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都能听到我的心声—— by白色的木

作者:白色的木  录入:05-05

这就是许神通啊……倒真的是神通广大!
但总有人不信邪,跳出来:“如此兴致盎然,你这是不敬先贤!”
许烟杪很有礼貌:“哪里哪里,某是和先贤学的。”
对方哽了一下:“什么?”
青年脸上笑眯眯:“朱子说过,孔子的学问没什么用。”
所以他只是对先贤的八卦感亿点兴趣,也不算过分吧?
对方:“你胡说——”
许烟杪:“真的,不信你去看《朱子语类》。”
围观群众瞳孔地震,大为震撼。
问话的人也是一副三观尽毁的样子。
朱子,原来你居然是这样的朱熹!
旁边,童心捧着那份麻辣牛肉干,两条胳膊都在抖。
权应璋瞥他一眼,将人拉离人群,小声问:“怎么了?”
童心憋笑:“你这位小友,太有趣了。”
权应璋想了一下:“他在撒谎?”
“不。”童心忍住了笑,身子直了,但眼还是含着笑的:“他说的是真话,但确实在欺负这些人没有完整看过《朱子语类》。”
权应璋好奇:“怎么说?”
童心大儒欢快地出声:“朱子原话是:如果回到封建世臣时候,再是大贤也没有用武之地,不信你看春秋的时候,孔子的学说有什么用吗。”
权应璋慢慢地睁大了眼睛。
然后……
“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困惑地回头,困惑地看着权应璋,不明白权公怎么突然大笑?
“咳咳。”窦前丞相清清嗓子:“此次辩经结束,许小郎认输,由朱公获得胜利。诸位可有异议?”
没有人有异议。
但也没有人欢呼。
被提醒了的众人愤愤地到处转头去找朱白鹿。
如果不是这人,这场辩经就不会出现!
窦前丞相微笑地看着他们的仇恨从许烟杪身上转移,深藏功与名。
许烟杪非常低调地退场,正要离开书院,被权应璋一把抓住:“许小子,你真的不加入古文学派吗!你真的很有潜能!”
旁边的童心好奇地打量着这位许神通。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好友如此求着一个人加入他们学派。
许烟杪眨了下眼睛,用力摇头:“不了,多谢权公厚爱。”
权应璋试图诱惑:“真的不来吗?我可以传授给你辩经的终极手段。”
【有、有一点点心动。】
权应璋:妥了!
【但还是算了,谁也别想让我回高三!】
权应璋急了。
高三到底是什么东西!
高三你有本事站出来啊!老夫双铁拐未尝没有攻击力!
“我给你说说,你先听听,听完我们再说!”
许烟杪眼睛一亮,马上立正站好:“权公你说。”
权应璋清清嗓子:“其实很简单,如果想最快把对方辩倒,只需要说一些让他无法反驳的话就可以了。”
【比如?】
权应璋:“就比如……约莫是一千年前,有过这样一场辩论,是黄老与儒家的辩论,辩汤武是受命于天还是臣子弑君。”
“嗯嗯!”
“黄老认为汤武不是受命于天,是弑君,儒家认为汤武才有能力诛暴君,就是受命于天!”
“嗯嗯!”
“一开始双方辩得十分激烈,谁也辩不倒谁。”
“嗯嗯!”
“黄老说:君是君,臣是臣,上下尊卑不能乱,就算桀、纣是昏君,他们也是君,汤、武再是圣人,他们也是臣,君王有过失,臣子应该做的是匡正,选择弑君算什么!”
“嗯嗯!”
“然后当时辩论的大儒就说:那本朝太祖反了前朝算什么。”
许烟杪直接呛到口水:“咳咳咳!”
【这不就是上升高度吗!】
权应璋:哦!原来许小子心声里经常出现的“上升高度”是这个意思啊!
那确实是上升高度了。
权应璋:“当时的皇帝也在场,本来兴致勃勃地听着他们吵架,听到这话,立刻开口强行打断辩经,强行和稀泥,说汤武是否受命本来就难以说清楚,这场辩经就算了吧。”
许烟杪差点宕机:“还能这样?!”
权应璋点点头,和蔼地问:“学会了吗?”
许烟杪也点点头,若有所思。
【那我懂了,这次辩经我其实不用说那么多有的没的,我只要说:按你这么说,陛下他娘改嫁,他妹妹改嫁,他两个女儿已经和离了,并且陛下很热衷于让她们改嫁……陛下,你全家女眷连带你,都很不守人伦啊!】
远处正偷听的天统大帝笑容一僵。
再远处的朱白鹿不知为何,感觉背后一凉。
作者有话说:
是这样的,朱熹没睡儿媳()
人家攻击他,只是攻击“冢妇不夫而自孕”,意思是朱熹的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是谁的。
就连政敌都没说是朱熹的,结果后来传着传着,就传成了朱熹和儿媳通奸()
然后,还有说朱熹自己认罪的,其实没有。
朱熹“认罪”用词:
果烦台劾,尽发阴私,上渎宸严,下骇闻听。凡厥大谴大诃之目,已皆不忠不孝之科!至于众恶之交归,亦乃群情之共弃。而臣聩眊,初罔闻知,及此省循,甫深疑惧。
【来,解读一下,大概就是:
我听说了他们给我安的罪状,我耳聋眼花,以前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些罪名,现在知道了,去反复省察,才开始深深疑惑害怕。】
岂谓乾坤之造,独回日月之光,畧首従之常规,既俾但书於薄罚;稽眚终之明训,傥许卒遂其余生。是宜衰涕之易零,已觉大恩之难报
【翻译:幸好官家圣明,略过应该详细追究首犯从犯的常规,只是轻轻惩罚我,允许我能过完余生,我实在很感激涕零,难以报答官家大恩。】
(嗯……挺阴阳怪气的。)
(纯私人翻译,不全面。原文已贴出在翻译上方。)
小许学坏了:
封建世臣,贤者无顿身处,初间亦未甚。至春秋时,孔子事如何
——《朱子语类》
【翻译:如果回到封建世臣时候,再是大贤也没有用武之地,不信你看春秋的时候,孔子的学说有什么用吗。】
(纯私人翻译,不全面。原文已贴出在翻译上方。)
黄老学者黄生与儒学博士辕固生辩论,当年是这么辩的。
黄(道家):汤武不是受命于天,是弑君。
辕固(儒家):胡扯,桀、纣是昏君,虐待百姓,百姓不堪受苦,逃往汤、武的地盘,汤、武才有能力诛暴君,这不是受命于天是什么?
黄(道家):君是君,臣是臣,上下尊卑不能乱,就算桀、纣是昏君,他们也是君,汤、武再是圣人,他们也是臣,君王有过失,臣子应该做的是匡正,你直接弑君算什么!
辕固(儒家):哦,那刘邦代秦怎么算。
【景帝本来在兴致勃勃听他们吵架,发现自己家房子快着火了,赶快拦住他们,不许再说】
黄生曰:“汤武非受命,乃弑也。”辕固生曰:“不然。夫桀纣虐乱,天下之心皆归汤武,汤武与天下之心而诛桀纣,桀纣之民不为之使而归汤武,汤武不得已而立,非受命为何?”黄生曰:“冠虽敝,必加於首;履虽新,必关於足。上下之分也。今桀纣虽失道,然君上也;汤武虽圣,臣下也。夫主有失行,臣下不能正言匡过以尊天子,反因过而诛之,代立践南面,非弑而何也?”辕固生曰:“必若所云,是高帝代秦即天子之位,非邪?”景帝曰:“食肉不食马肝,不为不知味;言学者无言汤武受命,不为愚。”遂罢。
——《史记》

老皇帝收回拳头,许烟杪和太子抱着脑袋上的大包,龇牙咧嘴。
但没关系,嘴巴没地方用,许烟杪还有心声!可怕的很!
【过分了!】
许烟杪在心里哔哔赖赖:【这是权公教我的啊!你有本事打权公啊!还不是欺负我被随便打也不会出事,权公被打了可能就直接骨质疏松往地上一躺了!】
老皇帝“呵”了一声。
朕是皇帝,朕想打谁就打谁,不服憋着!
【而且,有这个力气还不如去打即将跟你女儿倾吐心意的臭小子。】
“???”
老皇帝瞬间拧紧眉心。
他是想让女儿找到如意郎君,也很乐意让女儿自己挑选心上人。但如果谁觉得能够私底下接触和诱拐他闺女,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大帝就是如此专断!
襄阳公主在人群中间探出头来。
是的,她刚才跑得快,所以只有许烟杪和太子被打了。
此刻,公主殿下探头探脑,目光灼灼。
谁啊!她哪个姐姐妹妹?
【哎呀!坏事!高襄去哪儿了!我还想提醒她来着!】
襄阳公主野兽般的直觉一个激灵,僵硬地转头,就看到一个书生怀里抱着一大捧油菜花,眼中蕴含着激动。
书生上前两步:“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襄阳公主:“……”
她感觉有无数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大脑仿佛感觉到一阵眩晕。
但是,如果不把这事解决掉,谁知道这林骘还会不会干出别的事情来!
襄阳公主强压着自己的脾气,面无表情:“可以。去一个没人的地方。”
他们去的是舟上。
溪水行舟,少男少女立于船头,衣袂翩飞,好不浪漫。
林骘眼中是纯然的欣喜。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襄阳公主的身份,后来意外知晓,由衷感到喜悦。
众所周知,襄阳公主与许神通郎无情,妾无意,不然陛下早就赐婚了,还容得下旁人心意?
所以才大着胆子写了一首诗,侥幸得到京中人传颂——
“殿下。”林骘自以为很镇定,实际上嗓音都羞涩得发抖:“我写了一首诗,不知殿下可愿品鉴?”
襄阳公主冷着脸,态度摆得很明确,绝对不留一丝让林骘遐想的空间:“你为什么一定要给我送诗?”
林骘精神奕奕:“我那日意外听到殿下和许神通交谈,殿下希望能有一个人,陪你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我……”
他这时又脸红了:“我也略通诗词……”
襄阳公主只觉得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
声音一顿,仿佛被糖浆糊了嗓子,公主一时半会说不下去了,面上都带着古怪。
想起来了,她确实说过。不过那个话是她从许烟杪那里学来的,想要拿去恶心她爹。结果被这人听了,还以为是她对未来夫婿的期许。
襄阳公主一手扶着头,掩饰住抽搐的嘴角。语气似乎还是正常的:“你想要成为我的驸马?”
林骘点头。又反应过来,公主可能看不见,立刻张嘴:“是!骘心悦殿下。”
襄阳放下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骄阳那般的少女,哪怕说着自己的婚事,也从不会羞涩和躲闪。
公主微微扬起下巴:“那你能为本宫做什么呢?”
林骘于是就说了。
他知道自己比不过皇家的底蕴,他能拿得出来的只有心意。
“殿下似乎喜欢油菜花,骘便去学如何种花,如何将花酿成蜜,碾成胭脂,系成花环……每日殿下都能看到一份别出心裁的馈礼。”
“殿下心有抱负,若想选驸马,想必择一贤惠之人,能在殿下归府时好好照顾殿下,替殿下打理好后院。骘……骘可否有幸做此人?”
“平日里好好注意殿下的喜好,殿下多看哪件衣裳、哪份首饰、哪盒胭脂两眼,骘必然记在心头,送到殿下手上。”
“殿下倘若喜好美食,骘会在殿下上朝之时,去打听市集里有无新起的酒楼,或者众人交口称赞的美味,待殿下下朝归府后,立刻奉上。”
还有的话,林骘没有说出来,他觉得说出来了就成了邀功。
倘若能成,他心甘情愿迁就公主的喜好。
他每日小酌两杯的习惯已有五六年了,但倘若公主讨厌酒气,他会尽快将酒水戒掉。
他每日过了三更才睡觉,但若公主不喜,他每夜子时必躺到床上闭上双眼。
还有其他零零碎碎……
“无论殿下提什么要求,只要能做到的,骘一定满足。”
林骘说得十分坚定。
说着,他就把手上的油菜花举到面前,热烈且真挚地捧向襄阳公主。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自古时起,男女间互诉衷肠便是赠之以勺药。林骘没有送勺药,他送的是襄阳公主喜欢的油菜花。
襄阳公主没有接。
她打了个手势,舟上的奴仆便慢悠悠地把舟划到岸边。
“那你别喜欢我了,我不会喜欢你的。以后不要来打扰我了。”
她轻巧地跳上岸时,微微侧脸,面颊边斜插过一缕阳光,落在油菜花上。
林骘焦急地问:“是因为许神通吗!”
襄阳公主回头看林骘:“跟他没有关系。”
林骘又焦急地问:“那是我做的不够好吗?我可以学!我可以待公主好!”
襄阳公主:“你是个好人。”
林骘:“那……”
襄阳公主看着他,认真且坚定地说:“我不想成亲,你好不好,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骘怔愣在舟上,眼睁睁看着襄阳公主说完这句话,又快活地踩着阳光离开了。林骘低头,望着手上那束“油菜花”。
七月的京师,哪来的什么油菜花呢?
这束金片雕成花瓣、碧玉为枝骨的“花”终究没有送出去。
林骘失魂落魄地下舟离开,路过一座村子,此时已是华灯初上,村子里仍是人声鼎沸的热闹。摊贩们在街边叫卖,村民抱着自家的大胖娃娃这个看看,那个摸摸,就是舍不得买。
有人看到林骘,着急地喊:“林郎君!可算是找到你了!我家猪出毛病了!能不能帮我看看!”
林骘立刻回过神来,着急地问:“怎么了?快带我去看看!”
对于这些贫苦村民而言,一头猪就是半条命!
到地方一看,发现猪眼有眼屎,舌尖有红颗粒:“是热症!”
林骘想了想,说:“不用急,将鱼腥草、车前子加进猪吃的饭里就可以了。”
那人千恩万谢,好几次鞠躬,林骘扶都扶不住。
“林郎君你真是好人!”
听到这话,林骘抽吸着鼻子,突然有点想哭。
——怎么又是好人?
锦衣卫想大口呼吸。
他从水里爬出来,吐掉竹管,大口大口吞吐空气,好几下后才快速入宫,把襄阳公主和林骘的交谈告诉老皇帝。
——主要是许郎尊重朋友,没去看襄阳公主那边的情况,不然也用不着他们了。
老皇帝听完锦衣卫的话,很是诧异:“她真的那么说的?”
锦衣卫微微一拱手:“臣所言非虚。”
老皇帝挥挥手:“你下去吧。”
哎,这丫头!女子怎么能不嫁人呢!
男子娶妻,女子嫁夫,实乃伦理纲……老皇帝顿了一下,想到那句“陛下,你全家女眷连带你,都很不守人伦啊”,眼皮跳了跳,熟练地越过“伦理纲常”,继续愤愤地想:胜仙这孩子有些得寸进尺了,看她的意思,居然想一直不成亲!
这怎么行!
老皇帝差人道:“把襄阳叫过来。”下面的人刚领命,还没出殿门,他略一迟疑,又反口,“等等!罢了。”
谁闺女谁知道,胜仙性格随他,非常执拗。在拿定了主意的事上顽固非常。
他难道还要把闺女逼死不成?
且再看看吧。
“所以事情解决了?”
“嗯!完美解决了!”
二小只重新碰头。
许烟杪对着襄阳公主鼓掌:“你真厉害!”
襄阳公主抱着双臂,倚着墙,骄傲地抬起下巴:“那当然!本公主出马,马到功成!”
许烟杪继续鼓掌:“那公主殿下,要去看看朱白鹿现在怎么样吗!”
襄阳公主眼睛一亮:“要!”
于是两个人迅速去看热闹了。
等到了朱白鹿在京中暂住的地方,二人就看到人头攒动,人影分明,玉色布绢、蓝色细布、青色长衫各式各样。不知何时来的十来位读书人坐在朱白鹿住宅门口,一溜烟排开,一个个那叫抬头挺胸,理直气壮。
许烟杪和襄阳公主蹭过去:“你们在干什么?”
夜太黑,这些人也没近距离接触过许烟杪,并不认得面前这位就是许神通,被问话的人很有礼貌地站起来,拱拱手:“见过兄台。”
许烟杪也连忙还礼。
随后那人才说出前因后果——他们是来找朱白鹿辩经的。
“他不是喜欢辩经吗,我们也喜欢,便排着队找他辩。”
“排队?”
“嗯。从未时一直辩到现在,已有三个时辰了。前面的已经辩完了,快轮到我们了。”
说着,那士子顺便捶捶腿。
盘坐那么多个时辰,人快废了。
许烟杪和襄阳公主对视一眼。
许烟杪果断开了系统。
【啧啧……】
果然看到了朱白鹿的现况。
【好惨啊,老大年纪了,六个小时里一直动嘴皮子,人都快说虚脱了。】
襄阳公主小声:“活该。”
【那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许烟杪也懒得落井下石,天色也晚了,和襄阳公主道了个别,人就悠哉悠哉往家里去。
到了家门口,看到自己钉在家门口的信箱前面,有个人在往里面放东西。
许烟杪:“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人吓了一跳,回过身来看清楚是许烟杪后,松了一口气。随后抓住自己的衣角,怯怯道:“郎君!可还记得一年半以前,你救下的那名青妓?”
许烟杪立刻想了起来,是那个要嫁给河神,被他救下的女子。
为了救人男扮女装,实在是一次难忘的经历。
“是你?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女子垂着头,脸上表情似乎有些害羞,却又鼓起勇气:“郎君当日救我脱离苦海,我如今得了一样东西,可能对郎君仕途有所帮助,特来报恩!”
说着,她双手向上,呈给许烟杪一份卷轴。
作者有话说:
送花参考: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诗经》
【翻译:男男女女在溱洧河边打情骂俏,互相赠芍药。】
(翻译来自网络,原文已贴出在翻译上方。)

第185章 男耕女织,女子纺织乃本职,若来做官,便是不务正业
许烟杪用了一晚上仔细地一遍又一遍看卷轴,认真琢磨,大体上确定此事没有造假。
第二天是沐休,许烟杪在家里好好的休息了一整天,到了第三天上朝时,在众目睽睽下站出来:“陛下,臣有本要奏。”
老皇帝调侃了他一句:“倒是稀奇。说吧,你要奏什么?”
许烟杪微微拱手,拿出卷轴:“京城人士,黄氏湘娘、林氏金兰、唐氏察姑、陈氏三娘等人,想出一物,可使棉布纺织更多。”
“哦?”
老皇帝很满意。
虽然还没看卷轴,却已提前对此作出评价:“不错,男耕女织,诸氏做好了自己分内之事,如此很好。当嘉奖,为天下表率。”
并且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两眼自己的两个闺女。
看看!别人家女子多懂事!就你们,不务正业!
两位公主熟练地眼观鼻鼻观心,主打一个,你说你的,我做我的。
老皇帝过过嘴瘾,打开了卷轴,眼睛一亮:“这是……改进了轧车?”
轧车是棉纺织生产工具之一,作用是轧花。现今存在的轧车只需要一个人就能操作,效率也很高,一天能扎百斤棉花。
而卷轴上的轧车比之现用的款式有所不同——它在轧车一端装设了车轮。
构造和操作方式并没有改变,但装了车轮后会更灵活。
“不错不错,倒有巧思。工部把这个做一下,看看是不是比之前更好。”
工部尚书袁政拱手:“唯。”
老皇帝看了一眼还在队列之外的许烟杪,笑了笑:“爱卿今日献新轧车有功。待工部验过其真假,给你转本司郎中如何?”
许烟杪拱手:“谢陛下。”
连沆又为朋友高兴,又有些遗憾。
许郎升官了,他们就没办法站在一起了。
不过他早就料到了,毕竟哪能每次许郎一升官,他就跟着升呢?未免太明显。而且他心里也不想总是这样依靠许烟杪,他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抱负。
‘许郎……’
连沆无声地拱手。
‘愿君前程似锦,步步高升。’
许烟杪等了几个呼吸。
【诶?没有了吗?】
老皇帝失笑。
混小子还想要奖赏呢,行,那就赏……
还没等他说出赏什么来,许烟杪就上前一步,斟酌着用词:“陛下,那些娘子心系家国,改良出了新的轧车便立刻托臣献于陛下,实是气节忠贞!”
朝堂一静,随即,不少小官面上流露出惊诧与羡慕。
按照以往惯例,这些女子顶多随便赏些钱就算了。历朝历代都是这样,谁还记得第一个造纸的人?谁还知道曲辕犁是谁发明的?工匠制造或者改良的东西,大多数会被算在上官的功绩里,而那些能被记得名字的,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有名气,或者官名在身,因此才能在史书上被提到。
但许烟杪现在这姿态,分明是要为几个从良的妓女请功!
真好!如果他们的上官是这样就好了。
老皇帝:“自然是要赏的。”
许烟杪一喜:【好耶!】
老皇帝认真地问:“那你看赏些什么?金银珠宝?布帛绸缎?”
许烟杪欲言又止。
【就赏点钱啊?】
皇帝一点不气,只是好似含笑问他:“怎么,你想让朕给她们赐官?”
许烟杪眨眨眼睛,正要点头:“臣是……”
突然一道声音横插进来,语带训斥:“小子大胆!”
许烟杪侧头,看到是梁瑞时,还很惊讶:“梁主事?”
梁瑞皱眉皱得前额都有了皱纹,似乎很是不满:“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妄言给女子赐官!你岂不知历朝历代对此的奖赏,不外乎赐财!”
许烟杪又是眨了眨眼睛,还没等他开口,梁瑞接着道:“你可知那火药法?此物何等重要,进此法之人,不过是赐予衣物束帛。”
“献海战船式之人,不过是赐予缗钱。”
“献八车船者,得圣赞。”
“如你这般为女子请官,实在荒唐!”
一系列话如暴雨打芭蕉,急促且令人无法打断。
梁瑞喝道:“还不快认罪!”
许烟杪愣了愣。
连沆急得想跺脚。
许郎,别傻站着,你快认罪啊!梁主事这是怕你触及陛下底线,替你拦话呢!有些话你心里怎么说都没关系,陛下恼你一下也就过去了,但当场说出来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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