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到底为什么忽然让他回秦家,秦默最终没能问出口,他怕换来更多的羞辱。
孙宏也很迷惑,将人送走之后才问自家世子,“爷,您把他放走了,怎么牵制那头莽撞的倔驴啊?”
孙子柏笑出声,原来萧亦焱在这厮眼里只是一头莽撞的倔驴啊。
孙子柏将没吃完的菜都赏给了他,这才神秘一笑,“谁说我把他放走了?他就不能自己回来吗?”
孙宏一头雾水,不过他很快就欢快的吃起了自家世子的剩菜,真好吃啊真好吃,世子果然最疼他了。
另一边,突然重获自由的秦默,脚步却从未有过的迟疑。
“公子,我们走吧。”
小满是个心思简单的孩子,孙管事让他跟着秦默他就跟着,秦默最终也没从他口中找到答案。
只是回头望着威严的侯府秦默有些晃神,他本以为这将是他一辈子都逃脱不了的牢笼,却不想世子这么轻易的就将他放了出来,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多喜悦,有的只是茫然和羞耻。
秦默心思复杂的回到秦家,很快,对爹爹的担忧就战胜了一切,只是他没想到还没见到爹爹倒是刚好撞见大哥和二哥都在家,而且大哥好像正在训斥二哥。
以往这种情况是很少见的,他就是个透明人,大哥为人和善,生意场上更是人人称赞,就算在权贵之间大哥也能游刃有余,只是秦默很清楚这个大哥的手段有多狠厉,他和善的外表下藏着一颗阴冷狠绝的心。
所幸大哥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若不是世子的突然出现,这个大哥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拿正眼瞧一次自己。
至于二哥,欺凌辱骂伴随着秦默的童年,即便到了现在,只要秦翰林想,他也能随时将秦默一脚踹翻在地。
但让秦默疑惑的是,此时的二哥一副萎靡的样子,尤其是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竟然露出了几分心虚的神色,不过很快就变成了欣喜。
“秦默你怎么回来了?是世子让你回来的吗?”
秦默还在一头雾水,一向高高在上的秦宝福竟然也朝着他走了过来,脸上竟然还挂着笑。
“怎么忽然回来了,下次你要回来可提前差人通知大哥,大哥可以亲自去接你。”
秦宝福面色和善,三十出头的他内敛稳重,情绪半点不外露,此时却仿佛一个疼宠弟弟的兄长。
“世子……没有陪你一道来吗?”
秦宝福笑得越发和善,秦默只觉得难堪,心里更觉讽刺,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在侯府的遭遇,只怕他们会立马翻脸将他踩入泥里。
“没有。”
秦宝福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随即便冷淡了几分,但若是不注意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变化。
“也是,世子身娇体贵,不来也是应该的。”
倒是一旁的秦翰林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而后又试探的看向秦默,“世子没跟你说我什么吗?”
秦默越发疑惑,“二哥觉得世子该对我说什么?”
秦默并不笨,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很快猜到应是二哥得罪了世子,或者做了惹世子不快的事,所以才让大哥教训二哥,又让二哥怕成这样。
只是这件事世子根本就没有跟他说过,事实上,除了成婚那日,世子便再也没有见过他,直到今天他求到他跟前。
如果让家里知道他的境遇,只怕面前的两位立马就会翻脸,而爹爹还在秦府,往后的日子他根本不敢想。
想到这里,秦默更加不敢露出情绪,只是心里越发的对孙子柏看不懂了,世子虽然已经厌弃了自己,但并未将怒火发泄到秦家身上,他们甚至都不知道阿焱的事,可见世子并未迁怒,而且,秦默忽又想起另一件事。
小满是这段时间唯一陪伴他的人,他一直在劝秦默想开,他单纯的以为秦默是因为世子的冷落而伤心难过,所以安慰他不要心灰气冷,世子早晚会回心转意,只要自己向世子服个软,世子早晚会宠爱自己。
前不久,小满还告诉他世子为了他将整个后院遣散的事。
八位姿色各异的公子呢,全都遣走了,小满觉得这就是世子看中自己的表现,毕竟世子从前从未对任何人做过这样的事。
所以世子只是因为萧亦焱的事在生自己的气,世子只是在赌气惩罚自己。
他当时面上只是冷笑,其实心里却是认同的,他笃定了世子对自己态度的转变都是因为知道了阿焱的存在,这种事,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的,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不可一世的平南侯世子。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秦默在得知廖神医的事之后才第一时间冲到世子面前,可事实却是世子给了他当头一棒。
世子无情,转瞬即变。
可现在秦默又迟疑了,世子真的已经厌弃了他吗?那他这般维护自己又是为了什么?他只是不见自己,却并没有过多为难自己,他也没有为难秦家,所以,世子真的厌弃他了吗?
秦默的生父是个柔弱男子,身份低微,据说是被父母卖给秦万财的,当年只是匆匆一瞥却发现一个农户的儿子生得绝色,于是买回来放在了府中,只是没想到他还生了秦默。
秦万财的管家之能一塌糊涂,最钟爱的就是银钱珠宝,其他全都靠后,于是性子柔弱又没有后宅什么经验的农户之子根本无法存活,又因为长相遭人嫉妒,能活下来大概都是因为秦默的主角光环笼罩了。
但这段时间他难得过上安逸的生活,不仅搬离了原来破旧的小院,秦家还给他配了伺候的小厮,三餐也不成问题。
于是除了担心被恶霸世子强娶了的秦默之外,他过得还不错,突然看到回来的儿子,云宣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然后抱着秦默就是一顿大哭。
“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你,害你受苦了。”
秦默却只是死死抱着生父不说话,但隐忍了多日的泪水终于还是夺眶而出。
无论如何,他必须想办法带爹爹离开秦家。
第十八章 再见爱人
“世子,秦公子去见了萧亦焱,城南山神庙,是秦公子主动让小厮递的信,要属下阻拦吗?”
深夜,胡岸高大的身躯微微躬着站在孙子柏面前,他低垂着眼,看似恭敬,实则带着试探。
他是跟着老侯爷上过战场的,被安排回来保护侯爷的家人他心甘情愿,但所做一切都只是因为老侯爷,所以以往不管孙子柏做了多少糊涂事他一概只管护他周全,只是自世子将秦公子娶进门那晚开始,眼前的世子做事忽然就跟以前不一样了。
旁人或许不清楚,但他常年跟在孙子柏身边,世子做事虽然依旧嚣张跋扈没有章法,但仔细琢磨却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就像这秦公子,所有人都只当世子被那人姿色迷惑,深陷情爱之中,他也深以为然,可世子却能对秦公子的情郎忍而不杀,甚至还收在麾下,这哪是正常人做得出来的?
再就是这秦公子,表面放他回去,私下却又让人跟着他,莫不是为了监视他是否会私下会情郎?再来个现场捉奸?这似乎才是世子做得出来的事。
孙子柏心里清楚眼前的人只是表面对自己恭敬,危险时也能毫不犹豫为自己去死,可他并不信服自己,他信服的是远在边陲的老侯爷。
不过孙子柏也不在意,他只是轻笑一声,“为什么要阻拦?”
胡岸微微一怔,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为了抓奸。
孙子柏忽然话锋一转,“胡统领,你说祖父收到我的信了吗?”
“算算日子,信差不多已经到了边陲。”
孙子柏神色不明,眼底却有些幽远,“祖父今年六十有五了吧。”
其实这个年纪在现代并不算大,可在古代,倒算是高龄老人了,尤其是一个位高权重坐拥四十万大军的高龄老人,这就避免不了被恶狗觊觎,很多很多恶狗。
胡岸一怔,有些不知道世子为什么忽然提到这个。
“是,不过老侯爷一向身体康健,他老人家又守护西南这么多年,不知道护佑了多少百姓,想来老天爷也会庇护他老人家长命百岁的。”
胡岸对老侯爷是有些盲目崇拜的,不仅如此,很多老一辈的孙家军都是把老侯爷当神一样的崇拜。
孙子柏的神色却变得更加幽远,正是因为老侯爷身体康健,才更危险啊。
老皇帝的年龄比老侯爷差不了几岁,皇子皇孙的又多,储君之位却迟迟没有定论,看似皇帝在给每一个皇子公平竞争的机会,可谁又能说老皇帝不是无情呢?眼睁睁看着一群儿子争得你死我活,他却作壁上观,要不怎么说这个位置坐久了多少都有点变态呢。
不过目前看来,夺嫡之争至少表面看起来还是平和的,可实际上这只是表象,暗里不知是如何的暗潮汹涌呢,算算时间,京城也该乱了。
苏城的动向,从来都瞒不过京城的耳目,只是孙子柏很好奇,他们会对一个废物世子如何出招。
毕竟老侯爷健在,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
这么看来,苏城很快也会热闹起来。
“再安排一人盯着秦宝福。”
孙子柏忽然正色道,胡岸迷惑但还是恭敬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原主身边其实有不少身手不凡的,但原主自视甚高,并不相信真有人敢对他动手,所以从不让人跟在身边。
孙子柏先前并不知道,还是那晚意外涉险之后跟胡统领交谈才知道这件事,老侯爷粗中有细,并非世人以为的那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只是原主着实不争气,又是别人虐恋世界的配角,注定了结局悲惨。
如今老侯爷的嫡长子在京城做了三十年的质子,据说除了一个女儿并无其他子女,小儿子又意外身亡十多年,孙子柏可不就成了活靶子吗?
所以这些年下来,侯府的护卫其实损失了不少,但这些胡岸并未跟原主说过,他一直是默默守护着侯府的。
不过孙子柏始终觉得,打铁还需自身硬。
至于秦家,真正有头脑的是秦宝福,秦家之所以能成为苏城首富,并不仅仅是靠占据苏城三分之一的酒楼,从剧情里孙子柏知道,秦宝福还在做米面生意。
粮草啊,这是一个军队存活的关键,更何况四十万大军。
若四十万大军只靠朝廷每年给的那点军饷粮草,只怕他们温饱都成问题,还谈什么保家卫国。
另一边,城南山神庙外,突遭变故之后再次相见的恋人,此时却是相顾无言,千言万语到了嘴边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萧亦焱沉默,他是没想到世子竟会让秦默离开侯府,他就不怕自己丢下一切带着秦默私奔吗?
然而只是这么一想,萧亦焱自己就立马否定了这个冲动又愚蠢的想法,更何况初次感受到成功滋味的他,已经做不到为秦默放下一切,很不理智,很幼稚不是吗?
秦默则是有些恍然,原本打算共度一生的人,转眼就物是人非了。
“阿焱,终究是我连累了你。”
秦默一开口就红了眼,萧亦焱最是不忍这样楚楚可怜的秦默,于是他慌忙上前就将人拥入怀里,然而就在那一瞬,脑中忽然冒出孙子柏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萧亦焱猛然意识到怀里的人已经嫁给他人,且那人正是自己现在的主子。
条件反射的,萧亦焱慌忙就把秦默给推开了。
那一瞬间两人都陷入了尴尬。
秦默被他推得一个踉跄,接着错愕的看向慌乱无措的萧亦焱,顿时眼眶就更红了。
是了是了,自己已经嫁人了,怎么还可以奢望阿焱像以前一样对自己呢?
萧亦焱有些不敢对上秦默失落的眼神,双手无措的背在身后,半晌才憋出来一句,“不怪你。”
“世子没为难你吧?”
“世子没为难你吧?”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两人异口同声,接着再次尬住。
“没有。”
萧亦焱抿唇,事实上世子对他很好,在他们达成交易之后,不仅给他找了大夫,还给他足够的银两及可用的人,让他放开手脚去做。
抛开被世子横刀夺爱这件事不说,世子简直可以说是他的贵人。
秦默也摇头,神色复杂。
然而世子没有为难秦默,在身为爱人的萧亦焱听来却有些刺耳,他心里莫名堵的难受,于是便想起世子对他的承诺。
“世子他……没有碰你吧?”
不想秦默一听脸就白了,一股莫名的羞愤让他难堪至极,这不是关心,这是来自心爱之人的怀疑,是背刺,而且这种怀疑让他羞耻,让他难堪。
秦默羞愤,“没有!”
终究是回不去了,秦默心里委屈得不得了,萧亦焱却再次无言,其实他是相信世子的,况且他爱秦默之深,就算碰了他也依旧爱他,依旧会不顾一切的救他于水火,只是这些话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两人最终不欢而散,萧亦焱知道了世子并未为难秦默,只是把他凉在院里不管,世子甚至都没有为难秦家,而秦默也知道了世子不仅没有折磨萧亦焱,只是让萧亦焱为他办事,而事成之后会让他们团聚。
不该是这样的,两人心里都有些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秦默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秦府,他像以往一样偷偷从后院一道小门进入,本以为见了阿焱心中便能明朗,却不想反而更迷茫了。
“啧啧,瞧我们遇见谁了。”
猛然一道讥讽的声音将秦默拉回现实,下一秒他就对上了一道熟悉又厌恶的视线,是秦灿,同是庶子却跟秦默不同命,他从小就得秦万财喜欢,秦翰林对他也不错,于是他便成了这后院最耀武扬威的一个,而他最喜欢做的,就是欺负秦默。
“这深更半夜的你跑出去做什么?私会男人吗?”秦灿面露讥讽,越说越兴奋,“不会是真的吧?你也太不要脸了吧,世子知道吗?”
秦默一听脸都白了,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他不敢想如果世子知道自己偷偷去见了阿焱会有多生气,“我,我没有,你不要胡说!”
“哼哼,我哪有胡说,瞧你这心虚的样子一定是被我说中了吧,啧啧秦默可真有你的,从小到大都是这幅柔柔弱弱惹人心疼的样子,真恶心,我就知道你虚伪的不得了,装什么柔弱装什么清高啊,这里又没有男人你装给谁看?”
秦灿越说越难听,他从小就嫉妒秦默长得好,反正就是看秦默不顺眼,就是见不得他好,却不想这人不声不响的就勾搭上了世子,可把他嫉妒坏了,万万没想到这就是个不知足的啊。
“好啊你,我要去告诉世子,让他知道你是个什么嘴脸。”
秦灿说着就要往前院跑,他要去告诉大哥二哥让他们打断秦默的腿,然后再去找世子请罪,他就不相信世子会要一个背叛他的贱人。
这秦灿是个没脑子的,而且从小就喜欢欺负秦默,完全不计后果,见他说着就要走,秦默毫不怀疑他真做得出来,于是赶紧追上去抓住了他。
却不想被一把甩开,秦默满脑子都是怎么办怎么办,不能让大哥二哥知道,更不能让世子知道,他慌得六神无主,却因为太着急,秦灿被他大力扯得一个趔趄。
秦灿怒火中烧,想都没想就像往常一样对他甩过来一巴掌。
啪的一声,把秦默都打懵了,但也是这一巴掌让慌乱的秦默冷静了下来,脑中忽然闪过孙子柏居高临下的眼神,那眼底透着轻蔑,嘴角挂着讽刺,他说他看着自己就烦,遇到事就想着求男人靠男人,自己也是个男人为什么不能自己争取而要去求别人?
那种羞辱从脚底板蔓延至头皮,让秦默一瞬间血液翻涌。
难道他要一辈子被人这么欺负羞辱吗?他要一辈子受制于人吗?
秦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忽然抬手就对秦灿狠狠甩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干脆利落,让毫无防备的两人都愣在了那里,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你……你竟然敢打我?”
秦灿不敢置信,他虽为庶子,可从小还是受宠的,甚至有些嚣张跋扈,性格也顽劣,今晚他就是半夜睡不着,于是偷偷溜出来准备找点吃的,他连小厮都没带,只是没想到会刚好撞见从外面偷人回来的秦默。
他本以为这一次可以把秦默彻底弄死,却不想从小就软弱可欺的人忽然就开始反抗了,还打了自己一巴掌,这是反了天了。
“你……”
“闭嘴!”
秦默身体微微发抖,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破土而出了,这种打人的感觉竟然让他有种又爽又畅快的感觉,以至于身体都兴奋得微微发抖,但软弱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从小受尽欺负他早就习惯了逆来顺受,忽然这么强硬内心还是慌得一批,他因此出口的声音都在抖。
但看到欺负了他十多年的人就那么捂着脸错愕的看着自己,秦默前所未有的畅快。
“你也知道我现在可是嫁给了世子,我便是平南侯府的人,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动手?”
“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与人私会?污蔑世子的人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
秦默从来没有这样过,还真把秦灿给唬住了。
只听秦默继续道,“真是没脑子,世子那是什么人,你若是以这样的理由把我告到世子面前,你有想过后果吗?你是要让世子迁怒整个秦家吗?到时候不仅我,整个秦家都会成为苏城笑料,你这是要害死秦家!”
“我……我没有。”
秦灿本来就没什么脑子,像个被宠坏的小孩,而且他是庶出,秦家两兄弟根本不会刻意教导他,这也是他头脑简单的重要原因之一,现在被秦默这么一吓一分析,顿时也被吓得六神无主,最初的目的也忘了。
秦默趁着他愣神的功夫,直接冷着脸离开了,身体却在激动得微微发抖。
原来,这感觉竟然这么好。
原来,强硬起来反抗也没那么难。
“娘亲这里的菜就是比我那里好吃。”
孙子柏一边往嘴里送着菜一边夸赞,完全没有什么寝不言食不语的说法,坐在他身旁的闻婉儿经过这段时间的熟悉似乎也渐渐习惯了他这个“常客”,甚至一向寡言的她还会时不时的回他一两句。
“这是阿璃做的。”
孙子柏立马对璃姑竖起大拇指,“璃姑姑好厨艺。”
“世子过奖了,世子要是喜欢奴婢做的菜就常来,夫人院里也能热闹些。”
璃姑笑眯眯的,她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那娘亲可别嫌我聒噪。”
璃姑笑得有些宠溺,就是安静的吃着饭的闻婉儿也无奈的勾了勾唇角,“知道自己聒噪还不闭上嘴。”
孙子柏却道,“娘亲又不爱跟我说话,那自然得我多说些才是。”
不想闻婉儿却忽然怔住,就那么失态的望着孙子柏。
这句话,很久之前她也对谁说过,可是太久了,久到那人的模样都已经模糊了。
“娘亲?”
闻婉儿回神,“是啊,我不爱说话,可我并不是生来就不爱说话的。”
孙子柏微怔,连忙凑过去好奇的追问,“那娘因为什么不爱说话了?娘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闻婉儿却抿唇不再多说了,一旁的璃姑赶紧将孙子柏爱吃的菜端起来凑到他面前,“世子不是爱吃这咕嘟肉嘛,快些趁热多吃点。”
孙子柏却像是看不懂璃姑的转移话题,他像个好奇宝宝继续盯着闻婉儿。
“娘亲似乎从未跟我说过小时候的事,还有京城,娘是在京城长大的,对京城一定很熟悉吧,可以跟我讲讲吗,我还从未去过京城呢。”
闻婉儿望着这个她并不熟悉的儿子眼里闪烁的光芒,再次怔住。
半晌她才淡淡道,“我是女子,哪里有机会见京城是什么样,刚满十五便被皇上指婚给了你父亲,从此再没回过京城。”
闻婉儿语气平淡,没有怨也没有恨,但孙子柏直觉有故事,无论是原著里还是现在坐在他眼前的闻婉儿都很神秘,她显得很超然,总觉得她最后选择大义灭亲似乎也合情合理,只是孙子柏有些不解,一个淡然出尘的女子,不该不问世事对什么都不管不问吗?毕竟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为何又会在最后站出来大义灭亲?
不过对比了剧情和他这段时间对这个女子的感觉,孙子柏可以肯定,她对原主爹是真没有半点感情的。
可是古代女子嫁给不喜欢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但对自己生出来的儿子也多年不管不问,这还是少见的。
“娘亲一定很想家吧,”孙子柏心疼道,“想外祖母,祖父,还有娘亲的兄弟姐妹们。”
“家?”闻婉儿忽的露出讽刺一笑,一闪而逝,“出嫁的女子哪里还有家?”
孙子柏心里微怔,这真是亘古不变的难题,于是只能干巴巴道,“如何没有,这平南侯府就是你的家,娘亲你还有我。”
闻婉儿却不再说话。
原著里外祖父可是位及丞相的,即便是底蕴雄厚的四大世家都得忌惮他三分,可是闻丞相与老侯爷孙岐山却是出了名的不对付,在他口中孙岐山就是见利忘义的老匹夫,有头无脑的莽夫,庸人一个,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所以大概率闻婉儿当年是被迫嫁给原主爹的。
若说当年闻丞相因为还没有达到如今的高位,没能阻止女儿的远嫁,可这么多年以来,他越发位高权重,却也从来没有联系过闻婉儿,像是根本没有这个女儿的存在一样,这怎么也有点说不过去。
而且如果说是因为对老侯爷的迁怒,导致闻丞相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要了,可原著里,最后孙岐山被查出来意图谋反之后,是闻丞相第一个站出来质疑的,也是他执意要查清真相。
闻丞相因此得罪了萧亦焱,要知道,原著里萧亦焱跟孙子柏是不死不休的死仇,所以任何跟孙子柏扯上关系的人他都容不下,更何况闻丞相还是孙子柏的亲外公,于是最终,在萧亦焱登基之后,闻丞相以年事已高被强行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也算是受到了平南侯一家的牵连。
孙子柏只觉得谜团很多,到处都是谜团,原著两位主角只顾着谈恋爱了,重要的事反而不清不楚的让人头疼。
从闻婉儿那里出来,孙子柏一路都在思考,半道却遇上一管事似乎有事禀报,只是孙子柏挑眉看过去的时候他一脸的求生欲,大概是被四公子那事儿吓到了,现在侯府的下人都挺畏惧孙子柏的。
一问才知是负责遣散后院那几位公子的管事。
原主爱美人,一旦看上了不计出身不计身份,一般都会想办法弄进府里来,所以不少是被强迫的,迫于平南侯世子的身份他们不得不低头,现在孙子柏忽然愿意放他们出去,甚至还给了他们不少补偿,他们自是喜出望外,迫不及待的离开了侯府。
可也有几个本就是冲着攀附权贵来的,世子不仅长相俊美非凡,身份更是尊贵无比,而且年轻,这样的人整个苏城再找不到第二个,他们自是不愿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