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赵星卓不再说话,郑余生知道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个提议。
“我尊重你,所以没有强迫你。”郑余生说。
“谢谢。”赵星卓答道,他再怎么样也与郑余生同生共死过一场,在厂房时,郑余生确实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最后陷入险境,甚至还让他先跑,这次事情之后,赵星卓已经决定了,要与他当兄弟了。
这很讽刺,自己的亲兄弟要杀他,反而是在此前从无交集的郑余生救了他。
“你爸不会杀了我吗?”赵星卓提出了新的担忧:“我们要告诉他实话,或只是……”
“瞒着他。”郑余生说:“让他慢慢知晓,我和你在谈恋爱,因为我看上你了。 他不会来动你的。”
“这这这……”赵星卓说:“你该不会是在…… 把我抓回白楼的时候,就开始…… 开始……”
“对。”郑余生说:“那个时候我已经在布局了。”
赵星卓抹了把脸,简直不知该如何应对自己这乱七八糟的人生。
“他一定会弄死我的啊!”赵星卓抓狂地说。
“他不会。”郑余生说:“他自己也很清楚,我在替家族解决问题。 我来负责他这部分,你不用担心。”
“除此以外。”郑余生又说:“在所有人,包括黄锐的面前,你都必须扮演好这个角色。”
“天啊——”赵星卓简直哭笑不得:“我要以你爱人…… 的身份,出席所有场合?”
“没错。”郑余生答道:“这个协议只有现在的你我知道。 你不是很会谈恋爱的吗?把自己调动起来,尽快适应状态。”
“可是……”赵星卓想到自己的未来,衡量片刻,最后下定决心,说:“行,但最后是否合并,我保留意见。 取回我该得的一切之后,我会第一时间为你解决长川的经济危机,如果你相信我,我还可以为你调整经营架构。”
“所以你想好了?”郑余生说。
“想……”赵星卓目光挪开,但很快,视线回到了郑余生的脸上。
“想好了。”赵星卓严肃,认真地说,他知道郑余生给了自己足够的尊重,在这么大的事情上没有挟恩,也没有威胁,甚至没有提醒他,现在的他处境有多艰难,已经走投无路的现实。
将心比心,这没有什么好嫌弃的,对方也并非占尽了便宜,毕竟要演戏,就得两人配合一起演,郑余生也要付出,不存在谁吃亏的问题。
“成交。”郑余生说。
赵星卓:“但我有几个要求,咱们也要提前把话说清楚。”
郑余生示意你说就是。
“是谁杀了我的妈妈?策划了那起游轮上的大火?”赵星卓的声音低沉,说到母亲时,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回答我,你必须诚实,郑家有没有参与?”
郑余生眉头深锁,侧过头去,赵星卓却扳着他的下巴,强行让他转过来,急促地说:“看着我的眼睛!”
“我不知道。”郑余生说。
赵星卓沉默了很久,郑余生的这个答案显而易见,是足够诚实的,若他矢口否认,反而有问题。
“我只能向你保证,我对此毫不知情。”郑余生说:“但我不清楚老头子是否参与其中,根据他的反应,我认为他也许没有牵涉其中。”
在医院中养伤的这段时日,赵星卓反复分析了刘禹勋所说的话,综合姐夫与弟弟联手谋杀他的这件事而言,他认为自家策划的可能性很大,但完全从帮派内部发起,很难瞒得过大姐,于是他们需要外援——外援的可能方只有两个,一是鹫组、二是长川会。 但这双方只会取其一,不会同时参与。
现在看来,鹫组的可能性更大。
“我一定会为我妈妈复仇。”赵星卓说。
郑余生:“无论是谁,我也都会支持你,这是我们交易的一部分。”
赵星卓:“不,你没听清楚,如果最后查出是你家老头子……”
“我支持你复仇。”郑余生打断了赵星卓,语气轻松:“我听清楚了,这样表态,还不够明白?”
赵星卓:“!!”
赵星卓震惊了,这意味着什么?郑余生也想杀了他的父亲?!为什么?
郑余生作了个“就这样”的手势,示意这个问题可以先放在一边了。 留下赵星卓沉默地咀嚼了许久话中之意,但他知道,现在不是讨论他们父子关系的最好时机,也许随着他们的合作进一步深入,郑余生展开全面夺权时,他将了解更多。
“但不管怎么样。”郑余生扬眉,小声说:“你必须先尽快放下,不能被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否则会犯更多更愚蠢的错误。”
“我知道。”赵星卓答道:“这是个长远计划,我也不奢望能在一夜间得到答案。”
这起谋杀案涉及到帮派的首领,内情将错综复杂,调查的过程中必然还伴随着大量的刻意误导,顶替等内容…… 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得出真相,赵星卓已经有了完全的心理准备。
“好的,然后是……”赵星卓尽量恢复平日的轻松语气,说:“你不能干涉我找女朋友。”
“你疯了?”郑余生说:“你和我谈恋爱期间,在外面找女朋友?你让外人怎么看?”
“不不。”赵星卓道:“我的意思是以后。”
郑余生说:“过个几年,你也可以商量着离婚。”
赵星卓现在回过神来,发现用这种同性婚姻的方式来联合,好处反而是自己得到的更多,简直是在家族势力上无往不利的大杀器,反而也没有必要离婚了。
“我再想想吧。”赵星卓说。
“想什么?还要想?”郑余生难以置信地问:“我给你这么多好处,你还不满足?”
赵星卓忙道:“我是说,以后离婚的事,算了,先这样,我们…… 是不是要记录下?或者…… 有什么契约吗?”
作为律师的他很注重契约精神,奈何眼下实在没有拟合约与协议的条件,当然这种假结婚的合约也不能拿出来给人看。
郑余生说:“你说得对,确实如此。”
赵星卓:“要……发个誓?”
郑余生示意赵星卓过来点,赵星卓满脸疑惑地凑过去,接着,郑余生以未受伤的左手搭在赵星卓脖颈上,一侧身,把他放翻在地。
“现在,契约开始了。”郑余生的双眼注视赵星卓,紧接着闭上眼睛吻了上来。
“喂喂!”赵星卓瞬间慌张得不行,要推开他,却生怕让郑余生的骨折之处二次受伤,接着,郑余生的唇覆上了他的唇。
赵星卓:“!!”
赵星卓此刻相当的崩溃,他的全身相当僵硬,犹如被猫抓住的鸟儿,心想你他妈的实在太变态了啊啊啊!!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咬紧牙齿,接下来,心情变成了:喂!不要舌吻啊!碰一下就好了!!
然而郑余生明显不准备放过他,赵星卓最后索性把心一横,来就来吧,我还怕你了?改变主意时,他反而搂住郑余生的脖颈,嘴唇稍启,试着与他舌吻。
这下郑余生吓了一跳,马上与他分开。
“哈哈哈哈!”赵星卓惡作劇得逞,看見郑余生滿臉通紅,朝他大笑。
郑余生:“……”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赵星卓简直无奈了,自己还因为接吻又硬了,不过实话说,和男生接吻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区别。
“等等。”赵星卓穿上浴袍,转身朝郑余生说:“我要确认一下…… 你…… 是直男吧?”
郑余生不耐烦道:“你在说什么?!你觉得很委屈自己?”
“不是,没有。”赵星卓笑了起来,过来抱起郑余生,让他坐在池畔的长椅上,跪在地上,为他穿上浴袍,并擦干脚踝。
“谢谢你啊。”赵星卓突然说了一句,他抬起头,此刻,郑余生正在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要不是你。”赵星卓说:“我现在就算活着,整个人也一定废了。”
救命之恩是一回事,赵星卓更为感激的,是他重新给了自己作为人的尊严与希望。
赵星卓抬起头,认真地与他对视:“我会报答你的,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得。”
温泉浴室的门把手开始转动,紧接着是开门声响,就在门被打开的刹那,郑余生按住跪在自己面前的赵星卓的后颈,突然使力,把他的脸按到了自己胯间。
赵星卓:“!!”
黄锐推门进来,恰好看见两人穿着浴袍,郑余生坐着,赵星卓把脸埋在他大腿间的一幕。
“干什么?”郑余生冷漠地问:“出去。”
黄锐:“太晚了,你必须回去,不能再在这里。”
赵星卓:“………………”
赵星卓满脸通红起身,那表情极度复杂,黄锐看着他,示意嘴角擦下。
赵星卓只是不小心咬到嘴角,但根本没有机会解释,只得在黄锐的监督下换上衣服回城,上车时,又威胁地朝郑余生作了个“揍”的动作。
郑余生却带着几分笑意,舒服地坐在副驾驶位上,回往医院。
第11章
回到医院后,郑余生又恢复了原样,犹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赵星卓则开始怀疑,说不定病房内也有监控,联想到郑余生的家,连卧室里都有摄影机,可见郑裕对自己亲生儿子,也不是完全的放心,也许他是个丧心病狂的爱好者?
然而回想起自己家人,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黄锐带来了一个游戏机,为免郑余生太无聊又出去闯祸,这下郑余生总算安分了,赵星卓则陪他在病房里打游戏,尽量选只需要单手操控的游戏。
“你是真的很喜欢打游戏。”赵星卓一边陪他玩《穿越火线》,还要提心吊胆,生怕他把好不容易接回去的右手给再次弄骨折:“平时没有打过游戏吗?”
“很少。”郑余生说:“少废话,你掩护我,快点!我要杀过去了!”
“注意對面楼上的狙击手……”赵星卓:“哎!哎!你別冲啊!”
郑余生在游戏里冲锋陷阵的同时还能聊天:“我家里管得很严,从小到大连游戏机手把都没摸过几次……”
“呃,看得出来。”赵星卓缓慢地放下手把,突然间,病房内安静了。
紧接着,门口传来一声巨响,赵星卓整个人从病床上弹了起来,飞快地冲向郑余生,从他身上翻到病床后面。
郑裕铁青着脸,站在了病房外。
该来的总归会来,赵星卓这些天里,一直等着这位怒火滔天的老父亲,只没想到郑裕的大驾光临如此突然。
郑余生放下手把,先是看了赵星卓一眼。
赵星卓用眼神疯狂示意,你快点去解决啊!先前咱俩说好的!
“把他拖出去。”郑裕一身西服,从头到脚都散发出怒火。
赵星卓不敢说话。
“不行,我留着他还有用。”郑余生缓缓说。
“你是不是疯了?!”郑裕怒吼道:“他还有什么用?不马上绑了送回赵家去,留着他是想给我惹麻烦?!”
郑余生倒是很淡定:“他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我向你保证,很快你就会对他改观。”
赵星卓心道是的,接下来他应该会拧下我的头…… 话说要给郑裕准备速效救心丸吗?
郑裕大步走了进来,说道:“上一次你也是这么保证的,现在,给我把他处理掉,马上!”
郑余生再次放下手把,不耐烦地说:“你能不能别老干预我的计划?!”
父子俩完全无视了赵星卓的存在,谈论他就像谈论一条被捡回来的流浪狗。 赵星卓此刻的心情实在是很复杂。
“你就这么缺人陪你玩?”
“这不是在玩。”郑余生说:“他知道东关几乎所有的秘密,杀了他有什么好处?你不如让他…… 爸爸!”
郑余生猛地坐起,但郑裕的保镖已经来到窗前,架住赵星卓的手臂,将他从郑余生的病床后拖了出来。
“等一下!”赵星卓在心里大骂郑余生靠不住,最终还是必须自救,赶紧大声道:“叔叔,你…… 您在菲律宾,事情处理得顺利吗?有进展?”
郑裕脸色阴晴不定,看了赵星卓一眼,正要作手势时,郑余生又道:“喏,你问吧,想问什么都可以问他。”
“我知道一个华人!”赵星卓会意,马上主动交代:“他是一名秘密线人!只有我和我妈生前有他的联系方式,连我大姐都不知道有这个人!他就在马尼拉的一家地下赌场,说不定能帮上你的忙?”
郑裕的脸色和缓少许。
这也是赵星卓为自己准备的杀手锏,他知道在不久前,郑家的一批军火通过菲律宾售往牙买加,准备卖给非洲当地军阀,赚取天量差价利润。 却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遭到当地政府截留。
“说。”郑裕掏出电话。
赵星卓竭力回忆,他的手机已经被收走了,勉勉强强,报出了一个电话,又说:“先不要打,有切口暗号。”
“这个人可以为我做什么?”郑裕又问。
“通过他联系另一个人,他在本地很有能量,说不定能帮助你们取回这批武器。”赵星卓:“但贿赂金只能你们自己掏,因为我实在没有钱了。”
“他叫什么名字?”郑裕说。
“名字叫杰·宋。”赵星卓答道。
听到名字时,郑裕的脸色再次变了,打开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放在赵星卓面前,问:“是他?”
“对,是的。”赵星卓说:“你已经与他见过面了?等等!这是不一样的!你通过别人介绍去见他,他不定卖你的账,但用我的切口与他联系,他一定会为你想办法!”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郑裕说:“这是你家的线人?”
“不…… 不是。”赵星卓想了想,认真回答道:“实话说我也不知道他归属于哪边,但从我妈态度来看,可能隶属于我爸管。”
“哦。”郑裕大致明白了,说:“你那个情报贩子父亲。”
“是的。”赵星卓在这个时候非常老实,他的父亲是一名传闻中的欧洲情报商人,但也仅存在于传闻中,三姐弟从未有人接触过他,只是他猜测,母亲多少与他还保持着联系。
“总之你先试试吧。”赵星卓说:“切口是『我想在你这里订一份南华早报。”
郑裕给了保镖一个眼色,保镖掏出枪,抵在赵星卓头上,赵星卓只得抬起双手,保镖又踹了下他的膝弯,让他跪在病房里。
郑裕转身离开,站在医院走廊里打电话。
病房内寂静无声,赵星卓举着双手,与郑余生对视。
“如果他不帮忙。”郑余生说:“待会儿你就要脑袋开花了。”话中带着少许幸灾乐祸之意。
坐在病房里的黄锐正在看报纸,闻言看了郑余生一眼,再看赵星卓。
赵星卓:是啊,这儿喷一地的血和脑浆,待会儿少不了要挨医生和护士的骂。”
“你可以靠墙近一点。”黄锐放下报纸,说道:“待会儿说不定能喷出一副你最喜欢的抽象画。”
“原来你是会开玩笑的。”赵星卓面朝墙壁跪着,转头朝黄锐道。
不多时,郑裕又进来了,看到他的脸色时,赵星卓松了口气。
郑余生若无其事地说:“除此之外,他还知道许多鹫组与东关的重大秘密。”
“你还知道什么?”郑裕道:“有价值的,捡几条出来说说?”
赵星卓:“情报网平时是我大姐在负责,不过给我一点时间,也许能慢慢想起来,你现在杀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哦。”
赵星卓确实知道不少各家情报,有一些长川会的事,是连郑家父子自己都不清楚的,但这内容非常敏感,譬如说…… 埋伏在长川内部的卧底。
“我会慢慢盘问他。”郑余生说:“现在可以饶他一命了?”
郑裕冷哼了一声,保镖便将枪收起,赵星卓慢慢站起来,知道自己再次逃得小命。 不怕死的他又问:“杰宋答应替你去要回武器了?”
那批武器赵星卓起初知道时,觉得价值巨大,但现在看来,对于郑家的亏空而言,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郑裕没有回答,只朝儿子说:“你要怎么确保他提供的情报准确性?靠那堆艳照?”
“我自有办法。”郑余生说:“他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好朋友了。”
赵星卓心中吐槽,知道这话自然是说给他听的,郑裕脸上充满了嘲讽,与郑余生偶尔露出的蔑视表情如出一辙。
“养好伤就尽快回去。”郑裕冷冷道:“不许再在这里打游戏。”
话音落,郑裕走了。
所有人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包括黄锐与郑余生,黄锐还朝郑余生使了个眼色。
“你们还在对什么暗号?”赵星卓简直忍无可忍,朝郑余生说:“你是不是太靠不住了点?啊?刚才要不是我手里有情报,现在已经死了!”
郑余生:“我有备用方案,不用慌张,刚才是你自己想表现。”
赵星卓简直要被气死,但上了这条船,他已经没有办法说什么了。
“既然都这么说了,就收拾东西回家吧。”郑余生说。
赵星卓自觉地承担起了郑余生貼身傭人的地位,毕竟是欠他的。
跟随他再次搬回白楼时,赵星卓环顾周围,知道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都将住在这个地方了。
“你不用害怕。”郑余生让赵星卓凑过来少许,小声道:“老头子不住这里。”
“我没有害怕。”赵星卓有时很不爽郑余生那种坏坏的语气。
梅管家显然是有气的,不久前她才被一起劫持过,还被扣了三个月的薪水,现在少爷又与这家伙交头接耳,缔结友谊的速度比翻脸无情更快。
佣人们也带着怪异的眼光审视赵星卓,毕竟他以一个奇怪的身份住进了郑家,然而既然郑裕没有发表意见,大家也不好说什么。
“我要重新介绍一下。”
回家的第一天,郑余生召集了管家与所有佣人、保镖,说:“现在赵少爷,是我的朋友了。 他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住在白楼里。”
赵星卓起初魂飞魄散,生怕郑余生直接宣布:“这个是你们少奶奶。”幸而听到“朋友”时觉得还好,心里仍忍不住吐槽“这就朋友了”,并依旧有点尴尬,朝他们稍稍打了个招呼,说:“大家好。”
希望他们尽快忘记不久前自己穿女装的模样…… 赵星卓如是想。
郑余生又让赵星卓推着轮椅,送他上楼。
“我住哪儿?”赵星卓说。
“你当然和我住一起。”郑余生说:“否则还能住哪儿?”
赵星卓只得搬进了郑余生的卧室,自觉回到了佣人房里,回家的第一天,郑余生依旧休息,他仍然需要坐轮椅,平时便由赵星卓把他推来推去。 唯一的好处是,他可以洗澡了,而洗澡也由赵星卓全程伺候,包括洗头与擦身,黄锐则坐在浴室外面等候。
吃饭时,赵星卓则在旁服侍,为他把食物切好,郑余生左手拿叉进食,等他吃完之后,赵星卓才开始坐下来,在餐桌的一侧用饭,这是郑余生的特许…… 允许赵星卓与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只有先后次序之分。
白楼里的佣人们看赵星卓,渐渐把他当成了某个郑余生比较喜欢的宠物,没人来刁难他。 郑余生还特别允许赵星卓吃他用过的剩菜,赵星卓一边在心里骂人,一边拖过郑余生的盘子过来继续吃,喝他剩下的半杯饮料。
吃到一半,郑余生又让人叫他,赵星卓只得匆匆忙忙吃完一抹嘴,上去伺候人。
“这个给你。”郑余生递给赵星卓一个手表,让他戴在手腕上。
手表上,红灯开始闪烁。
“这是定时炸弹?”赵星卓说。
“呼唤铃。”郑余生说:“没有给你做成项圈,已经让你很体面了,我按它的时候,手表会闪光,你就必须马上过来。”
赵星卓:“好的,现在我们要做什么?整理情报,朝你亲爱的爹地缴投名状?”
郑余生:“不用管他,下次他问你你再说吧,我现在对此不关心。”
赵星卓看见黄锐始终在郑余生身边跟着,他不知道当着这保镖,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很快,教授又来了,开始为坐在轮椅上的郑余生授课,黄锐便离开书房。
从这天起,赵星卓开始继续先前的生活,傍晚时,他会推着轮椅,带郑余生到花园里一小会儿,呼吸新鲜空气。
“不用看了,轮椅上没有放监听。”郑余生说。
赵星卓正在察看轮椅,说:“我只是在检查刹车。”
郑余生:“?”
赵星卓:“这轮椅似乎不好刹车,所以……”
郑余生还没说话,赵星卓已经把轮椅从斜坡上推了下去,再突然放手。
郑余生:“……”
赵星卓开始恶作剧,几步冲跳,跳到轮椅后面,不远处的保镖全部大惊失色,要冲上前帮忙,黄锐却示意不用过去。
“哟呵——”赵星卓像个小孩,西服衣襟飞扬,带着郑余生犹如坐超市手推车般,冲下了山坡。 郑余生大声道:“你是不是太无聊了?!”
赵星卓控制轮椅,来了个甩尾,差点把郑余生甩出去。
“这里景色不错。”赵星卓已经把轮椅推到了白楼花园的边缘处,外墙上树立着不少摄影机,正朝向他俩。
“到花圃那边去。”郑余生对自己家的地形很熟悉。
赵星卓把他推到花圃边,支好轮椅,自己则坐在长椅上,最近的保镖在三四十米外。
“等我恢复之后,可以带你出门。”郑余生道:“说话就方便点。”
“那真是谢谢你了啊。”赵星卓说:“你也知道我被关了很久,头上都要长蘑菇了。”
郑余生没有理会赵星卓的阴阳怪气,又说:“我只是在想,要怎么让老头子知道这件事。”
“什么事?”赵星卓问。
“我和你。”郑余生作了个手势,扬眉,现出“你懂的”表情。
“你的眉毛是发声器官吗?”赵星卓说。
“你给我闭嘴!”郑余生不耐烦地说。
赵星卓于是不说话了,郑余生眉头微拧,又说:“需要一个成熟的时机来告诉他,老头子非常多疑,就怕他不会相信。”
赵星卓点点头,郑余生:“你说话啊!”
“是你让我別說話的。”赵星卓道。
郑余生深呼吸,赵星卓忙道:“好,让我想办法?我的办法很简单,就是,与其告诉他,不如让他自己发现,而且要藉第三人的口来传达,比如说啊,你让梅管家鬼鬼祟祟,朝他打个小报告…… 或者趁他看监控时……”
郑余生忽然就有办法了,示意不用再说,知道了。
“他几乎不看监控。”郑余生说:“平时很忙,也不会来监听咱俩说什么。”
“那你这么小心做什么?”赵星卓有一个疑惑在心里盘桓很久了,他很想说“能问下你为什么要杀你亲爱的爹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