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身上狐裘有多?珍贵,只是净了手坐在桌边看着面前的食物。北境多?是游牧部落,据传部落中的人日复一日顿顿都是些牛羊肉,他面前放着的却?是一盅小?小?的鸡汤,表面还飘着一层薄薄的油花,看起来格外鲜美。
一侧的盘子里放着几个厚实的饼子,旁边还有几碟配菜,碍于他大病初愈余毒未清的缘故北境人没给他准备什?么过于油腻的东西,鸡汤就是这餐里的全部荤食了。
少年有些担心公主会对这过于朴素的食物不满,毕竟对吃惯了肉的北境人来说这点东西确实有些可怜了,不过出乎他的意料小?余对这些东西十分满意,他甚至还有些感动,拿了个饼子就开始啃了起来。
看起来很?好养的样子,少年想。
燕骑军是燕王到来以后新组建的军队,人数其?实并不算多?,但?却?各个都是能以一敌十的好手,随便叫出个人都是他们部落中赫赫有名的勇士。
燕王并没有将全部的燕骑军都带过来,如今驻扎在嘉山城下的只有燕骑军的一半,余下的那些则被?燕王留在了部落负责看管房屋修建及护卫部落安全。这种时候草原上的某些猛兽可能会主动向人类发?动攻击,毕竟天色渐冷即将入冬它们也需要储存食物,部落里的牛羊很?可能被?它们盯上。
燕王很?聪明地让真正的燕骑军开路,又?从部落中召了些人伪装成燕骑军的样子跟在后方,这几年来北境燕骑军的大名连周边几城都有所耳闻,大雍自上而下混乱不堪连守城的兵士都整日整日的酗酒赌钱,边境五城说好听了是不敌北境军队说难听了……根本就没怎么打。
离北境最近的双桥城的守城军在北境军攻城前就直接弃城而逃了。
没人敢将这些事情上报给朝廷,也没人能将消息传达上去,以至于大雍的朝堂之上还一直咬定就是大雍军不敌北境人才失了这五座城,听起来十分可笑。
小?余一边吃东西一边和?少年闲聊——实际上是少年一直说个不停而小?余时不时地点头,这少年一看就是个停不住的叽叽喳喳的性格,偶尔遇到他说不明白的大雍话还会手舞足蹈地用上肢体语言辅助,总之使原本清冷安静的屋子瞬间?热闹了许多?。
小?余也是在这时候知?道他的名字的。
叫那尔勒苏,据说和?那尔图有些亲戚关?系在。
具体的关?系小?余没能听懂,那尔勒苏的大雍话显然还没优秀到可以无障碍交流的程度。
他只知?道那尔勒苏是燕王特意从后方叫来照顾他的,改日会一并随他们回到北境部落内。
---------
不少北境人都对假公主之事愤怒不已,甚至有几个还嚷嚷着将这用来哄骗他们的替代品当众杀了表明态度,不过说话的人被?燕王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注视过来便熄火哑口了,只能不满地捏紧拳头表达自己的不快。
大雍这么欺骗他们,这不是把他们的脸丢到地上踩吗?!
这股火不发?泄出去憋久了总有引燃的那天,大雍那边也会觉得北境是个好欺负的,燕眠初冷眼?瞧着帐中的几个吵嚷个不停,其?中数那尔图嚎的声?音最大。
本来他调门就高,这几日又?没少被?取笑男女不分,毕竟是他那尔图护送了“公主”一路,走?了一个多?月他这个大首领居然没有一点察觉。
那尔图脸色赤红又?急又?气。
几人吵了半天也没吵出个说法,最终还是将目光投注到了高坐在军帐中的燕王身上,燕眠初懒洋洋地撑着下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几个大汉见状就不敢吭声?了。
北境的草原上流传了太多?关?于燕王的传说,绝大多?数都是被?杜撰出的被?有心人或善意或恶意地引导过的,流言未必和?现实相符,但?其?中一条……那尔图他们倒是真情实感地认同。
——燕王的脾气不是很?好。
他性子莫测难以捉摸,有时上一刻还能表情和?煦地与人说话下一瞬便将对方的脑袋给砍了下来,前鞑鞳部落的首领就是这样被?他杀死的。
殊不知?他只是一边打架一边在系统中查阅首领的信息,在确定对方就是原书中屠了大雍数座城池的始作俑者后才下了杀手。
他沉吟片刻,过了会儿才扬声?叫了几人的名字。虽然他心里并不将这事当成什?么被?轻看蒙骗了的耻辱但?总归不能装作无事发?生,燕王思索了会儿,轻声?交待了被?点到名字的几句。
那尔图此番进京遥遥见了雍帝一面,不过隔着玉屏冕旒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长相,想必雍帝也是同样,宴请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雍帝就搂着身边的美人离开了大殿,只留下几个老臣一脸尴尬地在旁调节气氛。
“雍帝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过问朝政了,”系统道。
大雍能撑到现在真亏了先前几位皇帝打下了个好的基础,不过先帝暮年骄奢荒淫宠幸佞臣,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将国库的银两败去了大半,后继位的雍帝又?是这么幅德行,闭上眼?睛都知?道大雍的财政已经烂成了什?么样子。
落得原书中的那个下场真的一点都不奇怪,甚至大雍这种已经烂到了根子里的国家能撑到那个时候才让人觉得诧异。
“你们几个进京时带上去年组建的那支小?队,进京后……第一个任务,让他们去查雍朝的宗室弟子,每一人都要查的清清楚楚。”
“第二条……我要朝中那些官员的信息,越全面完善越好。”
燕王一年前就专门在各个部落中抽调出了一批人手,或许他们的实力比不过燕骑军中的各部落勇士,但?在其?他方面却?各有优点。
大雍曾有律法严禁边城百姓与北境部落通商,但?皇帝昏庸皇权衰落,天高皇帝远的曾经的严苛律令也逐渐被?刻意忘在了脑后。
北境部落想要大雍的粮食布匹,雍朝百姓也喜欢他们的兽皮香料,在这里一袋米面就能换来一大张的鞣制好的完整兽皮,不说最繁华的雍都了,随便找个州府售卖都能售出上百两的银子。
利润太大牵扯太多?,一路向南不知?道掺进了多?少商户,大雍的军饷一年少过一年,双桥城的那些守城军兵整日酗酒赌钱,他们的银子是从哪儿来的?还不是靠着这些来往商人上供的孝敬钱?
但?凡没给守城官员送礼的抓到一并按照律法严惩,单是靠着这一项生意守城军便各个都富裕的不成样子,北境军初入双桥城时抓到过几个没来得及逃走?或是脚程慢了的守城官兵,燕眠初当时也在现场,对方的身形……弯腰驼背的看不出一点在军中待过的气质。
有些甚至比城中的员外老爷还要富态呢。
故而私下里边境几城的百姓和?北境几个部落之间?一直存在着联系,甚至大雍与北境之间?还偶有通婚的事件发?生。
那尔勒苏就是他们生下来的混血孩子之一。
那尔勒苏的母亲是北境人,父亲则是大雍的一个商人,一次在北境换取狼皮时意外结识了对方。虽然私下里两边一直有着商贸往来,但?到底是被?大雍律令明文禁止的东西,面上的伪装还是要做一下的,城里也有其?他势力和?宫中派下来的细作探子呢。
双桥城禁止北境人出入,北境人也担心进了大雍的地盘会被?这些人埋伏,平日里几方势力都是在双桥城南十余里外的一片小?树林中的,这些年来彼此行事都格外谨慎。
北境人的异族特征实在是太明显了。不提五官单说气质,那尔图光是站在那里都自带一股子游牧部落特有的野性,这样的人进入城里根本无法隐藏身份。他们无法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双桥城中,不知?从何时起便有了无论?男女都要离开大雍随着伴侣进入北境部落生活的传统。
但?这样组成的家庭到底还是少数,燕眠初统治的所有部落加在一起也不过堪堪十几对而已,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接受背井离乡只凭着一腔热血和?爱意就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的。
他的这支小?队都是精挑细选出的人,有不少和?那尔勒苏一样是两边的混血,那尔勒苏的样貌更?多?地遗传了父亲的大雍血脉,燕眠初便想着让他们去打探一些消息。
不过大多?北境人都不懂大雍的语言,虽然很?久之前就将队伍选拔出来了但?教导他们大雍话着实浪费了燕眠初很?长一段时间?,否则也不会一直拖延到现在。
他不能保证系统提供的原书剧情和?现在这个世界发?展的完全同步,燕眠初格外在意那块失去了龙气的玉玺。
第八十七章 异国君主X代嫁皇子
探查消息的事情有专人?负责, 燕眠初颁下命令后小队众人很快就知晓了自己应做的事情。
与此同时北境又有一批新的人马将?要进?入大雍国度。
眼看就要进?入冬日大雪封山,这些人要等到明年开春才能赶回北境了,不过他们在被燕王征召时便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此刻也没什么别离的伤感情绪。
燕眠初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城墙之下。
那尔图是他在这个世界里最得用的手下, 有他在身边燕眠初身上?的事物瞬间就分走了不少, 且他那个体格就足够有震慑性了, 偶尔骑着骏马在嘉山城下晃上?一圈都能吓到不少大雍官兵。
他粗略整理了下手头?事物, 将?身边的事情给帐中包括那尔图在内的几人?分发下去便彻底轻松下来, 头?顶的天空依旧清澈广袤,偶有一只掠过的飞鸟在空中划过一道细长的弧度, 转瞬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燕眠初又回到了小余的那个院子。
他们如今所?在的地方其实是嘉山城至竭石城的官道旁的一间给往来商人?临时歇脚补给用的驿站,与守城那些将?士一样听说北境军打了过来就直接弃馆逃跑了,两座城间的距离其实并不是特别遥远,驿站的规模也不是很大,燕骑军简单休整了下后便可直接入住。
驿馆的房间不多, 满打满算只够燕骑军的几个将?领和?诸如巫医一类的特殊人?物居住,不过北境人?更习惯睡在他们自己搭建的帐篷之中,几个将?领也觉得直接在营地休息方便应对各种可能出现?的特殊情况,以至于?这间驿馆反而空下来留给小余了。
燕眠初的院子就在小余的隔壁。
那场浩大的落雪已经被清扫的差不多了,每隔几步就能看到一个高耸的雪堆, 如今北境的温度还没?降到能彻底将?雪堆冻住的时候,雪水淅淅沥沥地化了一地,燕眠初的靴沿都沾上?了些许泥污。
他进?去的时候巫医刚好也在房间内, 正专心致志地给小余把脉,或许是太过专心的缘故他并没?有注意到燕眠初的到来, 倒是小余眼尖看到了他,还没?等他出声就见到燕眠初抬手放在唇边轻轻冲他“嘘”了一声。
小余顿了下, 点了点头?没?动作了。
燕眠初转了个方向到桌边坐下。
小余的视线一直偷偷注意着燕眠初的方向。
之前他脑子还不是特别清醒,如今再次见到燕王……除了整个人?再度被燕王的容貌给震撼了一番后倒是又品出了些别的东西。
燕王身上?的异域特征虽不明?显但仔细看还是能清楚地辨认出来,他这张脸仿佛中和?了北域异族和?大雍在样貌上?的全部优点,小余刚刚并没?怎么多想,不过在见过了那尔勒苏后便不自觉地疑惑起来——难道燕王也和?那尔勒苏一样混合了两族血脉吗?
可小余怎么看怎么觉得燕王应当已经过了加冠之年。
二十余年前大雍的几位常胜将?军应当还未被先帝降罪、那时候的北境应当一直被大雍追着打……吧。
先前北域部落分散,大雍又有数位用兵如神?的将?领坐镇,那个年代周边国家几乎闻理雍色变,他们的君主甚至和?大雍官员说话都不敢用太高的声音。
不过盛极则衰月满则亏,在他们将?周边势力都彻底打服的同时几人?在军中民间的声望也达到了巅峰,逐渐显露昏庸之态的老皇帝也终于?在有心人?的蛊惑声中下了杀手,那场血案连从小被关到大的小余都有所?耳闻。
北域部落受到重创,时隔这么多年才堪堪恢复元气,这位燕王又神?秘出现?将?那些松散混乱各自为?政的势力彻底凝聚在了一起,此消彼长之下大雍才会?一口?气被北境军连破五城。
但起码在燕王出现?之前一直是大雍占领着主导地位的。
那个年代两方势力互相敌对仇视到了极致,倘若燕王真的是两族混血……这些年的日子怕是相当不好过了。
他脑子乱七八糟的,竟然有些为?自己想象出的燕王的过去遭遇而感到难过。
巫医一脸严肃神?情认真,他是个外?表看起来很和?蔼的老头?,不过毒这种东西到底不是他的强项,他满面?庄严沉思半响,又执起小余的手腕再诊了一遍。
奇怪,明?明?上?次诊脉时还觉得他脉象垂弱气息将?绝,怎么到了今天却?觉得他脉力强劲无甚大碍了呢?难不成是他在毒之一道上?了解浅薄误判了当日状况?
他越想表情越凝重,甚至生出了天下浩大医术一道永无止境不应固步自封而是该四处走走看看才能进?步等一系列感慨,他眉头?皱的能夹死只虫子,原本?还耐心等候的燕王不由得也紧张了几分:“可是他的脉象上?有什么不妥?”
直到这时巫医才反应过来这儿竟然还坐了个人?。
他大吃一惊:“王?您是什么时候来的?”
随即他又赞叹起来:“您的功夫真是越发精湛了,我竟没?有丝毫察觉,果然不愧是我们北域的王,北域有您可真是各部落子民之福,感谢草原神?的保佑让部落子民得到了您这样的君主被您庇护……”。
燕眠初无语看他。
亏得他初次见面?时还以为?名声响彻整个北境的巫医应当是位肃穆认真的老先生,熟后才知道这家伙的彩虹屁吹的比谁都厉害,自燕眠初当上?了北境的王后几乎每见他一次都会?被他吹捧上?几句,换个意志不坚定的搞不好真的会?被他洗脑觉得自己是什么千年难得一遇的人?中龙凤罕世明?君了。
他现?在已经能很熟练地自动屏蔽掉巫医的彩虹屁了,“是他身体有什么状况?”
提及正事巫医也严肃起来,他皱皱眉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觉得这些事情不应该瞒着燕王,于?是整理了下语言将?自己的诊脉结果和?猜测都复述了遍,也让燕王心里有个想法。
燕眠初终于?明?白他在发愁什么了。
他当然不可能和?巫医说小余身体内的毒和?自己有关系,只是转而说出了自己早就计划好的借口?——
“您还记得他昔日激活雍朝血脉石时的场景吧?”燕眠初问。
巫医点头?,那是当然。
当日在场的不止是大雍的嬷嬷和?侍卫,北境这边除了那尔图外?……其实巫医也在现?场。
不过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公主的身上?,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个穿着有些奇怪的老头?,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当做回事,毕竟对大雍人?来说北境人?各个都奇奇怪怪的。
燕王将?巫医塞进?迎亲队伍的原因之一就是让他借机观察一下大雍的血脉石。
血脉石实在是太珍贵稀少了,少到几百年都未必能发掘出一块新的,北境这种地方更是压根就没?有血脉石出现?过——也可能是北境人?根本?不在意这种东西,发现?了也当做普通石头?给丢在一旁了。
燕眠初还记得他初入北域时看到几个小孩将?一块上?好的金丝玉当做珠子踢来踢去时的震撼。
即便到了现?在巫医仍旧记得当日血脉石上?散发出的刺目光芒,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接纳了这位公主,说句难听的恐怕现?在的雍帝都未必能再生出一个血脉纯度有这么高的子嗣了。
“但与此事有什么关系?”巫医不解道。
“北域人?有草原神?和?雪山庇护,大雍存在这么多年,说不定也有什么东西护着呢。”
巫医便不说话了。
巫医的“巫”字可不是能随便叫的,北域草原广袤,满打满算却?只有这么几位能用巫字来称呼的郎中,北域人?信奉神?明?信奉一种有些类似于?萨满的教派,巫医在自己原本?的部落中也担任着大祭司的职责。
他多多少少也是能感应到一部分这个世界中的超自然现?象的。
他很快便接受了这种说法。
大雍靠血脉传承,北域部落则靠着那座雪山,燕王是唯一一个能活着从深山中走出来的人?,部落中的人?都十分笃信他在神?山中得到了什么神?明?的指点。
所?以巫医对他说的这番话深信不疑。
大雍的皇室血脉中或许真的存在一些特殊的力量,既然他们燕王都这么说了巫医便也不再多问了,燕眠初让他直接按照小余现?在的身体状况来开药调养就是,巫医思索了会?儿,决定将?先前开出的药方再重新调整一番。
他又寒暄了几句便退出了屋子。
房内又只余下小余和?燕王两个了。
燕眠初刚刚一直在用北境话和?巫医交谈,小余虽在现?场却?听的头?晕眼花硬是没?听明?白一个字,巫医离开后他霎时又开始紧绷起来——倒不是他怕这位燕王,实际上?他心里甚至是有些依赖对方带给他的安全感,只是这么多年来的心理阴影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抹的干干净净的,这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尽管他在努力控制了却?还是徒劳。
“他说你身体恢复的很好,只要按时吃药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正常了。”燕眠初安抚道。
到了第三个世界他已经能很自然地面?对对方了。
小余也不知道能回答他什么,只能点头?作答。
他有心想问问燕王对他的处置安排,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倒是燕眠初似是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一般直接对着他道:“我准备这几日率领部分燕骑军先回到北境,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去,你若身子不适也可以留在这里休息调养,过段时间同大军一并返程。”
小余敏锐地捕捉到了“过段时间”这四个字。
他知道自己现?在就在嘉山城外?,北境大军将?这座城团团围住已经围了数月有余,毕竟是大雍的最后一道防护……他还以为?燕王是想用围城这种方法磨了城里人?的心气以便他们更好入侵呢……
谁都知道破了嘉山城就可以直捣大雍帝都,但听燕王这意思……难不成他不准备在冬日前攻了嘉山城?
那么大的一块肥肉摆在那里,这就和?男人?说我绝不进?去一样可笑。
燕王却?语调认真:“不管你信或不信,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过想要变了大雍的天的想法。
一是他懒得发动战争,边境几城守城溃逃,这五座城几乎可以说的上?是那些守城官员白送给他们的,倒是真没?遇到什么损失。
——伤还是有的,城里倒是有些性烈的居民想要以死相搏,不过北境人?天生在体格和?力气上?就有着极大的优势,在暴力镇压下双方都有人?见了血,但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过来不至于?造成永久性损伤,伤的最重的也不过是留几条丑陋的疤罢了。
但再往南就未必如此了。
即便是再昏庸的皇帝再混乱的朝堂也有愿意为?国捐躯的勇士,嘉山城作为?最后一道防线想兵不血刃地攻破根本?就是白日做梦,且他一旦打破这道防线……就算北境军最后没?有进?城,大雍周边的其他国家就真的不会?动手了吗?
他只是看大雍皇室不顺眼,没?必要将?那些平民百姓也牵扯进?去。
北境人?虽身体强健但人?数却?比大雍少上?许多,且天南海北隔了这么远的距离难免不会?出现?水土不服等情况,更不用说就算真的将?大雍给打下来了谁来当这个新帝?燕眠初自己完全没?这个想法,整天操心北境的事就已经够让他烦心的了,比起这些他更想找个地方安安稳稳做一条咸鱼。
他一个现?代人?无论是对北境还是对大雍都没?有一点归属感,这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架空时代和?现?代没?有一点关系,说白了他在这里无论对哪方来说都是异族,更懒得掺和?这些一想就头?大的事了。
“至多不过两个月,嘉山城外?便会?撤军。”
甚至根本?就等不到两个月。
小余看了他一会?儿:“我相信您。”
他并没?有经过太多的思索,几乎是脱口?而出回答了燕王的话:“我想和?您一起去北境,我的身体可以的。”
燕眠初挑了挑眉,对这个回答毫不意外?。
从嘉山城到大雍最北的双桥城,即便骑上?北境最快的战马也要跑上?整整五日,更不用说小余这身体现?在完全骑不了马呢?燕眠初正准备着让人?将?来时的马车改造一下,轻薄的稍大一些的风就能吹起来的窗帘必须扯掉,里面?的木质车厢内也要铺上?一层厚厚的兽皮毛毯取暖。
那辆马车如今就停在一间闲置着的小院中,北境人?衡量一个勇士有多强大的标准之一就是看他的帐篷里放置着多少兽皮。在这方面?燕王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的箭法精准到每次捕猎都能不伤到皮毛每次剥下来都是整整一张。
时隔几日重新坐上?这匹马车,小余的心境却?已经有了极大的改变,先前跟在马车左右两侧的侍从自他毒发那日后就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取而代之的则是骑着皮棕褐色马匹的那尔勒苏。
小余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那两个死士的死活,拖那些兽皮的福虽然气温已经降下了许多但他却?并没?有察觉到太多冷意,燕王那件厚重的雪狐裘仍旧紧紧地裹在他的身上?,稍稍偏一偏头?就能感觉到颊侧传来的毛绒绒的触感。
他悄悄将?帘子掀开一角,燕王正骑着那匹他先前见过一次的白马在他的马车前方不远处带队,这一日的他身上?又换了件小余没?见过的披风,再臃肿的服装也挡不住他挺拔的背影。
整只队伍只有他一个人?单手虚抓着缰绳,小余甚至还看到了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燕王这人?从头?到脚和?他想象中的样子真的是没?有一处相似,可真的见到面?后他却?又觉得似乎燕王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这次没?有赶时间的需求了,队伍行进?的速度要比那尔图带他回来时慢上?许多,且马车的轮子上?都被燕王下令裹上?了布匹做好了防震,这次上?车竟然没?有感觉到那种能将?他五脏六腑都晃出来的颠簸。
燕王在心细这方面?也是没?得说的。
他不自觉地就对着前面?的背影出了神?,再回过神?时那人?却?已经在不知何时到了他的面?前,燕眠初的手轻轻地在他面?前晃了晃:“无聊了?看你一直盯着我的马。”
他到底还是给小余留了最后一点面?子,没?有直接戳穿他说你的视线盯的我后背都要被穿出个洞了。
偷看被当场抓包的羞耻使他的脸色瞬间红了个透,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燕眠初眼底含笑摇了摇头?:“喜欢这匹马?喜欢的话等你身体好了带你一起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