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酒坊这边,宴道如愿以偿的成为了幕后老板,但因为生意过于火爆,三个工人明显不够。
宴道琢磨着在招两个工人,没想到刚想打瞌睡就有送枕头,申鹤带着留云的手书下了山,也不知道那个女人跟这姑娘说了什么,申鹤就待在店里也不走了。
宴道磕了磕烟杆,展开了手中的信件。
留云这家伙的字迹跟她这个人一样,飘逸又不失凌厉,但她对人又十分温柔细腻,信中说的都是关于申鹤这孩子的事情。
留云说申鹤年纪也不小了,身为人却与人类社会脱节,平时也不知道自己找乐子,她怕这般下去会闷出病来,索性就让她下山来找自己这个长辈了。
宴道合上信件,抬头看着坐在一旁像尊雕塑一般的申鹤,和他如出一辙的白色头发,看起来到像是跟自己有几分亲缘关系的。
“申鹤,你师父有给你说过我吗?”
“师父她只说过你是会带孩子的。”
宴道:……
放下手中的东西,宴道站起身,有点愁。
自己这边的院子申鹤肯定是不能住的,要是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大家都尴尬。
“我在往生堂还有一间屋子,申鹤可以去那里住。”钟离推开门走了进来,温和的看着申鹤。
“只不过,申鹤,你可害怕往生堂?”即使知道申鹤的性格,但对方毕竟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宴道还是有些担心。
“我不怕。”申鹤摇了摇头,眼中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也怪不得留云担心她,真正和申鹤相处起来会发现她简直就像是没有什么情感的木偶一般,为人处世上都带着一股非人的直感,想做什么便会做什么,与寻常人完全不同。
宴道给申鹤提供食宿,工资开的也高,而申鹤也没有辜负宴道的期望,这姑娘简直比店里的两个壮汉还能干,而且如果有人闹事,申鹤出手直接就能把人吓得屁滚尿流。
闲暇时,申鹤和重云也会交流一些修炼的心得,申鹤的气劲练得十分好,甚至能徒手扛起巨石,重云对这位不太熟悉的小姨也迅速熟悉起来了。
解愁坊不营业的时候,行秋也会和重云一同来做工,顺便拜访一些申鹤这位武学大家,宴道见这些小孩子相处的好,也不会可以掺搅进去。
只不过,和申鹤行秋相处的重云倒是十分辛苦。
这天,申鹤给重云和行秋倒了水,交流武学的重云行秋十分体贴的道谢,行秋端起杯子,轻轻一闻就觉得不对劲,还没来得及质疑,身旁的重云就捂着嘴痛苦的皱起一张脸。
“好辣好辣!小姨,这是什么?”
申鹤歪了歪头,看着杯中无色的液体,有些疑惑。
“这不是水吗?”
“……申鹤小姐,这是酒。”
行秋看着因喝了酒而满脸通红的重云,也来不及看他笑话,只能忙前忙后的去找水。
申鹤直接把后院的水缸搬出来了,甚至释放了元素力。
水和冰的压制下,重云体内被诱发出来的纯阳之力很快就压制了,等缓过神的重云看着自己湿透的衣衫和满地的冰块和水,头疼的不行。
宴道刚进门就踩到了稀薄的冰面,哐当一声响,两个少年吓得脸都白了,申鹤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齐齐凑过来,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
“你们几个……扣工资!”
宴道闲暇时陪着钟离外出逛街,或者去玉京台找阿萍聊天,其间宴道还认识了瑶瑶和烟绯,她俩和香菱算起来都是阿萍的徒弟。
荧远远就见到了钟离,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白衣男人,只是隔得有些远荧也没看出那人到底长什么样。
“那是钟离吧,我们去打个招呼吧。”派蒙也发现了钟离,兴趣盎然的拽着荧去和钟离打招呼。
在荧走进其间,宴道明显也注意到了正在靠近的荧和派蒙,他可不想这个时候打个照面。
钟离放下茶杯,睨了一眼身边的男人,神色淡然。
“给人送原石的是你,如今躲着人家的又是你,你的心思还真是让我摸不透。”
“有些复杂,我得先藏起来。”他不想这么快进卡池的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
荧和派蒙走到钟离身边的时候都有些意外,她们俩刚刚可是看着这边不止钟离一人啊。
“钟离,你是和朋友一起吗?”荧疑惑的看向周围,总觉得那里有些违和。
“是有一位朋友,不过刚刚有事先行离开了。”钟离面色如常,滴水不漏,饶是见多识广的旅行者也看不出什么来。
“这样啊,真想看看钟离你的朋友是什么样的,说不定也是仙人呢。”派蒙摸着下巴似乎真在想象那人是什么样。
“确实是位仙人。”
“我就说嘛,钟离你的朋友都不是什么一般人。”派蒙溜须拍马的本事见涨,荧看着她的模样也觉得十分有趣。
“海灯节将至,璃月港也要比寻常热闹,旅者你一定要留下好好体验一番。”钟离眼中带着笑,余光似乎看到了远处的房顶上。
“那肯定了,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参加海灯节的,到时候钟离你可要经常在街上碰到我们了。”
三人稍微聊了几句,荧和派蒙便离开了。
看着两人远去渐渐消失不见的身影,远处的屋顶上探出了个白茸茸脑袋。
“走了?”
钟离站起身走到屋檐下,抬眼看着上面的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以往可从未见你对谁这般过。”
“下次我也可以天天躲着你。”
第49章
海灯节前, 宴道按照货单将飞云商会所需的酒都送了过去,之后酒坊干脆关了门,也能让人踏踏实实过年。
申鹤回了绝云间, 重云回了老家, 其余两个打工人结完工钱之后也给放了长假。
往生堂本应该是全年营业的,但平时该过节过节,堂中要是有事便要根据堂主的指令行动。
最近几日钟离十分清闲, 他负责的讲学已经结束了,平日里胡桃有什么事务也多是找那些仪倌,实在解决不了的才会让钟离出面。
宴道坐在堂前写着礼单, 钟离站在一边逗着鸟。
“夜叉肯定是不愿来璃月港的,礼品得备的厚些……”若是平时只有他们两个人时,宴道的话格外多, 钟离知道他是在说给自己听,但若是旁人在,说不定还会以为他在自言自语呢。
“仙人那边都大差不差,钟离,你看看礼单上还有没有想要添置的。”宴道放下毛笔, 捋了捋纸张,站起身递到了钟离面前。
“我想要一个绣球。”钟离并没有看那份礼单,他也清楚自己想要的东西并不在礼单中。
宴道并没有问钟离为什么想要一个绣球, 他只是转身用毛笔在纸上写出绣球二字,然后圈上。
这是钟离想要的,与其他的, 是不一样的。
“没有了吗?”
“没有了。”钟离转身继续逗鸟,
宴道拿着礼单外出备货,现今璃月港繁荣昌盛, 礼品也精致美观,店铺还会给提供精美的打包服务,倒是给宴道省了不少事。
提前将要买的东西盘算好了,购置礼品到也没花费他多少时间,他让店铺的伙计帮忙把东西送到解愁坊,他现在要去给钟离买绣球。
路上,宴道才思考钟离为什么要绣球,想要什么样的绣球,而他自己也并不知道绣球在璃月的习俗中代表什么含义。
宴道问了许多人才问到一条街,说是那里有卖绣球的。
这里的红灯笼要比外面集市上的还要红亮,铺面很多,宴道站在门口打眼朝着里面瞧去,果真能见到绣球的样子。
宴道转悠了一圈,找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店走了进去。
老板是个中年女子,面容慈祥,生着一张福面,看到进来的人只有一位年轻人时还有些意外,但很快反应过来迎了上来。
“小兄弟,想要些什么?”
“绣球,你们这里的绣球都有什么款式的?”宴道看着屋内的商品和装饰,眸光闪了闪,大抵知道绣球是做什么的了。
老板将宴道引到拜访绣球的货架旁,琳琅满目的绣球圆润饱满,这也是宴道第一次知道绣球会有如此多的款式。
绣球有许多种,有鲜花捆结而成的花球,有霓裳花织物做成的的绸缎绣球,也有彩纸做成的绣球。
店中买的多是绸缎绣球,花纹各式各样。
“最近海灯节,不少人家都趁着办起了喜事,真是热闹啊。”
宴道拿起一个绣球,认真的看着,听到身边人的询问,浅笑。
“是啊,热闹。”
宴道挑了最精致最好看的绣球回家,不知道钟离是不是还在逗鸟。
钟离刚泡了一壶茶,小白和画眉叽叽喳喳隔空对骂,倒是给一旁的钟离增添了不少乐子。
“你说,绣球在璃月习俗里是何种含义?”宴道拎着绣球在钟离眼前晃了晃,视线定定的落在钟离的身上。
钟离神色淡然的端着茶杯,吹了吹气。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每年的海灯节大差不差,但总有侧重的地方,总务司会提前将侧重的部分写在告示上贴出来,剩下的就靠璃月百姓自己准备了。
行秋和胡桃把重云和香菱都约出来了,组团去看霄灯。
今年的霄灯规模应该是最大的一次,远远望去,天上漂浮着的仿佛是一颗颗星星。
暖黄色的光照亮了璃月港大半的夜空,从解愁坊的二楼窗台向外望去,正好能看到绯云坡热闹的集市。
一壶温酒,两口小盏,宴道今天陪着钟离喝了一点,只是谁都没说话。
外面的鞭炮锣鼓齐鸣,伴着人群的欢呼,好不热闹。
“噜?”一只土黄色的小熊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笑眯眯的看着喝酒的两人,十分不客气的拿过了宴道的杯子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你这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喝了点酒的宴道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但还算清醒,看着锅巴他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家伙不像以前那么聪明了,越看越蠢。
“他大抵是来邀请我们出去看霄灯的。”
钟离站起身,看起来还真是要出去看霄灯,宴道只能站起来跟着他,而锅巴又偷偷喝了一杯酒,半晌才跟着两个人出去。
走到港口附近,万千霄灯在从人的手中飘离,然后飞向高天。
“这还是我第一次过这么热闹的节日,以前可见不到这样的场景,总觉得像梦一般。”
宴道双手撑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光景忍不住感慨。
“这只是第一个海灯节,岁月漫长,未来有无数个海灯节等着我们。”
钟离站在宴道身边,灯火映在他的眼底,那份暖意在他身上蔓延开来。
宴道只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别提多愉悦了。
宴道身旁的锅巴歪着脑袋,拽了拽宴道的裤腿。
“噜噜噜……”我们去放霄灯……
宴道喝醉了酒,心思全在身边的钟离身上,哪里能注意到身边的锅巴。
锅巴喝了两盅酒,脑袋也有些不清醒,只能一直拽着宴道的裤腿。
宴道提着裤腰根本不做任何反应,在宴道的裤子被扯坏的前一刻,钟离开口了。
“去放霄灯吧。”
锅巴高高兴兴的松开手,转了个方向去拽钟离,谁知道还未靠近便被宴道拎起来了。
“是傻了,以前的老酒鬼怎么比我还容易醉。”
此刻灯火人间,醉酒的宴道看不太清眼前的景色,但只觉得心间温暖,像是千年前的时候。
荧带着派蒙来到了望舒客栈,刚到顶楼就看到了一大堆礼品,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各种各样的什么都有。
弥怒和浮舍喝了点酒,吵着闹着非出去掰扯掰扯谁更厉害,应达和伐难牵着手出去放霄灯,正巧和迎面而来的荧碰上了。
“旅行者来了!”应达挥着手,相对内敛一些的伐难也笑了笑,她们和旅行者的关系都还不错。
“你们是要出去啊?”派蒙看着他们手中的霄灯,在空中飘的格外轻快。
“嗯,我们打算去楼下放霄灯,你们要去吗?”
“不了,你们去玩吧,我和荧去看看魈,他肯定一个人躲起来了。”
夜叉兄妹几个都知道魈的性格,没办法只能顺着他去,但旅行者和派蒙是魈自己交来的朋友。
姐妹俩看到荧和派蒙能来找魈也是十分开心,连忙就和荧告别,让她们去找魈,伐难还把手上一个最好看的霄灯送给了荧。
分开之后,派蒙和荧看着顶楼的周围,却没看到魈的身影。
荧正准备开口呼唤,魈就出现在她的身后。
“找我?”
魈的这一声把派蒙和荧都吓到了,派蒙抚着心口,面上的惊吓还没压下去,荧倒是看着魈笑了出来。
“今天海灯节,来找你放霄灯。”
魈愣了一瞬,点半了点头,派蒙惊诧于今天的魈怎么这么好说话,荧看着他倒是觉得很欣慰。
明明是活了这么久的仙人,有时候总让她觉得对方只是一个背负众多的少年人。
“还以为你要推辞一番呢,没想到今天的魈这般容易说话。”
“有位长辈,平时最关心我们这些年纪小些的仙人交友情况,前几日来信,说让我多和朋友交流。”
魈的性格很沉寂,像是月下山林中的水潭,倒映着天上孤单的月亮,只是偶尔才能被丝丝缕缕的风唤起一道道波纹,就像每当提起自己的夜叉同伴、提起帝君、提起某位仙人时一般。
“这些礼品也是仙人送的吗?”
魈点了点头,有绝云间送来的,也有璃月港送来的,今年是他们几个收礼收的最多的一年。
“这么说起来,魈倒像是一个大家族里年纪最小的那个了,被各方长辈关心着。”
荧站在魈的身边,神色轻松,似乎这场旅程从未让她感受到疲惫,她的哥哥就在某个地方一直等着她。
就想着璃月港的海灯节,会如约而至,一年年的延续下去。
“去放霄灯吧。”
海灯节期间,有关灶神的传说开始蔓延开来,钟离去外面闲逛,回来的时候就告诉宿醉的宴道这个消息,更好笑的是锅巴这家伙居然被当众扒了马甲。
不过也幸好,知道的人不多,要不然可有的锅巴受的。
只是宴道还没高兴多久,留云就带着两个徒弟下山来了,要知道平时这个家伙可是根本不愿意来璃月港的,如今倒是三天两头来找宴道,绝对没好事。
果然,这个女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说了海灯节长辈要给晚辈包红包的习俗,像是带着两个徒弟去祸害了一圈理水和削月,果断为了那几个摩拉来璃月港祸害钟离和宴道。
留云清楚帝君没多少钱,但是宴道有啊。
就想着坑他们这些同龄人的仙鸟化成人形慢悠悠的喝着茶,钟离看了看申鹤和甘雨,包了个大大的红包,往年他可没有这样的机会,这也是他第一次给小辈包红包。
宴道也没扫他兴致,又给他偷偷塞了不少摩拉。
申鹤和甘雨捧着明显比之前讨到的红包沉很多的红包,看了一眼身后的留云。
“看我作甚,长辈给的就收着。”
钟离兴趣盎然,还给留云包了一份,连带着绝云间的那几位都带了一份。
申鹤和甘雨收了一份钟离的,又收了一份宴道的,摇身一变变成了小富婆。虽说都不是缺钱的主,但第一次如此名正言顺受到如此大份额的钱的两人都有些意外。
“自己拿好,平时多买些衣服首饰,申鹤你要注意吃饭,必要吃清心薄荷之类的了,还有甘雨……”宴道碎嘴子的属性总能在遇到些年纪小的晚辈是被触发,看着留云养的这俩孩子,宴道越看越不放心。
“喂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本仙就是这么不顾小辈的人吗?”留云不敢冒犯帝君,但对宴道却丝毫不惧,时不时还喜欢看宴道的笑话。
“我说不过你。”宴道瞪了留云一眼,什么都不说了,钟离和留云的两个徒弟就在一边看戏,不敢插一句话。
留云带着徒弟没待一会就走了,临走还带走了宴道刚拿出来的两坛酒,说是给绝云间的老家伙尝尝,但宴道敢打包票,那些酒最后肯定全进那只仙鸟的肚子。
海灯节之后便是新的一年了,走在街上的时候还会时常遇到一些讨吉利的小孩子,到处喊着“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的拜着新年。
宴道打算和钟离去望舒客栈看看夜叉们,刚出门就遇到了一群小孩子。
宴道在锁门,钟离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几个扎着小揪揪的孩子蹦跶过来,手里还有新鲜的霓裳花。
“叔叔,新年快乐!”一个小孩举着霓裳花送到钟离的眼前,钟离面色柔和的接过霓裳花。
“新年快乐。”
小孩子也不会向人讨要什么,他们胆子大,又喜欢和别人交流,所以能满街的跑,满街的交朋友。
宴道将钥匙放回腰间,转身就看到了手中拿着霓裳花的钟离和几个豆丁大小的小孩子。
一个头扎两个小丸子的小丫头看到了穿着一身素色衣裳的宴道,刚刚还大大方方跟人打招呼的小孩子瞬间揪起了衣襟,红着脸蛋怯生生的看着宴道。
“哥哥,你要霓裳花么?我去给你摘最新鲜的好不好?”几个小女孩声音软软的,抬头看着眼前难得一见的美男子,眼中都带着光。
钟离:?
“不用了,你们去玩吧。”宴道出门的时候口袋里还装着前几天香菱送来的糖果,正好送给这些小孩子一些。
一群小孩子看了看两个大人,接过糖果就跑开了。
“姐姐羞羞,明明昨天还说最喜欢重云哥哥。”
“我说喜欢重云哥哥,又没说只喜欢重云哥哥!”
宴道看着跑开的小孩子,只觉得纯真可爱,但一转头就看到了一直盯着自己看的钟离。
“怎么了?”宴道有些疑惑。
钟离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他只是不明白,明明自己跟宴道都是几千岁的年纪,为什么那些孩子叫自己叔叔,叫宴道却是哥哥。
要是那些孩子在,一定会清清楚楚的告诉钟离,因为钟离浑身上下的给人的感觉就格外严肃,像是自家严厉的老爹一样,小孩子对这种类似于天敌的感觉十分敏感,相反,宴道虽然长得像是没啥精神似,但就是让人觉得年轻一些。
两人到了望舒客栈,来到顶楼,几位夜叉都还在。
这些年璃月渐渐平稳,自从五百年前层渊巨渊事件之后,夜叉中的长兄浮舍受伤严重,又经历了几千年的磨损,还能活着已经是奇迹,如今待在荻花洲就像是养老一般。
宴道看到浮舍时愣了愣,他想起了丛云军。
前一段时候,公子利用百无禁忌箓唤醒魔神时他也曾见过丛云军,只是数量极少。
如今,守在璃月港的士兵也多是千岩军,后来宴道才知道,五百年前,层渊巨渊涌出了无尽的深渊魔物,丛云军近九成折损在了巨渊地下,之后剩下的丛云军多数也还驻守着层渊巨渊。
弥怒伐难和应达的磨损和业障格外深重,算起来魈倒是夜叉几个里磨损最轻的,但他身上的业障也是格外深重。
钟离将几服药交给了几人,然后就是看看浮舍的身体。
宴道站在一边看着,浮舍穿上了弥怒做的衣服,平日里也是以普通人类的模样示人,这些无一例外都说明了浮舍的身体状况很危险,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钟离就要来看看。
魈站在一边看着,宴道比魈高很多,几乎微微抬手就能摸到他的脑袋。
这个小家伙,满脸都写满了担忧,但平时却很少说出口。
宴道揉了揉魈的脑袋,像是在安慰,魈抬头看了看宴道,神色微微放松了一些,继续看着浮舍。
钟离收回手站起身,语气轻缓。
“最近的状况还好,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来璃月港找我。”
“谢谢帝君。”
钟离对夜叉很关怀,夜叉是下属,也是朋友。
钟离很珍惜朋友,过去无数次失去时他面上不显,那是因为他是岩王帝君,他是璃月的神明,但如今他已经不是了,虽然他依旧无法彻底割舍璃月,但人类的情感却让他更深刻的品味到人间百味。
“连理镇心散还要继续吃,不可断。”钟离多嘱咐了几句,几个夜叉都认真的听着,宴道站在他身后认真的看着这一幕。
如果他没见过魔神战争时的残酷,又怎会在许久的以前就在心底埋下要见见千年后璃月港的执念呢。
宴道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多么无私的人,他对人的感情并不像那些神明一般爱的深沉,他原本就是人,他知晓人性,所以他从不将爱映射在人类身上,从始至终他对人类所作的一切都是处于身为魔神的责任。
但摩拉克斯不一样,马科休斯不一样,死去的归终不一样,守护璃月的仙人们也不一样,他们是真心实意的爱着璃月、爱着璃月的人,这才是宴道最喜欢璃月的地方。
曾经他曾拼命想要改变的结局也是为了这群人,他在想,他们为了璃月,那总要有人来为了他们……
钟离牵着宴道漫步在荻花洲,秋日的芦苇荡中伸展的荻花蔓延到了冬日,只是无风,看不见荻花飞舞的模样。
“钟离,我不是个爱人的神。”
“你只需要爱我就好了。”
钟离回头望着宴道,他的身后是生长在河道中无尽苍灰色的冬日荻花。
不管是摩拉克斯,还是钟离,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他只想独占那份爱,这是一位神明的唯一私心。
第50章
死兆星要起航了, 荧登上了前往稻妻的船,对于这位真正意义上没见过几面的友人,宴道总是忍不住多关注一些。
寻找血亲的路途注定遥远, 对于荧来说, 这条路上充满了危险,但对她来说,最危险的, 应该是孤独。
坐上船只离开璃月港时,荧回头望向远处的岸上,派蒙在她的手边, 轻轻拍着她的手臂。
“璃月,接下来只是短暂的分别了。”
宴道在远处看着死兆星扬起了船帆,轻轻念了一句:“一路顺风。”
海灯节过后不久, 解愁坊就继续营业了,重云申鹤以及容光焕发的两个壮汉开始复工了,繁杂的活计都由他们来解决了,宴道除了酿酒就是进货,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没事干, 于是乎,宴道想起了最开始自己和摩拉克斯的那次游历。
也许,他们还可以再来一次游历, 不过在此之前,钟离要向胡桃请个假才行。
“不行啊,最近往生堂的业务繁忙, 保不准什么时候就用上客卿了。”胡桃摸着下巴, 眯着眼直摇头。
“工作我之后能补回来,堂主可否行个方便?”
钟离说这话的时候宴道注意着胡桃的表情, 只见胡桃转了转眼睛,眉眼弯弯的,明显在打着什么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