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魔神的头衔让其他魔神产生了摩拉克斯这家伙软弱可欺的错觉,而只有从摩拉克斯的手上活下来的魔神才会知道,这位魔神碣石般冰冷的面容之上从来未曾浮现过任何波澜。
宴道与他对视,与摩拉克斯冰冷的神性不同,他的眼睛里是无欲无求的悲寂,那种与生俱来的阴郁和消极让他永远无法欢笑起来。
“你也要与我一战吗?”神站在远处,毫无波澜的声音传了过来。
在那双珀金色的眼瞳之下,宴道仿佛看到了自己即将逝去的生命,但是摩拉克斯并没有朝着自己举起岩枪,而是走了过来。
那个死去魔兽的残骸和血液在摩拉克斯权能之下渐渐化成了灰烬,就连飘荡着的那缕血腥味也化作了远处清风送来的草木气息。
多么可怕,那死去的东西宛若从未存在,即使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日后那位温润知礼的客卿钟离,宴道的内心也忍不住产生些许恍惚,即使迟钝的身体和内心没有感受到恐惧却也不由得手脚冰凉。
宴道站在石阶下,摩拉克斯站在他身前的石阶之上,明显要比他高一截。
“不管你是什么,不可伤害无辜的人类。”
摩拉克斯说完这句话便要像之前一样转身离开,但是却被宴道抓住了衣襟。
“我是什么?”感受着喉咙里的干涩,宴道的表情有些古怪。
记忆里日夜颠倒带来的黑眼圈还在他脸上带着,衣服、物品、记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他几日前他还待在人类高度文明的城市里,而现在他却感受到不到饥饿和恐惧,这样的他还是一个人类吗?
金瞳之中菱形隐现,摩拉克斯没有说话只是撑着下巴缄默。
“体内有魔神的力量,属于人类的部分正在慢慢逸散,你正在一点点变成魔神……”
摩拉克斯垂眸看着宴道,表情淡然,眼中同样什么都没有。
“或者说,你正在诞生,从原本属于人类的躯体里。”
宴道与眼前的魔神面对面站着,心中霎时间不知道作何滋味,如果可以他想作为一个人类平平淡淡地活一百年然后死去,不管是在哪里,宴道并不喜欢责任和麻烦。
“刚刚看到那一幕,你不惧怕?”摩拉克斯微微俯身,冰冷奇异的视线注视着他面上的表情。
宴道抬眼看着摩拉克斯,他丹霞色的发尾浮动在空中。
“并不。”
“弱小的人类本能地惧怕鲜血和死亡,你正在丧失本能。”
“弱小的人类本能地惧怕鲜血和死亡,你正在丧失本能。”
说完这句话摩拉克斯便离开了,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宴道都没有再见到过摩拉克斯,只是远处的海面上时不时会传来海兽的嚎叫,然后是一场漫长的暴雨。
宴道蹲在一处地势较高的洞穴,从洞口甚至能看到远处波涛汹涌的海面,外面的雨大概一时半会不会停歇了。
刚在洞穴里将火生起,宴道拿出自己的手机,电量一直维持在百分之九十八,虽然之前只能看个时间之类的,但是自从第二次遇到摩拉克斯之后,锁屏就可以滑开了。
原本的那些软件大半都消失不见了,留下来的除了原本手机自带的工具之外就只有两个看起来有些奇怪的软件了,【提瓦特管家】和【技能树】。
技能树现在打不开,但是提瓦特管家却能打开。
打开之后,里面大部分功能都是灰色的,一眼望去有很多眼熟的地方。
唯一让宴道在意的是首页的那张灰色的PV宣传海报。
【迫近的客星】
页面上是自己熟悉的钟离和达达利亚,只可惜这精美的海报却也是灰色,仿佛在等待着开启,同时等待着开启的还有论坛和攻略板块。
宴道关上手机,一时间思绪万千,看样子他是真的穿到了游戏里,而他的手机也许就是他知晓这个世界背后之外的唯一途径了。
洞穴内部的火焰并不明亮,甚至浮现着一股苍白,像是生了病一样。
洞穴外面的雨声要比宴道的心绪还要杂乱,其中掺杂着的悲鸣吸引到了洞穴内宴道的注意。
风雨之中,天空失去了明亮的色彩,弥漫着一股昏暗的死气。
雨幕之中一群人正在躲避着从海中拍打上岸的巨浪,甚至有不少人被袭来的海浪卷到了幽暗的深海里。
水中翻涌着什么,像是苍蓝色的白纱浮在水面上一样,他在水中舞动着,然后一阵阵的浪潮再次袭来。
宴道心口闷得难受,他接受的教育让他无法看着人类在自己眼前这般死去,他所讨厌的责任和麻烦归根结底都是他对自己无能的讨厌……
那群人似乎无法离开海边,宴道迅速冲进雨幕中,原本的嘶吼悲鸣在靠近时却好像变成了充满着诱惑性的歌谣,仿佛在诱惑着岸边的人们与这歌声一同沉入海中。
所以这些人才无法离开海岸,只能沿着海岸逃命,其中不乏被歌声蛊惑的人,想要跃入那深海之中,但是他们其中也有意识坚定的人,拼命地拉扯着身边的人。
年纪小的孩子被大人绑在身上,一根绳子上捆着一个个人,但是人类又怎能与这海中的魔兽抗衡,绝望在蔓延,雨水和泪水混杂着死亡的气息铺满了这片海岸。
一道道灰白色的身影从远处的山岳上奔来,明明是不甚明亮的颜色,却在这昏暗的空气中带着一丝光。
宴道在想自己该怎么去拯救这群人,他没有神之眼,即使知道自己不是人类却也不知道如何使用非人的力量,或许他也会和这群人一起沉入海底也说不定。
但是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当他的脚步迈进海妖的歌声范围内之后,一股白色气息从他的身上涌了出来,就像是被风吹散的云雾,一缕缕萦绕在身前人们的周身。
而那极致诱惑的歌声就好像被挡在了一道温和的气息之外,人类灰败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希冀。
众人转头看向那个走过来的男人,他只是看了众人一眼,然后指向身后山丘上的那处洞穴。
“能离开的去那边的洞穴躲着。”
雨幕间他的声音削弱,再削弱,但是那道沙哑的声音依旧是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中。
宴道的手里只握着一根刚刚跑过来时匆忙折下来的翠竹,三两竹叶缀在上面被这风雨打得摇摇欲坠。
眼前的人们苍白着脸,彼此扶持着,其中领头的青年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拉着手中的绳子,招呼着身后的人往宴道指的地方跑去,但是他去站在宴道身边,深深地拜了一下。
许是岸上的人都离开了,海中的魔兽终于按捺不住了,巨大的身体在海面上翻腾,苍蓝色的鲛纱本是看起来格外圣洁的东西,只是在他的身体露出海面时雨中蔓延着一股甜腻的气味,比那诡异的歌声更具有蛊惑性。
雨水不要命地从天上往下灌,宴道握紧手中的半截翠竹,看着翻腾中的海兽。
“这里不是你的地盘,想杀人找错地方了吧。”
宴道浑身冰凉,他不知道那宛如人鱼和海狮结合体的丑陋东西能否听懂自己的话,他只是知道如果自己不出来那些人绝对就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倒好了,死他一个总比死这么多来得划算。
海兽好像远离了岸边,身处雨幕间的宴道自是注意不到距离的变化。
成功躲到了洞穴中的一行人,观察着身边年幼孩子的情况,洞穴中的火堆还在燃烧着,将源源不断的热度送到他们的周身。
“好奇怪……”明明火堆里已经没有柴了。
领头的青年看了一眼火堆中泛着苍白的火焰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他转身看向洞穴之外的雨幕。
几个男女和孩子趴在洞口看着远处的海岸,即使雨水已经模糊了视线,以他们人类的视线也看不清那海岸的人影,但是那在雨中庞大的白色气团正匍匐在海岸边,向着漆黑的海面扑咬。
“是神仙大人啊!”经历了灾难的孩子揪着身旁母亲潮湿的衣服,幼小孩童的眼中充满着星光点点。
身边的男人女人崩溃大哭,抱着身边仅存的家人。
宴道看着逃离的海兽撞上暗礁,硬生生被撕下一块皮肉,在海兽逃走之后,海岸附近的雨水也小了很多。
岸边躺满了被海浪送上来的鱼虾,宴道看了一眼逃离的海兽,又看了一眼身边活蹦乱跳的鱼虾,果断地脱下外套,打了个结,弯着腰捡海滩上的海鲜。
笑话,这可是大自然的馈赠,他这几天不是吃果子就是吃果子,送上门的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海鱼受伤了怎么办?
脖子右拧,带回去治疗一下。
宴道用来的时候带的那根翠竹挑着外套包裹的海鱼,扛在肩上,往山洞走去。
走进他时他就看到了趴在洞穴看自己的几个人,宴道开始庆幸自己当时找山洞的时候找了一个十分宽敞的山洞,要不然也容纳不下这二三十号人。
他踏入洞穴的那刻,火堆中的火焰又旺了几分。
宴道将背在身后外套包裹着海鱼虾蟹扔在众人面前,然后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的他干脆坐到另一边坐下。
宴道来到提瓦特的时候穿的是一件灰白色的外套,里面是白色的短袖,外面拢着的那袭白袍被他暂时脱了,外套沾上了海鲜的黏液,甚至被虾蟹锋利的爪牙划破,现在外套看起来是不能穿了。
一个年轻人凑到宴道的身前,十分果断地跪在了宴道身前,其他人也看着这边的情况,纷纷跪在地上。
宴道站起了身,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嘴里泛起了一股苦涩。
“都站起来了吧。”
“请务必让我们感谢您,如果不是您出手相助,我们这些人一定死在大雨中的。”
为首的青年人额头紧紧地贴着地面,其他人也磕着头,大人伸出手把身边不懂事的小孩子的头也按了下去,懂事一点的就学着大人样子朝着宴道的方向磕头。
“遇到了便是要出手的,换做其他人也会这么做的。”况且他什么都没做。
宴道进最靠近自己的那个青年扶起来,其他人也抬起了头。
青年没有说话,只是红着眼眶压着喉咙深处的哽咽。
“您是神仙大人吗?”一个消瘦的孩子在母亲的怀里探出头,他的裤腿空空,双颊凹陷,只是那眼中还有些许星光。
那位母亲想斥责他,但是视线看向宴道的时候如同那怀中孩童一般露出了希冀,望向宴道的无数双眼睛里充斥着点点微弱的光芒。
宴道张了张嘴,否定的话语却无法开口。
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魔神,也知道自己如果应下将面临着什么责任,只不过,保护弱小这样如同本能的情感驱使着他。
“……以后,便一起生活吧。”
这位看起来不好接近的善神接纳了他的第一批子民。
宴道并没有承认自己神的身份,但显然眼前的人们已经将自己认作了游历的善神。
暴雨停下之后,海滩上一片狼藉。
领头的青年叫舒常,父亲曾是部落里的族长。
他们的村子一直都是自治,不过最近夜间经常有野兽出没,地动不止,几乎每天都要死人。很明显,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被其他的生物盯上了,没有反抗能力的他们只能选择重新寻找一个地方居住。
而在赶路的过程中遇到了活跃的海兽在引诱其他村子里的年轻人自杀,他们虽然尽快逃离了,但海兽还是注意到了他们。
舒常的父亲就是在赶路的途中死去的,筋疲力尽的男人义无反顾地投入了海中的波浪。
离开居住地的时候大概有一百多人,但是现在,他们只有二十多号人了,一路上他们失去了至亲至爱,甚至有人追寻着死去的人自杀了。
阳光从云缝中倾泻而下,海面上隐隐露出的礁石上挂着一块血色的皮肉,宴道看着远处想到了那应该是那还手逃跑时撞到了礁石时撕扯下来的皮肉。
血腥味将附近的鱼虾吸引过来,疯狂地啃食着透着红色皮肉。
队伍里年幼的孩子在用海鲜填饱肚子之后明显是活泼了很多,胆子大的甚至会凑到宴道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冲着他笑。
宴道不擅长微笑,或者说他的长相都带着几分沉静阴郁,说起来应该是让孩子们害怕的长相,但是身边的这些孩子却各个看起来很喜欢自己的样子。
被摩拉克斯放养的这段时间,能出门的日子宴道会在附近溜达,熟悉地形,方便找到更适合居住的地方,所以他知道哪里有适合人类聚居的地方。
要有土壤,有阳光和水源,还要适当地远离危机重重的大海,也不能太靠近其他元素生物魔神经常出现的山里。
宴道带着一行人来到了一座小山,扒开旁边一人高的草丛,一处人迹罕至的小路就出现在了眼前,从小路而上,在半山处是一片平坦的土地,耳边还有流水的声音。
“在这里落脚吧。”
这片土地宛如被群山捧在手中一样,山上有流水倾泻而下,在此处形成若干大小不一的水潭,土壤肥沃,周围的植被也很丰富。
而附近有一处坑洞,其中矿产丰富,宴道甚至能在其中感受到些许亲切感。
宴道抬头看向远处的太阳,松下了一口气。
周围树木的枝丫上挂满了红色的树叶,从远处高山上流淌而下的泉水在山脊间形成几处石潭,明明是半山处,却有宽广的平地和土壤。
男人们蹲下身子捧着手里的土仔细地看着,女人们凑到泉水边,孩子们嬉戏打闹,不少围在宴道身边。
“神明大人口渴吗?”孩子抱着大人的水囊,仰起头看着宴道,怯生生地询问。
“谢谢。”宴道从他手中拿过那过于沉重的水囊,轻声道谢。
舒常带着人搭帐篷,宴道就跟其他人去找木材,女人和孩子们在附近找食物。
帐篷搭好之后,众人将最大最好的那一顶留给了宴道。
宴道看了其他几顶狭小的帐篷,摇了摇头。
“大人是有什么不满意吗?”
“我不用睡觉,今天晚上我守夜。”宴道没给人拒绝的权利,说完就转身走开了。
最后那顶帐篷给了孩子们住,有了宴道守夜,大家虽然惶恐却也安心踏实。
那位大人是善神,不讨厌孩子,也不嫌弃人类愚笨……
外套已经坏掉了,身上仅存的衣服也十分轻薄,在雨后的夜晚里看起来多少有些寒冷,所以离开时他又把那件会发光的袍子拿出来套在身上。
宴道的双臂上被墨色覆盖,诡异的花纹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在人类身上出现的。
盘腿坐在地上,黑色的双手捡起地上的红色树叶,灵活的手指在编织着什么。
“哗啦——”
宴道转过头看向了帐篷,一只小手从帐篷里伸了出来,然后紧紧抠着地面,一点点把自己拽了出来。
是那个没有双腿的孩子。
那个孩子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坐在树下的宴道,眼睛瞬间就亮起来了。
宴道走过去将孩子抱起来,七八岁的孩子明显断了一截,孩子的双手紧紧地抱着宴道的脖颈。
“我想来找你!”苍白的孩子很瘦,压低了声音,对着身边的人说。
宴道抱着小孩子走到不远处的树下盘腿坐下,孩子乖乖地窝在宴道的怀里,看着他手中红色树叶编织而成的小兔子。
宴道将小巧的红色兔子送到孩子的面前,月光洒下一层如雪的静谧。
“送给你。”
一百伸出小手捧起了红色兔子,笑得十分开心,不知道是不是兔子太红了,小孩子的脸上都红了不少。
“我叫一百,一百岁的一百。”
“我叫宴道。”
白天里,其他会跑会跳的孩子都凑到宴道的身边,一百却只能待在母亲的怀里,所以胆子大的他才敢半夜爬出来找宴道。
一百是个乖巧的孩子,不说话,只是拿着叶子跟宴道学着怎么编小兔子。
宴道却会开口问他,谁的手工最厉害,谁的耕种技术最好,谁的纺织技术最好等等的。
一百早慧知道的也多,也能条理清晰地说出一二。
直到一百编了两只兔子,宴道才把他送回去,叮嘱他好好睡觉。
第二天天亮,小孩子们发现一百的手里有一只特别漂亮的小兔子,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于是一百就将昨天晚上学的东西教给了他们,顺便还告诉他们这是宴道教的,小孩子们学得十分认真,甚至大人也在学。
等人都闲下来的时候,宴道把舒常叫了过来,主要还是关于部族的建设问题。
程序员出身的宴道自然是不怎么了解工程,但是他有途径来了解。
自从救下这些人之后,手机里的另一个软件就解锁了,那个叫做技能树的软件里储存着海量的知识。
技能树相当于一座海量的知识宝库,但是其中的很多知识并非提瓦特本土知识,如果需要运用则需要改动。
他的手机在这些人的眼中是一本书的模样,宴道寻找着各种能用的资料时,其他人看到的却是宴道凭空拿出一本书认真地翻看着。
“总不能一直住在帐篷里,还有身上带的种子被雨水泡了要尽快种下才行。”年轻的舒常这几日眉间已经有了皱眉的褶子印,活像个老头子一样。
舒常才17岁,但是其他人也愿意听他的,他也一直尽自己的力量保护着身边的人。
“房子这边我来带人修建吧,再找些耕种的好手去开垦土地,剩下一点人来负责每天的食物。”
这群人类要在这里定居要做的事情很多,不过这里的人勤劳,孩子也很乖,有才能的人不少,所以宴道只是稍微出手干预,更多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做。
大概过了半年,房子一点点建起,土地被开垦出来了,破旧不堪的衣物也被慢慢修补起来,每天出去打猎的人总能带来肥美的猎物。
宴道也在半山腰开辟了一块空地,那里离村庄很近,却是他们不常来的地方,他打算在这里建一间屋舍。
“您要去哪边居住?”舒常已经是部族里人人认可的族长了。
“我更喜欢安静,而且那边的风景好。”
宴道如今在村子里就是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即使他从未说明,但是从许多地方大家都看出了这位大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大家对他的态度也是十分敬重,家里有什么好的东西都会送到他这里,也就是因为这样,宴道才有了想出去住的想法。
他以前也不过一个普通人,况且到现在他依旧无法使用自己的权能,他无法一直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些人的供奉,况且他是真的喜欢安静,村子里确实热闹过头了。
很快,宴道要搬到村子外面的山腰上住的消息就传开了,宴道一开始就说得很明白,他更喜欢一个人生活,而且那里离村子并不远,有什么事情大叫一声他都能听见,舒常解释得很明白,但是村子里的人还是很担心。
“大人要搬走啊,我家今年收来了的蚕茧还没煮,今年打算给大人做身衣服呢……”
“一个人的话怎么能照顾好自己啊?”
“而且感觉宴大人的黑眼圈越来越重了……”
村子里的人一起在半山腰改了一处最好看最结实的屋舍,好东西能送的都送到了宴道这边,但是大多都被宴道送还回去了。
村子里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孩子,吃的东西他不会留很多,肉干几乎都送回去了。之前刚做的新布被村里手艺最好的裁缝娘做成了新衣,除此之外,每年村里都送不少饰品和衣服来,主要也是宴道长得好看,让他穿上自己做的新衣,人心里也高兴。
等屋舍收拾好,栅栏也修好,村里的人也沿着小路离开了。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宴道一个人生活,偶尔村子里的人会来跟自己商量一些事情,偶尔有孩子出生,父母也有可能会抱着孩子来求一个名字。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惬意的,但是他曾经想过的那位大人却来了。
也是,该来的总会来……
摩拉克斯一直留意着那个新生的魔神,虽说魔神与魔神之间的关系并非那么融洽,但是那个新生的魔神并不能让摩拉克斯产生战意,总觉得他有些……痴傻。
岩枪指着他的时候他也只是呆愣地看着自己,那句“你要杀我吗?”也只有不解的疑惑,甚至带着些许温和,仿佛坚信他不是什么坏人一样。
魔神的眼睛很好,哪怕隔着山水也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那位魔神救助了人类,将他们安顿下来,也有了自己的屋舍,在山间生活了下来。
看起来倒不像是魔神,更像是人类了。
摩拉克斯不再去管那位魔神,虽未深入了解,但是那人看起来并不是什么爱招惹是非的存在。
等宴道山间的屋舍建好,在附近开垦了土地,已经过去了三四个年头。
这山间偶尔有人经过,陌生的或者熟悉的。借着那些人之口宴道已经大致知道如今的人类多是自治,魔神虽存在但并不会插手人类的生活,说起来,宴道应该算是第一个与人类共同生活的魔神。
宴道把那袭白袍脱下挂在了屋子里,到了晚上屋子里都被那件袍子照得满屋明亮,睡不着的宴道后来气得把衣服包得严实藏在了床底。
只不过没了那件一眼便知非凡物的白袍,生活在山间的宴道也经常人叫做仙人或者神仙。
宴道手里捧着一本书,坐在屋子前的椅子上,十分安静地看着什么。
又在山里住了一段时间,不知道哪天刮得什么风,他早上打开门就看到了坐在门前的男人。
宴道“啪”的一瞬间把门关上了,外面坐了一晚的摩拉克斯看着关上的门,伸出的手一顿。
难不成是,上次用岩枪指着他吓着了?
刚这么想着,他又打开门,确定钟离……不,摩拉克斯正坐在自己家门口。
“你……为何在这里?我还以为看错了呢……”宴道有些尴尬,希望摩拉克斯不要把刚刚自己当着他面摔门的事情放在心上。
摩拉克斯双手放在膝上,许是气质影响,兜帽下的那张脸带着几丝年轻的稚嫩,那双珀金色的眼睛停留在宴道身上。
“听采药人说此处住着一位仙人,便想起你在这里。”
摩拉克斯的双眼犹如一颗冰冷的宝石,但是口中说出的话却轻缓有礼。
坐在摩拉克斯身前,宴道像是被捏住了脖子,明显局促了很多,但是他并不是害怕他,而是像人看到警察一样,即使什么坏事都没做也会不自觉感到不自在。
“我之前同他们说过,我并不是什么仙人,若有冒犯……”
“并非,我来只是想问,你的名字。”
“……宴道”宴道有些疑惑,站在他身边,摩拉克斯抬眼看着他。
“我名摩拉克斯。”
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