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漪默默看向自己的同僚们。
同僚们迅速移开视线。
崔漪:“……”
死者的妻子之前不哭简直就像是在积攒眼泪,这一刻啪嗒啪嗒地流:“大官!你愿意相信我们吗!”
崔漪咳嗽一声:“这个……我……我相信大理寺。”
旁边的弟弟好像一下子找准了方向,欣喜地问:“谁是大理寺!”
“唰唰唰——”
大臣们完全没有同僚情,用目光出卖了大理寺在职等人。
大理寺一众官员在心里疯狂辱骂同僚。
大理寺卿努力顶着如沐春风的微笑:“这事我们一定会查明白,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弟弟愤怒地说:“还需要查什么啊,我们有物证!当时我大哥看了他的信,就直接晕倒出事了!整个家族的人都看到了!我们吃饱了撑的陷害一个朝廷官员?”
大理寺卿:“信?”
他们家九个闺女里的大姑娘迅速小跑上来,递上一封信:“大官请看。”
大理寺卿接过来,看到上面非常粗犷地写了几行字:这是皇帝赐的砖,已经镶你家墙上了!有本事你们就推倒啊!!
大理寺卿:“???”
这是什么东西?
列队里,宁千户举起笏板,默默捂住脸。
【必然有瓜!】
宁昶:……他就知道。
然后又更仔细地把脸挡严实一点。
【哦哦,原来两家的仇怨是这么搞出来的啊……哇!】
许郎眼睛都在发光。
【宁千户还是个好千户嘞,没有特别中饱私囊,家里都没住大园子,他家里人住的还是普通的民居。】
老皇帝颇为意外地看了宁昶一眼。
宁昶也颇为意外地从笏板后面抬起头。
意外收获?!
天降横财?!
谢谢!谢谢许郎啊!你真是个好人,回头给你送点东西!
——有了这句话,只要他守住本心,陛下先天就对他多了几层好感。
梁瑞低声:“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这就是很多人舍不得真的远离许烟杪的原因。
许烟杪没有注意宁昶那边又是笏板捂脸又是移开笏板的举动,继续认真吃瓜:【芜湖!原来这个时代也会争这个啊!】
【宁家好较真,他邻居也好较真!】
【宁家的大门比邻居家高三尺,被邻居家找上门去要求把那三尺削平!】
【邻居在自己家院子里搭了猪棚和鸡舍,迎面就是猪屎鸡屎的臭味,宁家就上门去强行要邻居拆除!】
【哦豁,两家就杠上了!】
【今天邻居挂了两个大红灯笼,宁家说大晚上看瘆得慌,要求拆除。】
【明天宁家养的狗在大路上厕所,被领居家臭骂一顿。】
【……】
【啊这,其实两家都挺奇葩的。大哥别说二哥。】
宁千户又立刻把脸捂上了。这次多用了一条袖子。
旁边的武将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御史们两眼发亮,迅速开始在心里构思对于宁千户治家不严的弹劾。
他们就知道!小白泽这里的泼天富贵绝对有他们一份!
小白泽继续勤勤恳恳翻八卦。
【哦豁,两家中间有条巷子,又空旷又少人走,两家都想霸占这条巷子来扩宽自己家院子。好几次都大打出手了!】
【宁家终于忍不住了,去信给宁千户,让宁千户用官位施压!毕竟正千户可是正五品的大官!】
【宁千户回了一封信!】
【我知道我知道!要写‘千里家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了是吧!然后他家里人看了很羞愧,主动往后挪三尺,邻居家也大受感动,也后挪三尺,形成了知名景点六尺巷!】
老皇帝都震惊了。
他家武将还能有如此大智慧?!
转头看宁昶,却发现宁昶死死地捂着脸,不给任何视线可乘之机。
“……”老皇帝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诶——等等?】
【不对,他回的是:我这里有一块来自陛下的板砖,随着信回去,你们拿到手趁着半夜把板砖往邻居家墙上镶。等邻居发现了就说:这是皇帝赐的砖,已经镶你家墙上了!有本事你们就把你们自家家的墙推倒啊!】
【嘶——】
【这话好气人哦!】
【怪不得人家家里人会说是你直接把人气死啊。】
别说大臣们不知道这事,就连宁昶本人都被这事惊呆了。
宁昶也不遮脸了,拿着官袍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完犊子了!不是吧,真把人气死了啊?!
作者有话说:
吾好梦中杀人
——曹操的梗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老子》
千里家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
——《家书》
是啊!你快翻翻!这人命我可不背!
而且,就算被气死了,那也不应该是我背啊!我也没想到这“一家之主”、这“家庭的顶梁柱”那么脆弱啊!
这么脆弱你还顶什么梁啊!
【找到了!】
【这——】
【啊这,嘲笑死者是不是不太好。】
【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除了那九个小姑娘,还溺死了两三个女儿,就非要他家耀祖。觉得是她们抢了耀祖的投胎位置。】
【如果不是发现第四个生的还是女的,恐怕还得再溺。】
【真恶心。】
【那我还是笑吧。】
许烟杪愤愤不平的心声过后,就是他嘲笑的声音:【呵呵,喜欢男孩子是吧,觉得男孩子好是吧,都说儿子肖父,你家耀祖也觉得男的好啊!】
老皇帝:“???”
太子:“???”
文武百官:“???”
等会儿,这个意思是不是代表!
【恭喜死者!你儿子出柜啦!你儿子和男的在一起啦!】
“嘶——”
太子倒抽一口凉气。
梁瑞第一个反应就是:……所以这来告状的一家人知道这事吗?
这一家人当然不知道,他们如果知道,现在就不会在围着尸体哭,并且抨击宁昶和宁家的“暴行”了。
不过除了大理寺的人勉强抽出一半心神去听他们说话,其他人都是全神贯注听许烟杪的心声——
唯一的儿子!传承香火的存在!居然喜欢男的,好刺激啊!
【死者临死前才知道这事!】
大夏君臣立刻敏锐察觉到,这说不定才是死亡的真相。
【本来拿着那封信,一开始暴怒宁昶无耻,后来意识到皇帝居然会赐砖,一直拼命憋着笑,还喃喃自语没想到皇帝也这么穷……诶?也这么穷?死者家里也不穷啊!】
【哦哦!是还没起家业那会儿,浑身上下就连内裤,都是七八天一洗,因为洗多了容易烂,家里没多少衣服。】
【说起来,穷人家也就算了,兵部尚书……啊对不起,习惯性又念错了。左丞相经常不洗澡,不会连内裤都不换吧?】
感受到隐晦瞟过来的目光,左丞相黎黔瞬间瞪大了眼睛。
不是!怎么这种和他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去的告御状,都能牵扯到他啊!
而且内裤是什么?难道是亵裤?!
我换亵裤的!
我换的!
许烟杪你说下去啊!你可不能说到这里就停了!不然我也太冤了!
【我要不要看一眼……要不还是算了吧,感觉平时吃瓜也就算了,这个还要看,太侵犯隐私了。】
黎黔呼吸一下子沉重了。
心里的声音差点破音:
你看啊——
我允许你看的!
一眼就好!看完了说一句“太好了,左丞相是换亵裤的”就行了!
【算了,继续翻死者的八卦吧。】
犹豫过后,艰难地作出这个决定,许烟杪不禁挺了挺胸。
【感觉胸前的红领巾更鲜艳了!】
【就算是有金手指,我也绝不会不做人的!】
大夏君臣颇为默契地看向黎黔这位左丞相,并且同时献上心疼。
小白泽的做法没错。如果他没有被偷听心声,他这么做,所有人都会对他感激涕零,并且感恩他拿了神器还能自我约束。
但是吧……坏就坏在,他的心声能被京官听到。
别的不说,就连皇帝本人都没忍住轻咳一声,叫来锦衣卫指挥使:“你说……黎黔他,到底会不会洗亵裤?”
锦衣卫指挥使:“……”
这……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老皇帝迟疑地说:“要不,锦衣卫去查……”
锦衣卫指挥使满脸惊悚。
脑子里下意识浮现了许烟杪的话“听说有锦衣卫在,皇帝连朝臣穿什么颜色的亵裤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会吧……难道当时小白泽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早就预见了今天?!
难道锦衣卫终究还是要走上变态之路?
老皇帝没注意到锦衣卫指挥使的脸色,而是陷入思考中,自言自语:“算了。这事如果被臭小子发现,那我就彻底洗不清了。”
锦衣卫指挥使也松了一口气。
感谢小白泽,不然锦衣卫就得去偷看别人亵裤了。
只有某个姓黎的不感谢小白泽。
并且思考这两天要不要想个理由,吸引小白泽对自己的亵裤产生好奇……
黎黔顿了顿,总觉得这个说法好怪好变态。
而许烟杪仍在快快乐乐地看八卦:【哦豁!他站的地方很特殊,旁边有个镜子,镜子倒映出来他最疼爱的孩子在跟一个男的腻腻歪歪,偷偷牵手!他看了个正着!】
【太可惜了!这人怎么就直接大喜大悲下,被这事刺激到直接死了呢?不然就能看到更热闹的场面了!】
【耀祖喜欢男的哎!不知道值不值三十大棍!】
【卧槽!!!】
小白泽的声音差点破音。
本来是幸灾乐祸,现在直接跳进了“这是什么惊天大瓜”的行列。
太子直接努力掂起脚,情不自禁地伸长脖子。
发生了什么!
【和耀祖腻腻歪歪的那个男的,居然是他叔叔!】
什么?!!!
太子用力掐着自己的虎口才没让自己叫出来。
老皇帝脸颊肌肉下意识抽搐了几下。
宁昶这个被告瞪大眼睛,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
而其他京官条件反射地看向死者的弟弟。
当然,这家人并不知道他们看的是弟弟,还以为是看着自己。冷不丁这么多目光看过来,额头都开始冒汗。
发、发生了什么?
抱着崔漪的死者夫人都不敢哀嚎了,讪讪地停了嘴,又怯怯地喊一声:“大官,你看我家相公……”
崔漪终于可以抽出腿了。
他和蔼可亲地弯下腰去,把死者夫人扶起来:“你真的觉得,你家相公会简简单单被一封信气死吗?”
宁昶连忙抓紧时间,给己方制造机会:“是啊!你们家跟我家针锋相对那么多年,谁家门头高三尺,另外一家都能说对方是故意克他!你家老爷子能中气十足和我家男丁对骂三天三夜,哪有那么容易被气死!依我看,必有隐情!”
死者儿子表情激动:“能有什么隐情!我爹看了信就死了,仵作也验过了,没有中毒,就是被气死的!我知道了,你们这是官官相护!”
而这家的其他人也是听了耀祖的话,义愤填膺。老夫人抱着儿子尸体,大哭一声:“儿啊!我不如跟你走了算了!省得眼睁睁看罪魁祸首脱罪!”
大将军本来正在好整以暇看这家人表演,突然感觉到一道目光。
转头:“?”
陛下继续盯着他看。大将军一开始不明白,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心里跟着许烟杪骂了一句“卧槽”。
——这老东……老皇帝明显是让他站出来拆穿那对叔侄的龌龊事!因为他可以用他有契兄弟,所以分辨的出来同类这个离谱的理由。
但还是捏着鼻子对着老皇帝点了点头,心里骂骂咧咧,行动上来到那儿子面前:“行了!你少装了!”
那儿子沙哑着嗓音,小声儿说:“大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大将军震声:“我一眼就看出来,你和你叔叔是一对!”
老夫人的哭声都是一滞。
她的其他家人也是呆若木鸡。
就连许烟杪也惊呆了:【不会吧,这也能看出来?!】
【总不能是这对叔侄眼神都拉丝了吧?】
【还是说……男同识男同?】
大将军面不改色:“知道我为什么能看出来吗?因为我有契兄弟,你们眼神对视太熟悉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哈?”
“什么?”
“等等,这也能行?!”
以上,是震惊的同僚们没忍住,发出的声音。
大将军你不觉得这个理由过于……离奇了吗?
大将军继续面不改色:“我知道你要说我这话是污蔑,但是你自己想想吧,我为什么不猜别人,只猜你和你叔叔,我难道不知道这是乱伦,很离奇吗?你们身上有一个能作为破绽的证据……”
大将军冷笑一声:“我数五声,你们不承认,就别怪我指出来了,到那时候,自首和被揪出来,就不是一个罪名了。”
满身煞气,身高若棕熊的将军虎视眈眈地盯着死者的儿子:“五……”
儿子没吭声。
“四。”
儿子喉结动了动,似乎是在吞咽口水。
一头大熊如此近距离盯着人,影子直接把他覆盖。还是怪有心理压力的。
“三。”
儿子低下头:“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二……对了,有个事我没和你说,你爹确实是气死的,但是,从尸体上看,他不是被那封信气死的。你猜,他是被谁气死的呢?”
【啊?这事也能从尸体上看出来?】
当然不能。
大将军保持着凶凶的表情,心想:但这事类似于拷问,就是在攻破罪人的防线,让罪人受不了了,主动交代。
死者的儿子猛地抬起头,嘴唇颤抖:“他、他被我气死的?”
大将军凝重地点头,指了指宁昶:“他也说了,你们家跟他家针锋相对那么多年,也不是没吃过亏,怎么这一次就气死了?之前我还疑惑,但看到你和你叔叔情意绵绵的……你脸红个啥?!”
行了,这脸一红,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大将军松了一口气。
他本来想偷偷人为制造吻痕了,还好这人不顶用。
死者的儿子面色一下子由红转白,身体颤抖:“我、我爹真的是被我们气死的?”
大将军:“对,从尸体上看出来的。”
死者的儿子面色煞白:“不……我这……我不想这样的!”
不远处,死者的妻子低声和自己的女儿们说话。她说完后,女儿们猛点头。
许烟杪偷偷打开系统看了眼。
正在关注这件事情的大夏君臣突然听到许烟杪的爆笑声:【哈哈哈哈哈哈——】
【救命!】
【这个娘这时候还和女儿说,看到了吗,这就是不好好读书的下场。你们以后一定要把书读烂。】
【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她之前一开始低着头,是因为哭不出来。后来也只能哭出来一点,其他时候只是干嚎。】
【啧,原来早就对那个男的不满了啊。可惜因为没什么谋生手段,离开那个男的就过不下去,只能忍着了。】
【哦豁!】
这声哦豁是针对现下的。
因为死者的母亲知道这事后,扑过去暴打他小儿子:“你这个畜生!有你这么当叔叔的吗!”
“你居然害死你大哥!偿命!你要偿命!”
“我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别!别抓花他脸啊!】
大夏君臣嘴角抽了抽。
小白泽的关注地方真不一样,这种时候还关注别人的脸有没有被抓伤。
【那张脸可是铁证!和洛县县令长得一模一样。我还等着以后会不会有后续呢!】
“?!”
今天,京官瞳孔地震的情况有些多。
作者有话说:
朋友锐评:为什么不去查屁眼形状?
我:瞳孔地震
(最后没改,是因为想了想还是得考虑小天使们的承受能力)
同时开口的几人面面相觑。
“等会,抱错怎么回事!你不觉得,县令夫人和普通民户会出现抱错,非常荒谬吗!”
“那偷情又是怎么回事!什么样的民女能勾得县令放着大家小姐不要,和她偷情?”
“你就知道是大家小姐了?万一是没当县令的时候娶的呢?”
“那不就是更不对了吗?他当上县令都没有抛弃糟糠妻,人品过得去,又怎么会偷情!”
“为什么不对,偷情总比一人分饰两角来得有道理吧?”
“一人分饰两角哪里不对吗?小白泽以前说的事情,比这荒谬多的都有!万一就是死者的弟弟想要享受家里人不知道他当了县令,还骂他游手好闲,以后一遭披露出来,家里人后悔莫及呢?你们忘了小白泽说过那什么……什么龙王赘婿?可多人喜欢看这样的话本子了。”
几个官员压着声音吵成一团,都觉得自己的猜想有道理,谁也不服谁。
他们在吵,侍卫也立刻上前把人拉开:“大殿之上,不得打骂!”
勉强算挽救了死者弟弟那张俊脸——毕竟还是被抓出了几条血痕,但看着不深,应该能痊愈。
许烟杪心里一声惊呼:【这当娘的居然早就想抓花死者弟弟的脸了!因为他和洛县县令太像了!她可不想自己偷情的事情暴露!偷偷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这次可算让她找到机会了!】
那群官员里有人兴奋起来:“看吧看吧,我就说是偷情!”
其他和他谈论的人顿时遗憾地叹口气。
猜错了啊……
而另一边,大将军恍然后,立刻抓住机会,踹了死者母亲的膝盖一脚,咚的一声撞了地板:“你这老妇!都说虎毒不食子,你居然对你儿子有杀意!”
死者母亲直接懵逼。
杀意?没有啊!她只是想把小儿子的脸抓花而已!而且,她动手了,其他人就不会动手了,一举两得!她怎么会——
然而大将军的嗓门特别大,让人一听就信服:“你别想骗我!你的杀气都溢出来了!”
死者弟弟直接呆了,也不管脸上还淌着血,悲愤地说:“娘!为了这事,你居然要杀我!”
“娘没有……”
“那人家将军——”他凭体型猜的:“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冤枉你!而且你刚才抓儿子,下得是死手啊!我能感觉不到吗!”
死者母亲:“……”
这个,她要怎么说?她可能就这一次机会了,怕不用力回头连疤都留不下。
死者儿子心疼地看着自己情人加叔叔的脸,慌乱地插嘴:“奶奶!都是我的错,要伤害就伤害我吧,别伤害叔叔!”
死者母亲:“……”
明显能看得出来,她被那个“叔叔”的称呼创得死去活来。
死者弟弟也一咬牙:“娘!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我和家宝也算是亲上加亲!我会照顾好家宝的!”
大夏君臣:咦?不是叫耀祖吗?
然后这群人精迅速反应过来:哦!估计耀祖是小白泽的调侃。
而不知道自己惨遭改名的死者儿子正满脸感动:“叔叔……”
【别感动了!人快气晕了!】
大将军箭步上前,用力一掐死者母亲的胳膊。
死者母亲确实不晕了,疼得叫了一声。
大将军憨笑:“不用谢。”
死者母亲:“……”
她艰难地把那口血咽下去,想要说什么,突然一个官员站出来,佯装仔细端详了一下死者弟弟的脸:“本侯倒是有些疑惑,需要老夫人解答一下。”
死者母亲:“什、什么?”
那官员用手指敲击着笏板,目光落到了死者母亲脸上,微笑地问:“洛县县令是本侯女婿,本侯自然是见过他的脸的……”
死者母亲的脸色已经有些着急张慌了:“我……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是吗?”那官员脸色一变,再也克制不住自己,连声音都好像在狂吼:“为什么你儿子的脸,和我女婿的脸一模一样!他们是什么关系!你和我女婿又是什么关系!”
【哦豁!脸这事终于曝光了!比我想的快!】
——他也是在这家人来告御状的时候,顺藤摸瓜,才翻出来这事的。
【罪过罪过,我之前都没发现,原来洛县县令的夫人是平恩侯的女儿啊!】
平恩侯:没关系,现在知道也不晚。回去他就把那王八羔子剁……
【不过,早点捅出去也没办法吧?好像平恩侯他闺女很喜欢她丈夫来着?】
【我看看……果然!当初平恩侯不管怎么阻拦,都没拦住要死要活的闺女,明明从人品到性格到家世都批判得体无完肤了,闺女就是要嫁。】
【就像这样——】
许烟杪在内心掐着嗓子:【爹地呀!他才不是什么穷小子呢!他跟我保证过的,等他金榜题名呢,就娶我~】
平恩侯突然捂着胸口,仿佛此处万箭穿心。
痛!太痛了!
谁知道他有多羡慕别人家的闺女——不管是想当女官,还是见一个爱一个,都比找了个吃软饭的好啊!
民间吃软饭的还愿意当赘婿呢,他家这个算什么?!
【他能怎么办,只能捏着鼻子嫁女儿了。】
【嗯……扶贫。】
对,算扶贫。
平恩侯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得死者母亲禁不住后退一步:“我……不关我的事,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算特别多。”
【严谨一点,从天统十年九月十三日到天统十二年四月十日,再天统十四年三月一日,到天统十七年十二月三十日,这段时间,你们都经常偷情。】
【而且天统十八年停止偷情,不是洛县县令迷途知返了,是比他大十三岁的情人那一年四十三了,他喜欢熟妇,但熟过头他就不喜欢了。】
平恩侯愣了一下,又算了一下,勃然大怒:“不算特别多?你说不算特别多就不算?!”
来来去去差不多五年了,还不算特别多?!
而且,中间缺的那两年,是因为当时新婚,那王八蛋怕被他抓到!
“我!”
平恩侯深呼吸一口气:“算了,本侯不为难你,等你的事情结束了我就去剁了那王八蛋。”
死者母亲似乎想说什么,又默默闭上嘴。
【我建议你现在去。】许烟杪习惯性地在心里自言自语,假装自己在和人对话。
顺便翻翻八卦:【虽然我知道不太可能,但是,他现在正在云起寺的左厢房里和张家寡妇滚床单呢,如果现在能过去,铁定抓个正着……卧槽!畜生啊!你自己夫人在生孩子呢,这点时间都等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