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定王,果然行事怪异至极!
钟宴笙也跟着掺和:“娘,不用跟定王殿下客气。”
萧弄的神色愈发温和:“嗯,不必多礼。”
和善倒是没和善几分,反倒像条大尾巴狼,比不笑的时候还吓人。
淮安侯的表情更难言了:“天色已暗,定王殿下既然来了,可要一同用晚饭?”
嘴上是询问,但话里话外意思都是:我们要用饭了,能劳烦您挪挪步吗?
一整日没见了,萧弄想钟宴笙得紧,不仅没挪步,反而不动声色地凑近了钟宴笙几分,嗅到熟悉的暖软香气,被那些朝臣闹了一日的耳根都清净起来了,随意道:“哦?是吗,那本王也顺道在侯府用晚饭吧。”
淮安侯:“……”
钟思渡笑容淡下来:“不太合适吧,侯府寒酸,恐怕招待不周。”
钟宴笙这回开口了,努力挽回萧弄不近人情的形象:“没事!定王殿下什么都吃!”
萧弄:“……”
萧弄低头看他一眼,不达眼底的笑意真切了几分:“嗯,本王什么都吃。”
充满怪异的气氛里,众人还是坐到了一张饭桌上用晚饭,萧弄坐在了钟宴笙对面。
知道这是传闻里的定王殿下,侯府的下仆战战兢兢的,送上晚膳,又忙不迭地退出去,大气都不敢出。
见其他人都在望着自己,萧弄挑了下眉:“不必在意本王,都放松些。”
在不了解萧弄的人眼里,他看起来还是极为恐怖,不过钟宴笙知道,萧弄傲气惯了,已经在很配合地给面子了。
萧弄低下头努力收敛的样子,像极了踏雪喜欢在他面前翻肚子摊开,假装自己是无害的小猫咪的模样。
很难得见萧弄这副样子,钟宴笙心里偷偷笑,趁着饭桌上没人注意,抬起脚,悄悄递过去蹭了蹭萧弄的腿。
萧弄漫不经心用着饭,察觉到钟宴笙鬼鬼祟祟凑过来的脚,像羽毛尖尖挠人似的,不由顿了一下,幽蓝色的眸子半眯起来,眸色深暗地看他一眼。
钟宴笙若无其事地想收回小腿,下一刻就笑不出来了。
他的脚被萧弄夹在腿间,抽不回来了。
钟宴笙有点慌了,埋下脑袋又抽了一下,还是抽不回来。
他的力气跟萧弄对比起来,本来就小小的,更别说饭桌上还有其他三个人,他都不敢太用力,怕被发现。
见钟宴笙突然不动了,侯夫人关切地给他夹了道菜:“迢儿怎么不吃了?娘亲让厨房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
钟宴笙的耳根已经微微红了,支吾着嗯了声:“……谢谢娘亲。”
萧弄双腿夹着他的脚,非常自然地也抬手给他夹了道菜:“新采的胭脂菜不错,尝尝。”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刻意加重了那个“采”字,钟宴笙想起一些回忆,耳根发烫,感觉自己离昏过去不远了,咬着唇又努力抽了抽脚。
结果非但没抽回来,反倒在惊慌失措的挣扎里,不小心蹭到了什么,瞬间浑身一僵。
萧弄盯着他的眸色又深浓了几分。
淮安侯见钟宴笙半天不动筷子,严肃教育:“迢迢,不要挑食。”
萧弄似乎笑了一下,也不吃了,就盯着他,跟盯着肉骨头似的,慢悠悠重复淮安侯的话:“迢迢,不要挑食。”
“……”
钟宴笙被盯着,羞耻得简直想哭,眼眶都有些湿润,心里无比后悔。
萧弄是坏狗。
可是他更像个自己凑过去的肉包子。
淮安侯和侯夫人都没发现什么,只有钟思渡察觉不对,看看脸色微妙的萧弄,又看了看眼睫湿润的钟宴笙,眉头紧皱起来。
好在饭桌上还有淮安侯和侯夫人,萧弄也不敢太过放肆,在众人察觉不对之前,还是松开了钟宴笙的脚。
钟宴笙鞋子都差点掉了,又不敢低头去穿,只能埋头吃饭。
见钟宴笙乖乖吃饭,萧弄却又不动筷子了,作为主人,淮安侯不得不问:“可是饭菜不合定王殿下口味?”
萧弄勾了勾唇:“嗯,本王喜欢吃春天的小笋。”
淮安侯暗暗皱眉。
不是说什么都吃么?嘴竟这般挑,这都快入冬了,想吃春天的小笋?
用完饭,淮安侯想找钟宴笙单独说说话,钟宴笙坐在原处,红着脸憋了会儿,在淮安侯诧异的眼神里,把掉了一半的短靴拉回来穿好,偷偷瞪了眼萧弄。
到了书房,淮安侯背着手,隔了片刻才开口:“迢迢,已经都知道了吗?”
钟宴笙赶紧回神,点点脑袋。
淮安侯无声叹了口气:“会不会怪我一直没有与你说清实情?”
钟宴笙摇摇脑袋:“怎么会,我都明白的,当年若不是您和娘亲担着风险保下我……我现在也不能站在这里。”
淮安侯望着他明净的眸子,感觉有些恍惚。
钟宴笙小时候身子骨太弱,他便将钟宴笙护在侯府里,想着让他能平平稳稳度过这辈子也好,但这孩子不是需要被人一直护在羽翼之下的孱弱小鸟,他也是能借风而飞的。
淮安侯语气严肃:“冗杂之话,便不说了。但有一事,需得告诉你。”
钟宴笙心里一紧:“什么?”
“十多年前,我任鸿胪寺少卿,通晓蒙语,那时太子殿下曾带来过几句蒙语,与我一道翻译。”淮安侯嗓音放得很低,“虽是个残篇,但依稀能读懂,是外族的巫蛊之法。”
钟宴笙没想到能在淮安侯这儿听到这个,呼吸都屏住了,听淮安侯继续道:“残篇上写的是蛊的作用。子蛊作乱,令人头疼欲裂,母蛊则有安抚之效,倘若身怀母蛊的人死了,带着子蛊的人也会跟随死去……是外族一种控制人的手段。”
钟宴笙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后颈上的印记。
淮安侯深深看了眼钟宴笙:“我隐约听闻过定王有头疾,见他对你态度特殊,便想起了此事。昨夜宫乱,陛下……不论发生了什么,他说的话,不可尽信。”
钟宴笙跟着想起了老皇帝昨晚的话。
老皇帝说的是“唯有除去母蛊,子蛊才会消失,二者活其一”……果然是假的!
这个老变态在那般折磨之下,居然还在想着骗他们!
试想一番,若不是萧弄,而是其他的某个人,多年来深受蛊毒折磨,又听到老皇帝说身怀子蛊,顶多只能再活三年。
那极有可能真的会对钟宴笙翻脸动手。
钟宴笙若是死了,那带着子蛊的人也会跟着亡故。
老皇帝就算不能重新掌握权柄,也能含笑而终了。
钟宴笙绷着脸点头,很后悔昨晚打老皇帝那一拳不够用力。
淮安侯不善言辞,隔了会儿,又蹦出一句:“太子殿下威信犹在,朝中的事,我会与故友一同助力。”
钟宴笙低下头,眼眶微热:“谢谢您。”
“太子保下钟家,是举族之恩,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淮安侯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个淡淡的笑,“放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从书房离开,钟宴笙想去自己从前住的春芜院拿点东西。
他还有好多东西都藏在床帐里,没来得及拿走呢。
里面那些东西……得避着萧弄拿。
钟宴笙偷偷绕过厅房,熟门熟路地到了春芜院,淮安侯一直派人打理着院子,倒也不显荒凉。
他推开屋门,刚往里走了一步,腰上就传来熟悉的力道,他被裹着进了屋,屋门嘎吱一声合上,微凉的高挺鼻尖蹭在他的脖子上,仿佛随时能咬断人脖子的野兽,充满侵略欲地嗅闻着他,手腕也被并着按在了身后。
钟宴笙完全没想到萧弄就跟在身后,整个人都傻住了。
“迢迢。”萧弄的嗓音里含着笑意,“好不乖。”
胆子愈发大了,在饭桌上还敢拿伸脚过来踩他。
好多日没有和萧弄亲近了,钟宴笙耳根都麻了麻,还没被做什么腰就先软了,没什么力气地推了推他,哪知道推过去的手指被张口含着,濡湿的感觉,随即微微一痛,萧弄咬了他一口。
钟宴笙吓得抽手指,被他抱起来的时候,忍不住挣扎起来:“这里是侯府……”
“嗯?难怪都是你的味道,这是迢迢住过的地方对不对?”
萧弄把他放到床上,摁着他边嗅边亲,像终于叼到肉骨头的大狗,爱不释手:“那就要小声些,别被听到了。”
身体重新落入了萧弄的掌控,钟宴笙被他舔得浑身发抖,中午那杯酒的醉意好像又腾了上来,热得不行,耳垂也被含着轻咬慢磨,萧弄的声音里含着狎昵的笑意:“方才在饭桌上那般勾我,怎么现在就不敢看本王了?”
钟宴笙感到十分委屈:“我就是想踢你一下……”
萧弄故意沉下脸,伸手去掰他的腿,好气又好笑:“你踢本王还有道理了。”
提过来的灯笼孤零零落在门边,被屏风挡过一层,滤过来的光线不算太亮,钟宴笙却能借着那点微弱的光,清楚地看到萧弄眼底深浓的欲色。
饿了好几日,俨然一副要把他吃得骨头渣都不剩的样子。
钟宴笙吓得往后缩了缩,又被拉着脚踝拽回去,整个人都笼罩在萧弄的气息里,无处可逃。
萧弄的手指递过来,恶劣地摩挲他的唇瓣,钟宴笙被磨得不太舒服,犹豫了下,乖乖地伸出红红的舌尖舔了舔他的手指。
湿哒哒的,萧弄的呼吸好似也跟着重了重,随即钟宴笙便察觉到了熟悉的感觉。
他蒙了蒙,头昏脑涨地想,不应该啊。
萧弄又、又行了吗?
不是还没吃壮阳药吗?
脑子里还乱着,腰带倏然一松。
秋天的钟宴笙穿得更厚,一层又一层。
萧弄搅着他的舌尖,弄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了,剥了好几层后,终于忍不住凑上来亲他,含着他的舌尖嘬咬,低低地笑他:“乖乖,你是一只小笋。”
作者有话说:
宝宝,你是一只嫩嫩的小笋。
(偷偷啃一口) 淮安侯:这个时节哪来春天的小笋? 瞎弄(擦嘴):多谢款待。
每次被萧弄亲, 钟宴笙都会很不争气地迷糊起来,唇瓣被搓揉得都变了形状。
直到微哑的笑声沉沉地钻进耳中,又被剥了件衣裳, 他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被嘲笑了。
萧弄这样弄他, 还笑他像小笋。
钟宴笙不大高兴, 想把萧弄脑袋推开,萧弄听话地松开了他的唇瓣, 脑袋却埋向了他的颈间,舔着他薄薄的皮肉,透骨的芬芳一缕缕弥散在空气里。
萧弄的眸色越来越暗, 濡湿的吻从下颌落到喉结, 衔着那个脆弱的地方磨了磨。
像叼着心爱的猎物的脖子, 恨不得将他吞吃了, 又舍不得咬下去,又咬又磨的,势要把他弄得湿漉漉的, 全是自己的味道。
屋里没有烧地龙,也没有烧炭盆,钟宴笙却感觉闷热得厉害, 呼吸急促,喘不上气。
微淡的光芒从屋门边逸散过来, 萧弄稍微满意地放过他的脖子,一垂眸, 就能看到眼前漂亮的小鸟儿被他揉得乱糟糟的模样。
发尾濡湿, 贴着脖子脸颊, 乌黑柔软的长发衬得肤色愈发如玉凝脂, 力道重一点, 都会留下几日不褪的痕迹。
格外能满足某些阴暗的占有欲。
钟宴笙被萧弄看得愈发不安,好不容易喘匀了呼吸想说话,就看到萧弄忽然撑起身,想放下床幔。
他怔了一下,毛骨悚然:“别!”
已经晚了。
萧弄的个子太高,钟宴笙秘密的小地方里又实在藏了太多东西,他手还没伸过去,脑袋先顶到了床幔鼓鼓囊囊的那一团。
一堆东西瞬间稀里哗啦掉了下来,砸了猝不及防的萧弄一身。
比明晖殿里那张床里塞的东西还要多、还要满,兜头照脸砸下来,把一向处变不惊的定王殿下砸得动作都顿了顿。
钟宴笙:“……”
钟宴笙绝望地闭了闭眼。
方才弥漫在空气中浓稠得能滴出水的气氛一散,萧弄垂下眸子,扫了眼落了满床的东西。
药瓶,书信,玉珏信物……零零碎碎的,像只筑巢的小鸟,把每件珍视的东西,都叼进自己觉得安全的小窝藏起来。
他面色平静地将最后一条飘飘忽忽落到头上的薄纱取下来,看清那是什么,指尖碾了碾,嘴角慢慢勾起来:“迢迢,这些是什么?”
王府和宫里藏的小东西,都是在他发现钟宴笙身份后钟宴笙藏的。
淮安侯府里的却不一样。
楼清棠嘴贱得很,挨削的时候就知道萧弄是弄错了钟宴笙的心意,嘴贱嗖嗖地嘲笑他自作多情。
但迢迢还在侯府时就在藏他的东西了。
定王殿下表面上八风不动,脉搏却已经比平日里快了几分,抓着那条薄纱凑上来,高挺的鼻尖与钟宴笙的鼻尖亲昵相抵着,气音含笑:“那么早就开始藏本王的东西?是不是很早就偷偷仰慕本王了?”
钟宴笙感觉他好像又误会了,在撒谎和顺毛撸之间犹豫了一下,诚实地摇头:“没有。”
他那时候就是害怕,不敢被人发现萧弄的东西。
萧弄不满地剥开他最后一层笋壳,把他的唇瓣吮得糜红,语气肯定:“你有。”
钟宴笙含着泪,小声反驳:“没有。”
衣物摩挲在一起,窸窸窣窣一片。
萧弄的手指真的很长。
或许是这几日京城多雨的原因,空气里也沾上了潮湿的水汽,水声轻微。
“你有。”萧弄非要逼他改口,像只恶狗似的,急吼吼又凶巴巴地亲他,“不然为什么要藏我的纱带?”
钟宴笙眼底水光细碎,咬着唇瓣。
他就是……不敢丢。
“陶埙藏着,小山雀藏着,药也藏着。”
“还藏了本王用过的纱带。”
“那枚玉珏是萧家的印信,本王弄丢了好久都没找着。”
他的嗓音一句句落入耳中,钟宴笙羞耻得缩成一团,又被强行掰开。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听到最后一句恶人先告状,终于忍不住捶了他一下,嗓音软得不成样子:“明明是你……把它放在信里交给我的……”
“本王是交给春松先生的。”萧弄的眼底布满了笑意,“先生可看完那封信了?”
萧弄的手指不仅很长,指尖还带着常年练武生出的茧子。
平时擦过钟宴笙的皮肤时,都容易带出一抹红。
钟宴笙几乎快喘不过气,张了张唇瓣,从脖子红到了胸口,单薄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细白的手指攀着萧弄的肩,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指尖都微微泛白,褪去了血色,随着呼吸发抖。
萧弄眸里燃着幽焰,克制着骨子里的兴奋感,故意只用着手指,半眯的瞳眸在暗处与踏雪极为相似:“嗯?看完没有?”
钟宴笙的身子一颤,瞳眸涣散:“看了……”
萧弄慢条斯理收回手,露出丝得逞的笑意:“所以是不是对本王也早有心意?”
藏着他的印信,还不承认。
嘴硬的小雀儿。
隔了好久,他才听到钟宴笙的声音,沙哑绵软,带着点崩溃委屈的泣音。
却不是承认对他早早有意,而是在骂他:“萧衔危,你……是不是真的坏掉了……”
“……”
萧弄顿默了下,狠狠磨了磨牙,冷不丁开口:“拜启者楼兄。”
钟宴笙浑身陷在热潮之中,脑子里一片沸腾,一时还转不过弯,迷茫地望着他。
萧弄的手指绕了绕那条薄纱,语气毫无波澜:“定王殿下,疑似隐疾,言行异常,十万火急。”
钟宴笙:“……”
钟宴笙突然反应过来了,红通通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得溜圆。
是、是给楼清棠的信,他亲手交给霍双,让霍双递出去的。
萧弄怎么会知道?
如今的世道,连霍双也不值得信任了吗?
那条曾经覆在萧弄眼睛上的薄纱,突然覆上了他的眼睛,凉丝丝的,柔软凉滑。
屋内本就昏蒙一片,眼睛上覆上薄纱,视线愈发朦胧,看不真切萧弄的神情。
什么都看不清的情况下,他连爬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爬,萧弄再过分也得抱紧他,像落水的人,紧抓着救命稻草不肯松开。
因为视线受阻,看不清东西,其他的感官便被放大了无数倍。
鼻尖都是萧弄冷淡的气息,耳边的呼吸声沉沉,被碰一下他都浑身发抖,那种仿佛要被吞吃掉的危险感又冒了上来。
萧弄的语气不是很温柔:“本王都记得迢迢信里写着什么,迢迢怎么能忘记本王信里的内容?”
他真的像只春笋,被剥开了层层笋壳,露出脆嫩雪白的里芯。
薄纱被泪水浸湿了一小片,钟宴笙不想哭的,可是萧弄欺负他欺负得太过分了。
他整个被萧弄抱在,害怕掉下去,只能搂着他的脖子,像只一捏后颈就会叫的小猫儿似的,汗津津地趴在他怀里,含着眼泪承认:“记、记得的……”
萧弄抚着他的背,语气带着点诱哄的意味:“念来听听。”
钟宴笙脑子里浆糊似的,脑子里一会儿是萧弄给他的那封信,一会儿是自己写的那封信,断断续续背:“天不夺人……愿,力不从心,阳而不举,故使侬见郎……”
萧弄略微顿住。
钟宴笙傻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背、背串了。
他慌忙想要挽救,却倏地被按到被褥里:“乖乖,是嫌本王还不够努力么?”
钟宴笙想否认的,可是他一开口,唇舌便又被攫取过去,呜呜发不出声,屋里的床在春芜院待了十几年了,年头说不定比他的还要大,吱呀响着像要散架。
但钟宴笙怀疑自己会比这张床先一步散架。
萧弄抚着他汗湿的背,嗓音状似温柔:“只要能背完其中一封信,就放过你好不好?”
钟宴笙被迫重新背那封信。
可是这种情况下,脑子完全无法思考,稍微一凝神又会被撞散,两封信在脑海中串来串去的,总是背错。
背错一句,萧弄就惩罚他一下。
思维在不断的凝聚与散开间循环反复,接近崩溃的时候,萧弄忽然不那么过分了。
钟宴笙得以缓过来点神,还以为萧弄是良心发现了,呆滞了片刻,乖乖地去亲萧弄的嘴唇,希望他能看在他能再温柔一些。
比起壮阳药,萧弄明显更需要吃与壮阳反作用的药。
楼大夫有没有这种药啊?
萧弄很享受他不得章法的亲吻,轻笑了声,才握回主权,耐心地教他该怎么亲。
就在这时,钟宴笙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春芜院……怎么会来人?
他吓得浑身一紧,听到耳边的呼吸又沉了几分,舌尖被吮得发疼。
门口灯笼还散发着幽幽微光,在暗夜里十分显眼。
外头的人显然是看到了,脚步停顿在门边,片刻之后,钟宴笙听到了钟思渡的声音:“钟宴笙。”
钟宴笙真的要昏过去了。
“放松些。”萧弄亲他的耳垂,低声笑着安抚他,“他进不来。”
钟宴笙完全放松不了,红着脸使劲推他:“不准……动……”
半晌没听到回应,钟思渡的声音很低:“我明白你不想理我。”
钟宴笙的手指已经没力气再挂在萧弄脖子上了,软软地摊在床上,脑子里嗡嗡的,思维迟滞。
钟思渡放低了声音:“我答应了父亲当你的哥哥,但还没来得及做好你的哥哥……今天我听到你叫定王哥哥,你们的关系好像比我想的要好。”
萧弄眯起了眼,眼底浮出几丝被冒犯了领域的冷色。
“生辰那日,你来了前院,我看到你了。”
钟思渡又沉默了会儿:“我知道你那时肯定不好受,却没有叫住你。”
等他下定决心想要回头去找钟宴笙的时候,扭头回到后院却找不到他了。
“代替我在侯府长大不是你的本意,你也从未想过占据爹娘的喜爱……我也应当和你道歉。”
钟思渡的嗓音越来越发涩,脑子里混乱乱的,也不知道自己发什么疯跑到这里来找钟宴笙说话:“抱歉,没有当好你的哥哥。”
屋里始终没有回应的声音,钟思渡轻轻吐出口气,转身想要离开时,才听到屋里传来很细微的声音:“没关系。”
嗓子有些哑,像哭过。
钟思渡立刻回头,抬手叩了叩门:“你怎么了?”
因为吱了那么一声,钟宴笙差点被萧弄生吞下去,听到屋外的脚步声在靠近了,才回过点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起来平稳:“我……嗓子不太舒服,没、没事,你别进来!”
钟思渡拧紧了眉:“受风寒了?我去找大夫来。”
脖子被萧弄叼着,钟宴笙隐隐有些崩溃:“我、我没事,我一会儿就跟定……哥哥回宫了,不必了,你快回去……吧。”
一番话说得哆哆嗦嗦的,不太对劲。
可是听到“哥哥”俩字,钟思渡就僵了僵,最后收回手,点了点头:“好。”
脚步声渐渐远去的时候,钟宴笙方松了口气,脸颊就被萧弄的指腹摩挲了一下。
幽幽的蓝眸盯着他:“迢迢。”
钟宴笙眼上的薄纱掉下了一半,眼眶泛红,乌黑的眸子润泽一片,茫然地望着他。
萧弄与他对视片刻,止住话音,语气温和:“还没背完。”
“……”
钟宴笙再也不敢怀疑萧弄是不是坏掉了。
他才要坏掉了。
离开侯府的时候,钟宴笙是被萧弄面不改色地从后门抱出去的。
他完全不敢想淮安侯和侯夫人会不会怀疑什么,脑子里浑浑噩噩的,脑袋缩在萧弄怀里,疲惫地睡了过去。
结果回到宫里就有点发热了。
春芜院里没烧炭盆,还是让他着凉了。
萧弄拧着眉照顾了钟宴笙一晚上,哄他吃下药,后悔又心疼。
钟宴笙娇气得很,容易生病,不该折腾他那么久的。
钟宴笙脑门发热,昏昏沉沉地病了两日,生病的小雀儿黏人得很,必须要在怀里才睡得安稳,萧弄便让人收拾出了个新的寝殿,一边处理内阁送来的奏章,一边把人裹在怀里照看着,无暇在朝臣面前出现。
百官一时都有些蒙了,摸不准这位定王殿下是什么心思。
德王发动宫乱,死在乱兵之中,如今陛下是个什么情况,没人知晓,只知道病得严重——也有风声说,陛下不是病的,而是在宫廷里暗暗服用乌香丸,导致神智不清,无力处理政务。
安王获罪离京,景王因为局势,为了自保也不得不走。
如今定王趁乱而入,百官甚至都做好了他明日就要登基的准备,等了几日,却不见萧弄黄袍披身出现,反而神隐在了宫里不现身,众人都有些大眼瞪小眼。
什么意思?
京中如今还剩下的皇家宗室血脉,就只有那位十一皇子了,可也有传闻说,这位其实并非十一皇子,真实身份与那位提不得的先太子有关,所以陛下才一直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