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忻解决完,抬手戳了戳谢遇知心口,“好了。”
谢遇知答应一声,低头。
宗忻正抬着头看他,在谢遇知低头的瞬间,两人的唇若有若无轻轻碰了下,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睫毛有几根。
电流从触碰的嘴唇开始往身体各个部位蔓延开来,心中的冲动在这一刻再也压制不住。
谢遇知把宗忻推到墙角,摁住他的手腕,虽然体内小宇宙爆发,但还是强制保持着清醒,避开了宗忻拉伤的手臂把人掴在狭小角落。
宗忻莫名看着他,动了动嘴唇:“谢……”
“别说话,别说话。”谢遇知额头青筋直跳,尽量让自己声音平稳,几乎用一个鼻梁贴着鼻梁的距离,试探地问了句:“小花,给我亲下,可以吗?”
听得出来他声音已经非常克制了,但还是带着一点喑哑。
宗忻睫毛半垂,脸上腾起一抹霞色,因为靠着墙角被谢遇知箍着,不得不半仰着头,鼻息间充斥着谢遇知身上一种很上头带着荷尔蒙的气味,如果他是一只猫,那谢遇知此刻大概率就是猫薄荷,已经让他想原地发疯。
半晌,宗忻喉结无声一滑,撩起眼皮盯着谢遇知的眼睛,踮脚在谢遇知嘴唇碰了下。
这个回应刺激到了谢遇知大脑神经元,激活了他的兴奋神经系统,在宗忻还没避开的刹那,谢遇知摄住他的唇,将轻吻变成深吻,继而成了攻城略地。
宗忻觉得口腔和鼻间空气都开始变得稀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
他是喜欢他的。
而他,也不讨厌,甚至给了他足够多的回应。
这个绵长的吻在结束前,两个人脑子里都生出不真实的疯狂感,他们这到底算什么?
违背正常人类择偶的天性,两个男人互相看对了眼,还在卫生间上演如此荒唐的一幕?
其实这件事,谢遇知的接受度良好,毕竟他身边就有实打实的例子,而且还毫无阻隔的步入了婚姻殿堂。
但对宗忻来说,就比较纠结。
他出生在一个正常的普通小资家庭,父母都是异性恋,结婚后生下他,四岁成了孤儿,身边没有人教他怎么去喜欢别人,初高中学校军事化管理,女孩子都不许留长发全是野小子头,加上他自己也孤僻,只知道学习没想过成家立业的事情,大学警院,一个学校也见不到几个女生,到工作后就更见不到女孩子了,所以从没有春心萌动什么的。
在他的认知里,男人和女人相识,相爱,结婚生子,这样的过程才是正常的,而不是两个男人相识相爱结婚。
所以,当谢遇知郑重且深入的跟自己进行了情感交流,宗忻身体很诚实的回应了,但整个人脑子是懵的。
等醒过神来,忽然意识到这种行为是如此放荡。
谢遇知居高临下,灼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瞳孔,得到满足后低低的笑了声:“小花,你真好看。”
“……”
宗忻轻咳两声,现在他已经没心思去想这个举动是不是放浪形骸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脆弱到接个吻都会肺部缺氧,导致呼吸变得困难。
以后怎么办呢?
不能和喜欢的人漫长缠绵,还可能会体力透支猝死在床上。这个死法,真的很丢人啊,他用命换来的一等功,大概率要因为这么没出息的死法蒙尘。
宗忻觉得很苦恼。
看他满面愁容,谢遇知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仔细打量半天,问他:“我第一次亲别人,还不是很熟练,保证以后会好好练习的。”
宗忻说:“不是因为这个。”
谢遇知笑起来,“嗯?是因为什么?”
宗忻没吭声,脸颊比刚才还红。
“因为什么?”谢遇知大拇指轻轻在他唇角摩挲,“嗯?”
“我怕我身体不好,跟你在一起会猝死在床上。”宗忻半垂着眼皮,浓密纤长的睫毛微颤,视线落在谢遇知摩挲自己嘴唇的手指。
“没事,你的病还不至于这么严重。”
“!!!”
外面忽然响起脚步声,医院保洁将带有正在清洁的黄色指示牌立在卫生间门口,开始厕所隔间的门。
“定时清洁卫生间,里面有没有人?”
谢遇知伸手,拨开隔断门的门挂,宗忻下意识抬手去阻止:“别!”
谢遇知回头疑惑看他。
宗忻:“裤子。”
谢遇知盯着他那个位置看了眼,迅速把门挂又扣上,立刻给他整理。
隔断门打开的瞬间,保洁带着蓝色橡胶手套的手悬在半空,还没落到门板上,看到俩人同时出现在卫生间,保洁立刻往后退了几步,一副我懂得的眼神看着他们。
宗忻:“……不是,我————”
没解释完,他就被谢遇知勾着肩膀行为暧昧的拖了出去。
回到病房,谢遇知看了眼床头柜上被宗忻咬过已经有些氧化的香蕉,随手拾起来丢进垃圾桶。
“喂——我还没吃完……”
“已经氧化了,氧化的香蕉又丑又软,口感不好,我给你重新扒一个。”谢遇知说着,从塑料袋里又扯下一根。
“不……”用还没说出口,谢遇知已经扯掉了香蕉皮,宗忻无奈,只能老老实实回道:“好吧。”这次他没等谢遇知喂,在香蕉皮扒开的时候就接了过去。
谢遇知拉着椅子往前凑了凑。
“小花。”
宗忻咬着香蕉,回了个:“嗯?”
“你的资料……”谢遇知十指交叉抵在下颌,试探问道,“有七分都是假的吧?”
“也不算吧,这个身份真实性还挺高的。凭空造个户口出来,你也太看得起户籍科了,只能算套用,至少编撰户口的时候,得真的有这个人,到当地去查问有根有据才行。”
亲吻会让脑子缺氧,脑氧含量低就影响大脑运行,宗忻不疑有他,谢遇知问,他就很诚实的回答了。
谢遇知点点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宗忻吃完香蕉,把香蕉皮丢进垃圾桶,瞅了谢遇知一眼:“我听那个小特警说,你们进吊弄村行动了,人是不是已经抓完了?那批货也清缴了?”
“抓完了,货也查处了,800公斤onc也一并查获。”
“赵乐国跟这个案子绝对脱不了关系,有从地龙村腾纾德那里拿到的合同,赵乐国涉嫌策划815爆炸案已经是铁上钉钉。但针对程华的定罪证据还不够充分,虽然我可以成为证人,但没有签订的劳务合同可以证明雇佣关系,程华完全可以说不认识我,我在想……”
“你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想。”谢遇知打断他,“你就听我的话,好好养身体,815案用不了几天就可以结案移交检察院了,程华跑不了他。”
数日后,京台。
宋经刚收拾起做好的笔录,坐在受审席的人犯不耐烦的看着他,问了句:“谢遇知还没回京台吗?”
明明暗暗的灯光中,他的脸棱角分明,浓密的眉毛叛逆向上扬起,生着一副好皮囊,眉里眼间却戾气深重。
宋经和陈林对视一眼。
谢队怎么没回来呢?早回来了,但架不住老大人家不愿意来见你啊。
程昊刚被带回京台市公安局的时候,血赤糊拉的,要不是法医门诊把人拉过去接骨的接骨,缝线的缝线,减轻了伤情,他们现在还没法对程昊进行正常讯问。
但程昊这小子,都被揍成那样了,刚恢复清醒就嚷嚷着要见谢遇知。
宋经抬手揉了揉鼻子,挺不解的,随口问了句:“你对我们老大,是有什么执念不是?”
程昊斜靠椅背,嘴里咬着根烟,耷拉眼皮神色闲散的瞟了宋经一眼,“怎么说,我搜集程华犯罪证据主动提交给警方,也算是重大立功表现,要求见谢遇知过分吗?不过分吧?”
宋经心说:你那是主动提交给警方的嘛?
“再说,我要不是因为他,犯得着把道上的弟兄卖给你们警察吗?我认识你们谁啊?”
宋经:……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你都被谢队差点打的半身不遂,怎么还要见他呢?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点sadomasochism恋痛癖啊?”陈林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程昊眉毛一挑,“老子喜欢,怎么你们警察还管个人XP?我就爱玩|S|M|还判刑是怎么?废话少说,谢遇知回京台了是吧?让他过来见我!”
宋经:“……我们老大昨天是回来了,但他不会来见你。不过呢,815爆炸案你提供的证据我们已经全部录入系统,之后你就和我们京台市公安局没什么牵扯了,会有其他人来接手你的案子。恭喜你,程昊,无缝衔接去深夏市监狱等着服刑吧。”
程昊:“你们还准备强制扭送?”
宋经刚点个头,审讯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打头的人穿制式西装,肩背挺阔沉稳内敛,长着一张刀削斧砍的冷硬面孔,下颌弧线锋锐的轮廓晕染着淡淡的疏离和冷漠,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洞察人心的尖利。
他的身后跟着两名穿制服的刑警,气场都挺锐利。
程昊看到来人,叼在嘴里的烟没咬住掉落,和地面相碰的瞬间,炸开一小撮烟灰。
“深……”
秦展很随意的给高磊打个手势,高磊立刻走到程昊面前,出示了下逮捕令,“程昊,你涉嫌走私、贩卖、运输、制造毒品,现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三百四十七条规定对你进行依法逮捕,跟我们走吧。”
程昊没有理他,只是直勾勾盯着秦展,满脸的不敢置信。
“深……深……”
他深了半天,面对着那双锋利的琥珀色眼睛,愣是没勇气说出深海两个字,甚至额头都因为莫名的压迫感而沁出细密汗珠。
“你们先出去,我有些问题要单独审问一下。”
一直看着程昊没说话的秦展走到桌子后面坐下来。
陈林、宋经、季杨和高磊都识趣的走了出去。
讯问室里只剩下俩人,但压迫感比刚才几个人的时候更加强烈。
程昊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我查到之前谢遇知在CBD立交被张士那伙人袭击的时候,匿名报警的人是你。”
秦展打开天窗没一句废话。
“是。”
有些人真的是根本不用审问犯人,单单是往那里一坐,看着对方语气不轻不重的问话,就能让对方主动彻底的交代犯罪事实。
因为只是对视,大脑就已经避开主观思维自行把所有实话输出了。
“你知道深海和方尖?”
程昊抿抿唇,一滴冷汗顺着额角滑到下巴,“是。”
“所以,现在你除了涉嫌违反刑法第四百三十七条,还涉嫌违法获取警方卧底人员机密,不管你这次在815案中提供了什么证据,接下来等待你的,都将是无期徒刑。”
“我……”程昊舔舔干涩的嘴唇,用最后一丝理智开口问了句,“深……我不知道怎么称呼现在的你,你们带我走之前,我有一个请求,我想见见谢遇知,体面的见见他。”
秦展很有意思的上下打量他半天,良久勾了下唇角,“好,我来跟他说。”
超市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宗忻将一块牛腱子肉放进小推车,抬眼就看见谢遇知正站在水果区挑挑拣拣着什么东西,他推着车走过去,看了眼谢遇知手上拿的保鲜盒。
“你想吃柿子?”
“鲜柿生食能改善咳嗽痰多,对你的肺有好处。”
宗忻:“……我是尘肺,不是咳嗽咯痰亲爱的。”
谢遇知看柿子的目光落在了宗忻的脸上,“亲……爱的?这个称呼是你准备以后几十年对我的昵称吗?”
宗忻说:“这么多人,领导我求求你别太引人注意……”
谢遇知笑着刚把柿子放进小推车,工作机响了。
“让我回局里一趟。”
谢遇知话刚出口,有个牵猫的小女孩从两人中间跑过,被小推车绊到, 差点摔跤,宗忻赶紧弯腰扶了一把,小姑娘惊魂未定站在原地哇哇大哭。
追过来的女人应该是孩子妈妈,抱起孩子不好意思地给他们道歉:“真是的,小孩子太调皮了,没碰到你们吧?”
宗忻忙道:“没有没有。”
女人尴尬笑笑,“实在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谢谢啊。”
宗忻摆摆手:“没事。”
看着女人抱孩子转到另一边的货架,宗忻才把手搭上小推车,回头对谢遇知道:“走吧。”
“你没事吧?”谢遇知瞥一眼他的手臂, “有没有扯到?疼不疼?”
“已经好了。”宗忻无奈, “扭到筋而已, 又不是……”
“伤筋动骨一百天, 扭到筋也要多注意。”谢遇知把购物车捞过去, “我来, 你跟着。”
宗忻:“……”
排队结完账,两人拎着大包小包走出超市,谢遇知把东西往地上一放, 让宗忻在原地等着去开车过来。
宗忻百无聊赖看着街上人来人往, 身后忽然有人拍了他一下,回头看过去,是刚才在超市差点摔倒的那个小女孩的妈妈。
“那个, 刚才谢谢你啊。”女人在塑料袋里掏出一盒巧克力递给他,笑道, “这是佰德福的巧克力,我女儿可喜欢吃了,送给你吧,算是你刚才帮忙的谢礼。”
宗忻正要推辞,女人把巧克力心型包装盒往他怀里一塞,“今天是我女儿四周岁生日,我还要带她去买生日蛋糕,你就收下吧,沾沾喜气。”
听到四周岁生日,宗忻把谢遇知买给自己的柿子拿给女人,“生日礼物,柿柿如意。”
女人看着他递过来的柿子有些吃惊,“柿柿如意?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祝福。”她把柿子接过去,往谢遇知开过来的大奔瞟了眼,笑道:“行,谢谢你。祝你们感情甜蜜。”说完拿着柿子转身离开了。
宗忻看看女人塞自己怀里的心型巧克力包装盒,自言自语道:“有这么明显吗?”
谢遇知把车子停在路口,踏步流星走过来,拎起买的一堆年货,问他:“要不要我背你过去?”
宗忻捂脸:“领导,别这样,太丢人了……”
谢遇知冲对过商场围观歌舞表演的人群抬了下下巴:“这有什么?你看人家都不在意。”
熙攘人群中,一个小伙子把女朋友驼在肩膀上看歌舞表演,女孩子手里还拿着两串冰糖葫芦。
谢遇知感慨:“多恩爱啊。”
宗忻耿着脖子坚定不移的回答:“我——拒——绝!”
大年三十,全国各大城市都鞭炮齐鸣同贺新春,京台禁燃烟花爆竹,没有噼里啪啦的热闹,年味全靠商业圈的老板们主办的歌舞表演烘托。
两人在热闹喧天的锣鼓声以及满大街震天响的流行音乐中回到谢遇知三百多平的单身豪宅,刚进门谢遇知就把饭菜往厨房冰箱一塞,问宗忻晚上想吃什么。
宗忻摘下白色针织围脖挂在衣帽间,探个头回他:“你不是还要回局里?你先去吧,晚饭我做。”
谢遇知没有回答。
北方入冬每个小区都有地暖,屋里屋外冰火两重天,外边冻死人,屋里热死人,所以北方人在家穿T恤出门裹棉袄,主打的就是能快速适应冷热交替。
宗忻脱下裹得严严实实的羽绒服,扯了扯透光的白衬衫领口,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随手把羽绒服往衣架一搭。
谢遇知蛩然走进来,从身后抱住他,低头稳了吻他的侧颈。
一股电流迅速酥麻了宗忻整个后背,他僵硬的站着,脑袋发空,好半天理智才回笼,去推谢遇知:“你泰|日|天|附体了?”
“那是谁?”谢遇知被他推开,失笑问道。
“没谁!”宗忻把他往外推,“喊你回局里你就赶快去,万一是很着急的任务,你还在这里拖拖拉拉的。”
絮絮叨叨的模样像个管家婆。
谢遇知被他推到门口,不由莞尔,“行,我这就去,一会儿我让老许和宋姨把晚饭做好送过来。”
“啊?”宗忻抬头,“大年三十还要麻烦别人煮饭不太好吧?你们家……”
话到嘴边宗忻卡住了,谢遇知家工作的那些人应该怎么称呼?
佣人?下人?长工?员工?怎么每个词用在老许和宋姨身上都感觉那么别扭呢?
“没事,他们和我爸妈一起过年,本来就要做年夜饭,也不算麻烦,顺便就做了。”谢遇知换好鞋,搂过宗忻亲了下额头,“宋姨煲的雪梨银耳山药汤特别好喝,你一定得尝尝。我走了,可能会晚些时间回来,你要是困就先睡,怕黑开着灯我回来关。”
“知道了。”
市公安局,副支队办公室。
谢遇知盯着手里的815爆炸案参与救援的殉职刑警名单,脸色阴沉。
“这就是全部了吗?”
黄子扬点头,“全部了。”
“好。”
谢遇知放下名单,打开电脑屏幕输入内网密码,按着名单上的姓名把815爆炸案救援的相关人员档案一一调出来。
二十多个人的档案,没有一张脸能和宗忻对起来。
“不对。”谢遇知眉头紧锁,“这个名单不对,少人了。”
黄子扬张了张嘴,吃惊道:“这不可能啊,这些牺牲人员名单都是按照入档整理的,怎么可能会少人呢?不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把殉职名单上的人名字搞掉?这根本不可能啊,牺牲了几个人上边一查就查出来了,谁拿自己前途……”
“如果就是上边干的呢?”谢遇知定定的看着黄子扬。
黄子扬彻底愣住了。
“……上……上边?难道是李副局?还是陈局?”
“不知道,但是……”谢遇知手掌放在名单上一压,“我得查出来。”
黄子扬抿抿唇,试探问他,“老大,你到底是在查谁啊?”
“没查出来之前,我还不能告诉你,另外,我查殉职名单的事,保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黄子扬虽然不知道谢遇知到底要查什么,但他对谢遇知忠心耿耿绝对算得上死心塌地的忠诚,所以想都没想满口答应下来。
“放心吧,我绝对守口如瓶。”
“嗯,下班你先回去吧,和宋经好好吃个年夜饭。”
“唉。”黄子扬答应着转身刚走了两步,忽然又想起什么回身扒着门框提醒道:“老大,那个厅里下来的秦教授,他是不是超级厉害啊?”
谢遇知满脸你打听他做什么的表情看着黄子扬:“怎么了?”
“哦,没什么,今天他带深夏的两个同行去提程昊,把我们都从审讯室里撵了出来,不知道单独审了些什么东西。”黄子扬说,“老大,我有个疑问憋心里好几天了,一直想问你。”
“问。”
得到回应,黄子扬表情一下子就变了,颠颠又跑回来扯把椅子坐在谢遇知对面,欠儿欠儿的:“你以前是□□过程昊老婆还是把他命根子废了?那小子抓回京台血赤糊拉从李斯的手术台下来,中气十足的嚷嚷着要见你,我看他|对|你真是恨之入骨恨入骨髓此恨绵绵无绝……”
“程昊,净边行动漏网重要人犯,我放走的。”谢遇知面无表情的看着黄子扬,“这次涉815爆炸案相关,身上的伤,我打的。”
黄子扬登时一脸顿悟的表情:“怪不得天天吵着要见你,这小子还想着还手呢?那老大你绝对不能去见他!”
说完黄子扬还郑重的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提议。
谢遇知裤袋里的手机震动两下,他掏出来随意看了眼,拉开抽屉把桌子上的人员名单放进去,起身理了下袖口,单手插在裤袋里提步就走。
黄子扬赶紧起身跟上,“老大,你去哪?”
谢遇知边走,边冷淡回他:“去见程昊。”
黄子扬:……
审讯室公安蓝软包墙面,贴着公安局审讯室规章制度总则和安全管理,不锈钢栅栏将房间从中间隔开,屋里光线非常暗淡。
程昊吊着手臂,坐在公安蓝这边,刺白的光像聚光灯打在他身上,衬得他的脸苍白,带着丝阴森森的感觉。
与之相对的,是挂着庄严国徽白色软包墙前,坐在审问席的谢遇知。
隔着不锈钢铁窗,程昊不死心的看着谢遇知,“我做到这份上,你就真的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你觉得,我们之间能说什么?”谢遇知蹙眉,语调冰冷疏离。
“是,是。”程昊咬牙,“你是警察,你清高,你看不上我这种从小无父无母靠偷抢杀人活命的下三滥。但他妈的那是我愿意的嘛?我不那么做我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这能怪我?没有人把我往光明的路上引,谢遇知,没有人把我往光明的路上引!我接触到的全是人性的贪婪社会的黑暗,我必须一条道走到黑才能活着,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感激老天能让我认识你,认识你之前,我从来不知道这世界上有的人竟然不是为自己而活。毒枭王国随着潘哥的落网彻底塌了,我再也没有可以容身的地方。遇知,我想用剩下的生命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想为以前那些浑浑噩噩中做的恶赎罪。”
“你想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些?”谢遇知起身,双手撑在审讯桌上,语气不咸不淡的,“这很好,起码证明你还没有坏到骨子里,以后在深夏市监狱服刑,用你仅剩的那点良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至少不是死刑,结局还算不错。”
“遇知,我知道这很荒唐。”程昊盯着他,舔舔嘴唇,脸涨得有些红,在刺白的灯光下,有种说不出的割裂感,“我说,我喜欢你,你会怎么想?”
谢遇知蹙眉,这话听着真他妈的恶心。
“收起你变态的思想,老子是直男,最恶心你们这种基佬!”谢遇知转身就出了审讯室,哐当关上铁门。
秦展手里捏着块怀表用拇指顶开表盖,又用食指盖上,半倚栏杆盯着审讯室,见谢遇知铁青着脸出来,勾了勾嘴角,“方尖魅力不减当年,到哪都蜂群蝶浪。”
谢遇知翻个白眼:“过奖,不如深海,毕竟他们都想上我,可是都想被你上。”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塑料兄弟情眨眼就撕破。
秦展:“可以了,用自己半辈子给你换个三等功。”
谢遇知脸一黑:“借过,我耳朵脏了,得回去洗洗。”他低头无声骂了句脏,透过口型能辨别出来,唇语的意思是:操,早知道老子才不过来听这么恶心的一段陈词。
“喂,别着急走,你不是在查那个叫宗忻的个人信息吗?我知道一点。”秦展抱膀子把他叫住,“去你家坐坐?”
谢遇知回头,“去我家不方便,还是去对过咖啡馆吧。”
“不方便?”秦展笑了笑,“是金屋藏娇了吧?”
谢遇知点个头,“就许你秦教授抱得美人归,还不许我养个金丝雀了?”
包厢,咖啡飘香,热气袅袅。
秦展把手机推给谢遇知,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看看吧。”
谢遇知摸过去看了眼手机屏幕,有些诧异:“你怎么进得了李副局的内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