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录取通知书—— by奉仙

作者:奉仙  录入:05-01

费劲搬椅子的姜心慧忽然尖叫起来,一只白纸禁裹的手臂从后面鬼祟摸来,突然下手死死掐住她的喉咙。
她下意识伸手,却摸到了一条干瘦如柴、如同骷髅的手,拼命睁开眼来,“徐……咳咳……徐……”
变动只在一息之间。
赵小萱胡乱摸到一个东西,恶狠狠地砸了过去,“把、把心慧放开!”
阴狠的纸人冷笑起来:“放开,你也配!”
等她看清赵小萱刚刚砸过来的是什么东西,语气变得更加阴狠,“你们……你们真是欺人太甚……”她喉间不断发出怪异声响,全身的纸刺耳抖动,像是从嗓子深处——连同心肺的地方迸发出来凄惨大叫:“啊啊啊啊!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江月鹿已然赶了过来,赵小萱看见他,更觉得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她望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罐子碎片,刚刚混乱间,她从供桌上拿了一个东西就砸向徐婆婆,却不想正是她最珍视的骨灰罐。
她望着江月鹿,眼泪都下来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江月鹿拍了拍她的肩,“我知道。”这宛如安抚妹妹的举动让赵小萱再也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陈川赶忙将她搂住,“别哭别哭……鹿哥,她现在要发狂了,这可怎么办啊?”
里面的敌人单枪匹马却战斗力惊人,外面还有一群人不知何时就会冲进来,眼下已经能听到他们撞门的声音。陈川愁得头都要大了。
江月鹿冷静道:“给我点时间。”
他环视一圈,祠堂里不见通道,那些铁链纸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这里一定有他没发现的机关。
“那你可快点啊!”陈川大喊着,仿佛是在用声音给自己打气。
陈川在女友不断“快救心慧快救她”的催促下,咬了咬牙扑上去抱住了徐婆婆的小腿,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这样朴实无华的痛感让仰天怒号的徐婆婆低下头来,怒吼扬脚想要将他踢飞,但赵小萱又扑过来抱住了她另外一只脚,左右受制,手里掐人的劲稍松了些,姜心慧赶紧乘这个机会脱身而出,爬出几步远后捂着嗓子喘起气来:“咳咳……我还以为要死了……”
“小萱,陈川,谢谢你……”
感激的话还未说完,两名英勇的救命恩人已经痛哭起来,“啊啊啊心慧!快救我们,救我们啊!!!”
被气得失心疯的徐婆婆一左一右将他们高高掐起,也不知她佝偻的身躯怎么使出来这样的莽汉之力。
此刻他们才知道,纯粹的恨意能让一个人爆发出多大的力量,之前他们安然无恙,只是因为这股仇恨不冲他们而来。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们——”
姜心慧怕得发抖,但还是爬起身来,在她想要再次扑上去救人之前,一个声音制止了她,“别动。”
她回过头,“冷靖……”
现在看到冷靖,仿佛看到了南海观世音和如来佛祖。见他半跪在地,二指竖起,夹着三枚符纸念念有词,炯炯的视线一直逼视着发狂的纸人。那纸人似乎知道这符纸的厉害,瞬息之间无处可逃,她刚要举起陈川挡在自己面前,冷靖已低声念完:“……风来水转。”
半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道水流瀑布,带着符文流光的水花激荡着冲向了徐婆婆。她忌惮巫师厉害,将赵小萱用力抛了出去。
“小萱!”
眼看就要直直撞向供桌,有人却抢先一步将她接住。
林神音像抓小鸡似的抓着小萱,目光却冷漠瞥着冷靖,似乎格外不赞同:“用水?”
“水伤不了她,你不知道?一肚子书全喂了狗?”林神音将赵小萱丢到地上,同样捏出三枚符纸,低念几句抛出,火符骤然烧起,如雷电扑向纸人。
两人水火交接,连番攻击之后,终于将徐婆婆逼到了墙角,迫不得已松开了陈川。
姜心慧和赵小萱不由得欢呼起来。
“别高兴得太早了。”林神音泼来冷水,“看看门口!”
张屠户已经到了,他们本来不想破坏祠堂,在听见徐婆婆的惨叫声后改变了想法,一群怒火滔天的庞大纸人轮番上阵,一声声巨响爆破在门口,门板被撞得支离破碎,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一个都差点要了他们的命,全要进来还能得了?
更何况为首的还是一个杀猪匠!
没准自己就会像那天吃掉的猪头肉一样,被安排得整整齐齐……
陈川打了个哆嗦,欲哭无泪望向江月鹿:“鹿哥,给个准话,到底还有多久?”
江月鹿没吭声。
他的视线仿佛锐利的刀一遍遍刮过供桌,直觉告诉他机关就在此处。
他的脑海不断回放着中元夜仪式那一晚所有人的表现,朱大人、张屠户……每个人的动作都被拆解、定格、检查,因为剧烈的大脑活动量视线一度变得模糊。
支撑的板凳掉落下来,门板被踹开一条缝隙。
“江月鹿!啊啊啊啊!快啊!!!”
纸人们是在何时出现的?在朱大人说“带人上来”之后,所有的光亮都暗了下去,最先出现的是巨大的影子。
江月鹿转回身来,环视祠堂一周,他的视野里自动屏蔽掉了挡在门后正在大声呼唤着他的陈川,也绕开了在角落抱着黑罐碎片的纸人。没错,是有一个地方和那天晚上不一样。现在还未完全天黑,祠堂内没有一盏光亮。
但是那天晚上,整个祠堂都被烛火映照,如同白昼明亮!
陈川感觉整个后背都在摇晃,隔着门板被张屠户连续踹了十来脚,他干呕了一声,面如金纸道:“江月鹿……”
江月鹿道:“要有光。”
陈川重重闭眼,“……这种时候还要念圣经吗?!神父不要啊!”
“林神音!”
被叫的人没好气道:“干吗啊?”
江月鹿指着供桌,“点燃所有的蜡烛。”
“哼……我偏不——”话音未落,他眉头细皱,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瞥了一眼冷靖,见他也冲着自己点点头,这才抽出符纸朝供桌扫去。
那符纸在高空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落下后一霎寂静,“蹭”一声,火焰迅速扩散开来,整个供桌宛如骤亮的火球,在内熊熊燃烧,在外也非常明显,这样的惊变让外面不断撞门的纸人都停了下来。
“你们要干什么?”张屠户凄厉叫道:“不要破坏我们的祠堂!”
以为这群巫师被逼急了要烧房子,张屠户陡然生出了巨大力气,两脚就将门踹开。
见他进来,陈川嚎叫一声,赶紧抓住两个姑娘连滚带爬奔到了江月鹿身边,“鹿哥,快了没,快点啊!”
江月鹿的视线还在供桌来回找寻,终于发现火光中有一处阴影不同:“……找到了。”
这句话宛如天籁。
陈川吓得眼珠子都要冒出来:“快啊,快啊!”
在阴影处摸索着按动了机关,地面抖动不止,奇异的通道在供桌后方开启,铺天盖地的白雾从中溢出。
江月鹿喊道:“去后面!”
那是死去的纸人鬼魂来往的通道,也是关押了他们的地狱之所。但是此刻容不得人多想,几人迅速跑进迷雾。
“哎呦!”陈川刚消耗太多体力,脚步慢了一点,肩膀已被一只冰凉的大手盖住。
张屠户冷漠的声音就像阎罗王的判处:“你跑不掉了。”
“陈川,陈川!”
赵小萱急得不行,拽住了江月鹿的衣袖,“帮我救他,帮我救救他!”
冷靖抽出符纸,“我来。”
江月鹿却制止了他,“等一等,先看看。”
“还要看什么啊?!”赵小萱急得团团转,“陈川都被抓住了!”
“小萱,是有点奇怪……”姜心慧道:“你回过头看看呢。”
到底是哪里奇怪啊!赵小萱焦躁地转过身,却惊讶地发现被捉住的陈川安然无恙,不知道为什么,张屠户在说了那句话之后便再无动作。陈川像是被一个活人抓住,但这个活人却在片刻间变成了一动不动的雕塑。
就因为是雕塑,他也没办法挣脱,只能尴尬地被拎着脖子悬在半空。
林神音道:“其他人也不动了。”
姜心慧眼明手快:“徐婆婆也是!”
不论是刚刚进门,还是缩在角落,这些穿了一层纸人皮的家伙全都像时间凝滞一样停止了动作,有的人还保持着一只脚迈进门内、一只脚在门外的怪异姿势。他们也不再说话,似乎也呼吸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祠堂现在只剩他们几人的声音。
情况虽然不危急,可是却十分怪异。
赵小萱赶紧上前救下男友,江月鹿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昨天夜里,这些人全都不见了。”
冷靖点了点头。
江月鹿思索道:“我们当时的活动范围就只有朱大人家里,停刘石头棺材的地方,就算出门寻找了,也只找了街道,没人就回来了。”
“我们没有去他们各自家里找过。”
“你的意思是……”
江月鹿抬起头来,看着冷靖和林神音,“也许不是人不见了。”
“人还在。所有人都在。都在他们各自的家里。但是他们变成了另外一种东西,不会说话,不会动弹。”
冷靖听得心惊胆战,“你是说他们突然变成了尸体?”
“不知道。”江月鹿说。
“不过很好。昨天不知道,是因为找不到。现在人就在眼前,看一看就明了。”
赵小萱已经把陈川弄了下来,她不知道要跟江月鹿怎么形容,“……摸到张屠户的时候,手感很奇怪……”
软乎乎的,杀猪匠健壮的肌肉似乎融化成了一滩水,她毫不费力就将陈川从他手里解救下来,她还以为这只手会像钳子一样牢固呢。
他们三人自觉给江月鹿让开了位置。
“有刀吗?”他望向冷靖,“最好是开过光的刀。”
冷靖像哆啦A梦一样找出一把小刀,扔给了江月鹿,他接手后漂亮地玩了几下,赞许道:“谢谢,很趁手。”
利刃笔直地划开了白纸。
这种感觉就像刨开女人的子宫,他没体验过分娩的痛苦,但此刻却觉得自己的行为残忍无人性。女子怀胎十月,而包裹着成年活人的这个“胎体”已经有十年,到底会生出什么东西?
没有血液滴下,白纸也不会觉得疼痛,整个“分娩”过程没花半分钟。很快,一直藏身其中的张虎慢慢露出了真身。
赵小萱几人好奇里面是什么已经很久了,探出头去看。
待看清那是什么,浑身仿佛被冰水浇透——
她有生之年,第一次直面了人的骨头。
那是一具完好无损的白骨骷髅。
“难怪所有人都不动了,原来已经死了……”姜心慧小声道。
陈川难以置信:“可是,可是我刚刚被抓住的时候,确实是一只手啊,如果是骨头,我是可以分清的。”
他挣扎的时候一顿乱拍,那种手感说是骷髅……根本不能信啊!
冷靖道:“是只有这个时间才会变成这样。”
他看了看外面的夜晚,刚刚江月鹿的话提醒了他,昨夜镇民失踪的时候,也发生在夜晚。这里的人一到夜晚,好像就被带去阴间,去了另外一个国度,等天亮之后才会再次归来,就像往返人间的……
他愕然。愣愣地看向白纸里裹着骷髅。
难道……
“他还在呼吸。”
“他没死。”
反驳的话让姜心慧的脸变得煞白。
江月鹿盯着张虎的骷髅,“他还活着。”
白骨骷髅,竟还在徐徐地呼吸!就好像陷入沉睡一般!
他迅速往后退去,眼里充满戒备,“先离开这里。”
赵小萱几人听说骷髅还活着,吓得一溜烟跑走,生怕迷雾里的逃生路突然合上,林神音和冷靖紧随在后。
江月鹿离开之前,又回头看了眼倒地不起的骷髅。
大雾已经弥漫到了祠堂外,无数纸人影子隐没其中,知道里面是一具具白骨骷髅后,就再也不能用之前的眼神看待他们。
“江月鹿!”
“来了。”他答应着,身影消失在大雾中。
过了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大殿内寂静无声,滚滚的白雾悄然织出了丝丝缕缕的密网。
“咔嗒”一声脆响,打破了这份平静。
骷髅醒了过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茫然地站立半晌,最终朝迷雾深处走去。

第22章 纸人城19
城镇像是蒙了一层薄纱,微微透光,被更深的暗色拥在其中。街道游离着长蛇般的白雾。
细碎的脚步声在前方响起,白雾闻声而动,“嘶嘶”摇动着白色尾巴涌向人聚集的地方。
妇人伸手摇了摇,将这些烦不胜扰的雾蛇挥散开,担忧地注视着靠墙坐着的年轻女子,“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呢?林菀,你是不是最近跟着夫人太操劳了?”
名叫林菀的女子神色苍白,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何晕倒。
刚刚走在路上,她突然像是被一种心绞痛袭击,等回过神来,已经被人扶到街边坐着。
她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突然就很难受。”
“像是被刀子开膛破肚了……”
妇人忧心忡忡,“不应该啊,刚刚还好好的。难道……”
“难道是那些恶鬼?”话一说出,妇人都惊了一跳,四周的浓雾散开来,露出阴郁深沉的树木街道,她后怕地摇了摇头,“我还是先去禀报夫人吧!”
她低声对林菀说了句“很快便回来”就扭身走进了白雾深处。
街道又恢复了寂静。
不知何处吹来的风缓缓拂过,吹得女子绿衫飘动,女子似乎格外钟爱绿色,绿衣绿裙绿色的小褂,连飘荡的耳饰都是水汪汪的绿色。
唯独鬓发间插了一朵鲜艳的红花,俗气又廉价,和她素雅的气质格格不入。
可她似乎非常喜欢这朵红花,抬手轻柔小心地扶正了花瓣,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虎郎……”
不远之外的另一片迷雾中,江月鹿似乎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女子呢喃,抬起头来。
陈川:“鹿哥,怎么了?”
“没什么。”他看回来,“做得怎么样了?”
“……还差一点,等一等,马上就好了。”陈川的手边放着一枚空白的符纸,还有浆糊、剪刀等物。此刻正手忙脚乱地割头发糊到纸上。
江月鹿又走到赵小萱身边,不等他问,两个姑娘就骄傲地递了过来,“做手工还得看我们的!”
江月鹿:“干得漂亮。”
阴森森的地段上,几个人像是在上小学生的手工课。
江月鹿将“学生们”的成果转交给冷靖和林神音,这两人已经拿着木杆等了很久,接过糊上人发的符纸以后,林神音露出了“竟敢拿符纸做这种鸟事”的痛恨表情,大有不干的架势:“什么诱饵,连鱼线都没有,还想什么……钓骷髅!”
“线吗?”冷靖拿出一卷细线,“我有。”
林神音摔在地上,“你妈的,你怎么什么都有啊?!”
咬牙切齿地去一边缠符纸了。
“钓骷髅”是江月鹿提出来的计划。
进了迷雾不久,冷靖就从罗盘的指向判断后方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们。起先不知道那是具骷髅,但江月鹿对那只被他“开膛破肚”的纸人很警惕,离开前将一枚定位符贴在了他身上。
而罗盘能显示出符纸的位置。只见那枚符纸晃晃荡荡地在后方赶路,一会左边去了,一会又绕回来,好像喝醉了酒一样,原地转悠了半小时才前进了一百米。
看到骷髅没什么威胁,他们也就任由他在后边瞎转悠。毕竟他还不算很麻烦。
这片鬼雾不知开出了什么阴阳路,一进来罗盘就疯了似的乱转,四面八方似乎都有阴祟暗中窥伺,他们要提防的东西还有很多。
直到面前出现了倒塌的城墙和一座废弃许久的城门,让他们确定自己进入了什么地界。
——“南镇”。
废旧的木匾上书写着这两个字。
十年前山贼从南边入城,等秦雪赶到阻拦这一切时,南镇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那个地方连如今生活在北镇的人都讳莫如深,彻底变成了一座死城。
“那我们怎么进来的?”
江月鹿拿了根木棍在地上画画,“这要看熨斗镇本来的地形,北镇在这边,南镇在另一边。这两块是熨斗的尾部。”
谁家里都有熨斗,但赵小萱三人歪着头看了半晌,也没从地上那狗爬过的图案里看出来什么是尾部。
林神音看了一眼就觉得眼睛要瞎了:“你画的这是什么狗屎玩意!”
江月鹿很严肃:“是熨斗。”
“是狗屎玩意吧!”
林神音不像之前动不动就下线痴呆,但是却有往另一个极端发展的趋势,变成了一个满口脏话的无敌大喷子。
江月鹿不理他,又画出一个尖尖,“祠堂就在熨斗的尖部,是一个位于南北中间的定点,我们是通过祠堂进来的。”
“南镇是一个无人进入的死国,看来他们把铁链纸人流放到了这里。”
“可一路上都没见到啊?”
“所以才说这地方很邪门。”江月鹿瞥了眼头顶摇摇欲坠的城门,“没进城还好,进去说不定会碰见什么。”
赵小萱迅速把迈进去的脚收回来,瞬间飘出去一百米,变成个小小的影子朝这里喊道:“那我不要进去了!”
要是事事都能让他们决定,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怎么样,你们觉得呢?”江月鹿转过去问两位巫师。
冷靖坚定道:“要进去。”自从发现那捆笔记开始,他就有种说不出来的焦虑。
林神音没吭声,但是一直望向南镇深处。
“嗯。”江月鹿点头,“我也有相同的看法。但为了保险,我认为还是得打听点消息。”
“荒郊野岭连只鸟也没有,你上哪打听去?”林神音嗤之以鼻。
“鸟是没有。但不是有只骷髅嘛。”
“你想从骨头那边打听消息?”林神音一脸你疯了吧。
“要是它没我们想得那么危险呢?啊我可不是因为看他走路歪歪扭扭就觉得没威胁。”江月鹿轻飘飘的发言说出口,林神音那句“没准就是故意这么走路让我们放松警惕”只得不甘心地咽回去。
接着江月鹿说出了让人更大跌眼镜的话。
他的手扶在系得松垮的腰带上,巫师的服装对他的腰身来说太大了,用很随意的姿势开口道:“啊,对了。前一天晚上你们去街道找人的时候,我去最近的一家看了看,里面就睡着一个白纸人。”
“……”
别用这么随意的语气说这种话啊!
“当时也不知道里面是骷髅嘛,就站着观察了一小会,发现他确实睡着了。我当时也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但只有我一个人,不是很敢。”
不是很敢?
你他妈站在门口像观察小白鼠似的观察了半天骷髅,你不是很敢?林神音简直要咆哮了。
一想到刚刚在祠堂里,江月鹿恐怕早就知道纸人会进入休眠状态,他就愤怒得不行,“那你刚刚演什么啊!”
“演?我可没有演。”
“我确实很想知道铁链纸人被囚禁在哪里啊,也很头疼地找了好一会。”
林神音简直要气昏了。
江月鹿不想这么拉开话题,拍了两下手。
“总而言之,纸人没有被破坏之前,就会像那天晚上一觉睡到天亮。张屠户之所以现在到处乱晃,恐怕是因为我把他剖了出来,打断了某种规律的循环,他不再被纸人皮包着,也不再在固定时间进入睡梦。”
他又讲述起自己让张屠户去抓树枝的一幕,一只手差点将大腿粗的树枝握折。
“他们的攻击力似乎都来源于那层神奇的白纸,脱下之后,战斗力应该会大打折扣。再加上现在我们可是六对一。”
江月鹿环视一圈,“所以我认为可以钓他上钩,趁着他还算清醒赶紧用一用。不然到了天明,我们也不知道现在的他会变成什么东西。”
用一用……
那可是白骨骷髅头,别说得好像是你家案板上的胡椒粉罐一样……
他很利索地讲完了整个计划,中途没有间断,显然早就有这个想法。
冷靖不由得苦笑感叹。
看来他早对纸人皮下的白骨有所怀疑,直到祠堂里有他和林神音在才动刀剖开。这个人,知道自己的优劣势在哪里。对巫术一窍不通,只能压榨自己的记忆力和头脑,还有其他巫师。
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就变成了江月鹿计划中的一环。这种感觉真是让人讨厌……但是又不得不听他的话,因为他确实选择了一条眼下最合适的路。
冷靖扶额,“就……按你说的办吧!”
江月鹿一笑,“好的。那我说一下我的计划。”
“——钓骷髅。”
骷髅也好,鬼物也罢,阴气盛的东西都会渴求自己缺乏的阳气。六个纯阳的活人就在这里,很快就用头发、符纸和树枝做成了五根简易的钓竿。冷靖用罗盘一看,微亮的绿点已快接近,“来了。”
六人迅速爬上城楼。
一根根钓竿自白雾中垂下,沾惹生人气息的黄符飘动其中。
只待骷髅上钩。
“咔嚓。”不远处传来了枯枝被踩断的声响。
白雾就像捉弄人一般涌向城门,刚才还模糊能瞧见影子,现下却是彻底看不见了。他们攀在城楼上,下方远方都只见茫茫雾云,说是在仙山上也能相信。
高大的骷髅慢慢穿过雾气,终于接近了城门。
他的走姿很怪,四肢像是无法着力,看上去就像刚学步的孩子滚来滚去,十分可笑。终于在不知多少次的跌倒后,姜心慧忍不住笑了起来。
见她笑了,赵小萱也笑起来,她晃动起手中的长线,想让这只笨拙的骷髅快些上钩。
黑色空洞的鼻子似乎闻见了什么,倒地不起的骷髅爬起身来,又用分外可笑的醉姿晃到了钓竿下方。
他四处闻闻嗅嗅,陈川几人像在比赛钓鱼般你争我抢,符纸诱饵晃来荡去,让那骷髅也跟着左右来回,远远看去,像是在迷雾中狂舞一般。
终于,不耐的骷髅猛然一跃,紧紧咬住了一只符纸。
“啊!”赵小萱激动道:“我赢了!”
六人悄悄爬下来,慢慢接近了张虎化作的骷髅,他正张着大口嚼得欢快,黄符卷像是跳跳糖在他嘴里蹦来蹦去。
跑也不跑,没怎么挣扎就被冷靖捆成了一只粽子。
没了血肉的牙床上下开合。
“他好像在说什么话呢?”赵小萱附身去听,面对自己钓来的猎物,白骨架也没那么可怕了。
没了眼珠的空洞眼眶定定地望着她空荡荡的发间,无声地呢喃着什么,“……”
“弯……”
“莞尔……”
江月鹿随口道:“应该是在喊自己死去的发妻林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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