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闭着眼睛,静默在原地,好像就在这一刹那,迅速达成站立睡觉的目标,对于许烟杪的心声还有永昌侯那一脸狰狞凶相没有半点反应。
永昌侯呵呵两声,捏紧了拳头。
许烟杪继续添砖加瓦,火上浇油。
至于什么科举舞弊,算了,反正也活不成了,干脆摆烂得了,躺平,看八卦去!
【啧啧,穿女装,假装发现永昌侯掉了东西追上去询问,得知不是后再借机攀谈……呜哇,三两句就把近乎套上了,聊了几句就诱导对方暴露自己的身份。真不愧是前朝的探花郎呢!】
——跟他这种保送的不一样。
【我看看,发现之后……嘶——真的好会!】心声捏着嗓子学:【‘呀~你是永昌侯?莫不是那个……当年遭遇敌袭,为了掩护夏军撤退,一个人守在桥边,一柄长刀,击杀三十三名敌军,负伤十七处,也不曾让敌军越线半步的大英豪?——啊,妾身失礼了!’】
那一声“呀~”简直千回百转……
酥得在场好几个大臣情不自禁代入了一下,小心脏砰砰砰直跳。
但是转头看到礼部侍郎那张因为没有上妆,特棱角分明,特剑眉星目,特刀劈斧凿的脸,心跳直接骤停了一息。
算了,这种福气还是让永昌侯消受吧。
永昌侯:“……”
有这么一瞬间他觉得,要不还是让许烟杪去死吧。
【造孽!造孽啊!】
【永昌侯当鳏夫当了七八年了,难得老房子着火一次,结果碰上了家境贫穷,爷爷卖茶叶赚钱的小茶姑娘!】
【啧啧啧,刚认识几天啊,听说小茶姑娘要过生辰了,直接出手彩缎十匹,认识不到五十天,听说小茶姑娘的爷爷病重了,小茶姑娘大冷天出来卖茶叶,心疼得不行,要直接送小茶姑娘白金百锭。】
【没收!礼部侍郎居然没直接收!芜湖!好手段!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不愧是探花郎,读书人的心就是脏。】
老皇帝看着百官明显关注点偏移,什么科举舞弊都不管了,注意力全在“小茶姑娘”那边,嘴角一阵直抽。
你们好歹尊重一下太孙?他真的好努力在给许烟杪编织罪名,现在已经拖了第十个官员下水,绘声绘色编到第五十八条了。
合着都没人在听啊。
老皇帝小小谴责了一下,然后……
嗯……所以礼部侍郎用了什么手段,许烟杪你说的快一点!回头高祈生编不出罪名了,朕就必须出声,免得太过沉默引起你的怀疑。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欲拒还迎,好一个独立坚强的笨蛋美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侯爷,我知道你是好心,但如果我把这么多钱拿走了,你要怎么生活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侯爷,你真好,但我真的不能白要你的钱,这样吧我把茶叶给你送过来好不好,不然我会愧疚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侯爷你真是个好人,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
【永昌侯相当于拿白金百锭买了一仓库的劣茶和沉茶,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还和儿子感慨,小茶姑娘是多么温柔善良的女孩,自己爷爷病重缺钱,还担心他一个侯爷的钱不够用,哈哈哈哈哈哈——】
当初听着这些话有多甜蜜,多感动,多心跳加速,现在听着就有多咬牙切齿。咬牙切齿的同时,不禁泪眼婆娑。
虽然大将军和礼部侍郎两个王八蛋不当人,但小茶姑娘一定是有苦衷的!小茶姑娘永远在我心里!
自发把礼部侍郎和小茶姑娘切割的永昌侯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礼部侍郎和大将军是“至交好友”,而大将军……不就是当初抢了他几次军功吗,至于这么报复吗!
大将军:“呵呵。”
抢人头的去死去死去死!谁也不能动本将军的人头!
而在场官员已经呆滞了。
为什么……礼部侍郎可以这么会?可以这么清纯中带着娇俏,娇俏中带着可人?
而且,这样就骗走了白金百锭?哦可能还不止,除了彩缎十匹外,永昌侯估计还贴了不少钱给他自认为的心上人。
如果这些官员的心理活动能够具象化,恐怕此刻已是惊涛骇浪,电闪雷鸣。
这都不是开眼了,他们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开光了。
老皇帝:“……”
所以以后还是拒绝一切艳遇好了。艳遇不仅可能出现以为是血脉亲人,差点撅过去见阎王爷的情况,还有可能遇到自家大臣。
真的,太可怕了。
老皇帝不敢想象,自己把某个姑娘拉上床,对方张口,声音粗犷:“陛下~不要啊陛下~我是某某大臣啊~”他恐怕当场吓到不能人道。
太孙已经给许烟杪罗织罪名罗织到第七十四条了。
太孙斩钉截铁:“还有翰林侍讲刘异,听闻他当初在考院中巡视学子院房时,明显有困倦样子,必定是假作出来,给许烟杪大开方便之门!他们之间必然有首尾!”
翰林侍讲一脸懵逼。
他和太孙什么仇什么怨?对方要如此污蔑他!他当时确实有些困了,但那是因为……总之,不是什么大开方便之门,而且他困了又没有闭上眼睛去睡觉,依然打起精神来巡视考院的好吗!
而且,能不能不要提他啊,永昌侯、礼部侍郎和大将军还在自闭着呢!
【说什么翰林侍讲假装打哈欠和困倦是在特意给我留出抄袭的空档,他科举前夜还在母猪圈里呆一晚上不睡觉,第二天能不困吗?不过,堂堂翰林侍讲居然还会相信猪的奶……】
翰林侍讲脸色一白,扑将出来:“陛下!!!”
“臣……臣赞同大将军的话!许郎怎么会科举舞弊呢!他……他……他在考试前特意喝了一杯纯净的水,相信只有善良的人才能使用清净之物,如此善良的人,又怎么会去科举舞弊呢!”
太孙气得爆炸。
刘翰林站出来说话他不意外,毕竟已经被拖下水了,但怎么是用这种离谱至极的理由!是看不起他吗!
而且这样子了还不忘顺带称赞许烟杪善良,官官相护到如此明显,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情急之下直接扑出来的刘翰林:呵呵。
还不是你造孽?
许烟杪一时间刹车不及,心声后续紧接而至。
【奶水……能够长寿……】
老皇帝沉默了一下,招手让窦丞相上前:“什么奶水?”
窦丞相也诡异地沉默了一下,才干巴巴地说:“猪的奶水。”
“猪奶?长寿?”
“嗯……大概刘翰林是这么觉得的。”
刘翰林:“……”
我不活了!
刘翰林想到自己害怕被人发现,半夜偷偷摸摸钻猪圈,坚持了三年的行为就这么被暴露在众人眼前,泪水就哗啦涌了出来。
——他很相信这个长寿秘方,但同时他也有正常的判断能力,这个正常指:他心知肚明,这件事被别人知道,肯定会被嘲笑到入土。
不怪小白泽,小白泽也不是故意的!
都怪这个太孙!
刘翰林磨牙,那摩擦的声音大到“咯咯”响。
在心里已经幻想着对太孙上勾拳!下勾拳!左旋踢!右回踢了!
都怪这傻逼!去死!去死啊!!!
太孙不知道从哪里借来几分力气,奋力一呼:“陛下!许烟杪他还结党营私!你看这大将军!这翰林侍讲!都能为了他在朝堂上睁着眼睛说瞎话!”
【诶,太孙也真是,心脏,看什么都脏,大将军和刘翰林只是因为心地善良而已。】
【他们都是好人啊,哪怕脑子不好使,也努力帮我找理由找借口。】
大将军和刘翰林:“……”
为什么感觉我被骂了?
【但是我真的没办法翻盘了,唉,可惜我追的连续剧没追完,老皇帝昨晚惹皇后生气,灰溜溜地被赶出寝宫,我还没看到结局就要死了,他今天回去好像打算要往脸上涂墨水假扮猫咪哄皇后开心……】
“砰——”
老皇帝一拍桌子,强行打断那源源不断的心声:“朕相信许烟杪没有科举舞弊!无罪释放!”
什么扮猫咪!没有的事!
满朝文武迫不及待附议,生怕慢一步许烟杪就能抖出其他八卦。
“对对对!无罪释放!”
“陛下圣明!”
“陛下快下朝吧!快让许郎回家歇歇!都把他站得累坏了!”
皇太孙:???
他很想查询一些满朝文武的精神状态……
许烟杪给你们灌迷魂汤了吧?
作者有话说:
是这样的,小茶姑娘参考自之前网络上的“卖茶女”骗局。
“我不服!”太孙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凭甚无罪释放!”
老皇帝脸上笑容微微收敛。天子垂眸看他:“高祈生,你该不会以为,你构陷许烟杪科举舞弊,朕与诸卿看不出来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以为他们只是害怕自己的八卦被暴露出去,才打算把许烟杪无罪释放吧?从许烟杪的心声,谁能听不出来许烟杪是被诬陷的啊!
倘若没有心声,倘若换个官员,对方已经含冤入狱了。而自认为被冤枉的相关考官也逃不掉。
——本朝就有过相似的例子。
天统十二年的科举,有一名举子与其友多次拜访一位程姓官员,与其交往甚密。
会试前,举子们拜访京中官员是科考惯例,这原本是无妨的,然而,完蛋就完蛋在,这官员在之后恰巧被任命为主考官。
更完蛋在,这举子性情疏狂,又才气雄逸,乃江南解元,押了几道题,骄示于众,进考场后,题目正正好中了,这举子得了状元,又传出其友之前给过主考官金银(实际上是友人请程姓官员为其父撰写墓志铭),提前得了试题。
友人被下狱,这举子也受牵扯下狱,经过多番拷问,二人始终不承认自己的贿赂罪名,然而仍是被罢黜了功名,而涉案主考同样被捕入狱,最后丢官弃爵。
“你所说,许烟杪会见礼部侍郎……”
礼部侍郎此时正色起来,一拱手,再看向太孙:“太孙殿下,请明言,臣那晚在何处面见许司务?”
太孙张口:“当然是在你自己家。”
礼部侍郎沉沉盯着这个污蔑自己的人:“可臣那夜有事宿于大将军府上,举府可证——殿下是突然发难,臣并不能事先串通将军府的短工、长工,陛下一召便知。”
——是的,大将军懒得搞卖身契,家里都是雇佣过来做工的长短工。
老皇帝便叫锦衣卫到大将军府,带人去审问。
好一会儿,锦衣卫带着证词回来了。
这一次是正经的证词,从府中下人口中问出来的。
“陛下,证词在此,那些人都言大将军当晚确实私会一人,自黄昏时分去,鱼肚白时方走,戌时一刻厨房做了一桌饭菜,大多数是礼部侍郎爱吃的菜食——礼部侍郎在宫中宴会上,也爱吃那几道菜。后半夜,卧室那边还叫了好几次水。”
太孙没反应过来:“什么叫了好几次水?”
“这不重要。”礼部侍郎迅速地说:“还请陛下做主!臣那晚不在家中,另有活计,如何夜会许郎?”
——三人行吗?
太孙:“或许大将军也参与进来了。”
他是不怕攀咬的人多。除了真受冤枉那些人,其他人怎么会知晓这桩事是他诬陷?科举舞弊历来是大案,只要许烟杪被证实了当真舞弊,那些受牵扯的官员都要下狱。
正好,他可以放一波自己的人。
大将军呵呵一笑:“那天晚上我和礼部侍郎滚在床上,没工夫见外人。”
反正满朝文武都知道了,他也不在乎说得直白一点。
如果是其他事情,都没办法洗脱嫌疑,太孙都可以咬死他们就是三人会面,但是……这个……他……
太孙闭了闭眼:“他们可能是三人行!”
老皇帝:“……高祈生,你不要太离谱。”
老皇帝:“其他人也不必查了。有一个出错,便可知晓尔只是胡乱攀咬罢了。”
太孙脑子上线:“陛下,可许烟杪确实写不出来他在科举时写的字。臣也不问别的,就只想问一句,为何写不出来!”
老皇帝淡淡道:“谁说他写不出来了。”
【虽然我确实没有舞弊,但我真的……】
老皇帝也不管许烟杪心里说什么,低声吩咐了几句,过了一会儿,锦衣卫搬来了案几、矮凳和纸笔。
而且,他们还特意举着纸张转了一圈,让群臣包括太孙都看清楚这是一张白纸,随后才交与许烟杪。
大将军脸上划过一丝震惊,低声:“这……陛下在想什么,许烟杪怎么可能写得出来!他可是才脱离胎中之谜不久!”
什么是胎中之谜呢?正所谓罗汉有往胎之昏,菩萨有隔阴之谜,便是说菩萨罗汉转世时,会因此忘却前尘,“迷”上些许时日,有可能几年,有可能几十年。
大夏君臣认为,胎中之谜应当就是往胎之昏与隔阴之谜在白泽口中的称呼——毕竟小白泽不是佛门中人。
他们也没当过神仙,只能瞎猜——
既然解开了胎中之谜,回忆起前尘往事,或许和今世有关的一切,从行事作风和言行举止到喜好、笔触、知识,都会淡去吧?
礼部侍郎略作思索,同样低声说:“陛下向来贪心,白泽这般祥瑞他一定要,名声他也一定要……想必,是那张纸上提前动了手脚。”
另一边,许烟杪捏着毛笔杆,手腕绷紧。
太孙目光灼灼盯着他,表情满满的自信。
——如果这人真的能写出一样的字来,之前早就证明自己清白了。
他离许烟杪的案几有一段距离,视野中突然出现锦衣卫的背,挡住了案几,愣了一愣,正要斥责,然而锦衣卫又很快撤开,案几上多了一方砚台——原来只是在摆放墨砚。
许烟杪清楚看到,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锦衣卫迅速喷了什么液体在纸上,那纸上立刻出现了蓝紫色的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蓝紫色不重,只是浅浅一些痕迹,却能看清其笔锋和原主一样。
许烟杪瞳孔地震。
【淀粉与碘液反应?!】
【这是当堂作弊?!】
老皇帝抿了一口茶水,黑瞳中古井无波。
——既然皇太孙和天下人要真相,那他就给他们一个真相。
于是,皇太孙及殿中诸侍卫只能看到许烟杪停顿了些许时间,似乎在思考,随后提起笔,蘸满墨汁,在纸上不急不慢地书写,到最后一字时停笔,起身行礼:“陛下,臣写完了。”
太孙等不及,快步走过去,待看到那白纸黑字的八个大字时,脸色立刻阴沉难看起来。
锦衣卫拿起那张纸,先呈给皇帝,皇帝看毕,再依次传给众臣。
纸一入窦丞相手中,柔韧性十分突出,窦丞相立刻就摸出来了——这是一张生宣。
而生宣有个特点,能够吸水,是以,其特殊的湿染性能使书写的字体饱满且刚柔并济,若用来作画,水墨线条便会显得圆润立体,十分美妙。
唯一的缺点就是在上面书写会特别艰涩,很难酣畅淋漓地写完一篇文章。
但是!许烟杪只需要临摹!还不是那种看着另外一张纸上的字的临摹,而是跟着本来就有的字,把墨水覆盖上去,让它看不出来蓝紫色而已。
窦丞相眼神闪了闪,一声不吭地把它看完,再递给别人。
一轮之后,老皇帝沉声:“如何,可与科举之字相同?”
群臣齐声:“相同!”
“不可能!”别人的峰回路转,让太孙的脑子完全没办法冷静下来:“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老皇帝沉喝:“闹够了吗!”
太孙的声音戛然而止。
老皇帝站起来,缓缓地念——
“皇太孙,高祈生,为人庸猥器小,既无贤圣远见之名,亦非践行直道之徒,政事不治,工于心计,秽美于内宫,污臣于外朝。”
“今,除其皇太孙之位,贬为庶民,谪戍云南!拟定榜文,公告天下!”
语气不容置疑。
中书省通过此制,起草圣旨。
六部通过此制,提供相应律法,填补历代先例。
翰林院通过此制,检验旨意真伪及避讳。
文渊阁及武英殿通过此制,审定圣旨。
都察院通过此制,进行署名。
皇帝下旨,有时亦需层层通过方能执行,而直到圣旨送往内务府,加盖官印时,都没有任何一个官员跳出来反对,表示废除储君容易国朝不稳。
太孙简直摇摇欲坠。
他根本想不通,为什么只是诬陷一个小官,爷爷就要废了他!他爹也没有帮他说过一句话!
区区一个小官,还能比亲孙子、亲儿子重要?!
还有那些依附他的官员呢!他倒了,他们能好?
太孙一个个看过去,然而之前还依附他的官员要么眼神闪烁,要么移开目光。
他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恐惧和慌乱。
怎么会这样!!!
锦衣卫走到他身边:“请吧。”见他不动,直接架起人就走。
“放开我!放开我!”
太孙蹬着腿,然而根本挣脱不开锦衣卫,就被拖走,关进牢里,等着不日谪戍云南。
天牢里很安静,所以一点动静都会显得异常响亮。
前驸马听到声音后立刻坐起来,本来以为是新人,没想到:“太孙殿下?”
假世子震惊:“怎么又进来了?”
锦衣卫提醒:“此人已被废为庶民。”不能再称为太孙了。
假世子更震惊了:“太孙?废了?”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皇帝让许烟杪上前,温声:“可曾吓到?”
没有吓坏吧!没有心跳加速吧!没有一不小心就要吓死吧!
许烟杪很感动:“谢陛下信臣。”
老皇帝一把上前握住许烟杪双手“不必如此!你之一人,抵得上千军万马——”
想到山东被扒出冒领赈灾银,想到提前得知的南越叛乱,想到海外的神异粮种,想到刚清除的一群贪污犯……
老皇帝把那双手握得更紧了,声音柔得能滴水,堪称一个深情款款——
“爱卿!!!”
等大年初一的大朝会结束!咱们带上文武百官还有回京述职的京官,去视察九州吧!
作者有话说:
文里科举舞弊的例子,参考自弘治己未科场案
带着文武百官办公这种事情,政哥就干过,他出巡的时候基本带了大批文武官员(当然,咸阳还是有官员留守的)
还有老朱,“其以金陵为南京,大梁为北京,朕于春秋往来巡守”,也是带着百官的。
这个两都巡幸制应该是参考元朝。
元朝,每年三、四至八、九月皇帝和朝廷官员——上至宰执大臣,下至百司庶府,都由大都到上都办理朝政。(同样有官员留守)
第43章 某县惊现送子观音,此人居然是……
老皇帝面无表情地走出武英殿,身后是一大片同样努力不做表情的官员跟随。
脑子里,重新三百六十度立体回环播放天统十二年的床史,并且正在不断更新。
老皇帝闭了闭眼,用力吸口气,但还是没办法把这个声音驱逐出脑海。
他就不懂了!为什么许烟杪就不能往正常君臣情谊去想呢!
皇帝拉臣子的手怎么了!这是看重啊!
皇帝还可以甜言蜜语说最爱你,说不知道怎么疼你,说今晚我们抵足而眠,说鱼水之……啊不是,说君臣相得,如鱼得水!
如果真的特别看重,单独设立一个官职给你都行!让群臣给你行礼都行!为了你徇私枉法都行!
老皇帝很委屈。
朕真的不好男风!朕和前面朝代某些男女通吃的皇帝不一样!
许烟杪扒着扒着,感觉好不太对,好像有人在偷看。转头,发现是兵部司务:“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兵部司务怨念地看了许郎一眼:“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今晚能逢凶化吉真好。”
如果能让我们也逢凶化吉,不要再听顶头上司的床史,那就更好了。
“嗯!我也觉得!今晚真是太凶险了。”
许烟杪心有余悸:“要不是……”
要不是老皇帝看破了前太孙是在污蔑朝中重臣……
他不傻,他知道太孙不是在针对他,他只是太孙用来把礼部侍郎、大将军、翰林还有其他官员拉下马的一个筏子。
而老皇帝肯定不会允许太孙如此排除异己,所以才协助他作弊。
“要不是陛下圣明,我可能就要含冤入狱了。”
许烟杪面容严肃:“我以后要更加谨言慎行,少和外人接触,绝不结党营私。”
【还是看八卦比较安全!官场实在太可怕了。一不小心就成了炮灰。】
【我看看,天统十五年……】
兵部司务:“……”
所以,你选择继续去翻陛下的床史是吗?
接下来的守岁活动,再没人搞事,除了许烟杪一直在翻床史外,除了老皇帝脸黑的像锅底外,都挺好。
第二天元日大朝会,也顺顺利利进行,和往年没什么差别,只除了临下朝前,皇帝突然提出自己打算巡视九州。
地方官们脸色变得惶恐起来。
陛下除了说要巡视九州外,还特意说了已经让锦衣卫去通知各州府的副官,出了年后的办公,先让他们顶着。
这是做什么!这很明显是要突击检查,看看他们的治下怎么样!看看有没有贪赃枉法,鱼肉乡里?
还特意在大朝会上说,明显就是不希望他们通风报信。
还真别说,老皇帝就是这个想法。他表示,既然现在人员都齐全了,选出一些留守京师的官员,其他官员直接就地整装出发吧。
什么?太累了?朕一个皇帝,六十多了,都不觉得累,你们说什么累呢!
太子:就是!就是!
太子坚定地表示赞同,并且:“陛下!臣请随!臣请跟在陛下身边,感受陛下行事的熏陶!至于监国,有丞相即可!”
【哇!有事就卖舅舅!原来太孙是跟你学的!】
太子的亲舅舅——窦丞相:“???”
太子,你可真是我的好外甥啊。
老皇帝没想太多,反正有人看家就行。
“可。太子跟随,丞相留守。”
低等官员不指望自己能发表意见了,但二品大员们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志在必得。
——懂了,名额有限,把对方踩下去我就能上!
兵部尚书袍袖一抖:“陛下!工部需要设计新坊,户部需要把握其中所耗钱粮,兵部暂时无甚大事,恳请陛下降恩,允臣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