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席年凑在陆川的脸颊上亲了两下，才不情愿地将陆川给放开了，就像是一只渴望和主人贴贴的小狗，在被主人拒绝后委屈地缩成了一团。
可惜了……这是一只没打狂犬疫苗的疯狗，见到他就咬。
陆川摸了摸自己被“疯狗”咬出伤口的嘴角，神情飘忽地问道：“我……我昨晚喝醉了，之后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吗？”
沈席年笑而不语地看着他，反倒把陆川看得心里发毛。
他按耐不住心里的躁动，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我、我应该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他记得他的酒品挺好的，喝醉后不吵也不闹，倒头就睡，应该不会对沈席年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才对。
可沈席年看自己的眼神，又让他有些拿不准，不确定自己昨晚有没有对沈席年做什么过分的事。
“陆哥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吗？”沈席年半眯着眼，他紧盯着眼前的男人，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掩饰。
陆川摇了摇头，脸上除了茫然不安，什么都没有，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抱歉，我昨天断片了……”
“……”
他的陆哥没有撒谎，是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
沈席年低下眸，暗光在他眼底划过。
他本来都做好了向陆川坦白一切的打算，接受陆川的愤怒和咆哮，可他的陆哥却一点都不记得了。
这对于他而言，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沈席年，我不会真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吧？”陆川惴惴不安地问道，见沈席年不说话，心里越来越没有底气。
沈席年掩下眼底的兴奋，克制地看向陆川，在妖孽瑰丽的笑容漾开之际，他缓缓地摇着头：“没有。”
而后，又故意逗弄起陆川。
他指着自己的唇角，歪了歪头：“陆哥很乖，昨晚还主动亲我了呢。”
陆川睁大了双眼，“……”
他昨晚……居然主动亲了沈席年？
所以，他唇角的伤口，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陆川简直不敢相信。
“不可能。”他立马皱起眉戳穿男人。
沈席年挑了下眉，“怎么不可能？陆哥昨天可是在酒吧当着所有人的面亲的我，我可是有目击证人的。”
陆川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而沈席年似乎还嫌自己的话不够说服力，拉着陆川就要往门外走，“若是陆哥不信，我们现在就去找昨晚酒吧的目击证人如何？”
陆川将沈席年给扯回来，忙说道：“我信，不、不用了。”
昨晚当着外人主动亲沈席年就已经够让他羞耻的了，更别说第二天还要被沈席年拉着去找目击者了。
沈席年有那脸他还嫌害臊呢！
沈席年也只不过是想逗一逗陆川，他见男人脖子到耳根都泛起了薄红，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他的哥哥，真的好不经逗啊……
随便一激，就什么都信了。
还是和从前一样，心思单纯，随便一个人都能骗走。
所以他才要把他的陆哥时时刻刻地盯牢，困在自己的怀里，不让其他人又任何夺走的可能。
“不过昨天哥哥就亲了我一下，亲完后也不负责，直接睡在了我身上。陆哥，你是不是该赔偿我啊？”沈席年继续说道。
原来只亲了一下，亲完后他就直接晕了啊。
这倒是让陆川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没对沈席年继续做更过分的事，否则他可就无脸面对自己了。
“我有点饿了，你让服务员送点吃的上来吧。”陆川生硬地转移话题，越过沈席年朝客厅走去。
沈席年轻点了下头，也没有戳穿陆川。他走到客厅旁的座机，迅速拨通电话，联系了酒店的服务生。
之后的几天里，陆川都在避免和沈席年谈起他喝醉后主动的那件事情。
而沈席年，见他不愿回忆那晚醉酒的事，也知趣地没再提起。
是夜，冷风拂面。
沈席年站在阳台，手里拿着两份文件，他的目光落在文件上，眼底划过一丝愉悦的光。
手里的文件正是证明他和陆川婚姻关系的证书。
“沈公子，手底下有兄弟打听到，韩念慈那边已经按耐不住，准备动手了。”周靖站在沈席年的背后，裹着黑色风衣说道。
他见沈席年已经盯着那两张纸看了许久，本不忍心打断。
可风在他脸上都吹出口子了，腿都站僵硬了，沈席年也还没将眼神挪开。
“我们接下来需要做什么吗？沈公子。”周靖继续追问道。
“如她的愿，帮她将我的丑闻扩大，传得越远越好。”沈席年揉了揉眉心，冷淡地道。
要不是了解沈席年是一个怎样的人，周靖都要以为是自己耳朵听错了。
这沈少爷先是要他们帮韩念慈收集自己的黑料，而后又要帮着韩念慈夸大自己的丑闻。
周靖真有些猜不透沈席年在想什么了。
但沈席年的想法他也不敢多问，只点了两下头，说道：“好，那我这就下去准备。”
他转身刚要离开房间，就被沈席年给喊住了。
“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吗？沈公子。”
沈席年一手撑住下巴，一边看向夜幕下繁华的灯火，他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缓缓开口道：“周叔，你先去准备两张明天回国的机票。”
周靖一怔，随后又立马点了点头，道，“好。”
沈席年这才让周靖退下了。
他收回视线，离开阳台回到了卧室。
房间里透着微弱的光芒，床上的男子睡得很熟，鼻子里呼出均匀平稳地气息。
沈席年安静地看向男人熟睡地脸庞，回想起几个小时前男人那张红晕的脸，和氤氲着潋滟水汽的眼睛……
明天他就要带着陆川回国了，沈席年的眼底闪回兴奋的光芒。
他压抑住战栗沸腾的血液，粘腻地看向眼前的人，低语喃喃道：“陆哥，我说过，有一天……你终会重新爱上我的。”
而这一天，马上就要到来了。
事发突然，陆川先是一愣。
“回国？怎么这么突然？是国内出了什么事吗？”陆川第一时刻想到的就是沈席年在国内出事了。
沈席年闻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闪烁着细碎的光，他微掩下眼中的落寞，迟钝了几秒后，才摇了摇头，否认道：“没有的事，哥哥别担心。”
“……”
这显然就是有事了。
陆川微微拧起眉来，见沈席年这副受了委屈却偏偏要独自掩下的模样，心里有些烦躁。
但一想到他如今和沈席年已不是恋人关系，便忍住了送到嘴边的关心话语。
谁知道这又是不是沈席年装出来的呢？
这家伙本来就惯会伪装成可怜模样博他的同情。
陆川看破不说破，虚掩下眼中的怀疑，还嘴硬地嘟囔了一声：“谁担心你了，别乱说……”
一丝轻笑在沈席年的嘴边漾开，他点着头，盈盈目光落在陆川的脸上，半哄道：“嗯，哥哥说得对。”
随后又露出一个落寞的神情，低着头喃喃道：“是我自作多情了……”
“……”
陆川转过头，不去看此刻男人刻意显露处的脆弱姿态，“行了，别磨叽了，不是已经订好下午的机票了吗？那还不快点收拾好东西？”
两人的行李并不多，除了一些日常的衣物外，基本上算是走到哪买到哪。
而买的当地特色的物件，都被沈席年的保镖运到了国内的别墅里。
两人下午坐上飞机，第二天清晨便到了国内。
一到机场，沈席年就将自己和陆川捂得严严实实地，他紧攥着陆川的手，生怕陆川一个大活人会走丢似的。
而一到了车上，陆川就打开了沈席年给他准备的手机，刷起国内新闻。
而他刚一登上微博，就见到了悬挂在榜一的热搜—#沈席年全网黑#
紧跟其后的还有：
#沈席年沈家私生子#
#沈席年黑料大合集#
#各大V合力爆料沈家丑闻#
#新晋影帝家世大爆料#
关于沈席年的消息几乎在一夜之间包揽了网络媒体的所有头条，他作为沈家私生子的身份被一个知名狗仔曝光后，各种黑料也层出不穷。
什么将新人演员灌醉后送给导演当陪床情人啊，什么强占新人资源逼得艺人退圈啊，各式各样的黑料应有尽有。
曾经在休息室与新人演员大打出手的丑闻也被再次翻了出来，甚至于，在沈席年私生子的身份被爆出后，沈家的太太还亲自下场锤他，证实了那些黑料的真实性。
吃瓜网友们纷纷感叹，居然在娱乐圈吃了一个豪门大瓜。
而沈席年的粉丝，先是惊讶于沈席年的身份，待看到自家哥哥那接连不断的黑料后，也耐不住被欺骗的愤怒，纷纷脱粉回踩。
【不撞南墙不回头：我是万万没想到，我居然有一天吃瓜能吃到自家，这塌房塌得我措不及防！】
【小良好饿：骗子！欺骗我们的感情！我喜欢了你五年啊！从你演戏就开始喜欢你，我怎么喜欢了你这么个玩意？！】
【唯爱年年：呜呜呜，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家年年那么乖，怎么会干出让新人陪酒导演的事？！】
【你的余温：上面的若还有三观，就把名字改了吧，别因为一个混账东西丢了自我！】
【……】
陆川看着评论区网友的评论，忍不住皱起眉来。
他再去看了那个爆料沈席年黑料的博主，一条一条对沈席年的时间线，生怕自己看插了。
【去年二月三日，沈席年看上了一个长相漂亮的女孩，女孩不愿，就下//药将人带上了床，还将人带上了床。】
陆川无语地抿了抿唇，“……”
沈席年到底对女孩有没有性趣他还能不知道吗？这TM性别都搞错了，居然也有人能信。
【去年五月，导演圈的人看上了一个小明星，沈席年为了讨好那导演，就下//药将人送到了导演的床上。】
陆川：“……”
沈席年是一个多骄傲的人啊，怎么可能去讨好别的导演？
那些导演求着他演戏给他送人才可能吧？
再说，去年的整个五月，是他和沈席年最荒糜的一个月。
他至今仍记得，五月小雨不断，窗外是雨滴落在玻璃窗上的嘀嗒声，窗内就是他从未停过的哭声。
沈席年忙着搞他，哪有时间去给导演送小明星？
陆川看着那位知名大V为沈席年列出的一条条黑料，越看越觉得荒唐可笑。
这位大V为了方便网友吃瓜，甚至还理出了一条清晰的时间线。
而时间线的最末端，恰好是这个月，博文写道：【而就在这个月，沈席年和一圈外人士在国外结婚了。】
呵呵，要不是这个月来沈席年一直带着他在全球各地旅游，他可能就信了。
这家伙，要不要看看自己到底在写什么登西啊？
都把他给气笑了。
而最要命的是，还属网上粉丝和网友的反应，这捏造的痕迹如此之重，居然都没有起疑心。
沈席年看着身旁的男人时而皱眉时而冷笑，就靠在陆川耳边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
他顺着陆川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男人正在看他网上的黑料，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安，“陆哥都知道了啊……”
如今网络如此发达，沈席年又是一个公众人物，出了这种丑闻怎么可能瞒得住？
倘若两人现在在国外，陆川还有可能不清楚，可一回到国内，沈席年的各种黑料满天飞，他想不知道都不行。
陆川瞥了一眼低着头的男人，见沈席年神色落寞，又回想起网上那漫天的谩骂，心就忍不住紧了紧。
他想要张口安慰几句沈席年，却又在下一刻立马止住了嘴。
网上的言论固然不属实，但沈席年的恶劣程度却并不比网上传的要差。
对于一个将自己囚禁在岛上数个月的男人，他本应该恨之入骨，此刻却心软得想要安慰沈席年。
陆川觉得自己很贱，沈席年都这样对他了，他居然还是控制不住要对沈席年感到心疼。
沈席年见陆川不说话，眼中流露出落寞的光芒，他小声地开口道：“陆哥也觉得我是网上传的那样不堪吗？”
“……”
当然不是。
除了网上爆料沈席年为沈玉成的私生子外，其他的陆川一概不信。
“我没信，我又不傻。”陆川还是忍不住回了沈席年的话。
刚还难过得瘪起嘴的沈席年突然就笑了，“嗯！谁都可以不信我，但陆哥不行。”
又是这种扰他心弦的话。
陆川抿了抿唇，故意转头去看车窗外的城市绿化带，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谁干的？”
话到了嘴边，沈席年犹豫着没说出口。
陆川按耐不住内心的烦躁，回头看了一眼沈席年，赌气地道：“不说算了。”
“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他补充说。
“是我父亲名义上的妻子韩念慈做的，陆哥。”沈席年这才松口，将一切都告诉了陆川。
“因为我私生子的身份，韩夫人一直都看不惯我，就算是我离开沈家，跑到娱乐圈来，她也时常会给我下绊子。”
“陆哥，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时被造黄谣的那一次吗？当时曝光并在网络上买通稿带节奏的就是她。”
“那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陆川反问道。
他本应该为沈席年隐瞒自己而感到生气，可问出这话时，他更多的却是心疼。
“我怕陆哥担心啊……也不愿将陆哥你卷入到其中来。毕竟，韩夫人针对我一个人就好，我不想你受伤。”沈席年嘴角勾起一个苦笑，看得陆川那叫一个难受。
随后，他又听沈席年说道：“陆哥，你不是怨我当时为什么没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吗？”
“其实，我也想过告诉哥哥。只不过……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是一个沈家人。因为沈家重来就没有承认过我的身份。”
“我是沈玉成和母亲一//夜//情之下的产物，是他拼命想要抹去的存在。所以，在母亲生下我后，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掩藏我的身份。”
“为了不被其他家族嘲笑，他从来没向外宣称过我是他儿子，所以……我永远也见不了光。”
“这次要不是韩念慈执意要曝光我的身份，估计这些人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是沈家的二少爷。”
“不过，沈玉成知道后，大概会气个半死吧……”
沈席年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扎在了陆川的心里。
沈席年说得云淡风轻，可陆川知道，这短短的几行字，便是沈席年那悲惨童年的真实写照。
沈席年是在怎样阴暗的环境下长大的，又受到了沈家人多少白眼和冷落，陆川根本就不敢想象。
陆川手掌捏成拳头，指甲嵌进肉中，直到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痛感，才让他忍住了抱着沈席年的冲动。
而后，他又听到沈席年笑着说道：“不过，这些都是过去式了，时间过了这么久，我早就不在意了。”
“陆哥，你知道的，如今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唯一在意的，只有你。”
第93章 抉择/了断/摇摆不定
自两人回国已过去一个星期，网络上关于沈席年私生子新闻的热度还没有消散，点进微博一看，依旧全是网友们滔天的谩骂声。
网络信息时代，消息更迭得很快。陆川本以为这件事会随着时间渐渐淡化，可过去一周了，关于沈席年的一切都在愈演愈烈。
这明显就是有人不想要轻易放过沈席年，在网络后不断带节奏，引导局势向着越来越恶劣的方向发展。
沈家的那位韩夫人还真是手段毒辣、目的明确。她这分明是想要结此毁掉沈席年事业，让他永远爬不起来。
网络谣言持续发酵着，谩骂声一片接着一片，最开始维护沈席年的粉丝，最终也在工作室不发一言后，渐渐相信了那些黑料。
陆川内心很着急，每次看到网络上那些难听刺耳的言语，心就拧成了一团。
可他偏偏还在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除了刚回国时问了沈席年家庭情况，而后的一个星期，陆川都没再沈席年面前提起过。
但沈席年似乎比他还要风轻云淡，他甚至都不知道沈席年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明网上那些黑料是如此拙劣，可沈席年却从没在网络上解释过什么，他不发一言，任由别人泼他脏水。
就像他对陆川说过的那样，“我如今什么都不在乎了，我只在乎你。”
他将自己和陆川整日困在家中，隔绝了外界所有的消息，过着单调且平常的日子。
他依旧会在晚睡时将陆川搂进怀中，依旧会在午饭后陪陆川看电影、打游戏。
就像是彻底回到了半年前。
可陆川还是感受到了沈席年的变化。
沈席年会比之前抱他抱得更紧，看向自己的眼神，更加小心翼翼，就像是在对待珍贵易碎的瓷器。
而在沈席年睡熟后，他曾无数次听到沈席年在睡梦中呢喃：“别走，陆哥，别抛弃我……”
就算是沈席年装得再怎么风轻云淡，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爱与感受不会骗人，他将沈席年刻意隐藏起的每一寸脆弱都清晰地看在眼里。
陆川清楚地知道，网络上的事对沈席年并非没有影响，此时的男人敏感而脆弱，所以才会分外害怕失去自己。甚至于，连梦话都全是在乞求他不要抛下他。
但沈席年从来不曾告诉他，还以为自己隐瞒得很好。也对，作为被抛弃的小孩，他估计早就习惯了向所有人伪装自己。
就算是自己喜欢的人也不例外。
陆川每想到这一点，心里就不可遏制地心疼起沈席年。他明白沈席年有多恶劣、疯狂，清楚沈席年比网上描述地要糟糕无数倍，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极力想要维持自己对沈席年的恨，可游离的心却在告诉他：他从来就没恨过沈席年。
他内心坚定的信念再一次因为沈席年而动摇。
陆川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小丑，一边提醒自己不要犯贱，不要同情一个疯子，一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偏要为沈席年的遭遇而难过。
不过，陆川从没有将内心的纠结告诉过沈席年。
沈席年向自己瞒着他的脆弱，陆川也向沈席年瞒着对他的心疼。
只有在午夜梦回之时，陆川才会将低声求自己不要离开的男人抱在怀里，拍着他的肩膀小声安慰着：“我没走……”
“我不离开……”
两人一直以这种你瞒我瞒的方式生活着，可最终先按耐不住的那个人，却是陆川。
三月之约已到尾声，再过一周，沈席年就该按照约定将陆川放了。
陆川拿着手机看网络上有关沈席年的评价，看得他心里火气上窜，便带着怨气问男人：“你不是挺厉害吗？能把我关起来这么久，却连在网上为自己发声的勇气都没有？”
沈席年看了一眼陆川，随后就低下了头，样子像是一只委屈的小狗：“不是我不想解释，是我解释了也没用。”
“陆哥，事发突然，我如今没有韩念慈的把柄，就算是解释了，网友也不会信，只会骂得更凶……”
“一直以来，我都像是那泥巴地里的蚂蚁，我的解释和挣扎，对于他们这些权贵来说，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沈席年说得很小声，可语言的力量是不可预估的，全都像是冰雹一样砸在了陆川的心中。
陆川将拳头攥紧，心里很不是个滋味，他没发一言，心中的难受却久久无法平息。
沈席年会这样想，大概是先前遭遇过太多次来自父亲和后妈的无端诋毁吧……
“陆哥怎么突然问我这些，是心疼我了？”沈席年的眼睛突然变得很亮很亮，他看向陆川，整个人都像是被繁星照亮了一样。
陆川先是一愣，目光偶然间和沈席年对撞，他迅速就挪开了眼。心咯噔地跳了一下，感觉自己像是被他完全看穿了一样。
陆川拙劣地掩饰下他的慌乱，冷哼了一声，道：“你想多了……”
“我…我才没有呢！”
面对这意料之中的答案，沈席年也只是笑了笑，他低着头，眼中划过落寞的光，像是陨落的星星。
“嗯，我知道的。”
“我也不敢奢望哥哥能心疼我，我有自知之明的，陆哥……”
沈席年委屈的话再一次砸向了陆川的心脏，房间里陷入一片死寂，陆川甚至不敢去看沈席年的眼睛。
他不发一言，起身就往卧室走去，磕磕巴巴地道：“我、我有本书落在卧室里了，我先去拿一下。”
刚才还委屈得像是淋雨小狗的男人这时却抬起头，目光晦暗地看向陆川的背影。
他手指微拢，神色中闪过一丝寒光。
还不够……
还要再加一把火……
他的陆哥才会死心塌地地陪着他。
沈席年在心中冷冷地想着。
三月之期到的那天，天空中正下着丝丝绵薄的小雨。天色阴暗，乌云密布，正如陆川那复杂的心情。
令陆川意外的是，平日里不讲道理的沈席年这次居然遵守了他们之间的约定，在三月之约到期的当天，就撤走了之前围在别墅外的保镖。
当天，陆川并没有见到沈席年，而是一直跟在沈席年处理事情的周靖来找了他。
“陆公子，需要我帮忙收拾东西吗？”
“沈少为你在主城区租了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陆公子在没找到住的地方前，都可以住在那里。”
“陆公子可以留一个我的电话，若是出现了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找我处理。”
陆川沉默地点了点头，终于可以摆脱沈席年了，他本应该感到高兴，可是……在重获自由的当天，他的心为什么空荡荡的呢？
就像是空缺了一块，怎么也找不全，心疼得厉害……
“陆公子，你的行李收拾好了吗？车已经到了，收拾好的话，我们就可以出发了。”周靖站在一旁询问道，见陆川不回话，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试探性地喊了几声陆川。
“陆公子？你有听见我刚刚的话吗？”
陆川的肩膀剧烈地抖了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在嘴角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笑道：“抱歉，我刚刚走神了。”
周靖只好又将刚刚的话再重复了一遍。
陆川左右环顾了下这个他和沈席年住了快两年的地方，他的目光中带着缅怀和留念。
随后，他便朝着周靖说道：“走吧。”
不管有多不舍，他都得离开。
他和沈席年，这次就算是真的结束了吧……
陆川的心里充斥着各种复杂的情绪，他的心早就乱作了一团。
但不管心有多乱，他心中的决定都不会改变。
他坚定地朝着门外走去，真正告别了这栋和沈席年居住了两年的别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