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淳愣住了。
那东西是圆形的，外表看起来有些像珍珠，但比季星淳见过的珍珠对比起来显出了几分半透明的质感来，而它颜色虽然是纯白，但在水中、即便隔着一层玻璃也能看到其表面泛着一种极为美丽的霓虹色彩来。
看着这直径不到一厘米的小小珠子，哪怕不清楚这是什么，但在季星淳的心头已经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两个字来：
鲛人和泉先，无论叫哪个名字，在华国古代的神话传说中都有着“泣珠”的记载。
但………这是从小泉先的嘴里面吐出来的啊！！
季星淳感到一片混乱，忍不住胡思乱想道：嗯，也没人说鲛珠就一定是鲛人“泣”出来的，就算只是鲛人的珠子……那也可以叫鲛珠啊！
………没毛病！！
不过……为什么他家崽要把这个给他？难道是太开心了所以想送礼物给季星淳？？？
季星淳看着小泉先歪脑袋看着他，似是在等待着什么发生的模样，他刚想开口询问对方这颗珠子的含义，随后忽然感觉眼前一花。
坐在鱼缸前的青年眼神骤然涣散，随后身体一软，顿时向前倾倒趴在了桌子上，他的眼睛紧闭，若不是手还浸没在鱼缸中，这幅安详模样就好像只是在趴着午睡般。
而那枚原本放在青年手中的鲛珠却失去了踪迹，而在原本光洁干净的掌心，有一枚鱼鳞般的花纹出现在了鲛珠本来所在的位置。
室内一片安静，鱼缸中的小泉先呆呆地注视着面前的“大山”，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原本躲在后方的红耳龟慢悠悠游了出来，它看着季星淳落在鱼缸中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指，好奇地凑近了过来。
像是以为眼前的是什么没见过的好吃的，小龟伸长脖子、探出头冲着手指就打算咬上一口试试，结果嘴巴还没碰到就被小泉先一尾巴给抽开了！
因这一尾巴的力道，小龟顿时控制不住的在水中翻滚了好几圈，搅起一阵水泡。
巴西龟：………
懵逼了好一会，它才悠悠回过神来，随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就转向了前方的银色身影。
小龟露出了一个看起来极为滑稽的表情，似是在无声控诉：
大家住在同一个鱼缸里面的邻居情谊呢！！！小泉先没有理会小龟的哀怨情绪，看了看外面趴在桌面上毫无动静地青年，祂先是抿了抿唇，随即似是下定决心。
接着小泉先在鱼缸中快速游动了几圈，好像是在为自己增加动能，接着尾巴猛地一甩，就这样一跃冲出了鱼缸！！
“啪叽”。
一声轻微的响动后，原本干燥的桌面上多了一块湿漉漉的水迹，小泉先掉到了桌面上。
泉先幼崽：………？
祂转了转脑袋，表情有点茫然，像是在疑惑为什么自己没能像之前那样引动水流汇聚在自己身边成为水球将自己包裹起来。
小泉先像是一条煎鱼一样面朝下摊平在桌子上，随后祂笨拙地用手臂将自己的上半身给撑起来。
疑惑了两秒钟，接着祂似是忽然反应过来了一样，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在那里，原本应该有一颗鲛珠的，但刚才被祂吐出来给了季星淳。
仰头看了下身旁的鱼缸，隔着玻璃同里面的巴西龟大眼瞪小眼，小泉先：………
那么近，又那么远。
季星淳在感觉到脚下稳定的那一刻，立马向周围张望过去。
入眼的是一片陌生的地方，他站在一块陌生的土地，脚下的草皮稀疏枯黄，不时可以看到衤果露在外的黄土。
然而再往前几步，却可以看到光秃秃的植被逐渐变多，显现出几分不自然地繁茂来。
季星淳拧起眉头，他感觉到那植被茂密的地方，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
踌躇了一下，季星淳决定顺应自己的直觉，往有感应的地方走，而越是往深处前进，他便越是感觉到惊讶——
如果说之前他走过的还只是普通的草地，那么现在他所见到的植物可以用一句“奇花异草”来形容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季星淳尝试继续往前走，而就在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道空灵而悦耳的中性嗓音：
“终于又见到你了，我是应该说好久不见，还是该说……这么快就见到你了呢？”
这声音如此独特，以至于季星淳在听到的那一瞬间便回忆起了它来自于谁，猛地转回去，那个名字顿时脱口而出：
“银华？！”
在季星淳的身后，正站着一个本不该再出现的身影，银色的鲛人伫立在那里，当看到人类青年时祂眉眼弯起，露出了一个微笑来。
这微笑比起上一次见面，却显得要温和许多，似乎有某种看不见的疏离感被抹去了。
不等季星淳搭话，银华自顾自地点点头：“嗯……我应该说，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我委托你的事，你完成的很好，辛苦了。”祂曼声道。
季星淳看着眼前的鲛人，听到祂这一句，下意识以为对方是指那条小泉先……
等等，不是说银华死后便会直接转世为新的泉先吗？？
没等季星淳提出疑问，银华的下一句便接踵而至：
“那么多视频记录，删起来要花不少时间吧。”
季星淳：………
合着你说的委托是这个啊！！！！
第85章 一切的根源
四目相对之间,一股淡淡的无语弥散在空气中，但银华只是微微笑了一下，随后神情便严肃了起来。
显然之前那句听起来十分无厘头的话不过是银华特别的打招呼方式罢了。
季星淳感到自己的心中存有许多疑问,但他并未急着将它们都倒出来，而是静静地等待对面的妖先开口。
在他的身侧，银色的鲛人微微偏下头，似是在端详着周围的景象，停顿了一小会后祂开口道：
“你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接触到了我留下的那枚鲛珠。”
“而你也没有想错,现在的‘我’实际上是一段提前遗留下来的幻象。”
看似祂是在跟季星淳“对话”,但开口所说的内容实际上都是依靠预知的能力而提前留下的罢了。
季星淳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虽然先前听银华话语中的信息他便隐隐有了猜测,但真的被证实时还是感到了有些唏嘘。
似是察觉到人类的心情有些低落,银华弯了弯眉眼，身上那股清冷的气质瞬间消融：“其实我挺开心的，你能够触发这段遗留下来的记忆,说明你已经取得了下一代的泉先的信任。”
“季星淳，很抱歉将你扯进来,但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事关妖族的秘辛。”
随着这句话音落下，季星淳注意到周围的景色愈发深邃,就好像从原本的草地进入了深林。
低矮的树枝上有叫不出名字的甲虫慢悠悠地爬过，伸出口器自树皮的裂口吸吮自其中溢出的甘甜树汁。
银华走到树枝旁，用指尖捏住甲虫的背甲两侧，将甲虫从枝头上提起，随后祂若有所思地看着因四脚悬空而在拼命挣扎的甲虫：“所谓的‘妖族’，在某种程度上指的便是具有灵气亲和力的非人族,而会出现灵气亲和力，并不只有动物。”
“妖族脱胎于野兽，天生带有兽性，当兽性积累到一定程度是时候，便会反过来吞噬掉妖族的理智，令其堕落为恶妖。”
“而植物和昆虫的心智更偏向原始，兽性不容易积累，因此不容易出现妖族这样的状况。”
“至于人族，他们的后代对于灵气的亲和力则越来越少……当然，按照他们的说法，便是末法时代的来临了。”
银华一边道，似是戏耍够了甲虫，祂百无聊赖地将甲虫重新放到了树枝上。
六脚总算重新接触到了实地，甲虫先是懵逼了一下，随后像是气愤又像是抗议一样的冲着鲛人发出几声“噗噗”的振翅声，随后掀开鞘翅朝天空扑扇着飞去。
银华转过身来直视季星淳的双眸：“但‘兽性’这种东西，本来不应该积累到这种程度的。”
“随着转世成为别的种族，妖族身上的兽性也会被清空，然而自从灵气停滞以后……轮回的通道也被堵塞，自此人转世依旧是人，妖转世依旧是妖。”
季星淳从银华的语调中听出了几分异样的情绪来，青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所以……你也是？”
银华安静地点了点头。
随后祂看着季星淳，银眸中似乎多了某些不一样的情绪。
“季星淳，我一直在等你。”
祂活了很久，一直徘徊着不愿意死去，就是为了等到自己预知中的那个存在——季星淳出现。
银华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失去理智，堕为恶妖。
季星淳张了张嘴，他感觉到心中有千百种的想法，以及各种情绪翻涌着，但最终他只勉强从嗓子中吐出几个字来：
“但……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我并不觉得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回想起来，季星淳觉得自己是个很普通的人。
从小到大他身上并没有体现出任何特殊的地方，无论是成绩或者是运动，非要说……他唯一特别的只是会读心而已。
哦，对了，据银华所说，他会读心实际是源自身上的净化能力。
但哪怕净化这个能力再稀有，想到银华期盼他去解决的问题，季星淳不觉得自己能做到。
要知道灵气滞涩可是连国家官方组织都解决不了的大难题。
相比国家，个人的力量微小到几乎可以不计。
听到季星淳的这句话，银华大声地、毫不收敛地叹了口气。
虽然祂没有说话，但季星淳可以感觉到祂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在说：小伙子，自信一点好不好？
银华瞪了一会季星淳，随后慢悠悠开口道：“你知道吗，在现在的人类当中，大概十万人中才有一个人类具有灵气亲和力。”
“光是这一点，你就已经区别于普通人类了。”
季星淳：“灵气亲和力好像也没什么用，难道还能考编……”
季星淳：“………等等。”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管控局的高层邀请他跳槽的事情。
………好、好像真的可以进编制！
银华好整以暇地看着季星淳神情变化，随后祂慢慢走向了人类青年的面前。
“单凭你一个人的力量确实无法解决问题，但加上这个就不同了。”
银华走到季星淳面前，明明祂只是一个来自于过去的虚影，季星淳却切切实实地感受到有一双手握住了自己的手。
鲛人轻轻将人类青年的手指按下合拢，在这一刻季星淳忽然觉得自己的掌心，那吸纳了鲛珠后出现的那个印记猛然一凉，像是有一块冰忽然落进了手掌里。
“我会把你带到灵气滞涩的中心，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随着银华的声音落下，季星淳心头一颤，随后他注意到周围的场景尽数化作了一片虚空，银华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他觉得有些熟悉，就像是曾经他和北鸣同床共枕时落入的梦境一样，只是在那梦中，季星淳感觉到的是安宁和舒适，而在此处他只觉得周身都陷在了淤泥之中，明明身旁空无一物，却莫名的有种滞涩之感。
季星淳尝试着挣扎了一下，却发现四肢都很重，他感觉自己仿佛身陷沼泽之中，并且还在逐渐向下沉没。
意识变得有些模糊，就在此时掌心的鲛珠印记再度传来冰凉的触感，如炎炎夏日中忽然踏入了空调房中一般，季星淳猛然清醒了过来。
银华并未留下什么明显的指示，但季星淳却忽然自心底涌现出一种感觉——他似乎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似乎有一只手牵住了他，指引他往前走去，季星淳拨开周围的“淤泥”，随着晦涩压抑的感觉愈发强烈，他感到自己已经逐渐接近了核心。
当来到最终的目的地之时，季星淳感受到了一种深邃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恶意。
这股恶意并没有针对的目标，或者与其叫它为“恶意”，更像是一团污秽之物。
显然，这就是导致了灵气滞涩的根源所在。
季星淳随着直觉伸出了手，那枚融入他血肉中的鲛珠重新出现在了手中。
明明以前从未使用过自己的“净化”能力，但此时的季星淳就好像已经演练过无数次一般，他顺应着自己的潜意识中的指引，调动了那股一直埋藏在他血肉中的能力。
………很神奇的感受，季星淳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如果有管控局的人在这里，那么便会告诉季星淳，这就是主动调用自己体内灵气的感受。
而能够做到这种操作，象征着季星淳已经从最基础的灵气亲和者，一下迈过了门槛，进入了修炼者的层面！
季星淳跟随本能控制着这股自自己体内而来的力量，随后惊异地发现自己周围的滞涩感似乎消融了一些，而那庞大到惊人的污秽，为不可见地减少了些许。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净化”能力在起作用了吗？！
季星淳心中半惊半喜，他继续维持着动作，同时也越发感受到银华传承给自己的鲛珠的作用到底是什么了。
如果说他的能力本来是1的话，那么那颗鲛珠就像是一个增幅器一样，一下将季星淳的能力给放大到了9！
在这个空间中，季星淳只能模模糊糊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证据就是他对于自己的净化能力运用得愈发熟练、得心应手了。
然而疲惫感也逐渐涌现出来，像是漂浮在水中逐渐往下沉没。
不知过了多久，季星淳只觉得那种倦怠和窒息感越来越大、每多过一秒钟都越发叫人无法忍受。
停下来的念头每一刻都变得更加强烈，季星淳咬了咬牙，脑海里闪过了许多画面——
有韩馨月发病时候憔悴的模样、有动物园中那些与他相熟的幼崽、有回忆起自己因灵气病而早夭的幼崽的紫貂脸上悲伤的神情。
………还有为了封印那些失去理智恶妖的北鸣身上的伤痕。
银华的力量已经消失，季星淳并不知道自己此时放弃，之后还有没有机会接触到这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如果停下，是否能够解决那些问题。
季星淳只知道——自己都已经坚持到这个地步了，还怎能半途而废！
在这二十年人生中，季星淳自认为普普通通、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特点，但他最擅长的就是坚持！！
在那最后一刻，季星淳的耳边似乎传来了模模糊糊的声响，一个画面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还是他被鲛珠所带到的场景之中，正站着一群身穿古装的家伙，他们之中不仅有人类，还有妖族、以及另一些外形奇异的存在。
季星淳看着这些画面，忽然明白了这些“人”是曾经的能够使用灵气的各族，然而其中除了人、妖、银华和易宸锦提到的虫灵等族，其他的种族都已经消亡了。
他们的手中都捧着一件能够引动灵气的器具，脚下踩着一道阵法，随着阵心中的那人的主持，他们开始一齐动作起来，开始牵引天地中的灵气。
虽然季星淳没有任何关于这方面的知识，但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令他一下明白了这些种族各异的家伙在做什么——
他们在汇聚天地间的灵气到这个阵法之中。
一旦成功，那么本来在天地间循环的灵气将会被拘束在这里，任由他们取用。
然而这样的行为本就是逆天之举！
随着灵气愈发汹涌地被困在了法阵之中，阵眼的那人也越发难以控制法阵的稳定，就像是一个被不断打气的气球，最终——砰！！！
当法阵的破碎，所有参与了此次行动的人当场毙命，然而被引来的灵气依旧凝滞在原地………
在看到这里的时候，季星淳心情复杂：怪不得灵气会滞涩，原来是你们这些家伙捅的大娄子啊！！！
只是随着灵气滞涩，妖灵志怪等神异逐渐消失，最终反而是人族受到的影响最小，他们大力发展科技，成为了现今最为强大的种族。
介绍了前因后果的幻象消失，季星淳睁开眼来，发现周围的那种凝滞感已经完全消失，而在他的面前正站着数个黑色的身影。
这些家伙通体漆黑，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但季星淳认出来了——这正是那幻象中造成了灵气滞涩的家伙们。
季星淳与这些黑影对视，过了良久，为首的黑影向着季星淳，深深地拜伏了下去。
在这个黑影动作之后，其他身影仿若如梦初醒，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虽然看不清这些黑影的表情，但季星淳可以感觉到……在它们的身上，传来了深刻的羞愧与悔恨。
季星淳轻轻吸了口气，没有做出任何的表情或是动作。
灵气滞涩，不知导致了多少妖族的幼崽早夭，也不知有多少人类得了灵气病挣扎求生，除此之外更有不知多少存在受到了波及。
季星淳无权替那些受害的生灵对这些罪魁祸首表达怜悯或是宽恕。
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净化的最后，季星淳引动自己的力量，随后便看到那些依旧跪伏的黑影像是水面上的泡沫，被风一吹拂，一下便破裂消失了。
在做完这最后的一道举动后，季星淳忽然觉得无比疲惫，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意志，放任自己倒了下去。
意识坠入黑暗的前一刻，季星淳似乎听到了耳边响起银华的声音：
“辛苦你了………谢谢你。”
与此同时，季星淳的身体所在的地方，正在桌子上艰难地做着“咸鱼扑腾”尝试跃回鱼缸里的泉先幼崽的动作忽然一顿。
祂茫然地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似乎有一点湿润的感觉从眼睛那里溢出。
小泉先并不明白这样的情绪从何而来，祂怔怔地看着自己掌心的水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有点咸。
一只大手忽然捉住了小泉先，泉先幼崽惊了一下，顿时从方才那一点怅然中脱出来。
张开嘴巴露出嘴里尖尖的牙齿，正准备给抓住自己的家伙来一口，而在抬头看到来人的时候，泉先幼崽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下一秒祂就被那人给丢到了鱼缸中。
小泉先：………
在鱼缸中翻滚了两圈，感受到氧气自水流向自己的鳃裂中，小泉先目光转向鱼缸外——不知何时返回的北鸣伸手揽住了季星淳的肩膀，正在查看青年的状态。
也不知道妖王得出了什么结论，他面色一变，接着直接将季星淳拉起，一个横抱将人给带走了！
……顺带撞碎了季星淳家的一面墙。
大约五分钟后，黑锦匆匆出现，他并未注意到鱼缸中的泉先幼崽，面色严肃地注视着那面北欧撞出了一个大洞的墙。
小泉先伸出手，攥成拳头敲了敲鱼缸壁。
黑锦并未听到这一声极小的动静，咬牙惊骇道：“糟了！小季被绑架了！！”
接着他猛地向外冲去，似是去找帮手了。
小泉先：………
别给祂机会，不然他要呲这些家伙一脸水。！
在恢复意识之时,季星淳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头疼。
他现在感觉浑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眼睛发干、太阳穴那里传来一抽一抽的不适感,仿佛熬夜了48小时都没合眼一样。
“唔………”季星淳发出一声干涩的呻//吟,努力想要掀起自己的眼皮，然而仅仅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感觉仿佛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
此时一只温暖的手盖在了他的眼睛上方,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别动,你需要卧床休息。”
那只手按在他的眼皮上方，季星淳闭着眼转了转眼珠,虽然身体依旧疲惫不堪，但意识却是逐渐回笼了。
这个声音………是北鸣在说话？
北鸣现在在自己身旁？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季星淳仍记得自己在力竭昏迷之前看到的景象,那些造成了灵气滞涩的罪魁祸首向他表现出悔恨,而后消散………这么说他应该是成功了？
季星淳脑子里一团混乱，无数道思绪闪过，他没有注意到那覆盖在自己面上的手不知何时极轻微地僵硬了一下。
北鸣沉默了一会,他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随后将季星淳从卧床调成靠坐的姿势。
一点质地清脆的碰撞声音响起,像是北鸣从床头的方向摆弄着什么玻璃制品。
不一会儿，一个微凉的东西忽然抵在了唇边,季星淳下意识地张口，随后有一点清香甘甜的东西倒入了他口中。
季星淳将那液体咽了下去，此时他才发觉自己的喉咙干得像着了火一样。
也不知道北鸣喂他的是什么，季星淳在喝掉那东西后忽然就觉得身上的虚弱感一下减轻了不少,就像身上原本盖着的十斤棉被被人掀掉了。
好像知道他的疑问，北鸣解释道：“你压榨自己体内的灵气太厉害，所以才会感觉这么难受，刚才给你喝的是灵液水,能够补充你身上亏空的灵气。”
季星淳“唔”了一声，睁开眼来便与一双灼灼的金眸对上了。
他往旁边转了转头，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小屋之中，周围的装潢布置一看就不是季星淳原本的家。
北鸣的表情有些复杂，似乎带着某种心事，但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刚才给季星淳喂灵液水的容器给收了起来。
季星淳看着妖王的模样，下意识地好奇对方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而在两秒钟后青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睛顿时睁大了！
自恢复意识以来，季星淳便感觉到一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萦绕在周围，原本他没有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面对北鸣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太安静了！
这个“安静”并不是指旁边有没有人在说话做事，而是………
从醒来开始，他就没有再听到任何一句心声了！
在意识到这点之时，季星淳双手不自觉攥紧了盖在身上的被子，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读心这个能力，从记事起便出现在了季星淳身上，他还记得自己从前无数次因为这被动地窥探他人隐私的能力而感到苦恼，也曾因为那些对自己看似友好实则内心暗藏恶意的家伙而感到受伤………直到很久以后，季星淳已经习惯了这个能力，就像有一位讨人厌但却对自己帮助良多的邻居。
而现在……没有一点点征兆，也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它忽然消失了。
季星淳一时间心情复杂，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开心，还是……
不不，他当然应该感觉开心才对……吧？
眼前忽然有只手挥过，季星淳回过神来，看到北鸣正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自己。
北鸣现在的心情和季星淳一样复杂。
现在的这个地方，是历代妖王的居住地，位于封印恶妖的旁边，为的就是能够随时监守封印的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