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好他的位置离大将军的位置不近,声音也小,不然被大将军听到,对方能更得意。
得意死他。
许烟杪继续翻:【半年后就被当时的皇帝找理由贬到边境去了。因为皇帝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可能没两年就死了,到时候正好新帝再把人升回来,就能赚到这位才华横溢的少年探花的忠心。】
【啧啧,真是好打算。要不是儿子太糟心,不听他的话,说不定真的就成了。】
【毕竟探花郎之前可是一心一意在边关,等着新帝把他召回去重用呢!】
唰唰唰——
无数道目光集结在礼部侍郎身上。
发霉的旧事就像一张发霉的被单,强行展开在礼部侍郎面前,并且那股子霉味直接把人脸熏黑。
礼部侍郎很想冷静一下。但是他深吸一口气也完全冷静不下来。
毕竟,黑历史突然蹦出来,谁也冷静不了。
他只想说: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谁都有年少无知的时候。
【哈哈哈哈哈哈!】
【探花郎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因为是流放,身上还没钱,全靠秦关这个军户养着。】
【感情就是在那两年里升温的。】
老皇帝忍不住感慨:真没想到,他这大将军年轻时候居然如此热忱。实在是看不出来啊。
仅仅是幻想了当时那个场景,老皇帝都没忍住嘴角上扬。
【笑死。秦关会养小茶姑娘,是因为小茶姑娘信誓旦旦和他说,等新帝登基了,必然会接他回去,到时候他作为新贵,一定会带秦关吃香的喝辣的,还给秦关讨个娘子。】
【秦关就努力养着人了。】
老皇帝:“……”
哦,原来是这样。
什么热忱少年,没有的事。都是赤裸裸的金钱交易。
——白感慨了。
其他官员听得入神。
主要是,这经历……略微有些感同身受了。
所以,探花郎有被新帝召回去吗!
【啧啧,两个人都在等着小茶姑娘荣华富贵那一天,尤其是得知新帝登基后,大将军是越来越殷勤了,还费尽心思搞来了小茶姑娘爱喝的茶叶。】
【小茶姑娘爱喝茶,哈哈哈哈哈哈——】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戳许烟杪笑点了,让他笑了半天。
永昌侯恨铁不成钢:“笑什么笑!继续说啊!”
其他人: →_→
饶是永昌侯这么厚脸皮的,也禁不住老脸一红,压着嗓音申辩:“我是在看热闹!”
其他人:“嗯嗯。”
永昌侯:“我真的是在看热闹!”
其他人:“嗯嗯!我信!”
永昌侯声音猛地一拔:“我真的——”
【啊?真的什么?】
永昌侯后背一凉,也不管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想快点找补:“我真的受够了!现在国库钱那么多,你们怎么一副最后的狂欢这样子!能不能长点志气,一个个来,慢慢来!以后钱可以随便花了!”
袁尚书点了点头:“侯爷说得有理。”
永昌侯面上肌肉一阵抽搐。
总觉得哪里心慌慌的。
而许烟杪,永远在状况外——
【很好,不愧是永昌侯,还是那么豪横!】
永昌侯默默把头低了一下。
不敢不敢。
许烟杪继续看八卦:【然后等啊等,等啊等,都等到新帝开恩科了,也没人来找小茶姑娘。】
【哦豁,大将军都怀疑了啊!还问小茶姑娘:“你真的能带我回京城吃香的喝辣的吗?”】
【啊这……其实吧,正常情况就是该这么发展的,可惜他碰上了个脑子不太正常的新帝。】
大将军:“呵呵。”
那些曾经一起打天下的大臣们:“……”
怪不得他们当初怎么感觉大将军好像对旧朝怨气颇重,毕竟期待了两年半的富贵生活biu一下没了。
大将军:“呵呵。”
【小茶姑娘也不容易啊,脑门都冒汗了,翻来覆去地说:“确实应该是这样啊!这都是皇家常用的行径了。”】
【天天蹲村口看,可惜前朝狗皇帝的人马就是没有来。】
【大将军还时时刻刻在他耳边念叨吃香喝辣荣华富贵,还有答应他的美娇娘。小茶姑娘一怒之下,直接拉着人去投奔了老皇帝的起义军。】
【笑死,但凡出点差错,说不定老皇帝就得和大将军对上。】
【大将军真的是天生会打仗,当年不是第一批跟在老皇帝身边,但还是当了大将军,只能说老天爷喂饭吃了。】
大将军:别以为你夸我,我就不生气你提当年这事了。
大将军:“呵——”
还没“呵”完。
许烟杪:【说起来,如果是这样,那永昌侯和大将军是不是就可以打一场了,看看谁当统帅更厉害?】
大将军:“!!!”
永昌侯:“!!!”
笑声骤停,大将军看向永昌侯,恰巧,对方也在看他。二人对视一眼,眼睛同时眯了起来。
大将军:“呵呵。”
永昌侯:“呵呵。”
那可真是……有些可惜了。
许烟杪旁边,连沆没忍住偷偷对小伙伴竖起大拇指。
许郎看着白白净净的,心声是真黑啊。轻轻松松就祸水东引,让大将军和永昌侯起争端去了。
许郎很无辜,他哪里知道有人能听到自己心里的逼逼。
想起之前自己没有想起来的事情后,许烟杪心满意足地关掉系统,继续认真上朝。
下朝之后,再高高兴兴去公厨吃饭,顺带打包自己应得份额的菜品。
左右一看:“奇怪……”
连沆:“奇怪什么?”
许烟杪:“怎么没有看到武官?”
“确实,我们吃了这么久,怎么一个武……”
连沆猛地一顿,脸颊似乎是因为咀嚼而变形扭曲。
不好!那些武官该不会是因为薪水的事情去找陛下了吧?!
【我看看……】
连沆脊背上湿溻溻一片,急急找补:“可能就是巧合吧,毕竟用饭时间有一个时辰呢,他们可能稍后来。”
许烟杪的视线暂时从系统界面上离开:“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至于一个武官也看不到啊。”
连沆绞尽脑汁:“也可能是因为陛下给他们提了薪水,他们去聚餐了?”
“那也确实有这个可能。”
连沆松了一口气。
【但还是很好奇,我看看!】
连沆直接被那口气噎得咳嗽了好几声。
许烟杪连忙给他倒水:“你还好吗?”
连沆:“还好……”
就是一会儿可能不太好了。
许烟杪注意了一下,确定连沆没事后,又去看系统了。
【咦,原来去找老皇帝了。】
连沆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擦着他额头上那瀑布似的汗。
【等等,这也行的吗?】
许烟杪怀疑地翻着看系统,疑心自己的眼睛。
【还能趁着老皇帝提薪,找老皇帝撒泼打滚要赏赐的?!】
【真不愧是号称滚刀肉的武官!】
连沆迅速不擦汗了,人也精神了。
他就说,武官们怎么会不管不顾就去找陛下,他们也怕小白泽发现神器损坏啊!
老皇帝觉得自己真是个好上官。
不然,他应该接受户部尚书的提议,发宝钞给文武百官当工资。
就是这份良心,让他在武官集体闹事的时候,心一软说:“如今朕私库也算是丰盈了。尔等这些年功劳苦劳都有,去私库,看上什么搬什么吧。”
武官:“!!!”
“谢陛下!!!”
等乌泱泱一群人走了,老皇帝双手背负在身后,万分感慨。
“朕真有良心啊!”
【卧槽!老皇帝让武官随便搬他的私库!】
是啊是啊,朕确实是让他们随便搬,这个不必说了。
【卧槽!武官快把私库搬空了!大将军一个人搬了七样宝物!】
老皇帝:“????”
老皇帝:“!!!!”
小瘪犊子,让你们随便搬,你们真搬完啊!
作者有话说:
十四岁中探花,真的有:
戴大宾,字寅仲,莆田人。正德戊辰探花及第,时年十四。
——《尧山堂外纪》
【仅做证明真的有人能十四岁中探花,非是历史原型】
发宝钞当工资……emmmm,@整个大明吧()
拿着地砖的那个武官装作没事一样,把砖往身后藏了藏。
大将军硬是从箱子里把石帖经挖出来,抱在怀里,然后才转身行礼:“参见陛下!”
其他武官也默默抱紧自己的战利品:“陛下,你说好随便我们拿的!”
老皇帝:“滚!滚滚滚!”
“好嘞!”
武官们迅速跑走。
有人跑着跑着,下阶时掉了好几块宝石,又迅速跑回来,艰难地将宝石塞回怀里。
老皇帝:“……”
看不下去了。
转身,想眼不见为净,一扭头就看到那空了好多地方,地面上还缺了一块地砖的内库。
“……”
天统大帝的面部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
许小混蛋的火上浇油虽迟但到。
【好羡慕啊!】
他语气艳羡:【我怎么不是武官呢?】
‘就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还想当武官?’
老皇帝冷酷地合上内库门。发出无情地嘲讽:‘就是把机会放你面前,你这点力气,能搬几斤黄金!’
【啊?】许烟杪的心声冒出一句在老皇帝此刻看来莫名其妙的心声:【这、这人谁啊?朱白鹿?怪耳熟来着?怎么突然……】
接下来就没有心声了。
老皇帝皱了皱眉,迅速回到辇上:“去公厨!”
臭小子不会是出事了吧?
许烟杪没有出事,他只是很震惊:“啊?辩论?”
在他面前,是被朝廷从山东提学佥事喊进京,本来要就任大理寺少卿的朱白鹿。
之所以说本来,是因为老皇帝好像又有别的想法,正在摇摆不定,所以他虽到了京师,今日也上朝,汇报了山东相关事务,却还不算京官。
这人此刻神色认真地看着许烟杪:“是的,在下于山东便已听闻许神通,阁下如此年轻便能被任命为科举主考官,学识与才干已远近驰名,在下早已对君之文采心向往之,此番难得沐浴圣恩,调来京师,在下虽愚钝,却也想借此机会向侍中讨教讨教。”
【啊?但是我不会啊……】
许烟杪不太好意思,连忙开口:“哪里哪里,阁下过奖了,讨教不敢当,至于辩论,也不敢当。某能担任主考官是皇恩浩荡,但某自身文采实在平平,论学问更是不足挂齿,与阁下辩论只怕会蒙羞出丑。如果阁下不嫌弃,不如说一说原本的辩题,我们就此好好探讨一番?”
而对方似乎没有看出来许烟杪的不好意思,反而又是板板正正地作揖:“侍中你实在太谦虚了,能当上主考官又怎会文采平平呢。会试主考官位置之重要,天下皆知。尤其是主考官所出题目,关系到考生的成败和前程,所出之题必须经过反复推敲、仔细审定,确保题意明确、范围适中、难易合理。文采不够,如何能将题目出好?”
【这和文采没有关系吧?】
许烟杪茫然了一下。
【任谁提前准备考题,都能准备好?而且,我还能和兵部尚书商议,我古文不行,但是兵部尚书……罪过罪过,现在应该喊左丞相了。】
【我古文不行,但是左丞相很可以啊!】
在隔壁政事堂吃饭的左丞相黎黔微微笑了起来。对这份夸奖很是受用。
而同在公厨用餐的梁瑞,由于听到朱白鹿的话,思考着要怎么去提醒许烟杪——
许郎,这人是在故意拿科举主考官这个事来架着你,非要你和他辩论啊!
你已经说得很诚恳了,他朱白鹿能从地方调到京城,看着也不是个棒槌,不至于看不出来你是真的不行,不是谦虚。
他没有识趣地岔开话题,还在不依不饶,足见成份。
梁瑞面上泛起嘲弄的表情。
‘为了名声,这些人真是不管不顾了。也不想想,如果真能踩着许烟杪高升,京官千一百八十八员,还轮得到你们这些外来的?’
面对朱白鹿对自己一口一个推崇,许烟杪头都大了。
【我要怎么拒绝才显得比较得体啊?】
【要不,还是和他辩论一下吧?看他真的很想辩论一场的样子。】
这个念头升起,许烟杪就把系统关了。
既然要辩论,那肯定得认认真真辩论,学识不行,那是才华问题。但如果辩论不认真,而且还翻系统作弊,那就是人品问题了。
“好,那我们且辩论一番,互通有无。场地就……”
许烟杪正要说一个比较私密的地方,好方便双方交流学问。
朱白鹿眼底精光浮现,面颊上亦是涌起一层兴奋的红:“劳烦许郎赐教了!”
许烟杪愣了一下:“啊?不是……”
对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打断了他的话。
但是声音却压低不少,仿佛一心一意为许烟杪着想,免得旁人听到:“许郎乃当世英才,稍后辩论,得见许郎高论,必然受教良多!但在下也知许郎品性高洁,不欲令在下于大庭广众出丑,既然如此,约在童大儒的书院中可好?今日童大儒不讲学,又是学子休假之时,在下早已打听好了,院中无人。寻常士子又不会来‘妖儒’所在,恰恰适合我与阁下高谈阔论。”
【啊……这么会说的吗?知道我说我文化不行,就给我台阶,说是我不想他出丑?】
旁边连沆拧紧了眉。
总觉得哪里不对。
而许郎已经答应下来:“好啊。半个时辰后我去书院找你。”
朱白鹿拱手一揖,高兴地说:“那就恭候大驾了。”
事情谈妥了,许烟杪琢磨了一下,最后这点时间也不够他复习的,索性打开系统,高高兴兴地抓紧时间看八卦,娱乐一下自己。
然后,他就看到这朱白鹿来找他之前,早就联系好了不少文人,让他们齐聚童大儒的书院。
到时候就说意外走漏风声,自己做好人说改时间地点,实际上准备好的人会用三言两语挤兑他,让他不得不答应在人群面前辩论。
【好坏!】
三年了,第一次直面恶意的许郎瞳孔地震。
【怎么会有人这么坏啊!无冤无仇就这么干!说着私底下辩论,实际上找人来把我逼到台面上,当众给他当垫脚石!】
【还是朝堂里我这些同僚好,尤其是大佬们,特别有大佬风范,绝对不会做这种坏良心的事情!】
公厨旁边不远处,属于一、二品大员单独吃饭的政事堂里。
“咳咳。”
左丞相黎黔低头吃饭。
——他和之前的对手政斗,把对方斗倒后,他毫不犹豫就把对方定性为以权谋私的奸臣。力图让其遗臭万年。
右丞相金景昌擦了擦汗。
——之前一个学者得罪了他,他直接利用职务便利对陛下上眼药,说对方的书充斥着大不敬思想。陛下就把对方的著作列为禁书。
礼部尚书叔孙定国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
——以夷制夷的政策就是他暗地里呈上去的。四夷哪个部落强大了,大夏就会暗暗帮着弱小旳部落去灭掉强大的部落,以保持大夏宗主国的地位。
吏部尚书周春依旧笑呵呵,像个弥勒佛。
——他政斗赢的每一次,对于不是自己一派的政策,不管对不对,全都废掉。
刑部尚书沈桂芳脑海中立刻浮现自己以前做过的事。
——比如拎囚犯干活并且没有薪水也不可能减刑,比如去地方时也绝对不清廉,虽没有骄纵不法,但连吃带拿也不在少数,还比如需要拉拢人时指天发誓对对方好,需要抛弃其保全自身势力时痛哭流涕地说我的心跟你一起死了。
前户部尚书,现工部尚书袁政双眉一挑。
——哪怕是他,当户部尚书有喜恶时,都会对喜欢的人相对来说多拨点款项,对厌恶的人多有为难。
就连权公都停下了自己对今文学派的骂骂咧咧,略微有些心虚。
——如果有必要,他是能够直接对妨碍到学说的人的性命下手的。
良心这种东西……
各个大佬对视一眼,面色古怪。
可能他们就对小白泽有吧。
看到许烟杪皱起眉,那朱白鹿身体一僵。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从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危机。就好像……对方之前从来没有认真起来过,但他的行为惹恼了他。
随后,就听到对方问他:“我再问一遍,你真的要和我辩论吗?”
朱白鹿隐隐有不详的预感,但拉踩许神通的好处让他强行忽略了这股子预感,点了点头,笑问:“许郎可是有什么难处?”
许烟杪看了一眼系统:“你要和我辩论什么?”
既然对方对他有恶意,那他用金手指反击回去,也没关系吧?
“孔子的思想?”
系统里刷出来一系列关于孔子的八卦。
“孟子的思想?”
系统里刷出来一系列关于孟子的八卦。
“还是荀子、庄子、老子、墨子……”
这一刻,文武百官里非常憧憬和崇敬先贤的人,眼皮狂跳。
看朱白鹿的眼神里藏满了刀子。
他们之前本来都好几个人起身要帮许烟杪解围了的,但动作没有这人嘴巴快。
话赶话的,事态突然就发展成约好辩论了!
他们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许烟杪暴出来什么他们不能接受的先贤的瓜,他们要怎么面对先贤!
朱白鹿!你个王八蛋!
——据后世孔家记载,这一天,莫名其妙的,孔子牌位“啪”一下倒了。立了三次倒了三次。
朱白鹿微笑地说:“自然是朱子的思想。”
这个他最熟悉。
——据后世孔家记载第二则,又是莫名其妙的,孔子牌位能立住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朱子后人感觉祠堂那块地方传来了奇奇怪怪的地动。
作者有话说:
假如真的有地府:
其他先贤齐齐松了一口气。
只有朱子强闯鬼门关,据说当时十殿阎罗一起上才勉强把他按住。
第179章 三年了,版本该更新了
朱白鹿不是朱子的后代,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都姓朱的原因,他对朱子的思想很感兴趣。
许烟杪对诸子里谁的思想都不感兴趣。
或者如果一定要说,他属于这个看一点,那个会一点,个个“子”的思想懂一点,但个个“子”的思想不精通。
连沆等那朱白鹿离开后,转过脸,低声问:“许郎,你会辩论吗?”
许烟杪理直气壮:“不会。”
连沆:“那你!”
许烟杪咳嗽一声:“我有点盘外招,多余的现在不好说,吃完饭后你要一起来吗?”
连沆:“要!”
许烟杪:“再帮我个忙……”
连沆听完后,挺坐而起,特别震惊:“你居然也会算计人?!”
许烟杪也很震惊:“你到底对我有什么误解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又不是包子!”
连沆:“包子?”
许烟杪:“就是形容人像包子一样好欺负,皮薄肉馅大,别人随随便便就能咬一口。”
连沆古怪地看了一眼好朋友,突兀地没有吭声。
许烟杪:“?”
你给我说说,你看的这一眼是什么意思!
连沆!你别给我不说话!
朱白鹿回到自己临时置办的宅子里,让下人找出最儒雅、衬得人最有学识的袍子,自己浅浅地清洗了一下手脚和身体,换上袍子,戴好发冠,走出家门,坐上马车,来到童大儒的书院。
然后,笑容里多了几分懵逼:“怎么……”
这么多人?!
怎么京官大部分都在?
怎么陛下也来了?!
就连致仕的窦丞相也来了?
童心大儒怎么也在?
他确实暗地里让人把他和许神通辩经的事情宣扬出去,但不是这种宣扬法啊!
许烟杪走到他身边,委婉地问:“是不是哪里走漏了消息?要不……我便说我怕生,此次辩经作罢,我们私底下再寻个地方?”
这一瞬间,朱白鹿确实迟疑了。
他想拉踩许烟杪不错,但确实没想过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事后传出去丢脸和现场直播丢脸,这两种带来的心理压力不是同一个等级的。
许烟杪静静看着他。
朱白鹿短暂动摇了一下,随后便非常和蔼地冲着许烟杪作了一揖:“在下倒觉得,既然意外泄露,也是天意,不如就此辩过一场,许郎认为如何?”
【虽然这消息是我交代连沆传出去的,但……这也不能怪我没给过机会了吧?】
许烟杪:“好,那就开始吧。”
青年面色平静,似乎半点不害怕自己被人拆穿学识不足。
要知道,如果科举主考官学问不够,学子必然会联合起来抗议。前朝还有一名丞相,都不能说是学问不够,仅仅是出的题目过于简单,学子没办法据此拉开和其他人的评分差距,他们就直接闹事,要么静坐,要么用文学抨击,最后这丞相直接丢了相位。
朱白鹿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这人真的有真才实学?
可是他明明收买了权公家的车夫,从车夫那里得知,许烟杪他连《论语》也背不全!
总不至于这人没背过《论语》,但是恰好对朱子的著作倒背如流吧?
没这么巧吧?
权应璋压根不知道车夫多了一笔外快的事。
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意,甚至还会自费请神医来给朱白鹿瞧瞧脑子:就……这个什么白鹿啊,你打听的时候有没有问清楚,许烟杪背不下《论语》,都是三年前的事了!
他和童心坐在一棵树干多孔的老树前。
“童妖啊。”
权应璋斜看好友一眼:“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对朱子极为鄙夷,言其虚伪么?”
——这人还专门写了一本书,对着朱子的学说一句句辩驳。
说到这个,童心就来气:“你这贼子,亏我把你当朋友,你居然瞒着我那么大的事情!”
权应璋愣了一下:“什么事?你在说什么?”
童心:“之前你偷偷跟着那位许郎,看了好大一场热闹,居然都不叫上我!”
权应璋心下一松。
他还以为这童妖推测出来许烟杪的特殊之处呢。
便笑着说:“当时来不及,只顾着跟上去了。下次倘若来得及,一定叫你。”
童心勉为其难地“原谅”了好友。
权应璋:“所以你这次该不会是……”看了一眼许烟杪,心里有了猜测,又不敢肯定。
童心:“我觉得有那位小友在,这场辩经一定非常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