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轻飘飘,却半点不容人拒绝。
“来人,将太孙绑了。将二位公主先送回去。”
“我不!!!”襄阳公主踢了踢靴子,被宠大的孩子瞪着眼睛大声说话时,比她爹还睥睨众生:“五姊有官职!我等出了年后也有!你要么就让所有从九品小官都回去!要么就让我们也去武英殿?你不能厚此薄彼!区别对待!”
天底下只有襄阳公主和太子两个人,敢在老皇帝作出决定后,直接和他呛声。
这一声呛完后,她又扭头看向万寿公主。
“五姊!你说句话呀五姊!”
襄阳公主十分大声。
“这是我们应得的东西!他不给,我们就该自己出声,不出声就会被昧走了!”
万寿公主感觉心脏“咚”地一跳。
这是……我们应得的?
她也看向老皇帝。
“陛……陛下……”尽管紧张到好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憋出来,但她的的确确是向着曾经惧怕的父亲,如今高高在上的天子,索要自己所在官位应该得到的待遇:“臣如今是户部司务!臣不曾犯罪,请许臣……”
襄阳公主鼓励地看着万寿公主,万寿公主鼓起偌大勇气,坚定地说:“参加朝议!”
襄阳公主笑了,她抬起眼睛看向老皇帝,行礼:“陛下!臣也要参加朝议!”
众臣不言。
老皇帝缓慢地扭动拇指上的翠玉板指,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这一刻,是天子压迫的视线凝望臣子。
二位女性臣子秉承着臣子的姿态,垂下眼去不与君王对视,但哪怕弯腰行礼的脊背也是挺得板板正正。再有压力也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许烟杪呆了呆。
心声十分震惊:【高襄?!】
他认识的朋友其实是襄阳公主?!
老皇帝看了许烟杪一眼,突然转身:“去武英殿。”
这就是默认了。
但襄阳公主暂时高兴不起来。
——如今皇帝才算是正式承认了她的官身,虽然官印依然没到她手里,但这一刻和之前又不一样了。
之前是哄小孩,现在,她是官。
所以,她清楚地听到……
【高襄?!】
【襄阳公主?!】
【她隐瞒了身份?!】
襄阳公主背对着许烟杪,还以为这是对方说话了。
于是眼神一飘:“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一边默念,一边疾步往前走。
许烟杪:“……高襄。”
襄阳公主身体一僵,然后……提起裙摆就跑。
许烟杪瞪大眼睛:“你站住!!!”
但襄阳公主溜得特别快,三两下就蹿进了人群里,许烟杪又没办法这时候到处挤,只能愤愤地:【居然骗我!】
好过分!
不开心!
随后,这份不开心直接冲着太孙去了。
拿起八卦系统就开扒。
一边走一边扒。
【咦……我还以为太孙不知道自己是抱养来的,原来他知道啊。】
一顿,心声猛然一提,明显是看到了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东西。
【他还憎恨太子妃!】
老皇帝脚步一顿。
太子脚步一顿。
就连其他官员也微妙地停顿住了。
户部尚书舔了舔嘴唇,把它润一润,对旁边刑部尚书说:“我记得太子妃对太孙不是一直很好?好到十几年了,没人怀疑过太孙不是她亲生的?”
刑部尚书立即接话:“不仅好,还好到自己的嫁妆体己都拿去给太孙用了。就那三千两赈灾银子,还是太子妃交给太孙的,并且为了太孙面子,对外宣称是太孙的钱。”
但太孙居然憎恨太子妃?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相同的意思——
哦豁!其中有瓜!
多说点多说点!
其他大臣脑海中不约而同起了相同的兴奋。
其实当官也很无聊的,天天不是办公就是打击政敌,虽然有娱乐,但几十年里,再多的娱乐也腻了,就算去挖别人的阴私,那也是挖谁嚣张跋扈,谁言行逾矩,然后上朝直接捅一刀把对方从位置上搞下去……哪有小白泽的心声有趣啊!
自从小白泽来了朝堂,他们都很少烦闷了!
就连无辜被创的彭城侯也努力忘掉那只贴金箔的猪麒麟,抬手搓了搓耳朵,默默往许烟杪那个方向支楞。
君臣们只是微做一顿就重新动起来,只不过速度堪比春天郊游。
许烟杪是没注意到的。
——忙着吃瓜呢!
【我看看我看看。】
八卦系统听不到别人心里在说什么,但能听到别人嘴上说的话——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记录在内,但如果事关八卦……
【白眼狼啊这是!觉得太子妃给他赈灾三千两,是在故意让他得罪皇帝!】
啊?这是什么思路?
锦衣卫指挥使把心思活络开,去试图把自己的常识努力往上面套。
难道太子妃是面甜心苦,表面上看对太孙挑不出错处,实际上打算捧杀太孙?
“嘶——”
看不出来啊!
而且,也不应该啊,许烟杪都说太孙是白眼狼了……不过,也说不定存在着许烟杪判断失误的可能!
就在这时,老皇帝想起来一件事,紧急叫人了:“毛正!”
锦衣卫指挥使立刻上前:“陛下?”
老皇帝吩咐他:“你亲自带人去查一查济北王及其世子,找到他们谋反的罪证。”
锦衣卫指挥使:“……”
其实我更想听热闹,真的好想知道到底是太子妃暗地里磋磨太孙,还是太孙是个白眼狼。
但这是皇帝给的活儿。
锦衣卫指挥使连忙应声,强忍着一步三回头的冲动,领了口谕就去干活。
……可恶,但是真的好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都怪那济北王!
锦衣卫指挥使抓心挠肺的同时,带着对济北王的怨恨离开了。
老皇帝继续听着许烟杪的心声。
【哦豁!因为皇帝带头为灾情捐款,也是捐了三千两,他就觉得太子妃故意让他和皇帝平起平坐,是在陷害他,就自作主张偷偷藏了五百两!】
同样捐了三千两的太子:“???”
还需要注意这事?
直接把自己的零花钱全翻出来,凑了个五千两的襄阳公主:“???”
捐三千两是平起平坐,那她捐五千两算什么?踩在阿爹头上拉“哔——”?
她阿爹正忙着怀疑自己的教育水平。
——太孙从小养在他和皇后身边,用来彰显对太子的荣宠,这个脑子……怎么既不像他,也不像皇后?
【哇偶!居然还对下属说:“爷爷最中意我,才把我留在宫里养,也是因为我,我爹的位置才那么稳固。”】
太子:“哇偶!”
百官在心底:哇偶!
眼里满是吃到瓜的满足。
太孙:“爹?”
怎么突然发出奇怪的声音?
太子回头:“多叫两声吧。”
太孙:“?”
太子十分诚恳:“过了今天,你可能没机会叫了。”
他不会留一个怨恨太子妃的人在东宫。
太孙十分懵逼,一头雾水,总感觉好像发生了什么,而自己从头到尾都被排除在外。
到了武英殿,这属于老皇帝临时开的朝会,众臣依照班次排序。
许烟杪和宫女还有太孙站在中间,接受老皇帝的审问。
说是审问,实际上万能的锦衣卫出场,对着老皇帝低声说了几句,老皇帝就直接爆真相:“高祈生,你和许烟杪何愁何怨,竟想出如此阴毒的手段,在除夕夜陷害他!”
皇帝金口玉言,这件事就定性下来了。
那宫女痴痴地望向太孙,然而她效忠的人从头到尾都没在意过她,反而挺身忿怒:“爷爷!你怎么如此维护这个人!”
百官:那当然是因为……
“因为他长得好看吗!我知道了!他是不是以色侍人!”
百官:啊???
下意识唰唰看向小白泽的脸,然后又忍不住赞同——当然,忍不住赞同的是那张脸确实很好看,不过,这可是白泽诶!长得好看不是很正常的吗!
纯直男老皇帝脸青了:“高祈生!我都六十三了!还有!我有你奶奶!”
还有许烟杪!你瞪什么眼睛!你警惕什么!我没有龙阳之好!我喜欢身高七尺的女人!你只有身高七尺合格好吗!
而许烟杪已经在疯狂翻老皇帝过往床史了。
在那一声声皇帝床史对象是谁的背景音中,太孙破防地看着老皇帝:“爷爷!”
“你知道他科举舞弊吗!!!”
太孙本来以为自己把科举舞弊这事说出来,会震撼全场,然而……
许烟杪惊恐地翻老皇帝的床史,提心吊胆怕翻到老皇帝喜欢和男人搞在一起的花边新闻。
百官一边“哇偶”地听着,一边心惊胆颤,怕自己活不过当晚。
老皇帝痛苦面具,只满脑子想着如何打断这次的心声。
太孙?嗯?太孙说了什么了吗?
太孙本人:“……”
你们怎么回事!这是科举舞弊!能尊重一下科举舞弊的危险性吗!历朝历代哪次出现科举舞弊不是死一大波人,连主考官也要进狱里去啊!
“爷爷!”太孙拔高声音:“陛下!陛下!!!”
老皇帝勉强回过神来:“啊?怎么了?”
太孙憋红了脸,把声音嚷得更高:“许烟杪!科举舞弊!”
许烟杪心声猛然一停。
这才扒到天统十二年……
朝堂里一些乐子人——包括不限于太子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句话,微妙有些遗憾。
老皇帝缓了过来,让大太监取来一杯清茶,压压惊,同时十分无奈:“高祈生,你污蔑也要污蔑点好的,许烟杪怎么可能……”科举舞弊。
顺便低头喝茶。
【……啊,被发现了吗?】
“噗——”
大太监连忙捧上帕子。
老皇帝一边咳一边擦下巴上的茶水,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
不是,你真的科举舞弊了?许烟杪你还有这本事?
同一时间,太孙从袖子里拿出一卷纸条,高高举过头顶:“陛下!证物在此!”
有小太监迈着小碎步过去,小心翼翼接过纸条,再迈着小碎步快速捧到皇帝面前。而老皇帝默默盯着那卷纸条,开始思考自己“啊,好烫”失手把茶水泼上面,将墨迹模糊掉的可能性。
大臣们三三两两对视一眼,表情十分古怪。
理论上来说,科举舞弊肯定是杀头重罪,但是……凡事就怕但是,以小白泽的重要性,区区一个科举舞弊算什么!
不过,还是得给天下人一个说法。至少不能太明着来维护,否则于国家不利。
满朝文武都开始动脑筋,看看能不能帮许烟杪脱罪。
太孙浑然不觉,在下面补充:“陛下,臣意外在前左都御史门外发现这张纸条,查探过后,发觉是吏部司务许烟杪所写,然而,此字与许烟杪平日抄录文书的字迹大为不同,与……”
话没说完,有官员沉不住气,先跳出来:“太孙殿下此言差矣,官下有吏,平日里确实有官员不自己书写表文,反而令小吏代写,实属正常。”
这确实是常事,皇帝会让翰林拟旨,官员会让小吏写文书,这都是官场不成文的常态了。
太孙胸有成竹:“我自然知晓。”他骄傲地扬起头:“可若是他的字迹与科举考卷上的字迹完全不同呢?”
太孙强调:“从科考、乡试、会试的卷子上可以看出,此人字体一直未曾改变,缘何科举结束后,突然变了笔风?”
其实会试之后应该还有殿试和庶吉士选拔,但原身那一届科举比较特殊,相当于皇权特许,会试落第者仍可进国子监,原身才十七岁,又非天才少年,会试落第实属正常,完全是搭上顺风车进了翰林院,不必参加殿试和庶吉士选拔。
所以,没办法以“殿试上,本人到场,笔迹一致,下笔流畅,且并无作弊迹象”来辩驳。
但,又一个官员跳出来,表示:“科举之字特意写给考官看,与平时不同,实属正常。”
然后,再一个官员跳出来:“万一许司务会左手字呢!”
太孙有想过这事阻力不小,毕竟正常人都不会承认自己科举舞弊,何况他其实没有特别决定性的证据,只能靠皇帝的态度和某些推断来令许烟杪万劫不复。
——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就算没有影像证明这个人犯罪,也没有DNA、指纹等等来敲出实锤,但只要形成证据链,就可以定罪。
所以他原本是打算用祸乱宫闱来引起皇帝恶感,再抛出科举舞弊之事,如此,在皇帝对这个人的品性先入为主的情况下,哪怕证据并非十分充分,对方也很难再逃出生天。
但是!!!
太孙没想到阻力大到这个地步!
许烟杪不是一个从九品小官吗!为什么接二连三有官员跳出来为他说话!
许烟杪自己都还没有反驳呢!
【啊,这个……】
许烟杪有点头疼。
他之所以进入原主的身体,是系统跟原主做了交易——系统说,它们是正经的公司,不搞强买强卖。
此前,原主先保送举人,后落第赶上政策修改可以直接进国子监,进了国子监后运气爆棚赶上吏部缺人,又成功当了吏部司务这样的小京职。
能留在京城,这可比其他落第举人的去向——或府佐或州县正官或教职,好得太多。
这些事接连发生在半年内,一次比一次运气好,一次比一次心情激动,激动着激动着,原主就因为兴奋过度死亡了。
然后,强烈的怨气引来了系统。
举个例子就是:“我为了考公辛苦准备多年,好不容易上岸,上的还是中央部委,我居然猝死了!我不甘心!!!”
得知不能复活也没关系,他强烈希望许烟杪能帮他去职位上至少呆一段时间,不然他的心好痛。
【我要怎么辩解呢?说我之前陷入胎中之迷,行事浑噩,突然有一天灵台清明,但从字迹到生活习惯到语气都和以往不同了?这么扯的理由真的会有人信吗?】
大夏君臣:“!!!”
我们信啊!
你快说啊!给我们一个信的机会!我们已经准备好在信了!
太孙还在那里高呼:“不然!让许烟杪下笔一写就知道了!他如果能写出来一样的字迹,那就是我诬告!我还收集了他近些时日亲笔所写的右手字,正与字条一致!”
“而且!”太孙语气激昂:“他连‘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都背不对!都背成了‘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试问,这样的人,如何能通过科考及乡试、会试!必定是有人代考!”
——这事,是太孙意外得知权应璋与他人聊到许烟杪时的对话,才知晓的。
反正科举考场又没有监控,他说是代考就是代考。
【啊,完了。】
许烟杪忧伤地想。
四书五经什么的,他确实真的不会背。而且,当了司务之后,工作上也用不上这些,不然他早就拿出对待高考的精神去啃下来了。
【没办法解释,看来只能等死了。】
别啊!!!
老皇帝和百官瞳孔地震。
你死了我们怎么活!
工部尚书心脏都快停跳了,直接站出来:“太孙殿下可有其代考的证据?可切莫污蔑了好人。”
太孙几乎瞪出了眼珠子。
这许烟杪到底有什么通天背景!那些科举监考的官员站出来说话他不意外,利益相关,但你一个正二品的工部尚书帮一个从九品的官员站台?!
权应璋似乎看出来点太孙的想法,于是轻轻起身——他年岁大,特得天子赐座,平日里也不需要处理什么政务,建言什么朝政,只当个千金买马骨的活证,给天下学子证明一下大夏对人才很重视很尊敬,哪怕是之前忠于前朝的人才。
他站了起来,太孙只得俯身对这位老者行礼。
权应璋理也没理他,对着老皇帝行了个轻礼:“陛下,臣与许烟杪相处过些许时日,其并非会科举舞弊之人。”
严格来说,就算听不到许烟杪的心声,权应璋也不觉得以许烟杪的赤子之心会科举舞弊。
他连捞油水都不会啊!
许烟杪顿感意外。
随即……
【呜呜呜呜呜呜,世上还是好人多!果然,史书上记载的什么党争倾轧,什么明争暗斗,都是过于夸张了,朝堂上愿意仗义执言的还是多数!】
确实党争倾轧,确实明争暗斗的百官眼神心虚地飘忽。
朝堂上的气氛一时诡异起来。
但太孙把它又了拉回去:“我当然有证据!”
其实没有。但还是那句话,科举考场又没有监控。
太孙言辞凿凿:“科举前三天晚上,许烟杪私见主考官礼部侍郎何必!正是因为如此,礼部侍郎对替考之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礼部侍郎吓得好险没背过气去。
他根本没有私会过许烟杪!在心声爆发出来之前,他都不知道许烟杪是谁!他一向只私会大官!
太孙……这是要害死他啊!一个纵容舞弊的大帽子扣下来,轻则贬黜,重则砍头!
太孙毫不犹豫:“还有……”
随后,太孙一口气拉了好多个人下水,完全不顾这些官员的死活。
许烟杪目露同情之色。
【对不起,但我现在自身难保……】
许烟杪翻看着八卦系统,十分惆怅。
他有八卦能反驳太孙的话,但他解释不了信息来源啊。
【说我在科举前三天晚上私见主考官礼部侍郎?怎么可能,那天晚上礼部侍郎男扮女装,夜宿将军府,和大将军……】
和大将军什么!
百官当时稳不住了,眼里发出八卦的光芒。
而且!礼部侍郎男扮女装诶!好刺激!难道两人在偷情?!
大将军虎躯一震,试图打断许烟杪的心声:“陛下!!!!”
“虽说科举舞弊证据确凿,但臣认为此事仍有蹊跷,应当重审!尤其是许……许……许烟杪他衣冠整洁!如此重视衣冠的人,怎么会弄脏自己名声呢!”
太孙难以置信,脸比之前被扒床史的老皇帝还绿。
这么离谱的理由,亏你说得出口?!
许烟杪的心声确实停了。
后续他还换了话:【谢谢!谢谢大将军!你真是个好人!】
大将军用力点头。
没错没错,我就是个好人,至于我和礼部侍郎的事,就让它永远掩……
【我对天发誓!我绝不会把你夜半私会礼部侍郎,还因为你们猜疑老皇帝排斥契兄弟,特意让礼部侍郎女装的事情说出去的!】
作者有话说:
没有直接证据,但间接证据同时符合下列条件的,可以认定被告人有罪:
(一)证据已经查证属实;
(二)证据之间相互印证,不存在无法排除的矛盾和无法解释的疑问;
(三)全案证据已经形成完整的证明体系;
(四)根据证据认定案件事实足以排除合理怀疑,结论具有唯一性;
(五)运用证据进行的推理符合逻辑和经验。
——资料来自华律网
落第举人可以进国子监:
洪武乙丑,会试下第举人、与赴礼部不及试,及辞乙榜不就职者,皆得入监。
——《双槐岁钞》
落第举子在国子监可以等待当官的机会:
举人、贡生不第、入监而选者,或授小京职,或授府佐及州县正官,或授教职。此明一代取士之大略也。
——《明史》
而且你不仅说,你还把礼部侍郎女装的原因捅给了皇帝!
片刻后,锦衣卫近前:“将军,陛下让下官问你,陛下是那种会干涉臣子结合的人吗?”
大将军:“……”
那当着锦衣卫的面,我也不能说“是”啊。
于是,大将军强颜欢笑:“陛下一向宽容,是臣等小人之心了。”
锦衣卫回去复命,大将军感受着四面八方瞧来的视线,沉默了一会儿,挨个瞪回去。
怎么!没见过契兄弟啊!我福建人!
——福建这个地方从前朝开始就由于性别比例不平衡、成婚率较低,男风盛行。
【卧槽!这是什么老六行为!】
礼部侍郎脸色随之大变,举起笏板挡住脸。
大将军突然不瞪人了,他突然移开目光,好像十分心虚。
众臣: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这两人是因为互相喜欢才结的契兄弟吗?哈哈哈哈笑死,原来是因为穷啊。被构陷流放的探花郎和流放地的军户,谁都娶不起媳妇,正好互相有意思,干脆凑合凑合——哇偶!后面一起进了老皇帝的起义军,两人互相男扮女装,成了两次亲,收了两份礼金!】
一众大臣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什么事呢,不就是收了两份礼金吗?
礼部侍郎把笏板更加凑近了脸。
窦丞相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等等,大将军是不是克妻来……着……”
比之前更不妙的预感席卷而来。
许烟杪的爆笑紧跟而至。
【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会这样啊!憋笑憋得我有点肚子疼,快御前失仪了!】
【怎么会有人为了多收彩礼!结七次亲,妻子都是同一个人!都是自己男扮女装的契兄弟啊!】
【肚、肚子好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还得多亏礼部侍郎化得一手好妆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皇帝:“!!?”
他的爱将不是克妻?!
窦丞相看了一眼大将军,皮笑肉不笑:“将军敛财手段高超啊。”
大将军眼神漂移:“啊这个,那个……”
群臣怒目!
七次!整整七次啊!
礼金还在其次!他们一直以为克妻是这人的伤疤,平时没事都不在他面前提夫妻恩爱之事的!
合着这人……
等等!七次婚礼不说!还有六次葬礼!这人是不是还收了……
大将军抬头望天吹口哨。
【等等!还有!他居然撺掇礼部侍郎男扮女装,合伙骗永昌侯的钱!】
大将军:“……”
礼部侍郎:“……”
永昌侯:“?”
永昌侯:又关我什么事儿?
【不过真的好想知道礼部侍郎女装之后是多么好看啊,把永昌侯迷得跟他谈纯爱!说不睡觉就不睡觉,每天书信联系,每十日的休沐见一次面,就只拉拉小手。】
【再次差评!系统为什么不能提供图像!】
【小茶姑娘,多么美好的名字啊!礼部侍郎还挺会。】
永昌侯的脸也绿了,比小茶姑娘身上的绿衣裳还绿。
礼部侍郎的脸倒是红了,恼红的,很明显,本来有的低血压都被许烟杪给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