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不是的话,沈听泽刚刚那么说,岂不是让人很生气?】
【这不是已经生气了吗?】
此言一出,弹幕已经开始点蜡了。
沈听泽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如果自己假设错误,这样的问题,对于同样投入了感情的时栖来说,实在是很过分的。
这场道歉从他问出那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预示了失败的结局。
或者更早——从他以为时栖受了委屈,忘记了当初的从容和招数,几乎是下意识急匆匆跑过来的时候。
沈听泽从前不会哄一个暧昧对象超过两遍。
暧昧本来就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太过消耗心力而回报比不高的,没必要继续跟进。
而时栖显然是在这个范畴之内。
应该及时止损的——沈听泽想,不对一个目标投入过深的感情,但凡有一点苗头就立刻掐断,趁自己还没有彻底陷入之前及时收手,这几乎是他们奉行的法则。
可是这个想法只刚刚只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随后出现的——便是时栖捧着玻璃杯小口喝茶、害羞地贴在他耳边说悄悄话,那句藏在短信中的“沈医生”,还有刚刚在赛场上……
在水浪与海天之间,那个在船上侧身回眸,惊艳夺目的面孔。
沈听泽下意识伸手想去拉他。
“不好意思,”时栖侧身躲过了,“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沈听泽的身边。
直到观众的视线已经完全被时栖和沈听泽所吸引之后,顾庭柯才从林带的另一侧出了镜。
西装精致昂贵,表情淡淡,不辨喜怒。
只是裤腿处似乎沾了点灰尘,原本笔挺的西服也染了点褶皱,像是屈膝做过什么一般。
【所以顾总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
【亏得我黑屏了这么久,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能播的呢?结果还是沈听泽先过去的。】
【等等!没人发现,顾总出来的这个地方的植被覆盖,跟时栖刚刚出现的那个位置——】
【真的好像啊!】
镜头里,顾庭柯脚步一顿,忽然低下头,意味不明地捻了一下手指。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居然连唇角也跟着勾了起来。
啧,时栖低头望了眼自己手腕的痕迹。
刚刚在水杉下的一幕不合时宜地闯进脑海——
顾庭柯修长有力的手指抓着他的手腕,眼神好似盯上猎物的鹰,他的脖颈被抓着,宽阔的手掌当在细腻的后颈与粗糙的树干之间。
手指收紧,好像是扼住猎物的利爪,顾庭柯俯身贴在他的耳边——
比起叶潇花高价请来的那个天上阙主唱,顾庭柯的嗓音其实要更加低沉撩人:“现在……实验结果怎么样?”
时栖一愣,差点以为顾庭柯是在说自己那个记录了人设类型的实验报告。
不过他很快想起,这人是在拿自己试验自己恐同的反应。
时栖于是微仰着头打量了他一眼——面色如常,语气稳定。
除了那用力到几乎让他感觉到疼痛的手指和过于灼热的呼吸外。
咔嚓、咔嚓、咔嚓。
是脚步和踩过枯枝与落叶的声音。
沈听泽与摄像都在靠近,时栖却在这个时候猛地向前一步,侧脸擦过,他呼吸交缠着落在顾庭柯耳廓,连声音也跟着压低:“那……现在呢?”
林地凹凸不平,时栖那一步迈得太急二人距离又太近,腰身差点要碰到顾庭柯两腿之间——
顾庭柯几乎是动作仓皇地推开了他。
实验很失败,不过还好,时栖很快收敛了表情。
除了衬衫凌乱了些,几乎以一个完美的姿态出在了沈听泽和镜头面前。
哦不对……
手腕上还多了一个蚊虫叮咬的痕迹来着。
现在上面还被覆盖了一层淡淡的药草香,不是很刺鼻的味道,舒适温和,好像沈听泽这个人。
沈听泽……
被人错成找替身这件事,时栖是没有想到的。
按他的性格,有些人处一遍就已经腻味了,还去找个同款手办?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不直接去找本人呢?
跟时臣屿闹翻之前,时栖好歹是个坐拥整片别墅区的时少——有钱,漂亮,舍得花钱,手段高明。
但凡看上的猎物,还没有不得手的。
实在犯不上退而求其次。
但时栖倒也没有真的很生气,只是觉得自己的表演技巧里关于愤怒这种情绪大多来自于时臣屿的争吵。
父亲和他人毕竟不同,日后万一拍戏,这实在是一个现成的学习机会。
想做的事只能自己去争取,这是时栖从小就明白的道理。
他并不打算指望顾庭柯,也没那么相信莫筱。
比起把希望放在任何人身上,最能让他觉得安全的……只有自己。
希望沈听泽对他失去兴趣吧。
最好是在今晚看完秘密小屋之后。
他们这种人,不会对一个暧昧对象付出过多的心力。
时栖相信,这也是他和沈听泽的默契之一。
那么,沈听泽之后,剩下的几天要跟谁……
“嗨!”
还没等时栖想出一个名字,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关越斜倚在一棵树下,红色的皮质飞行夹克显得高挑张扬。
【???!!关少?!】
【居然还不是黎炀,淦,今天不是他俩的CP吗!】
【小狗到底怎么回事啊,平时不是挺机灵的吗,这下老婆被人截胡两回了。】
【关少应该不会吧,他之前看起来对时栖也不太感冒啊。】
【那是之前,现在……老婆不是刚超了他的车吗?】
【嚣张的纨绔被清纯大学生下了面子,啧,好老套的剧情。】
【但是经典。】
【但是好看。】
【但是爱看。】
见到来人,时栖微微眯起了眼睛。
关越……这个看起来置身事外,结果却逼得他不得不暴露的人。
“关少。”时栖仰头露出一个笑容,也冲他打招呼,“好巧啊。”
“倒也不是那么巧。”
关越直起身,迈开长腿往时栖面前一拦,挡住了他的去路:“我在等你呢。”
“车技不错啊,连我都能赢,”关越身量高,站在时栖身前很有压迫感,“练过不少?”
【救命!我怎么总觉得关少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富家公子傲慢挑衅哈哈哈哈哈,这真的太经典了。】
“也没有,”时栖说,“侥幸罢了。”
他的语气稍稍有些快,声音又轻,听起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关越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他之前刚说了一句——连我都能赢。
时栖若是说自己每天辛勤练习认真努力还好,可是他语气仿佛只是轻轻松松的一场偶然。
这就像班级后排那个每天睡大觉的同学拿了年级第一,还要对熬夜苦战的第二轻描淡写地说一句:“不好意思,侥幸罢了。”
但是谁让那个年级第一是时栖呢。
他那张脸足够乖,笑容又足够诚恳,眼神清澈得让人挑不出一丝嘲讽的意味,甚至还颇为诚恳地去帮关越分析——
“关少你也很厉害啊,特别是第二圈转弯的时候,入弯把控得特别好!”
关越捏紧手指。
第二圈入弯,他的方向盘晚打了三秒。
但是恋综现在是直播,已经没人去回头看了。
况且这种精确的技术,也没几个人看得懂。
“还有出弯,当时船本来都要摆尾了,可是你一把方向就回正了,”时栖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容也甜,“好厉害啊。”
说得好,可是如果他真的这么厉害,一开始,船为什么会摆尾呢?
“还有还有,第三圈的时候,”时栖越说越激动,眉目神情简直像是被关越折服了一样,可是他出口的却是——“关少你当时那个操作意识,真的太绝了!”
是指他那个以为自己提前预判,结果将优势跑道拱手让人的意识吗?
关越的指骨咔嚓作响。
时栖却在这个时候弯起眼睛:“关少平时一定经常玩吧?”
很好,就像是那位年级第一问第二:“你平时一定通宵达旦苦苦学习吧?”
关越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能看了,可时栖跟着眨了一下眼睛,一副无辜懵懂的样子:“关少?”
好像真的很关心好好的关越为什么不说话的样子。
时栖当然是故意的。
乖巧是他的人设可不是他的性格,八岁就能征战小学部的人,断没有挨了欺负还不还手的道理。
可惜镜头下不能动手,那……骂两句也是好的。
“不好意思,”眼看着关越不说话,时栖脸上看起来抱歉极了,连语气也小心翼翼了许多,“我之前经常帮朋友一起分析比赛,所以下意识就记这些了,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
关越却啧了一声:“你那个赛车手朋友?”
“嗯,”时栖应了一声,语气很低,眼眸也低垂下来,好似不愿多谈,“我先去换个洗手间。”
见好就收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刚才给甜樱桃剪了半天的枝又被人抓又被人喷药的,时栖决定去洗个手,结果刚刚进门——
砰的一声!
洗手间的门被人关上了。
关越跟着走了进来,速度很快,以至于两个摄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扔在了门外。
关越抬步走到了时栖面前。
有那么一瞬间,时栖真的和弹幕一样以为他是要来打自己的。
可离了镜头,关越的表情又不像是愤怒,反而噙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目光在时栖的手腕上玩味地一落,态度戏谑:“这是被蚊子咬了?”
时栖的目光变得警惕起来。
手腕一转将红痕压下:“嗯,”时栖语气如常,“不过沈哥已经帮我涂过药了。”
“沈哥……”这两个字在舌尖打了个转,关越挑起眉,“他和你那个赛车手朋友是什么关系啊?”
“没什么关系,不过这个问题,好像和关少也没什么关系。”
摄像不在,时栖并不惯着他,转头就要去洗手台。
“哥哥!”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是黎炀在叫他。
可关越却在这个时候猛地抬腿一拦,时栖被他逼得退后一步,脊背瞬间撞到了墙上。
关越还勾着唇,笑容堪称恶劣。
“哥哥!你在这边吗?”
黎炀的脚步很近。
刚刚和顾庭柯的场景似乎再一次被重演,可这一次,分明没有被束缚双手,时栖却失去了主动权——
关越的目光在他因为偏头而露出的白皙侧颈微微一顿,在发丛下不太明显的地方——那里有一个红色的,新鲜的淤痕。
当然不是某个刁钻的蚊子,关越一眼就看了出来,那是掐痕。
像是某个猎手临走之前,还要给自己的猎物打上的标记。
“嘘,别出声,”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关越靠近时栖,手指试图插进他的发丛触碰那点红色,“你刚刚那么伶牙俐齿……”
关越嗓音里带了点笑,却好似冬眠结束终于吐了信的毒蛇,嘴唇贴近时栖的耳廓:“……也是你那位所谓的赛车手白月光教的吗?”
“Larka?”
关越就是在故意威胁时栖。
黎炀还在外面,且不说他进来之后看到二人现在的姿势,只单单是那一个称呼——Larka。
关越在赌时栖不会想让观众现在认识他。
“哥哥?”
黎炀的声音听起来越来越近,可就在关越的手指快要碰到时栖的那一刻,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向后一折,紧接着——
整个人被踹进了厕所隔间里。
“哥哥?!”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黎炀,手指几乎是急切地拍在门上。
“黎炀?”
“我没事,”里面传来时栖温和镇定的声音,“刚脚滑了一下。”
“我马上出去。”
时栖语气听起来十分正常,甚至还颇为贴心地道了一句:“不好意思,麻烦你和摄像大哥多等一会儿了。”
温柔且绅士,就算是再镇定的被绑者,也不会这么礼貌的。
可同一时刻的厕所隔间里——
关越被人踹在马桶上,时栖的一只脚踩着他的腹部,手指紧紧地卡在他的咽喉处,目光桀骜又冷峻。
没人会想到——他是用这样的姿势与表情说完刚刚那番话的。
“不好意思关少,”等确认黎炀已经离开,时栖才扯了下嘴角,“我这人条件反射比较严重,”他说着,脚下微微用力,语气冰冷,“不该你碰的地方,最好是不要碰。”
就算不是那位嫡长子,关家在京市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关越长这么大,恐怕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压着他打。
倒也不是不能还手,只是……
白色运动鞋踩在紧绷的腹肌上,从裤管中滑落出的一段脚踝却细瘦白皙,长长的睫毛垂落着,可那张漂亮脸蛋上的表情却仿佛要杀人一样。
乖张与乖巧同时出现在那张脸上,形成一种矛盾而又惊艳的美。
关越被握在掌下的喉结滚动了下:“你这么做,不怕我等会儿出去抖出你的身份?”
他索性也不再挣扎,就这么仰着头问时栖:“原来当年大名鼎鼎的天才Larka是一个普通单纯的大学生,不仅上了恋综。”
“甚至还有一个教他学车的前男友……”
“我猜会很多人希望认识你,当然,”关越挑明道,“包括你那位并不存在的朋友。”
时栖冷笑了声:“你可以试试。”
他既然敢对关越动手,就没有怕过这些。
时栖生平最烦被人威胁,原本这件事可以在口头上解决,但是……时栖为了这个综艺准备了这么久,好容易可以脱离时臣屿做自己想做的。
如果栽到了关越这儿,鱼死网破也不会让他好过。
关越微微挑了下眉:“你以为我不敢?”
这人看起来不像缺钱也没什么特意感兴趣的人,来恋综仿佛是来娱乐的,他确实没什么不敢的。
“或许敢,”时栖冷哼了一声,“但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关家的日子现在也不太好过吧?”
“听说关山的投资失误,项目资金链断裂,可偏偏有一批出口货物又出了问题……”时栖缓缓逼近,语调却是散漫的,“当初看关少开着那辆拉法的时候我还疑惑了一下,原本以为……它应该已经被拿去抵债了呢?”
“锦荣城的那个招标接到了吗?要是有人听说,你们已经把全部身家压上靠这个单子翻身,应该会有不少人愿意赔钱看你们破产清算吧?”
“你怎么知道?”
关越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身子跟着起伏了一下,却立刻被时栖脚下用力,狠狠地踩了下去:“你管我怎么知道?”
他这个样子,时栖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关家和时家不同,时臣屿只有时栖一个孩子,就算是时栖年年捐楼读书十节课逃八节说去种树就去种树,他也是所有人眼中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但是关家……时栖和叶潇他们之所以叫关山嫡长子,便是因为他们那个爹除了明媒正娶的原配之外,又不知道搞了多少房姨太太,家族企业里的家族的三栋四合院也住不下,每天上演的戏码比九子夺嫡还精彩。
时栖既然没听说过关越,那就说明他在这场戏里并不是什么大角色,说不定连“御前”都混不上。
这种边缘人物,一旦家族的机密在他这里走漏——不管是不是关越透露,一个小人物成了可能的隐患,先被处理的一定是他。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人家家里的私事,时栖只是偶然在家里他听时臣屿跟人聊起——时臣屿谈工作从来不避着他,似乎企图让他耳濡目染培养兴趣。
兴趣倒是没有,只是时栖的记忆力实在太好,一见到关越就想起来了。
可即便是知道关越是个即将破产的纨绔,时栖也没有对他刻意冷落奚落过,甚至刚开始还颇为礼貌地给他递了杯茶满足他的少爷架子顺好了毛——
如果不是关越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他的话,时栖不会当面揭人短。
“我只是希望关少不要挡我的路,”时栖说,“你我各取所需,就当谁也不认识谁,愉快地度过接下来的六天,这不是挺好吗?”
“我输了顶多是网上被人骂两句,不痛不痒的。”时栖故意将自己说得风轻云淡,却对关越道,“但是关少输了……那性质就不一样了,对吧?”
望着似乎偃旗息鼓的关越,时栖握在他脖子上的手松开,转而拍了拍他的脸颊:“行吗关少?”
关越低笑了一声,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挑眉望着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对我动手。”
“哦,”时栖接受了这个奉承,并回应道,“那很可惜,你倒不是我第一个这么打的人。”
叶馥晚和时臣屿只有他在学校出了事才会来看他——当年为了获取那么一丁点可怜的亲情,时栖几乎把学校里所有的混混全给修理了一遍。
时栖八岁就能拎着比自己还高的钢管到处吓唬人,他在的那几年,是整个国际小学治安最好的时候。
不过那点可怜而又微弱的亲情实在散得太快,时栖长大了便不想要了,倒是当年身经百战磨炼出来的技艺——就算是关越真要跟他动手,他也压根没放在眼里。
不过很奇怪,关越平白遭了这样一顿骂,面上倒反而笑了起来:“你这样……”他注视着时栖那张泠然艶丽的面孔,缓缓地弯起嘴角,“倒是像我认识的那个Larka了。”
“多漂亮的威胁,和你当年在极地赛上的那场进攻一模一样,”关越的视线从时栖的嘴唇滑到后颈的那一点红痕来,“不过可惜,你预判错了一件事。”
关越话音刚落,腰身一挺直起身,时栖被他突然的动作逼得向后退了一步,在即将撞到门上的时候,一只手轻轻地摆脱了他的桎梏将门锁一开,随后揽着他腰将他带着站稳。
“那辆拉法和关山没有任何关系……”关越不徐不疾地补完了下半句——
“而他们对我来说,也并没有很重要。”
“但是——”在时栖即将跟着动手之前,关越这次非常识相地松开了手,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时栖,“我可以同意你的提议。”
“看在Larka的面子上。”
四年前那个惊艳全场却又离奇消失的少年——他的职业生涯里只有这一场国际大赛,也是最令人震撼的冠军。
当年所有相关杂志都在分析他天才般的操作和意识,可是这个人不露脸,不出声,赛后没有接受任何采访,甚至除此之外,也没有再接受过任何赛事的邀约。
Larka只留下了一张放在杂志封面上的照片——赛车停在草地上,少年戴着火红的头盔与黑色皮质手套,侧身靠在车边,身后是大片斑斓热烈的晚霞。
那张照片是关越拍的。
从场外到场内的距离,他走了四年。
直到……在一个未曾设想的地方,再次遇见。
“不过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关越跟着道。
时栖撑在洗手台上望向他。
“恋综结束之后,跟我去比一场,不用这种小儿科的卡丁船,按极地赛的规格。”
时栖一挑眉,便听到关越接着补充——“无论到时候我们关系和身份变成什么样。”
“可以。”
时栖答应得这么痛快,反倒让关越有点怀疑:“我还以为Larka当年退出,是因为受了什么刺激以后再也不碰赛车了呢。”
“想什么呢,”时栖偏头冲他一笑,“你还没有那么重要。”
“虽然好久没玩,不过偶尔碰碰也不是不可以。”
时栖活动了下手腕:“顺便让某些人知道,有时候菜就是菜,跟开什么车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这话,时栖也没有再理关越的意思,自己转头打开水阀开始洗手。
关越一时也没再还口,只是懒散地望着他,温和的水流从时栖白皙修长的手指滑过,不断冲洗又落下,那一瞬间关越跃入脑海的画面竟然是那双手在自己脖颈收紧的样子……还有时栖那张凶厉又带感的脸。
他的手指轻轻在时栖碰过的地方抚了下,目光在时栖手腕的红痕一顿,眼眸微深,嘴上却轻轻地啧了声:“你这蚊子咬得到倒是挺厉害的。”
时栖没理他,默不作声地抽了张纸将手擦干,反转手腕将那点红痕盖下去,又将衬衫袖子往下拉了拉。
关越把这当成是对自己的一种纵容,整个往前走了一步,继续道:“荒郊野外黑灯瞎火的,还是要小心一些。”
“毕竟谁也不知道那只蚊子……”
关越正要再说话,时栖忽然往他面前一挡:“关少。”
“有件事情我必须提醒你,”他望向关越,“其实不是你同意我的提议,而是你不得不答应。”
时栖不常跟人这样说话,但他毕竟是时臣屿的儿子,就算是只是耳濡目染,那些谈判桌上的技巧也学过一些,时栖微微抬起眼睛,目光中不见悲喜:“这个区别,你应该能理解吧?”
好似他们不是在灯光昏暗的景区洗手间,而是窗明几净的玻璃大厅,两人对立各坐一遍,但时栖的砝码已经拍在了关越桌上:“人要是有把柄在别人手里,有时候要学会低调一点。”
“你说对吗?”
说完这话,时栖紧绷着的表情这才松懈下来,唇角勾起,一个散漫又撩人的笑容。
分明垃圾桶就在手边,时栖却将自己擦过手的纸巾塞进关越手里,连语气也轻佻:“乖,帮我扔了。”
随后,也没有再看关越,而是迈步打开了上锁的门,走向已经等候多时的那人,换上一个温柔的笑:“黎炀?”
小狗立刻起身,摇着尾巴朝他跑来。
“哥哥!”
几乎是时栖刚开口,黎炀就一路小跑过来,不管在人后如何,他在时栖面前永远一副乖巧听话的小狗模样,焦急又担忧的样子:“你刚刚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好久?”
“没什么,换件衣服罢了。”
然而黎炀却不信,时栖在走路,他却在前面边走边退打量时栖:“刚刚不是说碰到了吗,没事吧?”
“好了,没事,”时栖道,“节目组等会儿还有什么安排吗?”他说着望了眼自己腕上的手环,“好像也没有新消息……”
“那就是没有任务呗。”确认时栖没事,黎炀才换了个话题,“哥哥你饿吗?”
“不饿。”
之前在车上为了逗黎炀,他还跟着吃了几个包子。
“那你要去玩吗?这里附近好像有个园子可以逛逛。”
“不想。”
“哦,”黎炀点头,却没闭嘴,依然锲而不舍地问,“那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