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言以对:“……”
离去前,我问了人偶芯片中的那个密码是什么,高望把密码告诉了我,0821,这是他制造出这只人偶的日期,至于里面的内容,他说:“你看了就知道了。”
卖什么关子。
我沿着那条细长的泥泞小路走到头,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高望的身影淹没在一片绿色的汪洋里,风一吹,竹影摇动,他的身影彻底被枝叶掩埋,我再看不到他了。
我坐上了回程的飞机。
本是归心似箭,可是下了飞机之后,又矛盾地迟疑了。我为什么还要回去?直接去另一个地方躲起来不就行了?它被我捆了手脚扔在浴缸里,泡上十天半个月不会坏,那半年一年呢?反正我已经溜出来了,躲起来就永远都不会见到它,这样我不是就自由了吗?
但这个想法只存留了两分钟就被我打消,不可控的东西不彻底除掉,往后余生都会提心吊胆。
况且……
况且我现在已经有了能对付它的东西。
它应该不会这么快就醒来。之前那次,也是过了大半个月才……
没什么好怕的。
想通之后,我步履沉重地回了家,楼梯再长也有尽头,即便我走得和蚂蚁一样慢,也有到头的那一刻。
面前这道开关过无数次的房门此时像一个不透光的牢门,谁知道打开之后,里面会不会跳出来一只猛兽将我撕碎。
我攥紧口袋里的玻璃瓶,视线落在楼道墙壁上的水表箱,想了想,有了主意。
在进门前,我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天,里面没有丁点动静,应该没问题。我做了几个深呼吸,鼓起勇气拿钥匙开门。门开了,玄关处空无一物,里面也没有任何声音,我放松警惕,径直走进了浴室,一眼看清里面的场景后,我的两脚陡然黏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的人偶仍旧躺在浴缸里,和我离开那天一样的姿势,可是眼睛却已经睁开,嘴巴里塞着的布巾也掉出来了。听到我的脚步声,它扭头看了过来。
什么情况,它怎么醒了?这才两天啊……
“宝贝,”它一如往常地叫我,“你回来啦。”
“……”
我压住心头不安,急忙把口袋里的小玻璃管拿出来,拔开塞子,蹲到浴缸边上,一把猛掐住它的下颚想要给它灌进去。
它早已不再是之前那个会乖乖听我话的东西,玻璃口刚碰到它的嘴唇,它忽地扭过头,动作过大,我吓得一哆嗦,手里的东西险些都给弄掉了。
一滴蓝色的水液溅在它下巴上。
“这是什么?”它轻声问我。
我懒得理它,掰着它的下巴想再次强行给它灌下去时,眼前突然掀起一阵剧烈的水花,冰凉的水流泼溅在我脸上,模糊了我的视线,随即,一股大力扣上了我的手腕制住了我的动作,赫然是它的五指。
我手上的玻璃管转眼就被它强行拍落,掉落在地,咕噜咕噜在地板上滚了几滚,蓝色的液体从里面流了出来,停下来时,管中只剩下了可怜的一丁点。
我慌忙想去捡,它紧拽着我,没让我离开分毫。
我这才注意到浴缸池底有两根断裂的皮带,断口处是被强行扯断的痕迹。
这死东西,是什么时候挣开皮带的?怎么挣开的?用蛮力?这也太夸张了吧?真是个怪物。
刚才进门第一眼,我看到它还维持原样躺在浴缸里,就下意识以为皮带仍旧好好地捆着它,再加上它已经睁开了眼睛,我心中紧张急躁,所有的注意力自然都在它脸上,也就没有去检查一下其他地方。失误了。
“这是什么?”它又问了一遍。
“好东西,”我骗它,“你赶紧喝了。”
它弯起嘴角,笑起来的幅度又大了一些,生长的速度真是惊人。
它从浴缸里站起,因为它抓着我的手腕,连带着我也不得不站起。
我尽量装作无事发生,软着语气:“你松开我,我去捡。”
话音未落,它一把抓过水底一根皮带,猛然将我横抱而起,大步走进了卧室。
我面朝下重重摔在床单上,还没爬起来,手腕一紧,刺痛袭来,我嘶了一声,定睛一看,它竟然用皮带将我的手直接捆在了床头栏杆上。
这是房东原本屋里就有的床,老式的铁制雕花床,虽然旧了点,但整体还算美观,我当初搬进来时也不想多开一笔花销去折腾购置新床,所以就留了下来一直睡到现在,哪里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我甩了几下手臂,手腕上的东西却越甩越紧,疼痛激发了怒气,我不管不顾冲它吼道:“你他妈的!松开!”
它绑好了我,对我的怒骂充耳不闻,走进浴室,再出来时,手里拿着那根只剩下几滴药水的玻璃管。
它在床边坐下,端详着里面的液体。
“宝贝不该骗人。”
我一怔,意识到它大概猜到这水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既然都暴露了,我也不装了,讽道:“你也算人啊?”
它手指一松,玻璃管掉地,我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等……”
制止的话还没蹦出来,它就一脚将玻璃管踩了个粉碎,脚掌移开后,那些玻璃渣子混合着那本就不多的蓝色液体,被毫不留情地抹在了地板上。
作者有话说:
偶哥:我命由我不由天!(慷慨激昂版)
明天也有一章ψ(`′)ψ
第28章 为什么只有我一无所有?
我眼睁睁地看着费尽心思才得来的宝物被它一脚踩个稀巴烂,一口牙都快咬碎。
这个王八蛋。
它捆住的是我的右手,左手虽然自由,但不是常用手,角度也使不上力气,压根没法去解开那根皮带,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绑的。
它刚从浴缸里爬出来,身上的水不停地往下淌,弄得房间地板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床单上印着几块不规则的深色水痕,是从它身上落下来的水。它看了我一眼,手一抬,直接衣服一脱随手扔在地上,然后便爬上了床,躺在我旁边。
这家伙,还知道不能把床弄脏??
它的手臂又往我腰间搭,我真是懒得再和它去扮演恩爱情浓的戏码,躲开了它的手:“别碰我!”
它没有在意我的排斥,手指勾着我耳畔的头发绕在指尖细细把玩。
“放开,我手疼。”我晃了晃手腕上的东西,它没有说话,直起身,一手托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轻轻在被绑缚的位置按揉着。这动作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疼,它可以帮忙揉,放开?不好意思没门。
这东西到底想干什么?还以为它怕水,没成想只是在水里泡了两天反而把它泡聪明了。
要不是我长了个心眼特意留了一手,现在还真的会被它给逼到穷途末路。
踩碎了又怎么样?我还有剩下的。
进门前,我特意将高望给我的药剂分成了两小份,一份没有了,还有另一份,另外那一小瓶——被我藏在楼道的水表箱里。
只要我能拿到,这次总有机会……
“在想什么?”它凑过来,亲我的脸颊,我盯着它的双眼,冷声道,“在想怎么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我故意放的狠话好像对它而言一点作用都没有,它甚至还轻轻笑了起来。
“那在我失去双眼之前,”它的吻从脸颊滑到我的鼻尖,停留在我的嘴唇上,“你要好好看着我。”
呼吸被堵住,咽下,它低喃道:“只看着我。”
手腕被缚,我不得自由,无处逃脱,它肆意妄为亲了我很久,也多了很多诡异的姿势。我呼吸困难间竟感到一丝庆幸,庆幸它现在还是人偶的身体,那东西只能看不能用,不然我还真的无法应对它,那就有可能导致我今天就要被迫脱离我辛辛苦苦维持了二十多年的处男身份了。
和一个人偶上床……想想就觉得丧心病狂。
不,说它丧心病狂是小瞧它了。
自从我见过高望回来之后,它变本加厉,仗着我力气没它大拿它没办法,各种强吻就算了,后来甚至发展到只让我穿着那件白色的薄浴袍,它好像很喜欢我这种打扮,一双眼睛几乎时刻黏在我身上,宝贝宝贝地叫,叫的我生无可恋,恨不能把它的嘴缝起来。
除了洗澡吃饭,我其余的时间都是被捆着手腕躺在床上度过,完全找不到出去拿东西的机会。
满面墙的照片基本都是我,睡颜、吃饭、洗澡,其间还掺杂着几张新的,——我面带惊恐的照片。
真不知道它怎么会喜欢这种恶趣味的表情。
如果我是正常人,现在肯定已经被它逼疯了。
不过好在我不是。
“我想出去走走。”
右手腕被绑了这么多天,皮肤被磨掉了一层皮,红肿渗血,它正坐在床边上,握着我的手腕给我擦药。
我这话一说,它动作停下,抬起头。
我以为它会拒绝,还想添油加醋说几句,没想到它竟然爽快地就答应了:“好。”
“……”未说完的话涌到喉咙口又强迫吞下,我无言沉默。
它答应之后,就低头继续给我抹药,它的力气分明大到离谱,但此时手下的动作却轻柔异常,我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抹好药,它放下东西:“我陪着你,”它在我手背上亲了一口,“我们也好久没出去散步了,宝贝。”
别管什么散步不散步,说出去走走只是个借口,我现在一心只想着要怎么去取水表箱里的药剂,好不容易得来的出门机会,千万不能错过了,谁知道还有没有下次。
可让我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它雷厉风行片刻都等不及,才刚答应我就要立即带我出去。我不得不快速换好衣服,被它牵着和它一起出了门。
经过楼道里的水表箱前时,我偷偷瞥了一眼,我藏得很隐蔽,那一小管东西果然还在里面。
见状,我偷偷松了口气,开始思考回来时要怎么在它眼皮子底下把这玩意儿拿出来。
下了楼,我心不在焉,走了好一会儿才惊讶地发现它竟然带我走出了小区大门,走上了大马路!
现在还是大白天,人来人往的,我吓得面色惨白扯住它,压低声音问它:“你去哪里?!”
它笑着,一脸坦然道:“散步。”
散步?散步要散到外面来?!我以为的散步不过就是在楼下小区里逛上几圈就完事儿了,它这是准备散到哪里去?
“不行,回……”我扯着它就要回去,没扯动,它不愿意,我怎么拉都是拉不动的,如果动作幅度大了还会吸引到路人的注意,要是被人认出它来……
我急得想死,它平静地握紧我的手往前走,一点都不知好歹。
我不敢和它强行拉扯,只能在它身边小声央求它:“回去吧,我们回去吧好不好?”
“散步呢,”它垂头看着我,眼眸深邃,声调沉沉,“乖一点。”
我好像听出了它话里的某种警告,不管是不是错觉,我都不敢再开口了,只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精神高度集中,如果我远远看到熟悉的人,立即就挡住它的脸,免得会被人认出它来。
可是一想就全是破绽。……梁枝庭那家伙面上装得好,外面朋友一大堆,以前公司里也多的是那种没有和梁枝庭说过话但却对他了如指掌的人,我哪里认得全这些人?!
完了,完了……
我只能对着人偶说:“那我们不要去人多的地方……”
人少一点还好,说不定能混过去的。
可我怎么都没想到它的目的地,竟然是小区附近的一家大型商场。
现在这个时间点还是人最多的时候。
我两眼一抹黑,险些当场吐血三升。
就像是牵着一只一百多斤不听话的大型犬,我死命拉着狗绳,却还是被它带进了那家商场。
一进去,乌泱泱的全是黑色的人头。
人多的可怕。
不太正常。
很快我就知道原因了,一楼大厅里搭了个台子,上面有两人,一个是主持人,一个应该是请来的某个小明星吧。我看到人群里有小姑娘举着灯牌和横幅,上面的名字很陌生,我不认得。
估计是某个十八线线下做什么活动。
真离谱,十八线都有这么多粉丝?不,我看举着横幅的年轻人只有一小堆,大概率这里围观的极大一部分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人这么多,反而不会有人注意到它。
我默默放下心,突然前面又是一阵尖叫,人头攒动,我被后退的一个中年大叔踩到了脚,大叔头也没回冲我道了声歉,我低头看着自己多了一个脏污脚印的鞋面,拧起了眉头。
它牵着我来到二楼,二楼人少一点,没有那阵刺鼻厚重的人群味了。我一屁股坐在过道椅子上,取了湿纸巾正想去擦鞋,它在我面前单膝跪下,从我手里扯过纸巾,埋头帮我擦了起来。
二楼人少,但不是一个都没有。它旁若无人的做这种事,用这种引人遐想的姿态,免不得会吸引到过路人的注意。
但它早不是主人说了No就会老老实实停下的乖狗,相反,我的拒绝只会让它闹得更起劲。那还白费力气干什么呢?随它去吧。
“那么,俞槐你在生活中会因为什么事情生气呢?”
楼下的主持人正好在提问,我闻声看了过去。
隔着一层玻璃,从我现在这个俯视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清台子上那个十八线小明星的脸。
呼吸倏地停住一秒,随后心脏剧烈跳动着欲要冲破胸膛。
——我认得他。
俞槐?可笑,他真正的名字应该是叫顾伟伟,是小时候在学校里,带头欺负我的人渣。
往我的水杯里放蚯蚓、在食堂里打翻我的餐盘、诬陷我偷东西、口头辱骂和拳打脚踢是家常便饭、还会笑着把我从楼梯上推下去让我摔了个头破血流,事后说是我自己踩空滑倒的,这种事情太多太多,数都数不清了。
这样一个人,居然现在成了明星?
真有脸。
楼下的这位俞槐闻言之后做作地扮出思考模样,说道:“我神经比较大条,不会去在意别人说了什么,我长这么大还没生过几次气呢。”
俞槐说完,底下他的小粉丝们又是一阵尖叫,主持人也笑了几声继续提问。
我听不下去了。
真他妈恶心。
鞋子还是擦不干净,我起身往卫生间走,它紧随其后。
鞠起一捧冷水泼在脸上,我盯着镜子里的脸,愈发不爽。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除我之外所有的人都过得那么好?凭什么就连顾伟伟那种人都可以受人追捧?
这个荒唐的世道还真他妈的不公平。
我脸色不好看,它没有说话,默默抬手给我擦脸,我仰视着它精致的五官,呢喃道:“为什么只有我?”
它不明白我的意思,当然无法回答。
为什么只有我,一无所有?
我揪着它的衣领,将它拽进厕所隔间,锁上,二话不说亲了上去。
热烈气息涌动在小小四方空气中,我勾着它的脖子,和它贴的更紧,我下了狠劲去咬它,借此发泄着心中无处宣泄的怒火,它也任我折腾,与其说亲,泄愤来的更贴切,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自己喘不过气了才松开它。
它没有分毫抱怨,轻轻将我搂在怀里,一下一下顺着我的背脊。
我没有开门出去,默默枕在它颈窝,大脑却一片空白。
休息够了,推门而出时,我猝不及防和洗手台前站着的那个人撞了个正着。
顾伟伟,或者现在该叫他俞槐,俞槐正在洗手,看到我从隔间里出来之后,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变了,不耐烦地冲我骂道:“怎么又是你们这些人,天天跟着我,你他妈这辈子就靠老子的照片吃饭是吧?有这功夫不如出去找个班上上,乞丐都比你们强。”
他应该没有认出我,大概是把我当成了私生饭吧。
还真的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这人十分钟前还在台子上给自己立从不生气的温柔人设,现在就忘记了。
“顾伟伟。”我叫他真名。
他一愣,反应过来,警惕地打量着我:“你是谁?”
“我们还是老同学呢,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他在我脸上仔细看了很久,半晌,嗤笑出声:“原来是你啊。”
他认出我了,认出之后,双臂环胸,居高临下地睨着我:“小强奸犯。”
真是久违的称呼。
“怎么,看你这样子,日子过得好像并不滋润哪,”他在空气中嗅了嗅,夸张地掩住了鼻子,“你身上一股什么味儿啊?这都馊了吧?既然身上长虱子了,那就赶紧麻溜地回你的垃圾堆去洗个澡,没事儿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德行。
但我可不是之前那个任打任骂的白痴小屁孩,正当我准备讥讽回去时,耳边突然擦过一阵疾风,气流掀起了我颊边的发丝,我眼前一花,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俞槐已经被一个庞然大物掀翻在地,他瘦弱的背脊重重撞在瓷砖地上,发出一声骇人的声响。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随后就被人偶死死掐住了脖子,一张脸顿时涨成猪肝紫。
俞槐喉咙里发出窒息般的嘶吟声,脖子和额头上青筋凸起,眼底涨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
他试图去掰扯掐住他脖子的手,当然徒劳无功,他没法挣脱,我比谁都清楚那双手的力气有多大。
“这位先生,”它的声音在安静的卫生间里悠悠响起,“你在对我的宝贝说什么?”
“唔额——”
我清清楚楚看见它的五指快要陷进他的肉里,俞槐被掐着脖,活像一条濒死的鱼,双眼翻白,躺在地上两条腿无力地蹬弹着,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再这样下去肯定没多久就要被掐死了!
我恍然回过神,根本来不及多想,立即冲上前抓住了它的手:“松开。”
它闻言,茫然地看了我一眼,扣在他脖子上的手指反而更加用力了。
俞槐嘴里溢出痛苦的低吟,脸色已经由紫转青。
我急了,赶忙去掰它的手指:“你干什么快松开!他要被你掐死了!”
“不,”它一副不理解的神情,似乎搞不懂我为什么要帮他说话,它提醒我,“他侮辱你。”
“我知道!你他妈的先放开——”开什么玩笑!虽然我很讨厌俞槐,但我可以打一顿骂一顿都能出气,这要是真让它把人掐死了,那我肯定没出这个门就被逮了,下辈子踩缝纫机的不还是只有我一个?!
“听到没有!松开!!”
在我的呵斥下,它终于不情不愿地松了力道,愿意把手拿开了。
空气一进鼻腔,俞槐的胸口猛地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一阵恐怖的类似破风箱一般的声响,他捂着心口大声地咳呛着,脖子上赫然印着五根红色泛青的手指印。
他足足缓了五分多钟才勉强从濒死状态下恢复了意识,当他的眼睛慢慢聚焦,瞥见我身后的人偶时,骤然低喊一声,甚至都站不起来,手脚并用着蹭蹭蹭往后退,后背挨着墙壁才停下,一脸惊恐地望着它。
我这下算是知道狐假虎威这个词的概念了。
此地不宜久留,外面人来人往的,要是有人进来就麻烦了。当务之急是要抓紧时间离开这里没错,可我也做不到就这么爽快地走。
“顾伟伟,是你自己上赶着犯贱,你自找的,怪不得我。”
我朝他走近,他一脸紧张地看着我的一举一动,背脊死命地往身后墙壁上贴,我在他面前蹲下,盯着他这张充满高科技的脸:“你在脸上动了不少刀子吧,看你花了不少钱,好不容易才混到今天,有了一点小粉丝,你说,如果他们知道你小时候是个喜欢在学校搞霸凌的小畜生,你猜你的粉丝会不会跑?我看你的职业生涯也得断送在这里吧。”
“你……”他脸色一变,刚说一个字就扯到了脖子上的伤口,痛得龇牙咧嘴,“就凭你?!”
我点着他满是填充物的脸颊,道:“就你这德行,我看也不会有什么瞎了眼的金主看得上你,要是你有什么门路,至于现在还在底层打滚?”
我的话似乎戳破了他的伪装,他接下来的话全断在了喉咙里。
“嘘。”食指竖在唇瓣前,我弯起嘴角,“你老实点,我们做个交易。你把今天的事情烂在肚子里,那么我也会把之前学校里的事情烂在肚子里。”
他显然不能接受被我这样的人威胁,条件反射就反驳我:“你说了谁信啊?凡事讲究证据的,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欺负你?靠一张嘴吗?”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又不是在好声好气地和你打商量,我是在警告你啊。”我挑着他尖尖的下巴,笑道,“既然你不打算配合,那我也没必要让你好好走出去了。”
手下用力,甩开他的下巴,漠然道:“撕开你的脸怎么样?”
我朝身后的人偶使了个眼色,它朝我这边走了一小步,这一步登时把俞槐吓得尖叫起来:“等等等等!!”
我好整以暇地看向他,俞槐嘴唇哆嗦着,青了脸:“我……我知道了。”
我拿出手机,点开摄像头对准他,俞槐惊恐地问:“你干什么?”
“把你小时候对我做过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全部说出来。你要是敢撒谎……”我举着手机,口型无声对他道,“你知道后果。”
俞槐倒是提醒了我,之前的事情太过久远,全凭一张嘴是说不清的,那我不得好好留一份新鲜的证据在手里?
俞槐起先还梗着脖子不肯说,后来可能是我身后的东西太过吓人,他还是磕磕巴巴把小时候怎么欺负我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说了个明明白白。
我满意地按下停止键,道:“做的很好。”
“我……我能走了吧?”俞槐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我按着他的肩膀阻止他,“我让你走了吗?”
他简直要被我逼疯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扬手啪地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力道很大,卫生间里甚至都有了回音。他被我打懵了,反应过来后怒了:“你……”
“啪!”
我又是一巴掌:“我让你这么大声说话了吗?”
“……”他抿着嘴,眼神怨怼地瞪着我,却怎么都不敢吭声了。
我起身,打开隔间门,冲他一扬下巴:“过来。”
俞槐慢吞吞走进隔间,进去的时候甚至侧着肩膀,不敢碰到我一丁点。我掐着他的下巴,将擦过鞋的湿纸巾塞进他嘴里,笑着道:“在这里待上十分钟,你要是敢提前一秒出来,我就把视频发出去。”
他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我心情大好,替他关上隔间门,再用拖把棍子抵在门上,确定他打不开,这才隔着门板轻声说道:“那就再见了,我的老同学。”
做完这一切,我立马带着人偶离开了商场,等到彻底离开那地方很远很远之后,我扯着嘴角,忍不住心中快意,放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