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搞偷袭啊?”
宗忻迅速把烟揣进裤兜,拔腿就跑,谢遇知无奈,只能跟着追了上去。
“你给我。”
“不给。”
“快给我……”
警察看他俩一副腻腻歪歪的样子往悍马车走去,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嗑上头了,站在那儿乐的跟傻帽儿一样满脸姨母笑。
城郊,靠近海边的小渔村。
几个人正嘭嘭砸着一户小院的黑色大门,除了几个敲门的,还有两个人扶着奄奄一息身受重伤的年轻小伙,身后跟着几个拿枪的。
他们大概敲了几分钟的门,才终于有人应声。
“琛哥,你千万要撑住,乔医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一会儿等他到了,就会给你把子弹取出来。”
龚彪担心的不行。
昨晚他们从日光倾城撤退的时候,周宴琛中了三枚子弹,现在子弹还在身上没有取出,再不想办法把子弹从身体里面剥离出来,很可能会引起破伤风感染。
“还死不了。”迷迷糊糊中,周宴琛听到阿彪的话,强撑着接了句。
“琛哥?你醒过来了?!”阿彪听见他说话,顿时激动地不行,“我们现在已经到渔村了,琛哥,你再忍忍。”
周宴琛点点头,“放心,没打伤要害,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外边现在什么情况了?”
阿彪说:“全城戒严,高速路口,国道、省道路口每个地方都有警察在查车查人,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嗯。”周宴琛勉强轻咳两声,“这两天让兄弟们都找地方躲躲,千万别露面。”
“我知道,老板。”
说话间,小院大门被人打开了。
阿彪背着周宴琛一个箭步冲进去。
开门的人是个小姑娘,看着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看到他们的受伤的受伤,拿枪的拿枪,小姑娘登时就被吓傻了,站在原地瑟瑟发抖,一时忘记了动作,这时,屋里走出来个年纪稍长的中年人,看她站在大门口发呆,顿时火冒三丈:“哎,你这孩子,快别傻站着了,赶紧把门栓上,回屋!”
小姑娘这才回神,慌忙去关门,手哆嗦的不听使唤。
中年人把周宴琛请进里屋,在里面待了一会儿,就出来忙活着去烧热水,准备纱布、剪刀和止疼药。
小姑娘把纱布缠好,最终没忍住开口问他:“阿爷,刚才那几个人是谁?来我们家干什么的?”
第128章
“嘘!”中年男人转身挑开门帘, 警惕地往外看了看,回来往锅里又添了几瓢水,压低声音道:“你太爷死的那年, 咱们家没钱买墓地,是周先生慷慨解囊,总之,周先生是咱们家的恩人。”
“可是……”小姑娘把纱布放进箩筐,迟疑道,“阿爷,他们手里有……有枪, 会不会……”
“闭嘴!”中年男人严厉制止了她后面的话,“周先生是咱们家的恩人,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就算周先生要咱们爷俩的命, 也不过分!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 你把剪子拿去过个火儿消消毒。”
“哦。”
小姑娘端着箩筐往外走, 刚掀开帘子, 正碰上过来取水的阿彪, 立刻吓得躲到一边。
“你……有烧好的热水吗?”龚彪问。
小姑娘瞪着眼睛, 抱紧箩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中年男人擦擦手,迎上来解释:“她是我的闺女, 叫吴小妹, 胆儿小不爱说话。是不是周先生要喝水?我刚烧好的,这就给你们送过去。”
阿彪看了眼站在墙角的吴小妹,也没说什么, 只对中年男人道:“吴叔,琛哥说你靠的住, 是自己人,有话我也不瞒你,琛哥中枪了,一会儿需要动个小手术,医生已经带着工具过来了,现在要热水。”
“我知道我知道。”吴叔提起暖水壶,嘱咐吴小妹,“你回屋睡去吧,没事别出来。”
吴小妹根本不敢抬头,抱着箩筐跑自己屋里去了。
吴叔提着滚烫的热水,跟着阿彪进了里屋,乔医生已经到了,他和别的医生不大一样,没有穿白大褂,也没有戴口罩,长相很吸引人,有高高的眉弓挺拔的鼻梁,手里握着手术刀,身上溅了些血渍,薄唇微抿,正全神贯注的在替周宴琛取子弹,根本没有理会进来的阿彪和吴叔。
阿彪示意吴叔把热水倒进水盆,自己则走到周宴琛旁边看了看,问乔医生:“琛哥睡了吗?”
乔医生眼皮未抬:“用了麻醉剂。”
“你来的时候,没有被人盯上吧?”阿彪谨慎道。
乔医生把取出来的第二枚铜色子弹扔进托盘,淡淡道:“你们动静搞得那么大,现在整个郢口公安局都出动了,我接到电话马不停蹄赶过来,一路上被查了七八次,几乎每个路口都有警察,驾照、身份证全部都要查。不过,我确定没有被警察盯上。”
阿彪总算长松了口气,“没有被盯上就好,没有被盯上就好。这里不能长待,一会儿等琛哥醒过来,我们得赶紧转移。”
乔医生拿平头剪刀撑着周宴琛肩膀弹|孔的皮肉,正用镊子往外拉拽子|弹,闻言眉毛一拧,“转移?往哪里转移?你们现在就算长了翅膀也飞不出郢口市。”
阿彪不解:“乔医生是什么意思?”
乔医生把最后一枚子弹取出来,扔进托盘,擦了擦手看向阿彪,“来的路上,我看到公安局的警车进了三娘湾村镇派出所。你们一路开车过来肯定有人见到过。还有,”他往窗外扬扬下巴,“你们这么多人,渔村再破人再少,也不可能没人注意。我看,别想着走了,想想怎么躲吧,这地方撒风漏气的,警察只要进了村马上就会发现你们。”
阿彪脸色都变了:“这……”
乔医生这么一说,站在旁边的吴叔再傻也明白,周宴琛这是犯事儿了,而且犯了很大的事儿,搞不好要坐牢。但他和周宴琛之间,说白了也不是很亲近的关系,不好开口问他们犯了什么事儿,只知道做人得有良心,自己爹是人家出钱埋的,孩子上学人家也在暗里照顾,他也想不明白,非亲非故周宴琛为什么要帮他,只是欠了人家的人情,他得还。
“那个……医生。”吴叔揣揣手,“小周现在怎么样了?能移动吗?”
乔医生和阿彪同时看向他。
“怎么了?”
“你想把琛哥移动到哪去?你……”
“不是不是。”见阿彪摸枪要动手,吴叔心里一惊赶紧解释,“后院有个地窖,以前挖来放咸菜罐子,冬天囤菜,就是地方有点小……”
阿彪立刻会意,把枪收起来,问乔医生:“琛哥现在能挪到地窖吗?”
乔医生点点头:“完全没问题。”说着他又看了看托盘里刚取出来的三枚子弹,镇定的嘱咐吴叔,“一会儿,你把这个,”他指指托盘,“找个安全的地方扔了、埋了,随便怎么处理都行,只是千万不能让人看到,知道吗?”
吴叔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嗯。”乔医生洗干净手,给阿彪递个眼色,“我得赶紧走,其他几个人你也尽快让他们解散吧,随便找地方先避避风头。”
宋经穿着黑西装,带着□□|镜,拎着银光闪闪的勘察箱,和几名技侦人员快步踏入日光倾城的警戒带。
“哟,你们动作挺快啊。”
看到熟悉的面孔,谢遇知很随意地跟他打个招呼。
“谢队。”宋经摘掉眼镜,走上前把勘验箱一放,笑笑,“非上班时间,不能穿警服,不过不妨碍我们随时随地有执法权。”他拍拍勘验箱,招呼后面跟着的几个人,“鞋套、手套、注意不要破坏案发现场,脚印、血迹、指纹的提取工作,一定要认真,开始吧。”
几个人应声开始穿戴装备。
宋经眼尖,一下就看到了钢化玻璃门前边蹲着在检查什么东西的宗忻,用眼神询问谢遇知:他在做什么?
谢遇知竖起一根手指:“在研究,信息素。”
宋经:“……啊?”
“没事。”谢遇知意味深长地笑了下,“你们过来之前,郢口公安局刑警队已经来现场勘验过了,小花觉得地方公安局技术还不够过关,所以强烈要求返回现场重新勘验。”
“确实。”对此,宋经非常赞同宗忻的说辞,“硬件设施不够,软件再好还是会有疏漏。”
“谢队。”
外面有人在喊谢遇知,俩人齐刷刷向门口看过去。
陆岩封捏着物证袋进来,看到宋经在,赶紧喊了声宋哥,“你来的正好,这个,你看看。”
宋经接过物证袋看了看,神色惊诧:“这是……费洛蒙酮?”
“对。”陆岩封肯定道,“在卫生间发现的,这只是一小部分,其他的已经被扫黄大队的带走了。”
“这还是个有特殊服务的酒店?郢口扫黄打非工作做的不行啊。”宋经把物证袋还给陆岩封,“还有其他发现吗?”
“我又不是专门搞技侦的,哪有那么多发现?”陆岩封撇嘴,“我一犯罪学的对技侦隔行如隔山,看不懂。”
宋经掀了掀眼皮,“奇了怪了,你们犯罪学的毕业后就该去搞科研,去搞刑事犯罪鉴定,来公安局简直大材小用。”
“挖苦我干什么呀?我也想做个有用的人啊。”陆岩封单手支颐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说起来,我要是有宗哥一半本事傍身,也不至于这次破案全程陪跑了。”
宗忻抱本书走过来,看他这幅模样,开口安慰,“我也是个陪跑的,我要是有谢队一半厉害,周宴琛也跑不了了。 ”
“宗哥,你别自谦啊。”陆岩封站起来挠挠头皮,“谢哥说,你很厉害的,他赶到之前,你还跟周宴琛打了几个来回,一点儿没落下风,要不是那兔崽子玩阴招给你下药,他肯定跑不了。”
宗忻:……
他默默瞥向谢遇知,满脸无奈: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谢遇知满脸自豪,冲他一扬眉毛,对陆岩封道:“你宗哥,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文能武身怀绝技。”
宗忻:……
“承蒙谢队夸奖。”
宗忻简直对谢遇知一有机会就炫耀的优越感佩服的五体投地。
“客气客气。”谢遇知笑着岔开话题,“有什么发现吗?”
宗忻点点头,“可以确定,日光倾城的确是周宴琛在郢口设立的一个暗网服务器据点。”他把手里的书递给谢遇知,继续道,“我估计,周宴琛应该没想到你会突然出现在郢口,还闯进了酒店,不然不会毫无准备,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落下了。”
“这什么?”
宗忻说:“你看看。”
谢遇知接过去翻开。
那不是一本书,而是个手账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的全是酒店名字,每个酒店名称后面,都备注了详细地址和联系人,满满当当写了整整一本。
“1180个经营场所。”宗忻说,“国内大大小小的城市加起来超过600个,也就是说,这一千多家经营场所几乎遍布在每一座城市。”
“卧槽。”陆岩封立刻反应过来,“要是每个经营场所都有这么个小型服务器据点,那周宴琛的深网交易网络岂不是已经操控了整个国内毒品市场?”
“不可思议。”宋经觉得,这个规模简直不能想象,“这太疯狂了。”
“不止,如果深网真的已经遍布国内每个城市,可就不是简单的疯狂了。”谢遇知攥着手账本,喃喃道,“当年双子楼,一个机房就操控了半个欧亚毒品交易网络,1180个服务器……”
简直不敢想象,这种农村包围城市,在阴暗角落爬行的变态网站有这么多,是多么可怕的事。
“会……怎么样?”
几个人全都捏着把冷汗。
“联系李副局,现在,立刻!”谢遇知二话没说,拿着手账本拽上宗忻提歩就走。
宋经和陆岩封对视一眼,疾步跟上去。
“案件太大,涉及地区之广,已经不单单是京台一个直辖市的案子了,其危害性已经波及到全国,查!一定得彻查!”
“查是一定得查,但这不是咱们公安厅说了算的,我看,咱们还是赶紧撂挑子吧,这案子,太轰动了。”
“撂挑子?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怎么撂?往哪儿撂?上边看着,底下看着,京台市局就是想摘干净,也没那么好脱身!”
“那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咱们一市公安局公安厅,这个责任担得起吗?是你担得起还是我担得起?”
“我不跟你吵架,我看,你就不想惹火烧身!怂包胆小鬼,我没你这种自私自利的同事!”
公安厅会议室,办公桌上,两方人吵得不可开交,整个会议过程中只有秦展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眼看着讨论越来越激烈,已经有影响到同志关系的态势,秦展起身,制止了这场闹剧。
“我的意思是,上报公安部,接下来,听公安部的指挥行动。你们有意见吗?”
一屋子,顿时鸦雀无声。
良久后,第一个赞成的声音响起:“我同意上报公安部。”
“我也同意。”
“我也同意。”
“我没意见。”
郢口市公安局
谢遇知衬衣挽到手肘,提了下裤腿坐下来,双腿分的很开,一张脸俊美无俦的脸目不斜视看着民警。
“你是说,有人见过周宴琛,他们去了三娘湾?”
第129章
民警颔首:“我们找到两名目击证人, 一名证人不能确定对方是周宴琛,但指认了那辆车牌号D打头的酷路泽,这车16年就停产了, 郢口没有这种进口车。另一名证人是三娘湾渔民,说下班回家的路上见过周宴琛,但没有注意到人去了哪里。之后我们立刻找到三娘湾村镇派出所,在派出所同志协助下,调查了三娘湾所有路口监控,可以肯定那辆酷路泽进入三娘湾地区后就没有再出去。”
黄子扬继宋经之后也赶到了郢口公安局,此刻正坐在谢遇知旁边, 插言道:“老大,咱们出警吧?”
谢遇知没搭这个话茬,眉宇间压着一层忧虑。
见谢遇知没表态, 黄子扬搓搓手, “要不……再等等看看?反正我刚过来, 什么都还不明白, 正好也得熟悉熟悉案情。”
“先去找小宋吧, 他在技侦口。”谢遇知说, “我去趟扫黄大队。”
“你去扫黄大队干什么?”黄子扬满脸疑惑。
谢遇知给民警递个眼色,示意他可以离开了,民警很会察言观色, 转身出去了。
“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起身走到窗户边, 双手插进裤子口袋,声音低沉道:“周宴琛肯定还有别的同伙,而且小花找到的那本手账, 太可疑了。”
“手账?”黄子扬不明所以,“什么手账?没人说过啊。”
谢遇知看看他, 用手指了指桌面上的黑皮书。
黄子扬起身,拿过书本翻开,突然就变了脸色:“这是,什么?酒店电话簿?”
“往后翻,翻到最后一页。”谢遇知说。
黄子扬垂目,翻开书本最后那页,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
“这这这……”
谢遇知点点头,“没错,周宴琛在国内每个城市,上至一二线下到十八九线,全部设立了网络点,这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
“那怎么办?”
黄子扬很清楚谢遇知言下之意,这么庞大的犯罪网络,而且还是在国内,网安科居然都没有拦截到过,只能说周宴琛这个人,很厉害,太会隐藏了,这么会隐藏自己的人,不可能会把自己暴露在险境之中。或者说,这种人主动把自己暴露在警察眼皮子底下,一定是有其他更危险的目的。
“大黄。”
谢遇知脸色严肃,沉定看向黄子扬。
他一向外表给人感觉疏离冷淡,不是那种能说会道嬉皮笑脸的性子,但像现在这样大义凛然要慷慨就义的模样,也确实从来没有过,就算是之前在深夏公安局,接到让他去大毒枭潘季后身边卧底任务的时候,他仍是挥一挥衣袖风淡云轻,这次,却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黄子扬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心里一揪一揪的,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老……老大,你你……你要说什么?”
“帮个忙。”谢遇知平静道,“今天不处理案子,陪我去趟商场。”
“去商场?”
“嗯。”
谢遇知把黑皮书扔进材料柜锁起来,提歩往外走。
黄子扬拔腿跟上,“不是,老大,这时候你去商场做什么?”
商业街人来人往。
闹市区最繁华最大最顶级的珠宝品牌柜台前,黄子扬眼花缭乱大开眼界,作为一个底层打工人,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顶奢珠宝,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直接呆傻在原地。
“对戒,订婚用的那种。”谢遇知抬手叩叩防爆玻璃柜面,“上个月的时候,我在这里定下的黄金素圈,北极星钻。”
导购恍然大悟,立刻想起来了,拿着钥匙转身去了后面的定制区,打开保险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奢华灰钻戒盒,小心翼翼捧到谢遇知面前。
“先生,很抱歉,您定的这款钻戒因为约定的取货时间是本月底,单号还没有入库,所以刚才我……”
“我知道。”谢遇知接过钻戒盒打开,“是我没有提前通知你们,不关你的事。”
导购听他没有计较自己找不到单子的意思,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赶紧攒起职业微笑,道:“多谢先生理解。”
谢遇知把素圈拿出来,对着射灯看了又看。
当时他要求用北极星钻石镶嵌,是因为北极星在天空中,永远不会改变位置,虽然不是最亮的,但一抬头就能看见,就像他和小花,永远都是彼此的北极星,是迷失方向后的引路者。
送给小花的那枚戒指,内圈刻着一哥知字,是他的名字,而他自己留下的这枚内壁则刻了一朵太阳花,那是小花的名字加执行任务时用的代号组合而成的植物。
盛阳、三花,太阳花。
其实,钻戒他本来打算让小花送给他的,但想了想,小花没有钱,买不起什么钻戒,再说,订婚用的戒指本来就该上面的那个出,这叫彩礼,干脆就直接定了一对。
这戒指挺好看的,两枚都是男款,北极星钻石大气,戴在小花的手上,一定非常熨帖吧?
导购见他没有再说话,生怕金主爸爸被自己给得罪了,赶紧刷了一波存在感:“先生,您和女朋友的感情一定很坚定吧?”
“很坚定。”谢遇知笑着把戒指装进首饰盒,“不过,他是个男人,而且还是警察。”
导购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谢遇知也没有再理她,招呼黄子扬:“大黄,走,打道回府。”
黄子扬跟在谢遇知身边怎么说也有几个月了,谢遇知是富二代的事不是秘密,整个市公安局基本都知道,谢遇知也从不藏财,时不时就会给他们几张顶级酒店的VIP卡作为出任务的犒劳,但这种坐地起价的顶奢珠宝品牌,跟那些酒店VIP卡还是不一样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那些酒店VIP卡和这两枚戒指一比,简直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黄子扬现在就像跟在老板身边的小开,走出珠宝城仍旧时不时回头看两眼。
上了车,黄子扬拉过安全带系上,问谢遇知:“老大,你专门回京台,就是为了取戒指?”
“啊。”谢遇知开心的把戒指拿给他,“看看,好看嘛?”
“好看啊,当然好看。”
黄子扬心说,十几万的对戒,能不好看吗?换成人民币,我都不知道要盯着看多久。
“不知道小花会不会喜欢。”谢遇知笑了笑,把戒指收起来,“大黄,替我把戒指带回去给小花吧,本来我想订婚的时候亲自给他戴上,现在可能赶不及了。”
黄子扬一怔:“老大,你要去哪儿?为什么赶不及?”
“我对周宴琛这个人还是有些了解的,我不认为他能轻易让警察找到,这个人的心计和谋划很深,深地可怕,你们对付不了。他不是要方尖的命吗?现在只有方尖才能解决这件事,所以……”谢遇知看看他,态度十分随意,“这次,我可能回不来了。”
黄子扬愕然:“老大,你听我说,你别冲动,这件事厅里不是已经往公安部上报了吗?你听我的,现在就等消息,留在郢口公安局,等公安部的消息,行吗?”
谢遇知把戒指塞给黄子扬,漫不经心道:“大黄,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么多年,方尖的身份信息为什么没有像深海那样在内网里被抹除干净?明明净边行动已经结束了,陈丁卯也落网判刑,包括去年深夏市公安局逮捕的潘季后、贺雅楠一行人也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为什么方尖的信息仍旧保存着?这件事没有公安部的允许,省厅难道能做得了主吗?你在体制内待的时间也不短了,这些明摆着的安排,不会不知道因为什么吧?”
黄子扬握着戒指盒,迟迟说不出来一句话。
“我没想过有一天会因为救了个十几岁的孩子,把自己送上绝路。”谢遇知掏出根烟点上,舔了舔嘴唇,“用不了多久,公安部的指令就会下来,告诉他们,必要时候可以将我和庄家一起击毙,不用有任何迟疑。”
烟线很轻的飘散开来,车厢里的气压直线降低。
“老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能告诉我吗?”黄子扬还是不死心,“我不是自己想知道,我是怕万一小白花问起来,我总得有话搪塞吧?再说,你们这不是还没订婚吗?你就忍心,让他还没过门就给你守活寡?你这……”黄子扬说,“你这挺坑人的。”
谢遇知抬手在他后脑勺上一拍,没好气道:“学聪明了,会用激将法套话了?别想了,回去洗洗睡吧,小聪明不是这样耍的。”
“我没有,刚才那些话我都纯然发自肺腑,是我的心声!”黄子扬捂着后脑勺辩解,“我好歹也是京台市公安局技术侦察支队支队长,你不能什么都不让我知道吧?虽然平时我总老大老大的喊你,但其实,咱们同级,我……”
“饵。”
谢遇知简洁道。
黄子扬:?
“方尖是饵,留着投喂庄家的饵。不过,不重要了,是我主动要求的。”谢遇知弹弹烟灰,神情凝重严肃,“朱英杰死的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是个大晴天,我送他上的路,用一把9|2|式,那个时候我就发过誓,要替死在我面前的所有战友报仇。现在,这个机会送到眼前,你觉得,我应不应该去?”
应该去,当然应该去。
黄子扬被他问的哑口无言。
谢遇知说:“我们是警察。”
黄子扬机械地点点头。
“警察,不只有个人感情,还有不能背叛的正义和信仰。我喜欢小花,很爱他,想和他结婚,想和他共度一生。但,”谢遇知勾唇,自嘲的笑笑,“我们这个职业,更多的可能不是共度一生而是共同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