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大家开始惊慌。
先是都尉府一千多人冲出去,接着又是州牧大人亲自带着州府官兵疾驰而出。
“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瘟疫?灾乱?流民暴乱或者匪患?难不成是敌国入侵?
苏城百姓们很快慌乱起来, 不少?赶紧躲回家里关?门闭户, 许多有远见?的则开始屯米屯盐, 一时间苏城陷入慌乱。
比起百姓们的慌张害怕,各大世?家贵族们倒是要淡定许多, 毕竟他们的势力和眼?界总是要比寻常百姓更大更远一些的。
萧启敖闲来无事, 与温家三子温北冥碰了个头, 两人闲坐在风雨楼看着苏城百姓们的闹剧, 嘴角不约而同露出嘲讽的笑意。
“温兄对早上的事怎么看?”
“苏州近两年气候宜人, 既没有天灾又没有人祸, 哪里来的瘟疫流民?”
温北冥嗤笑道,他眼?底清明, 想来心里是有答案的。
萧启敖眼?底勾起玩味,“西南在平南侯治下,别说西南四十万孙家军守着,三州每个州都尉府都拥兵六千,这样的情况下什么蠢货敢去做土匪?”怕不是嫌命长。
萧启敖眼?底讥讽,“只怕就算是当年的匡义军都不敢这么狂妄。”
匡义军三个字让温北冥眼?神?闪了闪,他本能的身体紧绷眼?神?紧张,实在是这三个字威慑力太大,尤其是在京城,提者即死,皇帝对这三个字可是避讳得很呢。
温北冥有些责怪的瞪了一眼?萧启敖,“萧兄还?是谨慎些,小心隔墙有耳,祸从口出。”
萧启敖却不以为意,“这里是苏城。”
他眼?底甚至对温北冥露出几?分反应过大的轻蔑笑意,他的眼?神?在说,瞧你那?胆小如?鼠的样子,可笑至极。
不难看出这萧启敖平日是如?何一个狂妄自大的人,只是温北冥没想到这人离了京城竟然?能放肆到这样的地步,难不成真当储君之位是二皇子囊中之物了?
温北冥心里愤恨,但终究只是哼了一声没有发作,萧启敖见?此?心里就更轻蔑了。
既不是瘟疫流民,又不是匪患,却能轻易同时牵动都尉府和苏州牧那?么人,想来就只有一个人了——平南侯府那?位出门远游的纨绔世?子。
“就不知道那?蠢货是做了什么蠢事,惹得都尉府和州牧同时这么大动干戈。”
萧启敖却幽幽道,“咱们怕不是见?不到这位不中用的小纨绔咯。”
温北冥若有所思,试想这位小世?子身份何等重要,他不仅事关?西南四十万大军,此?时更是整个天下各方?势力的关?键所在,倘若他出了事,西南必定先乱,而后便是整个天下大乱。
所以哪怕他再怎么废物,都尉府和苏州牧都得保他,现在全天下都得保他。
“真是命好啊。”
萧启敖讽刺的感叹道,“可惜是个没用的,这么多人保着他还?要去作死。”
“也是个人才,”温北冥道,“都这种情况了还?能丢下我们一大帮人跑去游山玩水,所以说有的人要是想死啊,多少?人都拦不住。”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根本就不清楚眼?下的情况,更不知道他早已被京城各大势力盯上。”
两人忽然?相视一笑,随即是大笑,不过无情嘲笑之后很快又变得严肃起来。
他们这一趟本就是冲着平南侯世?子来的,倘若这纨绔世?子真出了什么事直接挂了,那?么苏州首当其冲,西南很快会乱,接着天下大乱,各方?势力必定争相涌入西南,那?么究竟四十万大军鹿死谁手?,他们这几?个从京城赶来的人就会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
萧家自然?全力支持二皇子,可背后有温家的五皇子如?何肯放弃机会?
所以两人目光里一阵短暂交锋之后,便各自告辞离开。
最?迟三天,若是没有详细消息传来,他们就要抓紧时间通知家里早做准备了。
另一边,白子玉得知消息之后倒是顿了顿,以他的聪明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事关?那?位浪荡世?子,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直觉,那?人不像是能轻易让自己陷入这般险境的人,所以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大家意想不到的可能。
同一时间,跟白子玉有相同想法的还?有苏瑾言。
而且,苏瑾言来到西南已经?半年,他对西南三州尚且了解一些,自然?不相信会出现什么瘟疫匪患之说,倒是暴乱的话?,或许……
事实上,与孙子柏分开回来之后苏瑾言便一直在想孙子柏在这时候选择离开苏城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人看似漫不经?心,浪荡随性,可关?键时刻他比任何人都要清醒不是吗?
至于百姓因为侯府税粮而不堪重负饥不饱食的事,苏瑾言其实是有所耳闻的,比起那?几?家带着傲慢刚从京城来的,苏瑾言比他们要更了解西南的情况,所以心里倒是也有了些猜测。
只是他的重点?却不是孙子柏性命攸关?与否,而是到底这件事是偶然?还?是有意,就如?那?世?子选择在这时候离开苏城一样,到底是无意还?是刻意?
所以他到底,在做什么呢?
事实上,被早上官兵出城吓到的不仅百姓,最?受冲击的还?是侯府,别人不知道,老太太可是知道自家孙子在前不久出城游玩的事,老太太倒是没想到这件事直接跟自己的孙子有关?,她是担心城外若是发成了什么匪患或者瘟疫,会危及她的孙子。
老太太是亲身经?历过这些的,当年匪患肆意,老太太亲眼?见?过他们冲入村庄对着百姓烧杀抢掠,那?场面她至今想起来还?会做噩梦,而老侯爷当年虽然?是土匪,却是被逼无奈的选择,而且老侯爷的人极讲规矩,从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而烧杀抢掠之后带来的就是无家可归的流民,为了生存而拿起武器抢粮杀人的暴乱,遍地死尸之后带来的可怕瘟疫……
正是因为经?历过老太太才慌,城里越传越可怕,而她的孙儿刚好在外面,无论是遇到哪一样那?都是要命的。
闻婉儿在得知此?事之后也惊得戳破了手?指,毕竟在过去的十多年里,虽然?母子感情不亲,但孙子柏一直都是养尊处优没遇到过什么危险的,她自也不必为他的安全担心,却不想这才刚出去就遇到这样的事,即便是母子感情淡泊的时候她也不可能不担心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更何况如?今母子关?系刚刚得到改善。
闻婉儿这颗平静的心二十年来第一次出现了这么大的波动。
“都尉府!”
闻婉儿心思极细,慌乱中很快想到都尉府,大爷和大爷家的长子孙子显都在都尉府任职,既是都尉府出门办事,他们必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此?时最?重要的是要让大爷知道世?子在外面,很可能面临着危险。
所幸老太太也是个见?过风浪的,当闻婉儿急匆匆赶到馨兰苑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差人将大爷叫到了侯府。
孙大勇在都尉府任左都尉,官职可以说是很高了,都尉府最?高长官便是都尉,左右两位都尉互相辅佐,同时也互相监督,但大尧一般以右为尊,加上孙大勇出身低微,又没什么文化见?识,这还?是因着他是老侯爷的亲儿子这才坐上左都尉的位置。
然?而左都尉更多的职责是负责后勤事务,比起能带兵的右都尉他显得没有实权,地位也比较虚。
不过因着老侯爷的面子,右都尉平日也很给他面子,加上他的大儿子孙子显如?今也在右都尉手?下,拥有带兵实权,孙大勇倒也没有因为自己的职位而生出不满。
被老太太叫来询问是他预料中的,孙大勇虽与这位嫡母关?系平淡,但面上的尊敬却一直都在的。
想起那?不靠谱的世?子侄儿带回来的话?,孙大勇心里着实没底,都尉府每年都统计整个苏州税粮送往西南,但侯府封地的五个郡却不归都尉府而是直接交给侯府的,但他也清楚,早在十多年前侯府便只收税银,而且侯府这几?年收到的税银是越来越少?。
事实上不仅平南侯封地这五个郡,整个苏州这几?年的税粮都在减少?,前不久苏州牧还?在他面前倒苦水,却不想他这个不问世?事的纨绔侄儿竟在山阳郡发现了囤积的大量粮食,孙大勇一听就知道这其中事关?重大,而最?要命的还?是孙子柏竟然?直接跑去质问郡守。
倘若山阳郡守私下囤积大量粮食是真,那?孙子柏这般冲过去不就是去送死吗?
不得不说,孙大勇在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是气得不轻,心里只觉得这个侄子愚蠢至极,以往只当他顽劣霸道了一些,却不想他竟然?能愚蠢到这样的地步。
但此?事事关?重大孙大勇也不敢耽搁,他在收到消息之后连夜叫来了孙子显,而后父子俩直奔都尉府找了右都尉大人,一番商议之后右都尉大人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先别说封地郡守私下屯粮的事有多大,要世?子真出了事他们如?何向远在西南的老侯爷交代?更何况如?今这局势世?子根本不容有事,否则天下大乱,西南危矣。
右都尉当下给孙子显点?了一千五百精兵,让他务必将世?子安全带回来。
此?时,面对老太太焦急的询问,孙大勇却是不能将真实情况透露出来的,他略微斟酌之后道。
“老夫人莫要担心,世?子确实遇到了一点?麻烦,但显儿已经?带着一千五百精兵赶去山阳郡,世?子吉人天相,必定会安然?无事。”
老夫人听罢微微松了一口气,可温婉儿却提起了心,听大爷的口吻是清楚知道世?子遇到了如?何的麻烦,可他是如?何知晓的?世?子既是低调出行自然?没人知道他的行踪,都尉府却连夜派出一千余精兵可见?事出突然?,除非他们突然?收到消息紧急出动,那?么会是什么人清楚世?子的消息紧急传回?除非是世?子自己。
闻婉儿怎么想都觉得事情不简单,可此?时除了等消息她竟什么也做不了。
她顿时有些后悔这些年的不闻不问,临到了关?键时刻竟然?连个趁手?可用的人都没有。
这边苏城心思各异,那?边孙子柏这两天却在真实的经?历着生死逃亡。
在见?过昌邑县县令李显舟之后,孙子柏很快决定与他说明身份和目的。
李显舟三十来岁,却显得有些沧桑邋遢,胡子拉碴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看起来像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但不讲究的外表下一双眼?睛却明亮有光,在得知孙子柏目的之后他眼?底更是迸发出从未有过的光芒。
他当即决定带孙子柏一行人去府衙,这些年他收集了不少?证据,只是无奈人微言轻,五郡之间官官相护腐败严重,他一个人根本无力抗衡,于是他只能选择明哲保身,插科打诨的混入其中,表面当个无赖实际上只能尽其微薄之力为百姓某点?利益。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始终融不进那?个圈子,他始终被排斥在外,所以他掌握的信息并不多,但也足够了。
孙子柏却并未将证据收下,而是让他在五日后带入山阳郡,交给该交之人。
孙子柏还?让他召集山阳郡其他四个县的县令,在五日后一同前往山阳郡。
孙子柏想要在五日后开演大戏,自然?是观众越多越好,而因为当天他们在离开张家村的时候遭遇了一次截杀,孙子柏当即决定让两个护卫一个留在张家村保护村民,另一个则跟在李显舟身边保护他。
而孙子柏,则是在安排好一切之后带着胡岸三人只身前往山阳郡。
当离开张家村第一次遭到刺杀的时候孙子柏就清楚,只怕他们第一次达到山阳郡的时候就引起了什么人的注意 ,他们这么迫不及待的不管原由就想杀人灭口,足可见?这其中的水有多深了。
所幸胡岸武功高强,警觉性更是无人能及,冷美人轻功了得,孙子柏也不是全然?不会武功,几?人又弃了马车更加低调的前往山阳郡城,这一路倒是有惊无险,平均每日两次刺杀,都被他们躲过不说,孙子柏让胡岸别留手?,基本是来多少?杀多少?。
背后之人因此?无法及时掌握他们的情况,只能不断派人来刺杀,却不想他们正在朝着山阳郡城而去,直到第五日,莫名变得热闹起来的山阳郡城,忽的一直被追杀的孙子柏几?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山阳郡城门口。
低调的人忽然?不再低调,反而像第一次来时那?样直接招摇撞市,一群杀手?追到城里看着这情形都懵逼了,这样的情况他们根本无从下手?,好在这人竟然?蠢到自投罗网也是他们没想到的,这倒是让他们也能回去复命。
“公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孙宏和胡岸一左一右跟在孙子柏身边,此?时又紧张又莫名有点?兴奋,不过三人跟几?天前第一次来到郡城的时候大相径庭,主仆三人一身狼狈,不仅脸上有些脏污头发散乱,身上更是各种泥啊树叶啊甚至血迹啊各种混合物。
看他们大摇大摆的一副大户人家公子架势,实际上看起来更像三个落魄的臭要饭。
所幸今日山阳郡来了太多太多的百姓,一时间倒也没有人注意这要饭三人组。
这几?天他们被一路追杀,孙宏从一开始的慌乱到逐渐镇定,尤其是看着自家世?子那?镇定的模样他也逐渐冷静了下来,只是在明知道这山阳郡是虎山的情况下,他家世?子还?偏向虎山行的行为着实让他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胡岸经?历了这几?天倒是对自家世?子有了新的认识,莫名一股没理由的信赖感油然?而生,他因此?一点?都不慌,反正世?子似乎对一切都胸有成竹,所以他只要跟着世?子,世?子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即可。
孙子柏大摇大摆的,完全不在乎他此?时的狼狈样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把?破折扇,就这么摇着一路从城门直接走到城中,那?怪异的样子惹来不少?百姓纷纷侧目。
臭要饭的还?摆上谱了?
孙子柏恍若未觉,“怎么办?当然?是找一家饭店先大吃一顿啊。”
孙宏震惊,但是想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对,他们一路艰难来到山阳郡,甚至在入城之前还?花两个时辰翻了一座山,他现在脚底板上还?有两个大泡呢,世?子金尊玉贵更不用说了,至于吃的,从昨晚到现在除了在山上喝了几?捧山泉之外还?真什么都没吃。
所以合理,非常合理。
孙宏的肚子都开始饿了,只是想到吃的孙宏立马又想起不见?了踪影的冷美人,于是又忍不住担心道,“世?子我们真的不用管冷美人吗?”
也不知道世?子怎么想的,在入城之前世?子忽然?对着冷美人耳语了几?句什么,孙宏就见?冷美人忽然?眼?露精光的飞走了。
是的,飞走了。
那?可是个傻子啊,真的不担心他闹出什么事或者迷路吗?
胡岸也好奇的看过来,孙子柏却只是摇着折扇神?秘一笑,“不用管他。”
三人就这么一路走进郡城最?大最?豪华的饭店,孙子柏直接让小二上了本店最?豪华的套餐,而同一时间的郡守府此?时却一团乱麻。
不知什么原因,郡城今早忽然?涌入大量村民,一群贱民也不知道听信了哪里的谣言,竟然?跑到郡守府外来嚷着要分粮,关?键他们还?说是郡守大人说了今日要分粮。
朱遂仁只觉得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他疯了让那?么多百姓来分粮?
朱遂仁简直要气炸了,而且这些人赶也赶不走,来的人还?越来越多,直到中午整个郡守府外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而让他抓狂的是,不仅这些贱民来闹事,竟然?连他治下五个县的县令也跑来凑热闹。
问就是收到命令说郡守大人要分粮,虽然?他们也迷惑刚送上来的粮食为什么忽然?要分,关?键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但李显舟这混球总不能假传消息吧?谁有这个胆子假传郡守大人的意思,消遣他们几?个县令?有病吧。
于是几?个县令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准时赶到了郡守府,只是望着郡守府外人山人海的百姓,他们更懵逼了,直到好不容易挤进郡守府见?到郡守朱遂仁,他们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竟然?真的有人有那?个大病,竟真的假传命令,跟所有人开了一个玩笑,一个天大的玩笑。
“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戏耍本官!”
“混账!!”
朱遂仁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他愤怒的扫落一桌子的东西,吓得一众大小官员闭口不敢言。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到底是谁!难道是那?个身份不明的小子?可他明明一直都在他眼?皮子底下,这几?天就算派去的人没有回来可一直被追杀的人到底什么时候做了这些的?
朱遂仁想不明白,然?而眼?前的情况却迫在眉睫,山阳郡五个县不知道多少?百姓因为得到要分粮的消息赶来郡城,如?今都堵在府外,他能抓十个,三十个,却不能抓成百上千个。
况且一帮愚昧的贱民抓了又有什么用,而且此?时百姓情绪激愤,饿疯了的贱民们一旦有了希望又破灭必定会做出疯狂可怕的举动来,到时候就是一场围攻郡守府的百姓暴乱了。
想到那?样的画面朱遂仁脸上的阴沉也出现了几?丝龟裂,眼?底再也掩藏不住的担忧起来。
“诸位帮本官想想,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吧。”
“粮食是绝对不能分的,上面等着要粮,侯府我们根本得罪不起。”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易开口,缩在人群中的李显舟更是将自己缩起来尽量降低存在感,他现在就很期待,期待那?位世?子府的小公子接下来到底会怎么做,难道是要以这样的方?式硬逼着郡守放粮吗?可这似乎并不是什么长远之计。
且不说解决了今年还?有明年,后年,眼?下就算郡守迫于无奈放了粮,只怕很快也会换种方?式从百姓手?里扣回来,而且这样的举动只会惹怒郡守大人,到时候遭殃的还?不是穷苦百姓。
所以他到底会怎么做呢?
“咚——咚——咚!”
就在一群人焦头烂额却无计可施的时候,府外忽然?传来清晰可闻的击鼓声,所有人呆愣住,包括府外百姓们嘈杂的声音也在一瞬间安静了下去。
“怎么回事?谁在击鼓?快去看看!”
朱遂仁面色铁青,果然?啊,有人想用这种方?式逼他放粮,简直是做梦。
大家不约而同将视线看向府外,却听鼓声停止之后,一道猝不及防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朱遂仁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给本公子滚出来!”
“你个狗东西不要老脸,那?么大年纪还?做出这种不要脸的猪狗行为,整个山阳郡的脸都被你个老东西给丢尽啦!”
“朱遂仁,滚出来!”
府衙内一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目瞪口呆,包括李显舟,实在是没想到这人竟会以这样意想不到的方?式出场。
而朱遂仁本人则是在那?一瞬间脸黑如?铁,整个人狂暴到仿佛要将门外喊话?之人生吞活剥下去。
怎么敢的,什么无耻小儿他到底是怎么敢的!
却在这时,门外接着喊出让人更炸裂的内容。
“朱遂仁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还?不把?本公子的爱妾还?回来,郡守大人了不起啊,郡守大人就可以目无王法,就可以强抢别人的爱妾了吗!”
强抢爱妾?
艹,这是什么惊天大瓜,郡守大人少?说也得六十了吧,孙子都好几?个了吧,竟然?……啧啧啧。
一时间,一群县令和各官员们看向自家上司的目光都变了。
朱遂仁差点?一个趔趄气晕过去。
“诬陷,这是诬陷!!”
朱遂仁嘶吼,众人只觉郡守大人这是恼羞成怒之后要杀人灭口的样子。
怎么办,大家都听到了。
“黄口小儿在血口喷人什么!”
当朱遂仁从郡守府冲出来的时候, 差点?没被眼前的情形气晕过?去。
只见府外已经集聚了数之不尽的百姓,密密麻麻人山人海,他们先前嚷着要?分粮, 此?时又耐心了,全都在听着一个黄口小儿在那胡编乱造朱遂仁的风流韵事。
“老东西真是太不要脸了啊!”孙子柏站在府外鸣鼓申冤的高台上, 对?着一个个震惊又好奇的百姓们愤恨的诉说着他的悲惨遭遇。
“本公子与爱人情投意合情深似海,可却因为他是男子家?里长辈极力反对?, 本公子无奈只能委屈他做了妾, 本想着带他出来?游山玩水一番作为补偿, 却不想因为他长得极美竟惹得那山阳郡郡守大人的觊觎。”
百姓们对?富贵人家?的风流韵事一向充满了好奇,只是这台上看起来?像个乞丐的说的真的是自己的事?
“郡守朱遂仁先是让手下?来?找本公子要?人, 威逼利诱要?本公子将爱妾送给他, 被本公子严词拒绝之后竟是本性?暴露, 先是趁本公子不备想把我爱妾掳走, 失败之后干脆亮明身份明着抢,以郡守大人官威来?逼迫本公子将爱妾献出, 否则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一听都惊呆了, 这是一郡之守干得出来?的事?尤其是本身就是山阳郡城里的百姓更是惊诧万分, 先不说郡守大人如?今已经年过?六十,竟还见色起意行这种龌龊之事, 在他们的印象中郡守大人可是很和善讲理?的啊。
而且究竟是怎样?的天仙竟然能让郡守大人如?此?不要?脸面也要?抢夺?众人一面好奇八卦一面又觉得这事儿离谱不可信。
却在这时候, 郡城里一些看热闹的公子哥们站了出来?, 他们认出了台上的“乞丐”竟是几日前光鲜亮丽的阔绰公子, 当时众人都只觉得这公子气度不凡, 出手更是大方, 见识也广博,一看就是大地方权贵之家?出来?之人, 他们还争相巴结呢,却不想几天不见竟然变成了这幅落魄模样??
所以难道这人说的是真的,此?人确实在山阳郡城遭遇了巨大变故。
至于孙子柏口中的爱妾,几个公子哥们表示确有其人。
只是那人美则美矣,至少以他们的见识从未见过?这么美的男子,但那美人脑子似乎有点?问题。
众人一听竟还真有其事,只是这傻子争的……?
“你们有所不知?,”孙子柏适时露出痛惜之色,“我这爱妾对?我情根深种,本是天之骄子却为了救我而身中奇毒,虽然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可脑子却傻了,如?今他就像个三岁孩童一般天真烂漫,试问大家?,他对?我付出至此?,我如?何能抛弃他?如?何能屈于郡守之威就陷他于火海?那我还是个人吗?”
众人听完已经露出同情之色,“当然不能!”
倘若真是这样?,郡守大人也太不要?脸了些,却不想故事还没完,只听孙子柏继续愤怒道。
“我本以为只要?我坚定拒绝就能让朱遂仁作罢,可谁想到这不要?脸的狗官竟然恼羞成怒对?我们起了杀心,你们根本不知?道我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