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直想和我结婚,然后买一个房子,养两只小猫,我明天就去买两只猫好不好,晶晶,我......”
“好啊。”门外尖细甜美的女声突然答应了。
可在李铮心跳空了一拍之时,她突然又笑了起来。
“李铮,你还真是和之前一样会撒谎呢,你觉得我还会信吗......”
“晶晶......”
“换句话说,你觉得我信了,那我哥也会相信吗?”
女人尖细的声音突然转换为粗犷的男声。
赫然是他这三年来关系最好的兄弟张凯毅的声音。
李铮顿时双目圆睁。
“你,你哥?!你说什么,张凯毅是你哥?!!!”
“你果然还是和之前一样蠢。”
门板后的声音逐渐冰冷,张凯毅冷笑着,双目泛起殷红。
“李铮,要不是因为我妹太过单纯,你这种货色怎么可能骗到她这样好的姑娘?可是你却害死了她。”
李铮已经崩溃了,他疯狂退后,全然没有意识到阴煞已经彻底爬了他满脸,整个房间马上要“封棺”完成。
现在就算他不害怕门外的“鬼”,也已经推不开这道墓门。
“你到底是谁,你们到底是谁?!!”
“你们?”
张凯毅笑吟吟地看着房门上的阴气逐渐凝实。
“我是张凯毅啊,一直都是。”
张凯毅脸色白得和死人一般无二,他抬手抚摸了一下门框。
“这是我妹妹的声音。”张凯毅露出一个阴冷的微笑。
随后话风一转,声音陡然变了。
“这是你好兄弟张凯毅的声音。”
“李铮,我很久之前有没有和你提过,我认识一个很牛逼的口技艺人,他的妹妹因为遇人不淑......还不到十八岁就没了命?”
“你......是你?!!!”
李铮刚刚还心虚不已惶恐至极的脸突然就变了。
他先是一愣,随即就目眦欲裂地冲向他刚刚还许愿千万不要打开的门!
可不论他怎么拼命扭动门把手,这门就好似被死死钉住一样,完全动弹不得。
李铮疯了似的在门内拼命冲撞,嘶吼大叫,门外的张凯毅却缓缓咧开了嘴,一口白牙森森。
他拿出一支不知从哪儿抽出的毛笔,咬破自己的手指,开始蘸血画梅花。
四朵殷红落门中,四朵吟吟印门框。
梅花棺,钉八方。
哈,好棺,好棺啊......
画完八朵血梅花, 张凯毅好好地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杰作。
用不了多久,李峥就可以下去陪他妹妹了呢。
好啊,真好。
“叩叩。”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敲门声。
张凯毅表情顿时一变。
他瞳孔蹭地转到眼角, 谨慎地盯着玄关处的大门,死死攥住手中的毛笔。
只见那门突然“咔哒”一声,门缝露出一条光来。
张凯毅瞬间就把手中蘸着血的毛笔投了过去,可门缝后的人影比他还快。
那人躲过投掷过来带着煞气的批命笔, 一把冲来将张凯毅掼到了地上, 张凯毅目眦欲裂,他不敢相信自己马上就要成功了, 居然会功亏一篑!
白肆玉, 是不是那个白肆玉坑了他?!!
张凯毅拼命挣扎,喉咙渗出袅袅血腥,恨不得一瞬间连白肆玉一起弄死。
早上听到李铮和他那个粉丝聊天时提到了那个在网上掀起过好几次血雨腥风的白肆玉时, 他就提高了警惕, 他知道白肆玉一定是有本事,但天高皇帝远,怎么也不可能管到这里!却没想到白肆玉居然能找了帮手过来?!!
“你们不是人,你们不顾黑白, 你们救恶人!你们——”
“砰。”
一个手刀下去, 张凯毅就晕了过去。
穿着便服的两个警察互觑了一眼, 一人背着张凯毅离开,另一人从兜里掏出一把香灰, 撒到那八朵梅花上,又取出一枚足金的方形吊坠, 按照电话里的嘱咐那样,小心翼翼又迟疑地将金吊坠一角对准房门中心的正西三寸处, 划了个乾卦。
板板正正三道横。
又挪到中心正东三寸处,化了个坤卦,
最后一道短横画完的瞬间,整个房门突然爆发出一阵气声。
“噗——”
刚刚还纹丝不动的门一下子就打开了。
里面的李峥满脸阴黑之色,双目血红,看到门居然开了,疯了一样就冲了出来。
守在门口的警察想拦都没拦住,好像被肾上激素控制了一般的李峥横中直撞,力量大得吓人,他一边狰狞地喊着我出来了,一边狂奔向外面的马路。
“砰——”
慌不择路的李峥跌进了路边修路的大坑。
......
庞冠超一直没再得到过小主播的消息,担心得不行。
他缠着白肆玉问那个主播不会有事儿吧,白肆玉只是让他放宽心,告诉他一切命运都回到了原本应有的轨迹。
庞冠超稍稍放心了一点儿,但是得不到那个小主播的语音回复,心底还是忍不住有些着急。
要不是京大刚好开学,每天新鲜的活动和拥挤的课程表占满了庞冠超的心思和精力,他怕不是更要“茶不思饭不想”了。
而等到他终于再看到关于那个小主播的消息,已经是三天后——
【游戏主播熬夜打游戏神志不清,跌入工地深坑后救治失败死亡】
配图正是那个主播的账号图片。
庞冠超顿时睁大了眼睛,瞳孔紧缩,他嗷嗷叫着冲回了宿舍,找到了正在洗T恤的白肆玉。
“小玉,他怎么死了,啊啊啊那个主播他怎么会死了?!!你不是说会救他的吗?!!”
白肆玉刚把一勺洗衣粉倒进小盆里,用手搅和了一下。
“感觉好像不太起泡啊。”
白肆玉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啊啊啊什么起泡不起泡的啊,小玉你有没有听我跟你说话!!!”
庞冠超都急炸了,他拍了一下白肆玉的肩膀。
那个实在又倒霉的小主播怎么会死呢,怎么会说死就死呢,白肆玉当时不是让他放宽心吗,那他怎么还会死掉——
而且白肆玉不是可以看出来一个人接下来会不会遇到意外的么,那群人.肉主播是,苏智友是,老板娘是......为什么到这个主播身上,他就没有看出来呢,还是说故意没有提醒?!
“我听到了,老庞你别激动。”白肆玉又挖了一大勺洗衣粉倒在T恤上,乌溜溜的眼睛眨了眨。
这下肯定能起泡了吧?感觉没起泡洗不干净。
“那个活墓房变成死墓后,他一个普通人是出不来的,除非从外界突破。”
白肆玉声音平淡。
“他既然是在外面发生的意外,证明的确是有人把他救出来了。”
“可,可......”庞冠超喘着气,“可他又死了。”
既然说要救出来,那、那又死了算什么救?!
“我当时问了你啊,你说他现在不会死的啊!”
“对啊,我当时原话说的就是——‘他现在倒不会’,可没有说他会长命百岁。”
白肆玉泡了泡衣服,拧开水龙头又加了一半水,开始搓搓搓。
庞冠超愣了一下。
“不......不是,小玉你.......”
“老庞,人是有命数的,业债也是他命里的一环。”
白肆玉严肃着开口。
“小玉......”庞冠超呆住了。
眼前严肃冷淡、一副高人气息的白肆玉让他感到有点陌生。
可下一秒,他就看到白肆玉那张一派正色的脸突然一皱——
看着满盆明显不太对劲的多到泛滥的泡泡,白肆玉眼神明显慌了......
等等,洗衣粉他是不是倒多了?!!
......
此时的y省郴市某处警察局内,张凯毅双眼通红地盯着眼前的来人,不敢相信眼前几人刚刚说的一切。
“你说什么?你们在骗我的吧?!”
“我们没有必要骗你,这是当时的通话录音,你可以听一下。”
孙谦将手机打开,拉高音量键,一道清朗好听还有点稚嫩的少年声音传了出来。
“你们在省会赶不过去的话,让警局的同志过去也行,他们有国徽保护,按照我的办法来,他们不会被阴煞冲撞,至于那个布墓的人......他其实也算有点天分,现在没有担上人命,你们不如把他招.安了吧?”
少年的声音徐徐而来。
张凯毅的指甲几乎要陷入手心,这声音......这声音有就和之前他在网上看到白肆玉直播时的说话语气音色一模一样。
他是口技人,不可能分辨不出来。
可他不愿意相信!
他这些天恨恨咒骂、恨不得让和李峥一起去死的白肆玉,居然,居然......?!
“你要是背上人命官司,就算不是死刑,也有业债,白大师真正救的人,是你。”
孙谦在张凯毅面前坐下,盯着他。
“我可以这么跟你说,白大师的能力不亚于天师......他不可能看不出李峥的死局,他开墓的最终目的根本不是干涉李峥的命途。”
“我我......他......”张凯毅手指颤抖。
难以言述的情绪充斥了他的胸膛。
孙谦继续不疾不徐地道:“李峥已经死了,你妹妹仇其实已经报了。”
张凯毅低下头,眼泪落到了地上。
“你有点天分,但是你现在关于玄学上的能力还太浅,加入我们异侦部吧,你不但可以得到进一步的学习,而且也可以帮助更多像你妹妹这样的无辜的人,如果,你真的想伸张正义的话......”
开学后的两周是最有趣也最充实的两周。
全新的课堂,有趣的老师,各种各样的社团,众彩纷呈的活动,新鲜的一张张面孔......
白肆玉整个人都沉浸在了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中。
宿舍环境也变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学校领导突然良心大发,居然拨款给这栋全校最破的宿舍楼安装了空调,现在白肆玉也是宿舍有空调的人了,简直不要太开心!
而且在彭程有意的“接近”下,白肆玉和彭程也很快成为了朋友。
甚至比和徐振生庞冠超张成山三人还要亲近。
因为其他三人也是有各种不同的喜好和规划,不可能和白肆玉一直成为“搭子”,可彭程不同。
白肆玉参加轮滑社,彭程也紧跟着来了轮滑社,白肆玉想吃二食堂的鸡腿饭,彭程就不会想去吃一食堂的烤鹅腿。
他真心想参与白肆玉感兴趣的一切,他也是真心对白肆玉感兴趣的感兴趣。
真心加主动,搭配起来就是很难破解。
牧长烛很快就发现了白肆玉和他打电话时,嘴里会频繁冒出一个名字。
“我跟你说啊长烛,昨天我不是去学校对面那条街买淀粉肠么,特别好吃!今天彭程也去了,结果城管来了那个阿姨见到城管就躲,哈哈哈彭程追了五六里地,可惨了,还被人拍到发到校园墙了。”
“......啊,我也想,但是我的小作业还没做完呢,长烛,我一会儿再和你聊哈,我不太好意思让彭程一个人做小组作业。”
“哈哈哈这个沙雕新闻我知道,彭程上午给我转发了,太搞笑了.....”
牧长烛听到一次两次还没觉得什么,听到八次十次以后就感觉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了。
他也在白肆玉嘴里听他提过其他室友,但不会这么频繁,而且这个彭程怎么感觉一直都黏在他的阿玉旁边,不光是饭搭子学习搭子还是其他各种课外活动的搭子?!
这真的正常吗?!
这个彭程他就没有自己独立的爱好和生活么?!!!
牧长烛心底莫名不舒服起来,而且还有点说不清楚的烦躁,甚至比之前几次都要强烈。
他将这归咎于他一直稳稳坐着的“阿玉最重要的好朋友”位置现在遭到了冲击,如果再不采取一些措施,怕是真的要岌岌可危。
谁说友情没有嫉妒心和危机感。
——牧长烛如是想着。
所以在决定要采取措施时,那叫一个心安理得。
当晚,牧长烛就对牧老爷子说前院园子里枣子成熟了先别摘,等下个星期天他带白肆玉一起来打枣子。
牧老爷子微微蹙眉。
“但是这两天再不摘的话,下个星期估计就熟过了。”
“而且小鸟会来吃,今天我带团团去摘,看到最上头一些半红的枣子被鸟啄了好些去。”
牧长晴拿着水杯走了过来,也插了一句。
她这两天带牧团团回牧家住,陪陪牧老爷子。
牧长烛不疾不徐地开口。
“这都不是问题,我下午问过了管园子的张叔,他有办法,可以搭个简易的遮阳棚,既能防止鸟类啄食,也能减缓成熟的速度。”
牧长晴:“......”
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但是感觉真的有点不对劲。
可不等牧长晴再次开口呢,穿着小熊睡裙的牧团团就踩着小拖鞋“哒哒哒”地跑了过来,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
她惊喜地仰着个小包子脸,迫不及待地问牧长烛,声音奶里奶气。
“小舅舅,小舅舅,窝刚刚听到你说你要带小舅妈来摘枣枣,是真的吗?!”
牧长晴正喝着水呢,差点被水呛到。
“咳......咳咳!小弟,我真的教过团团很多遍,白大师不是小舅妈,但是团团就是改不过来,你别在意哈......”
牧长烛心里却好似被什么撞了一下。
他深灰色的眸底微顿,看向牧团团。
之前听团团喊阿玉小舅妈,他还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童言无忌。
可这次听到团团喊阿玉小舅妈,不知道为什么,他心跳居然有点加快。
那种感觉——
那种感觉居然是高兴?
他居然在高兴?!!
牧团团没有得到回答,皱了皱包子脸,她跑到牧长烛旁边,“吧嗒”抓住了牧长烛骨节分明修长宽大的手。
坚持不懈地继续问。
“小舅舅小舅舅,你说话呀,小舅妈到底什么时候来呀,我想和小舅妈一起玩,小舅妈还记得团团吗?!”
牧长烛还是没有回答。
他眸底微黯,情绪翻涌,陷在心底猛然掀起的风暴之中。
他不是傻子。
如果说他之前一次次因“白肆玉对白静高旗等人亲昵主动的行为”而心闷烦躁,可以用各种堂而皇之的理由解释,他因“白肆玉对所谓的舍友彭程频繁提到,明显日日亲密无间”一事不悦,也可以用友情也具有排他性和占有欲解释......
可他听到团团喊阿玉为小舅妈却感到高兴......
这该怎么解释?!!
好像滔滔河流中一直堵着的一个闸口突然被冲开,一下子就变成奔流不息的江川。
牧长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醍醐灌顶般,心脏怦然一颤。
过去和白肆玉相处相见的一幕幕碎光般闪过,牧长烛发现自己之前居然早就对白肆玉产生了不自主的“怦然”。
只是他潜意识里一直刻意把“真相”避开!
他下意识不去想那些情绪产生的原由和结果,也下意识觉得自己不能那么禽兽,想将一切解释为朋友。
可现在.....
他却不得不意识到,他好像喜欢上了白肆玉。
他喜欢上了这个比他小了十岁还多、和他快要差辈了的小少年。
“小舅舅,小舅妈到底什么时候来啊,小舅舅!”
牧团团见牧长烛居然不理她,急得抓着牧长烛的大手晃悠,还是不停地在问。
牧长晴看着牧长烛没有表情眸色深沉的脸,还以为牧长烛生气了,连忙把牧团团抱起来,敲了她一个脑瓜崩。
“妈妈之前都说了你好几遍了啊,团团,不要乱喊,你看舅舅都生气了!那个是白哥哥,或者你也可以喊小玉哥哥,但是不能喊小舅妈,听见没有?!再乱喊妈妈也要生气了。”
“就是小舅妈,就是小舅妈——”
牧团团不服,撇着小嘴巴“哇”地一声就要哭。
牧长烛回过神,伸手握住牧团团的小手捏了捏,深灰色的眸底锐意被敛去,透着意味不明的柔和。
“团团不哭,你这么聪明,怎么能说哭就哭呢?”
“为什么聪明就不能哭。”牧团团瘪着小包子脸。
“因为聪明的人肯定会先打败别人,说服别人啊。”牧长烛一本正色,“但是你哭了,你就输了,你妈妈就赢了。”
一向好胜的牧团团攥着小手,抽噎了一声,突然感觉她小舅舅说的很有道理。
怪不得她小舅舅从来不哭,因为她小舅舅最聪明啊!
见牧团团果然停止了闹腾,牧长晴松了口气,连忙抱着牧团团跑回卧室,准备哄她睡觉了。
牧长烛也准备离开。
“长烛啊。”牧老爷子突然喊住了牧长烛,“你等等,爸有事要和你说。”
牧长烛微微敛住情绪,停下来,转身看向牧老爷子。
“爸,你说。”
牧老爷子顿了顿,沉思着开口。
“爸把康复师给你请到家里来......怎么样?”
有白大师在,他的小儿子长烛的身体果然一天天变好,性命不再有后顾之忧,可是轮椅目前还是没有摆脱。
之前他也特意问过白大师,当时白大师说的是大概要百日后,腿疾可祛,上个星期就已经达到了百日,可当时长烛在忙着收购案,中间繁琐关节利益网链太多,耗费大量精力和时间,所以他也就没提。
可现在那场收购已经算是结束了最繁琐复杂的部分,他觉得自己儿子可以开始尝试复健了。
牧老爷子希冀地看着自家的工作狂儿子,生怕他说推两天。
好在牧长烛的回答让他没有失望。
“当然,爸,我也正想和你说这件事。这两天我的腿部的知觉越来越明显,我觉得可以开始进行复健了。”
牧长烛的视线扫过自己的双腿,又移到这深桃木色的轮椅上,这轮椅陪伴了他三年,他曾经以为可能永远也摆脱不了,直到死。
却没想到,他遇到了改变这一切的人。
而现在,这个人还成了他的心上人。
“那可太好了,那就从明天开始吧,长烛,你把工作什么的都放一放,不要总把工作放第一位这么重要......”
“是,爸你说的对。”
牧长烛这次简直听话得不像话。
让牧老爷子都受宠若惊了一瞬,这还是他那个从很小起就特别有自己主意的小儿子吗?!
但牧老爷子也没有多想,只是笑着说:“你这么说,爸就放心了,我想白大师要是知道的话,也会很高兴。”
牧长烛微微顿了下,却道:“爸,这个事情你先不用和阿玉说,这方面我会自己和他交流。”
“行。”牧老爷子一口答应了,没有多想。
现在他已经非常知足,三个月都不敢想象现在的日子会有这么圆满,他的小儿子长烛会不但没了性命之忧,还能够重新站起来。
......
牧长烛接受了康复训练,但是没有告诉白肆玉。
白肆玉一周六天都在上课,星期天还有轮滑训练,只有晚上才有空和牧长烛聊个几句天,但是也没有深聊。
牧长烛一直按捺着按捺着,想给白肆玉一个惊喜,结果没想到,差点按捺过头后院起火。
这天,牧长烛终于可以靠自己独立站起来且顺利沿着康复教室走了一圈,牧老爷子当场老泪纵横。
牧长烛也很激动,他看着镜子里终于和正常人别无二致的自己,看着自己一米九的身高终于不再只能折断在一处轮椅里。
他忍不住拨响了白肆玉的电话,想邀请他的阿玉周日来和他一起打枣子。
——和能站起来的他一起!
却听到对面传来白肆玉不好意思的婉拒。
“哎呀,长烛,这周末好像不行,彭程的爸爸妈妈两天前就特意打电话过来邀请我去他们家做客,我已经答应了。”
白肆玉也很为难。
“下周我去和你一起打枣子,好不好?
牧长烛面上缓缓露出一抹微笑,只是那笑意浮在深灰色瞳孔的表面,丝毫不达眼底。
他用一如既往的语气不疾不徐地开口。
“好啊,没关系,阿玉你去吧。”
然后在两天后的周末,一早,牧长烛就打响了白肆玉的电话。
牧长烛的声音仿佛在忍耐着很大的痛苦。
“阿玉......”
白肆玉此时刚出宿舍门,正准备和彭程一起去他家呢,手里还拎了几袋水果。
可刚听到牧长烛这声音,他心脏就猛然“咯噔”了一下,脚步顿时就停住了。
“怎么了长烛?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阿玉,我的腿好像......出了点问题。”
牧长烛的声音干涩,白肆玉从来没有听到过牧长烛用这种声音讲话。
即便之前牧长烛被几位天师全部批命说绝对活不过三十,即便他只能坐在轮椅上身体孱弱,也一直是如清风朗月,若沉渊蛟龙,一语一言不怒自威,气势内敛难以捉摸。
牧长烛什么时候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白肆玉心脏一下子就疼了,也着急了。
“你的腿到底怎么了?你前两天不是还说腿的状况变好了么?!”
他给做的法阵没问题的呀,长烛的腿怎么会突然出问题呢?
“对,前两天我的腿好像恢复一点,也有一些知觉了,可是今天突然变得非常疼痛,疼得我甚至没了知觉,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有和任何人说,阿玉......”
话筒里传来的是牧长烛低沉隐忍的喘息。
“你能不能......能不能过来看看我的腿到底是怎么了?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你去做客了。”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能不能?什么对不起?!你这样说我可要生气了!”
白肆玉担心得眼睛都红了。
“你在家等我啊,长烛,你就在你家等我,我立马就过去!”
说着,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彭程。
“对不起彭程,我今天不能去你家了,你替我和叔叔阿姨道个歉吧,下次我一定去。”
彭程从昨天起就一直没淡下去的笑容一下子就没了。
可是他又不能说不行, 就好像当初他被白肆玉救一样,他怎么说得出口让白肆玉不去管。
“没事小玉,你去吧, 我会我爸妈说的......”彭程感觉刚刚还晴朗大好的天一下子就灰了,“你要去哪儿啊,要不让我妈送你过去吧。”
白肆玉连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这太不好意思了。”
“没事儿!我妈都在外面等着了, 你再打车还要钱。”
“主要是不顺路, 你家不是在咱们学校西边么,我得去东边。”白肆玉抱歉地拍了拍彭程, 将手里的水果递给他, “帮我给阿姨叔叔,下次我一定去。”
......
因为牧长烛嘴上说的是“谁也没告诉”,所以自然演戏要演全套, 没让司机去接白肆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