可以帮他,只能等他成年后,自己救自己。
听到丁小四那单纯又天真的话,翁一帆苦笑摇头,“就算报警,哪怕龚昊被抓起来,又能怎么样?他肯定会把我的违规合同捅出来,让我没办法继续工作,没有经济来源,我连学都上不了,那这事到最后,是对龚昊的惩罚,还是对我的惩罚?”
说完这些,翁一帆把手机推回小四和三毛面前,站起来,端上餐盘,“谢谢你们帮我,但我自己的事,我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这之后,翁一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丁小四怔怔看着被推回来的手机,叹息摇头,“哥,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帮他。”
三毛把自己的手机拿回来,“你知道他是龚昊的鬼吧?龚昊之前做事其实很小心,很少会出现今天上午这样直接抢钱的行为。”
“他今天上午能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给我们,很可能是因为他的鬼的概率值已经非常高了,他一时心急,才会不顾后果地逼迫对方,或许是想让对方当场露出原形。”
虽然没有系统,不清楚潜伏的异常生物究竟是怎么现出原形,但在学校里待的这段时间,看着一些蛛丝马迹,听着可疑玩家的窃窃私语,三毛已经大概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他现在的话,显然是在提醒小四,你也是玩家,如果翁一帆真的是鬼,那对玩家来说,让他现出原形才是自己的任务,而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反其道而行之。
小四闻言却摇头,“可翁一帆也有可能是原住民,不是吗?哪怕他有90%的可能性是鬼,他现在也还是个原住民吧?否则龚昊也不会迟迟不敢动手清除他。”
“只要翁一帆还有可能是K校的普通学生,我们就不能看着他被这样欺负。”
小四和三毛暗中跟了翁一帆很久了,他清楚地看到了翁一帆被他爸抢走钱的时候的绝望。
当时翁一帆跪在地上求他爸的场景,小四无论如何没办法从脑海里抹去。
小四抬手,轻轻握住三毛手臂,“哥,如果我们不帮他,就再不会有人帮他了,他可能真的会陷进黑暗里,再也出不来了。”
三毛盯着小四那张清秀的脸,不说话。
小四,永远都这么容易心软。
见三毛没答话,小四又小声喊他,“哥,帮帮他,行不行?”
三毛抬手,轻轻抚着小四发顶,“嗯,你想怎样,我都陪你。”
当天下午,龚昊再次在章章便利店找上了翁一帆的麻烦。
翁一帆其实不太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龚昊,让他今天这么急迫地想要接连找自己的麻烦,上午把仅有的一百块钱给了他,都没能让对方消停哪怕半天时间。
在龚昊毁坏了他的第三个包裹之后,翁一帆的怒气彻底压不住了,他蓦地站起来,抬起双手用力推搡龚昊的胸膛。
龚昊被推得朝后趔趄,脚上松开了已经被踩变形的一个快递纸箱。
或许是没料到这软骨头居然会反抗,龚昊愣了两秒,接着露出个邪笑来,“可以啊,能耐了,懂得反抗了?”
龚昊一面说,一面在心里重新询问系统翁一帆的异常值,得到的却依然是雷打不动的82%。
龚昊的脸冷下来。
他上前一步,揪住翁一帆衣领,将人拖拽到面前来。
“龚昊!”
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喊声。
龚昊和翁一帆同时转头,看到丁小四朝两人走过来。
“什么?”龚昊有些不耐烦地应了声。
丁小四在两人身边站定,抬手放在龚昊揪住对方衣领的那只手臂上,“你先把人放开,我有话想跟你说。”
“要说就赶紧说。”龚昊没有要放手的打算。
“哦,”丁小四踮起脚,在龚昊耳边说,“是关于这只鬼的事哦。”
龚昊警觉地转头,眯起眼看了丁小四一会,最终松开手,朝后退了一步。
一直站在不远处,默默盯住龚昊一举一动的三毛这时迅速上前,从放置快递的两个漆黑的铁架之间神不知鬼不觉地窜到龚昊背后,在他落脚的地面铺上一层类似透明胶带的东西。
龚昊脚踩在地面上,发出扑哧一声响,这才察觉到脚下地面的异常,再要用力提起脚,却发现鞋底已经被死死黏住,根本抬不起来。
龚昊怒目瞪向偷袭的三毛,虽然不清楚对方究竟要做什么,但对方显然是玩家,这个时候出手,必定是要对付他了。
龚昊迅速抽出腰间匕首,朝三毛挥过去,被对方轻易躲开了。
三毛迅速蹲下来,躲避龚昊迎面而来的攻击的同时,又将新的透明胶带缠上龚昊裸露的脚踝。
龚昊真的动用自己的技能点的话,他的行动速度远在三毛之上,原本可以轻易挣脱,可现在翁一帆就站在他们面前。
不管翁一帆是异常生物还是原住民,在对方完成形态变异之前,他都不想冒险在对方面前暴露身份。
“有情况!赶紧撤!”
门外放风的同伴突然高声喊道。
龚昊猛然抬头朝窗外看去,就见几个民警往便利店快步赶来,那架势,显然是来抓他的。
翁一帆这个软骨头,竟然胆大包天报警了?!
龚昊现在来不及收拾翁一帆,他要尽快脱身。
他要赶在民警开门前启动技能点飞离这里,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可他用力抬脚,这才意识到,刚才和三毛纠缠的时候,对方已经把他的双脚死死粘在地上。
龚昊气急败坏地蹲下来,拿匕首去割地上的胶带,锋利的匕首竟也被粘在地上。
龚昊的脸黑了,这才意识到这不是普通胶带,这是入口商店出售的【粘鼠板】。
龚昊瞪向三毛,咬牙切齿道:“混蛋——”
“——龚昊是吗?”几个民警已经推门进来,走到龚昊身边,“你涉险敲诈勒索,被举报了,跟我们去所里走一趟。”
龚昊气红了眼,却只能蹲在地上认栽。
他的技能点和道具,可以冒险让翁一帆这只鬼看到,却无论如何不能在这几个民警面前用出来。
看到龚昊的表情,三毛打开物品箱,默默收回了束缚住他手脚的粘鼠板。
被带走前,龚昊恶狠狠瞪向翁一帆,撂下狠话,“你的事情马上就会被捅到校领导那里去,你等着被开除吧!”
小四朝翁一帆靠近了些,轻拍他后背,小声安慰他,“别怕,不会有事的。”
翁一帆朝丁小四挤出个笑,虽然并不相信小四的话,却也知道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做什么都无可挽回了。
当天晚上,翁一帆就被叫去了教导处。
教导主任简单了解了他的情况后,出乎意料地,非但没有开除他,甚至没有记过,只是口头批评了他几句,勒令他停止继续在便利店打工的行为,就打发他走了。
离开前,翁一帆满脸疑惑地问教导主任:“董老师,这件事,龚昊家里人不追究吗?”
龚昊家人可是校董事会成员……
教导主任笑起来,“他们倒是想追究,可校董事会有位更有排面的成员出面,一力保你,他们也没办法。”
翁一帆小意问:“我能问下是哪位大佬保我吗?”
教导主任笑得更无奈了,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的原话甩出来:“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章章同学。”
往便利店去的路上,翁一帆接到了派出所民警的电话,告诉他他爸因为聚众赌博被拘留了。
聚众赌博,量刑标准远高于普通的赌博,这次,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被他那赌鬼爸纠缠了。
直到回到便利店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翁一帆依然觉得有些恍惚。
这事,真的就这么过去了?
“小勇……哦不是,一帆啊,”便利店老板这时叫住了翁一帆,“有笔钱,我给你打过去了,你收一下。”
老板话音未落,翁一帆的手机里传来消息提示声,打开看到入账通知里那笔数量惊人的钱,翁一帆吓得连连摇头,“老板,这……这钱我不能收您的。”
老板懒洋洋躺在椅子里,朝翁一帆挥挥手,“不是我给你的,你前两天给咱们店画的那幅‘欢迎光临’的电子海报,有个漂亮的小姑娘过来说喜欢,给买走了,这是她付给你的钱,小丫头出手阔绰得很呐。”
翁一帆低头,盯着手机上转的那笔账,眼前就浮现出那张清秀漂亮的脸来。
他忍不住勾起唇角,湿了眼眶。
被拘留的龚昊这时脑海中传来一声清脆的系统的通知:
【检测到所绑定的异常生物目标,翁一帆,异常值下降至,9%,异常值过低,不足以维持绑定状态,即将解除绑定】
龚昊一拳砸在椅子扶手上,恨恨骂了一句。
造修院男生宿舍,410室,章守长蹲在地上收拾满地的狼藉。
被猫咪撕坏的五颜六色的月亮碎片,散落得到处都是。
果然像章守长之前猜测的那样,这月亮并不是靠内部的灯芯变换颜色的,它的颜色变换,靠的是外皮贴纸的滚动。
贴纸非常薄,颜色从浅米色到幽蓝色再到血红色,共有48张,原本一层层叠起来,每隔半个小时换一张,刚好换完一轮是一天二十四小时。
这种复古的设计,让月亮的外皮看起来更精致,比店里出售的那种单纯靠灯光变色的小月亮看起来更像真月亮,离远了看甚至可以以假乱真。
想到这里,章守长忍不住摇头,可惜了,这么精致的外壳,刚被他买回来一晚上,就被撕个粉碎。
这败家猫猫。
古玉此时也蹲在地上和章守长一起捡拾月亮皮碎片,他垂着眼,低声说:“对不起,这月亮,我再赔给你一个。”
章守长笑出声来,摇头说:“这月亮是我送你的,就是你的了,而且弄坏月亮的是我的猫,你赔给我干嘛?”
古玉一时语塞,想了想,还是坚持说:“我再买个新的放在宿舍。”
章守长有些无奈,转念一想,又笑说:“好啊,不然你买了送给我?咱们这就算交换信物了。”
古玉把最后一片碎片捡起来,放进垃圾桶,低声说:“信物……不是这么用的。”
章守长耸耸肩,无所谓地往淋浴间去了。
章守长洗完澡出来,看到古玉又抱着猫在看月亮了,他唇角忍不住勾起来,再次走到古玉身边去。
“你也听说学校里那段传说了吧?”章守长跟着古玉一起抬头,看向挂在天上的月亮,“上个满月的时候,出现的那个所谓的百鬼夜行?”
古玉点头。
“你信吗?”章守长又问。
古玉摇头,“我不信鬼神。”
章守长单手撑着护栏,一跃跳起来,直接坐在了护栏上,冲古玉笑起来,“那你为什么天天看月亮?月亮有什么问题吗?”
古玉看着章守长坐在护栏上的模样,微微拧起眉头,“不要坐在那里,太危险了。”
“你担心我?”章守长咧嘴笑,“我如果现在不小心掉下去,你会救我吗?”用你的银丝?
古玉淡淡看向章守长:“我会为你叫救护车。”
章守长对这无趣的答案有些不满,倒也没追着不放,他把身体朝后仰,靠在墙上,抬手指着古玉怀里的猫,“那猫的尾巴,是用什么做的,你知道吗?”
古玉低头,轻抚着猫猫的尾巴,“材料学院最新研制的仿生丝。”
章守长微微一怔,“你居然知道?”
古玉抬头看他:“这些在新生入学手册里就有写。”
“好吧……”
章守长挠挠头,那小册子上密密麻麻全是字,他翻了两页就翻不下去了。
可既然对面就有个人肉说明书,章守长自然不会再费力去看新生手册了。
他重新坐起来,“那仿生丝是做什么用的?跟老张课上讲的机甲的必备零部件是一个东西吗?还有你知道怎么让这猫说话吗?就像在入学仪式上给学生分配学院的时候那样,在脑子里跟人讲话?”
章守长的问题连珠炮似的问出来,上课的时候倒没见他这样积极。
古玉看着他,“你先下来,我再告诉你。”
章守长唇角重新扬起来,“诶,你比我妈还啰嗦。”
他再次靠回墙边,无赖地抬起手:“哎呀,我被墙角堵在墙角了,动不了了!这里一定有很强大的封印,我自己解不了,需要我对象来拉一把,才能解除封印。”
古玉冷冷看着章守长,没说话。
章守长揪住胸口,摆出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嗷,我要被封印反噬了,好痛,快,快帮我。”
说着朝古玉高高抬起手臂。
古玉看一眼他伸向自己的手,然后抱着猫,头也不回地往房间里走去。
唯一的观众不配合,章守长也不演了,讪讪收起手,看着古玉离开的背影,从防护栏上跳下来,跟进去,皱着鼻子,撇着嘴,脸上写着:真没劲。
古玉抱着猫,盘腿坐在自己床头,抬眼看着章守长,脸上写着:真幼稚。
章守长在自己床边坐下来,两条长腿曲着放在两张床中间的空隙里。
两张床挨得近,他的小腿被迫抵住古玉的床才能勉强放下,裸露的膝盖几乎要和古玉盘起来的膝头碰到。
古玉低头看一眼两人快要磨蹭到一起的膝盖,缓缓地将自己的腿收起来。
章守长并没有注意到古玉的小动作,他将身体朝古玉探出去,满脸期待地等着对面的人形说明书给自己科普。
古玉轻轻摸着猫咪滚圆的脑袋,“仿生丝,是机甲制造中最关键的一种材料,它用来接驳驾驶员的神经元,同时又和机甲各个部位相连接,从而帮助驾驶员操控机甲。”
“机械猫尾巴上的仿生丝,和机甲制造用的,是同一种材料。”
章守长点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小方盒,再次送到古玉面前,打开:
“那我这颗小星星呢,它也是用仿生丝做的吗?为什么摸起来和猫尾巴不太一样?”
古玉目光躲闪,并不去看章守长递过来的星星,只简单回了句:“不知道。”
看出来古玉并不愿意多聊小星星的事,章守长把小方盒又重新收起来,然后问:“那我怎么能让这猫再说话?”
古玉:“猫咪只是信息存储的设备,想要将里面的信息解码成人类的语言和文字,需要特殊的解码器,解码器在材料学院院长手里。”
章守长回想了一下,“就是入学仪式的时候,校长助理手上拿的那个像平板电脑的东西?”
古玉点头,“嗯。”
章守长想了想,决定明天去见见那位材料学院的院长。
然而第二天,不等章守长去材料学院,就在张忠民的课上,意外看到了有关仿生丝的另一个重要信息。
张忠民的理论课,刚好上到了仿生丝这一节。
为了方便同学们理解,张忠民这次进教室的时候,除了拿着往常那块放课件的平板,另一只手上,还抱了个小雕像。
那雕像通体纯白,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做的,有点像石膏,又有点像汉白玉。
雕像只有巴掌大,做成一名成熟女性的样子,女性垂着眼,站立在底座上,姣好的身材塑造得细致入微。
打从张忠民走进教室开始,章守长的目光就被他手里的那座小雕塑给吸住了。
待到张忠民在讲台后头坐下来,章守长也从走廊进来,直接站在张忠民身边,紧紧盯住被张忠民放在讲台上的雕塑。
张忠民现在已经默认章章同学的课都在走廊里上了,此时见他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张忠民笑起来,“哎哟,稀客啊,章章,你该不会是要来主动听我的理论课吧?”
章守长嬉皮笑脸地说:“张老师,您跟我客气什么?我哪节课没在外边走廊上认真听了?”
说着,章守长俯身过去,伸手就要往那小雕像上摸。
章守长手背上被张忠民重重打了一下,惹得他被迫缩回手去。
张忠民冷着脸说:“教学器材,不要乱碰,碰坏了你可赔不起!”
章守长甩了甩被打红的手背,笑问:“什么器材啊,这么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