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明摆着吗?”孙宏指了指那个痛苦的痴汉,人都走远了还呆呆站在那里望着爱人逐渐消失的背影,“那是王家嫡子,还有十日便要成亲了,听说娶的是周家小姐。”
“人人都说他们门当户对,是好姻缘呢,却不知原来他喜欢刚刚那位公子啊。”
“不过这王公子也真是,都要娶亲了还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对别人纠缠不休,也不是个东西。”
“那清雅公子真倒霉,摊上这种人。”
孙子柏不置可否,以他二十年的鉴茶经验来看,总觉得茶香四溢啊。
“这又是哪家公子?”
孙宏有些警惕,难不成爷看上那位了?可那位心里装着别的男人,刚刚还收了人家定情信物唉!
等等,秦默也是这样,他家世子最近这是什么奇怪爱好!
他家世子莫不是有什么绿帽癖吧?
孙宏心里虽然忐忑,但还是如实道,“不太清楚,没怎么在爷面前露过面,想来不是什么大家公子。”
孙子柏也就随口一问,“走走走,去烟雨楼喝茶,本世子都逛累了。”
“好嘞!”
孙宏立马喜笑颜开,前面开路。
烟雨楼是最近新开的,喝茶作诗听曲样样都可,生意火爆,掌柜是个有眼力见的,一看孙子柏主仆俩那华贵的穿着,不可一世的气度,当即就断定是惹不起的,于是陪着笑将他们领到了二楼的雅间。
这里不仅环境清雅,打开窗户就能看到楼下热闹的街景,人来人往的也都尽收眼底。
孙子柏满意的直接让孙宏赏,掌柜高兴得合不拢嘴,立马让一个伙计专门伺候在雅间门外,随时听候差遣。
“爷,这烟雨楼还真不错,这雅间以后就让掌柜给您留着。”
孙子柏嗯了一声,孙宏赶紧伺候他喝茶,身为孙子柏的贴身小厮他一向伺候得非常周到。
却不想在他将茶举到孙子柏面前的时候,他忽然啊的一声惊呼,茶水差点没撒到孙子柏衣袖上。
“咋咋呼呼的,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毛躁了?”
“爷你快看下面,是不是那天晚上我们看到的那个……那个……”
孙宏惊得结结巴巴,孙子柏顺着他的视线往楼下看去,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刚好从对面一医馆里走出来。
“是他。”
那天晚上谪仙男子身边的青衣少年,他还射出一箭救了自己。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那天晚上那伙索命阎王都在苏城吗?”
孙宏当晚被吓得不轻,一想到那些人杀人不眨眼,还有那阴间药水一撒尸体瞬间化作水的场景,简直是噩梦,那些人可是丝毫不把他家世子放在眼里的,孙宏每每想起来都超级后怕,一身冷汗。
“遭了遭了,今天也没让胡统领跟着,万一……”
孙子柏没等他说完就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大白天怕什么?”
“再说了,没看到他是去医馆抓药的吗?”孙子柏看着逐渐消失的身影,孙宏这才看到他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不少药。
“爷那现在怎么办,要让人跟着吗?”
孙子柏眉梢一挑,“你去跟?”
孙宏立马萎了,就他这三脚猫的功夫跟上去不是轻而易举就让人察觉了吗?更何况,这说话的功夫那青衣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街头了,根本来不及。
好吧,原来他家世子是这个意思。
“我真蠢。”
孙子柏嗯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孙宏:……
“去把门口的伙计叫进来。”
孙宏依言照做,孙子柏只让伙计去对面医馆打听一下,刚刚那位青衣少年是什么情况,打听清楚了再来回话。
那伙计是个机灵的,立马就去办事了。
孙子柏却再次陷入沉思,那晚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他始终没在剧情里找到,想来不是跟主角团有什么牵扯的人,只是不知道他们是途经苏城还是本身就住在苏城,他们看起来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几位客人,你们不能这样。”
就在孙子柏思索间,门外忽然传来掌柜急切的声音,接着是一道嚣张跋扈的呵斥。
“什么狗屁掌柜,怎么这点眼力见都没有,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站在你眼前的可是我们秦家二公子,秦家你知道吗?整个苏城一半的酒楼客栈都是秦家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挡道?”
掌柜果然被吓到了,秦家是苏城首富,这一点人人皆知,“可这个雅间已经有贵客了,秦二公子您看给你换一间行吗?”
这时候一道慵懒又极不屑的声音传了进来,“贵客?”
“什么贵客连本公子的面子都不给了?”
“就是,什么贵客也配跟我家二公子抢雅间?”小厮就是狗仗人势的主,说话都是鼻孔朝天的。
“你可知,现如今就算是侯府那位人人畏惧的祖宗见了本公子都得乖乖叫一声二舅哥。”
啧,雅间里的孙子柏嘴角抽了抽。
孙宏则是立马不愤起来,敢跟他家世子抢雅间就不得了了,现在竟然还敢冒充他家世子二舅哥,神马东西!
“来者都是客,秦二公子您消消气,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啊,改日,这雅间一定给您留好了您看行吗?”
“什么先来后到?滚开,我们就要这间。”
“二公子你这这……”
“你滚不滚?”
声音逐渐逼近,直到雅间门就这么被打开。
狗仗人势的小厮刚一打开门就被孙宏一脚踹出去,要说狗仗人势啊,他孙宏才是鼻祖好吗?
门外众人似乎没料到这种场景,尤其是那位秦二公子,怔愣过后就是震怒。
“找死,找死!”秦翰林怒火中烧,做梦都想不到这苏城竟然还有人不给他秦家面子,还当面踹他的小厮,这不就是打他的脸吗?
秦翰林冲进来就要揍人,可他一只脚刚刚踏进雅间还没落地呢,一只大脚迎面朝他踹了过来。
秦翰林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胸口一阵钝痛,伴随着一声惨叫接着身体就倒飞了出去,嘭的一下砸到屏风上,顿时屏风也倒了,人也翻了。
周围雅间的,外间的客人见状全都围了过来,看戏是本能,现代古代都一样。
“哎哟……哎哟,哪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瞎了眼了,不想活唔……”
秦翰林在地上哀嚎挣扎,脑子里是几百种折磨人的方法刚刚冒出来,结果他刚直起身就又被一脚踩了回去,然后他就看到自己胸口被一只大脚踩住了,他顿时一口气憋得脸都紫了,再一抬头,对当看到大脚的主人时秦翰林差点被吓断气。
孙子柏一脚踩在他胸口上,居高临下的微微弯腰凝视着他。
“二舅哥?”
“世……世子啊,这这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您看,自己人都唔……”
孙子柏脚下微微用力一碾,秦翰林差点被他碾吐血。
“你也配?”
“我我……”
嘭,孙子柏嫌弃的一脚将他踢向一边,随即那只脚踩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真恶霸当如是。
却不想孙宏立马狗腿的冲过来抱住他的脚,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就给他家世子擦脚。
“爷您这脚多金贵啊,怎么能踢这种脏东西,要是沾上点什么,这鞋都不能要了。”
“小的给您擦擦,可得仔细擦呢。”
孙子柏:……你小子,有点东西。
众人:……
秦翰林:心如死灰。
“本世子今天心情好,所以你最好立马消失,否则……”
孙子柏居高临下,慢悠悠的放着话,结果……
“世子息怒,世子息怒,我现在就滚,马上就滚。”
这秦翰林刚刚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怂包,孙子柏不耐烦的将他踢到一边,看着他连滚带爬的样子嗤笑一声,这才转身入了雅间。
秦默的父亲秦万财是个会做生意的,恨不得钻钱眼那种,但管理却不行,一家子妻妾儿女的也是一团乱,秦家真正有脑子的是秦默的大哥秦宝福,那人表面看起来和善有礼,实际上就是个蔫坏的。
至于这老二秦翰林,就是个没脑子的纨绔,欺软怕硬,最喜欢狗仗人势,跟孙子恒有的一拼。
原剧情里他就经常顶着世子二舅哥的名头到处仗势欺人,为非作歹,原主纵着他们无非是为了秦默,其实心里根本就看不起,不过孙子柏可不会纵着他们。
这边一番折腾,刚好那伙计也从医馆打听完消息回来了。
按理医馆不该透露客人消息,但这伙计机灵,不仅适当给了好处,还许诺以后常给烟雨楼的客人推荐他们医馆,那掌柜想着也没什么特别,于是就将事情原委给伙计说了。
那位青衣少年是半年前出现在医馆的,从那以后基本每月都要来抓两次药,但是他从来都是只抓药不看病,因为自己带了药方的。
药方都是些治疗寒症的,还有不少止痛的,但掌柜一看就知是医术厉害之人开出的药方。
不是什么稀奇的病,但都是不好治的病。
医馆掌柜还说,那青衣少年应当是家底丰厚的,那药方上的药都是同等药效中极为名贵的,甚至还有几样医馆配不齐只能从京城进的,可见家里不缺钱。
孙子柏静静听着,听完才让孙宏赏了伙计。
半年前就在苏城,不过那时候孙子柏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但那样一个谪仙般的男子却无人知晓,可见他极其低调,再者半年来一在吃药,可见差不多是个药罐子了。
寒症?止痛?
孙子柏不由得想起那人坐在轮椅上宛如神祗降临的模样,想必耀眼光辉之下也有常人见不到的难处吧。
不过除了那晚的意外,他们之间目前并没有什么交集,孙子柏也就暂时放下。
有了刚刚那一出,所有人都知道他孙子柏就在烟雨楼二楼雅间了,别说上来找事的没有,就连外间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压低了几度,生怕惹到那位恶霸世子。
直到雅间门再次被敲响,这次来的,是萧亦焱。
一段时间不见,萧亦焱倒是沉稳了许多,没有第一次见到时的那么鲁莽无脑,当然,他见了孙子柏还有些不自然,倒是没有之前那么仇恨冲动了,只是不甘和别扭却依旧在。
男主角嘛,难免心高气傲的。
“世子。”
萧亦焱面对孙子柏的打量躬身行了个礼。
还行,长进不小,至少已经懂得收敛情绪了。
“你做得不错,这烟雨楼,本世子很满意。”
孙子柏依旧高高在上的,他歪着身子斜靠着,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萧亦焱,挺拔的身躯非常男主,俊朗的面容其实很是耀眼,但他现在整个人总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他在隐忍,他很憋屈。
孙子柏却完全不在意。
“孙宏,再给他三千两。”
“是。”
孙宏从来不问世子原由,即便心里再怎么不解他都会照做,这是孙子柏很中意他的一点,当然了,绝对的忠心也必不可少。
萧亦焱低头接过,即便心里再憋屈,他已经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莽撞无知的顶撞孙子柏。
更何况他现在在替孙子柏办事,这是他那天晚上做出的选择。
男人就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这是孙子柏告诉他的。
孙子柏却话锋一转。
“本世子一直很好奇,就你那两个废物弟弟,一个比一个废物,明明有你这么个有脑子的儿子在,萧源为什么不用?”
“难道只是因为嫡庶有别?可本世子听说,萧源对萧亦峰就很好啊。”
萧亦峰是萧源最小的儿子,同样是庶出,可萧源对他却极好,不仅专门给他请武学师傅,还请了几个夫子,甚至随时把他带在身边学习,有时候就连两个嫡出公子都不及他得到的宠爱多。
“你可以为本世子解惑吗?”
孙子柏盯着他,萧亦焱不动声色握了握拳头,他若是知道又何至于沦落至此?
“我不知道。”
“那就想办法知道。”
孙子柏面色一正,“若只是因为嫡庶有别,你还可以为自己找一个命运不公的借口,毕竟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从谁的肚子里出来不是你能决定的。”
“可若并非这个原因呢,你就不想知道真相?就不想知道你与那萧亦峰差在哪里?为何萧源会怨恨你至此?”
萧亦焱身体微微发抖,拳头更是握得死紧,
“想!”
这些问题困扰他十九年了,他无时无刻不在自问,可他始终不知道原因。
孙子柏看着轻易就被他挑动情绪的高大少年,只能说少年你的路还很长。
“想知道那就去求一个答案。”
“萧源既然看不到你的能力,你就努力让他看到,你不仅要让他看到,还要让他忌惮,让他畏惧,让他即便厌恶你也不能把你如何,甚至要反过来捧着你,仰仗你。”
萧亦焱好像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他有些震愣的看着孙子柏,眼里竟然迸发出了从未有过的光芒。
那一刻他就好像一个在迷雾中痛苦无助了太久的小孩,忽然看到了光,看到了方向。
孙子柏的话成功点醒了他,萧亦焱就好像在迷雾中得到了指引。
望着萧亦焱逐渐清明的眼神,孙子柏表示,今日份PUA大师达成。
“只有当你有足够的实力,站得足够高的时候,才拥有被人重视的资格,而到了那时候,你曾经以为无解的困惑屁都不是。”
“你现在不知道,只是因为你不够格,你不配,你明白了吗?”
人生导师是也。
孙宏更是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家世子,仿佛孙子柏身上现在正光芒万丈。
不愧是我的主子。
得,成功洗脑了两个。
萧亦焱的指甲都快抠到了肉里,他死死咬住牙齿身体还是因为憋屈而微微颤抖,但他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孙子柏说的是事实。
他确实不配,不够格,但早晚有一日他会强大起来,他会让那些轻蔑的眼神变成敬畏,他也会与眼前之人平视,他会亲手把阿默从他手中抢过来。
萧亦焱在暗暗发着誓,却不知他的思路完全是跟着孙子柏走的,而且他对孙子柏的怨恨也在悄然变成敬畏。
萧亦焱脑海中忽然想起一件事,在他七八岁时一次偶然听到父亲和主母谈话,他听到父亲在骂自己是贱种。
“一定是因为这个贱种才害我如此,哼,早晚有一日我会让他们后悔!”
当时的萧亦焱伤心极了,然而“贱种”两个字却深深刻在他骨子里,他也没敢去问母亲,只是这两个字就像是对他下了咒一样,每每让他想起都感到窒息。
到底有多厌恶,才会让一个父亲把自己儿子称做贱种?可再怎么低贱难道不是他的种吗?
他定要让他知道,他口中的贱种将来是如何踩在他的头上的。
孙子柏没想到,萧亦焱的思路彻底被他打开了。
“多谢世子教诲,我不会让世子失望的。”
萧亦焱的眼底闪过几分强烈的恨意。
孙子柏表面风轻云淡,心里却已经想了许多。
萧亦焱并不是萧源的儿子,但现在的萧亦焱事不知道的。
萧源本是京城四大家之首的萧家之子,百年世家支系众多,盘根错节,二十年前正直新一轮家主之争,可萧源不知道犯了什么错直接被逐出了家门。
当时萧源举家离开京城,带着一众姬妾还有不少奴仆,最后定居在这苏城,而后没两年,他的大哥就成了萧家新的家主,一直到今日。
然而萧源被逐出家门并非因为家主争夺,把他逐出家门,这么多年依旧不让他回京城的,正是他做了家主的大哥。
所以萧源一直对其怀恨在心。
其实论实力,萧家是远远不及苏城首富的秦家的,可萧源自持身高,骨子里四大世家的傲气还在,他又常以萧家旁支自居,以至于原著里这个萧源几乎不把任何苏城人看在眼里,包括原主。
当然,结局教做人,这些暂且不论。
原文里萧亦焱被白子玉所救,而后进入京城,最终通过查证得知自己并非萧源亲生,而是出自京城萧家,而且还跟萧家家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现如今他的机会被孙子柏掐断了,自然得由他引导着萧亦焱去发现这个真相。
孙子柏随后又与萧亦焱谈了接下来的规划,直到一个时辰后才慢悠悠从烟雨楼离开。
掌柜的点头哈腰脸都笑僵了才一路将孙子柏送到门口,他却不知道,孙子柏才是他真正的东家。
“以后那雅间就给我家世子留了,别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去。”
临走之前孙宏特意交代掌柜。
“这是自然,以后那便是世子的专属雅间,除非世子允许,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踏入。”
走在前面的孙子柏嘴角一勾,啪的一声,折扇打开,吓得刚想凑上来拍马屁的人又纷纷退让。
算了算了,这马屁也不是非拍不可,就算拍了世子也未必记得住,就算记住了又能如何,转头就忘……
两人一路回到世子府,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侯府养着不少厨子,什么菜都会做,不比那最受欢迎的酒楼里的师傅差,所以孙子柏有时候以其在外面吃,还不如回家里吃得香。
可今天的晚饭孙子柏是注定吃不香了,来了个倒胃口的。
孙子柏看着跪在桌前苦大仇深的秦默,几天不见竟然憔悴得不像样了。
“世子,我听说廖神医就在侯府,能不能求你让他给我爹爹看看?”
秦默一脸悲苦,脸颊消瘦,九分的美貌生生被他折腾得只剩了七分,虽说他现在更是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可惜孙子柏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
孙子柏就是在想,同是苦命鸳鸳,人家萧亦焱都在进步了,为什么秦默还在止步不前呢,这样的两个人真的能长久吗?
“你这是又在求我?”
孙子柏一边吃着饭一边张口,视线却没有落到秦默身上,总归是吃饭更重要些。
世子婚前婚后的态度可谓两个极端,以至于秦默每次面对这么冷心绝情的孙子柏都有些不习惯,但孙子柏这样的反问还是立马让秦默回想起上一次他求情时的狼狈模样,森*晚*整*理那天孙子柏也是这样轻蔑的说,“你想了一晚上就想到这么一个方法,求我?”
他又求他,孙子柏什么都没说,秦默却感觉到了极致的羞辱,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打了无形的一巴掌,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但秦默还是仰起了他倔强的头颅。
“我如今身陷侯府,吃穿住行都在世子监视之下,我甚至连走出院门都做不到,世子告诉我,我除了求你还能做什么?”
他也憋屈啊,也愤怒,也不想丢掉自尊低三下四跪在这个恶人面前求他,还要一次次接受他的羞辱,可这不就是孙子柏想要的吗?
他逼他至此,软禁他,又拿阿焱的性命要挟他,所要不就是想让他乖乖妥协吗?可为何他如愿跪在他面前,他却又反过来嘲笑自己只会求人?
权贵玩弄人心,原来就是这样吗。
秦默心里前所未有的委屈,脸上挂着自嘲的笑。
孙子柏干脆放下筷子微微倾身凑到他面前,然后居高临下的对上秦默倔强的眼神,不得不说,这眼神在他面前一点都不值钱。
“秦默,你是怨恨本世子的对吧?”
孙子柏面无表情的开口,声音不带一点温度,但他本身长相就带着几分阴郁,尤其他眉梢微微一挑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压迫感,那双眼睛明明生得极好看,但无端一种阴晴不定的感觉莫名就让人不敢直视,觉得他不是个好人。
秦默有些不自然的撇开了眼,终是不敢与他对视。
婚前的世子明明不是这样的,那时候他只有厌恶。
孙子柏只当他的无声是默认,于是继续道。
“在你看来,本世子横刀夺爱强取豪夺,不仅强行分开了你跟萧亦焱,还卑鄙无耻的逼你嫁于我,让你身陷深渊无比痛苦。”
“所以你怨恨仇视本世子,大概恨不得本世子去死是吧?”
秦默咬着牙身体微微发抖,事实如此不是吗?
只是他与眼前之人而言就像蚂蚁跟大象,即便他拼个头破血流也只不过是以卵击石而已,更何况孙子柏卑鄙的以萧亦焱威胁他,于是他连以卵击石的机会都没有了。
孙子柏却嗤笑一声。
“所以本世子很疑惑,你在得知廖神医在侯府之后,第一时间不是去确认事情真伪,亦或者试图亲自找到廖神医,而是不顾一切的冲到本世子面前,舔着脸就要求本世子让廖神医给你爹看病,你哪来的脸?”
“你以前就是这么找神医的吗?啧,那也难怪你用了那么多年都找不到了。”
孙子柏言语间不加掩饰的轻蔑,那眼神更是能洞穿灵魂一般让秦默无所遁形。
“你是笃定了本世子对你情根深种,所以即便你以这幅丑恶姿态面对我,即便你心里装着别的男人,本世子依然要对你死心塌地,依然心甘情愿为你做牛做马,是吗?”
秦默一瞬间面色惨白,摇摇欲坠。
“你既厌恶本世子对你的爱,却又理所应当依仗本世子对你的喜爱,秦默,你这算不算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秦默脸上青紫交加,浑身僵直,此刻他就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脱光了衣服,内心阴暗与身体丑陋的部分全都毫无防备的暴露在世人眼前。
世子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对他凌迟的刀,让他羞愧又难堪。
“没有……我没有这么想。”
“没有?”孙子柏冷笑,“那你便是没有自知之明了。”
“你凭什么觉得你求本世子就要应?”
秦默面色惨白,这样的羞辱直击灵魂,根本不是家里那些人能比的。
“秦默,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别整天想着求男人靠男人,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个男人。”
“自怨自艾解决不了问题,本世子也不喜欢你这样的,看着就烦人。”孙子柏说着还叹了口气将拿起的筷子再次放下,“你看,本世子现在连胃口都没有了。”
孙子柏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啊,所幸他本来就是个渣男角色,只是原主是虐身,他主打一个虐心——诛心那种虐。
“我,我只是……”
“既然你说本世子把你囚在侯府,那你回去吧,回秦家看看,看看你的处境到底是不是本世子造成的。”
这下秦默是真的面无血色了,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孙子柏那不耐烦的样子,可明明先前是孙子柏不择手段的将他娶进侯府的啊,他中意自己的眼神是那么明显,现在却又厌弃的将他送回秦家,这算什么?这么折腾就是为了让他成为整个苏城的笑话吗?
秦默就这么浑浑噩噩的离开了侯府,孙宏亲自把他送出门的,他不知道世子这是什么意思,是放他自由了吗?可那个伺候他的小厮也跟着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