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柯靠在漆黑的迈巴赫旁,昨天将时栖围拢的外套重新回到他的身上,袖口挽起,低头对着腕表望了眼时间。
随后,鹰隼般的目光朝着门口的地方微微眯了下。
黎炀手里握着门票站在展厅前,也许是为了约会,他今天没有再穿之前的男大标配连帽卫衣,反而换成了一身长款咖色风衣,浅蓝色衬衫和灰色针织马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有干净明亮的艺术家气质。
浅栗色的眼眸一眨,回眸望向街口。
“七七?”
见到时栖面容的那一瞬间,捧着玫瑰花的人显然讶异了一瞬,随后大步朝着他走过来。
手中的玫瑰因为过分激动落了一片花瓣,但是沈听泽没有空回头去看,像个刚谈恋爱的大学生将它捧到来人的面前,语气惊喜:“你……”
“怎么啦,”时栖笑了一下,那张漂亮的脸上张扬明媚,“见到我很吃惊吗?”
“有一点。”
直到现在,沈听泽心跳才平复似的,又换了之前稳重儒雅的样子,他淡淡一笑,身后是大片皑皑的雪山,纯白的玫瑰抱在怀中,语气却带着几分小心:“我以为……你可能是选错了。”
【卧槽?!! 居然是沈哥!】
【妈的我连小狗都猜到了就是没有猜到沈哥!】
【所以到底是不是选错了,我就说那个雪山不是顾总吧!】
【雪山不是那是什么,游乐场吗?他妈的现在哪个总裁约会去游乐场啊,你还不如去把商场给我包了呢顾总!】
【完了完了,选错了怎么办?】
【顾总活该啊真是,还不如小狗那样直接往画上画条狗呢。】
【?为什么一定要是顾总?我们泽亲尔栖当年也是可以屠榜的好不好?】
【就是啊啊啊啊老子只是死了又不是不可以诈尸,现在就开始仰卧起坐!】
不过时栖跟着弯起眼睛一笑,他并没有说自己是不是真的选错,神情看起来也并不十分讶异,有种莫名的让人跟着安定下来的魅力。
“那如果我没来的话,”时栖的下巴一扬,“你手里的花要怎么办?”
以前在他面前乖巧羞怯的时栖不会这么说话,但是沈听泽好似知道……面前的人并不是那个只会单纯害羞的小兔子。
更张扬……也更艶丽。
沈听泽没有讶异,反正跟着笑了下:“所以……是因为这束花才选的我吗?”
“也许吧,”时栖努努嘴巴,垂眸望向他手中的花,“这么漂亮,就这么扔了倒是怪可惜的。”
“是啊,而且开得漂亮,名字还这么好听。”
“那就送给七七——”
沈听泽的桃花眼弯起潋滟的弧度,抬手将手中的玫瑰递到时栖的手中,望着他身后漫山的皑皑白雪,轻声道:“雪山玫瑰。”
【啊啊啊啊啊啊啊雪山玫瑰!】
【淦淦淦这是在说花还是在说人啊!】
【当然是说人啊,上回是洛神花这回是雪山玫瑰啧啧啧!】
【不愧是泽亲尔栖啊啊啊啊,就算是BE了这么久也能一秒发糖啊啊啊,这两个人好配。】
“谢谢。”
但是这次时栖并没有像上次听到洛神花的时候那般红了脸,而是抬手将沈听泽递来的雪山玫瑰接了过来,他显然不是第一次收花,接过和抱花的姿态都很娴熟。
纯白的花朵簇拥在时栖的怀中,玫瑰香气沁入鼻腔,时栖垂眸望了一眼再抬头,突然听到咔嚓一声——是沈听泽手里拿了一个拍立得。
照片很快清洗出来,沈听泽拿在手里甩了甩,时栖那张漂亮精致的脸缓慢地呈现在照片上,因为胶片的原因,看起来还有一点复古色调,好像是雪山下的精灵。
“好了,”沈听泽晃了晃照片让它更加清晰,“有了这个,这束花应该会死得瞑目了。”
时栖望了眼照片上的自己,跟着笑了下:“所以我们今天是去……?”
“滑雪。”
【!!!滑雪!沈哥不是上次约会就说过滑雪!】
【我就说吧,雪山肯定是和雪场有关啊,我就知道这个是沈哥!】
【啧啧啧又是带花又是拍得立,沈哥好会啊,建议男朋友的标准都按这个卷起来好吗?】
【所以老婆到底知不知道啊,淦到底是不是选错?】
那束玫瑰并不是很重,但是去雪场的路上,沈听泽却还是把它接了过来,将刚刚靠近过时栖的花朵拨了拨,假装自己并不知道时栖为什么选择自己。
又假装……并没有看到时栖抬手望向手环左上角时间显示的视线和不着痕迹地回眸。
好似在等着什么人。
沈听泽只是将那束只用来拍照的雪山玫瑰被放在一旁,给时栖拿出备好的滑雪服,耐心地等着他换好,看着沈听泽帮他调整着脚蹬,问道:“平时会滑雪吗?”
时栖想了想,还是谦虚了些:“会一点点。”
“那我们试试?”沈听泽问时栖,“单板还是双板?”
时栖微一挑眉,倒也没有思索的意思,脱口道:“单板。”
单板需要两只脚站在同一块板子上,对于新手来说,显然是可以分散重力的双板更加容易操作。
但是时栖没有询问他便不假思索地做出选择。
那就说明,他应该不是传统意义上只会一点点的新手。
沈听泽示意下方雪鞋和固定器:“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啦。”时栖扬眉一笑。
弹幕分析得对,滑雪确实是个可以亲密接触又不会让人觉得冒昧的好运动,如果时栖说他不会,便可以让沈听泽扶着他站上单板,替他扣紧脚踏,像以前一样让观众嗑生嗑死地发糖。
但是时栖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弯下腰,自己将固定器绑好了。
他的动作很熟练,包括单板上的站姿——双腿笔挺,膝盖前曲,戴着雪镜的眼睛明亮如星,偏头望向沈听泽:“走吗?”
时栖没有在他面前做一个被保护的新手。
于是沈听泽一点头,也没有再要去帮忙的意思,反而是踩在板子上,和时栖站在一起做出出发的姿态:“走!”
时栖微一屈膝,两人一起朝着下坡滑下,像是并相追逐的海鸥一样飞驰下去。
摄像端着运动相机跟在身后——但是这两个人并不太像是当出一个眼神就能拉扯出暧昧的小情侣。
时栖的眼睛里是雪场,松树,和无边的旷野,昨天因为林和霜和关越的离去而压抑的心情终于得到片刻的释放。
后脚微抬,单板的后刃跟着卷起弧度,时栖的膝盖稍稍一弯,一个后刃横切,拧板换刃,碎雪因为他的动作而溅起一些,时栖在转弯的那一刻望向沈听泽的眼睛。
“七七!”
为了安全,沈听泽和他稍稍离了一些距离,说话的声音有些用力,他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滑雪服,医生的手包裹在的手套里,指尖指了指旁边的小道:“这里,能下去吗?”
那条小路并不在滑雪场的跑道范围之内,没人知道下方会是岩石还是落雪,不过时栖微一眨眼,前脚一抬换了方向。
摄像没能刹住车,二人跟着滑出了镜头之外,但是沈听泽见到了那一幕——
穿着红色滑雪服的少年在他到来那一刻起跳,上半身微微旋转,一个标准的nollie外转180°,时栖原本背对着的身影瞬间变到前面,透明雪镜中映出漂亮的微扬的眼眸。
不知道是淘汰已过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过了昨天,时栖并没有打算再继续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
他骨子里的自由、热烈、张扬和耀眼显露在这片无垠的雪地里。
显露在……沈听泽面前。
时栖微微下压腰身,在倒退的情况下滑了一个S弯,漫天的碎雪在他的身边溅起,好像飞鸟冲破风浪。
察觉到脚下到了平地,时栖脚步轻轻一点刹了车,等着沈听泽跟着下来。
离得近了,沈听泽听到时栖的声音,他叫他:“沈哥。”
和刚进入恋综时一模一样的语气。
只是现在的时栖穿着火红的滑雪服站在一片纯白里,像是天地间唯一的亮色,那不是他随便逗一逗就会藏进窝里的害羞兔子。
沈听泽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时栖想说什么。
他甚至……从一开始就知道时栖为什么会选择自己。
时栖以为他喜欢是当初那个乖巧羞怯的七七。
所以在恋综结束的时候,用最后的机会告诉沈听泽——他不是。
他不是随便一撩就会脸红的笨蛋兔子,他收过很多的花,也听过太多的情话,他不是被蚊子咬了包还需要多么细心护着的小雀,而是在风雪与风浪里绽放的烈鸟。
采访里的那个室友说得一点都不对。
沈听泽想。
沈听泽在圈子里,看过太多对感情不负责的人。
骗钱的骗睡的,就算是难得和平分开也立刻互不来往。
哪有一个真正的养鱼的人,养完了还要费心去关注每一条鱼最后的情感状态。
时栖分明是真挚又热烈的人,他比任何人都期待着被爱,但是因为知晓自己能给太少,所以一开始总是要表现得轻浮。
因为这样好像大家都不用负责任,离开的时候也不在意不伤心,因为知晓自己骨子里的逃避,他在对方表露出一点苗头的时候就抽身离开。
但其实那时候……时栖是期待着那个人能拉住自己的。
他的心思弯弯绕绕藏在厚厚的壁垒中,孤独地期待着有一个人能看透他其实并不真心的拒绝,敲碎那些砖石,用义无反顾的爱唤醒沉睡的王子。
当然,拉不住也没有关系。
围困的城堡里是慷慨的王子,他依然会赐予他们金钱与珍宝,依然会去真诚地安抚每一个或许动过真心的人。
就像是帮关越删了采访一样,他依然会告诉沈听泽——没关系,你看,我和之前不一样,我不是你喜欢的那种兔子。
所以……不要再喜欢了吧。
沈听泽很轻地闭了一下眼睛。
但是……时栖是期待着有人能拉住自己的。
沈听泽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他想明白的太晚了,分明从一开始就晚了所有人一步,又因为之前对感情的太过游刃有余而失去分寸。
如果在那两条过分相似的短信发完的第二天,如果在时栖尝试疏远的第二天,他能够坚定地让那个人感受到爱意,而不是用那样现在看来显而易见的轻浮方式就好了。
沈听泽睁开眼睛,潮湿散在风雪里,在离时栖面前落定,听到他说:“其实我……”
沈听泽冲时栖摇了摇头。
他们之间原本就有着过分的默契,有时候的很多话,其实不用说出来的。
沈听泽示意时栖看向后方:“回头。”
于是时栖这才看清他们滑下来的这个坡道背后的景象——
云层聚在群山之巅,太阳破云而出,将那一片云都染成绚烂的金黄,这种绚烂从云中透出,像是泼开的水墨般将那一片纯白的雪都染成了透亮。
日照金顶。
“我妈去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过得浑浑噩噩,几乎是满世界的跑。”
那对沈听泽来说,几乎是最难熬的一段日子。
谈了三年的男友出轨,出轨的对象还是科室主任的儿子,他们一起让沈听泽的医疗记录上留下污点,抢了原本该属于他的升职机会,他被迫从医院辞职没多久,又遇上了母亲重病去世。
“后来在川西迷了路,背包里吃的和水都没有了,”沈听泽几乎差点死在那里,“是当地的一个藏民救了我。”
“他告诉我说,人的魂灵死后回到雪山上,日照金顶的那一刻,就是思念的人在回头望。”
沈听泽仰望着不远处太阳洒下的金光:“然后……我在那里看到了日出。”
阳光洒在了他的身上,沈听泽活了下来。
可他以为自己不会再拥有去爱一个的能力。
直到现在……阳光落在他和时栖的肩上。
“高级道第二个缓坡中途看到一棵松树右转,这里来的人不多,应该没有人发现过。
海市没有雪山,沈听泽找了很久才在郊外的一个滑雪场找到这么一个地方。
雪场营造的山峰,在阳光笼罩的那一刻,可以看到蜃楼般的日照金顶。
“我不知道那位赛车手到底是谁,但是……”沈听泽偏头去望时栖的眼睛,“你想她的时候,可以来这里看看。”
时栖望向那被阳光洒落的山顶。
沈听泽并不知道,他们此刻怀念的是同样身份的人。
他和时栖本就是太过相似的人,只是太过相似的人,是没有办法在一起的。
如同两团雪无法抱在一起取暖,两个都未曾学会爱的人,正如他无法拉住时栖,时栖也无法出手拉住他。
所以……沈听泽很轻地笑了一下:“我的工作可能会有调动,这里以后应该不会再来了。”
“麻烦你,”沈听泽说,“有空的时候……可以帮我来看看。”
他送的手绳被还了回来,关越送的杂志被还了回来,时栖似乎无意于从他们身上得到任何物质性的东西。
那就送他阳光越过雪山的这一刻吧。
送他……可以被寄托的思念。
时栖回过头,望见沈听泽眼眸中的温柔目光,听到他道:“是时鸾凤一来栖。”
他似乎察觉到时栖的疑惑,于是用这一句话来解释——时栖。
恋综是十月一那天开始的。
今天是第七天。
时栖心脏一跳,他几乎知道沈听泽已经猜到,但是他却什么都没说。
他们从十月一那天就是过分默契的意外。
时栖不想说,沈听泽便不说。
只是开口道:“七七。”
“回去吧。”
“我好像听到了鸣笛声,”沈听泽轻笑道,好似自己完全不在意,“顾总的车应该等急了吧?”
迈巴赫出现在雪场的那一刻,节目组终于将时栖选择时的画面放了出来,在那条消息跳出的同时,时栖很快看到了下一条——
“您可以在五幅画中任选两幅,来作为今天约会行程。”
【什么?选两幅????】
【所以这还是个接力约会吗?】
【妈呀节目组好会玩!】
【啊啊啊啊我就知道节目组这个狗东西害得我为顾总担心了那么久!】
时栖略略看了一眼,便将那两幅难以判断的雪山和游乐场一起收了起来。
做出选择的一瞬间,节目组给了他两个名字——
沈听泽、顾庭柯。
【卧槽!所以老婆到底是不是不知道哪个是顾总的所以把两个一起选了啊?】
【我不信,我们都能猜到的东西老婆能猜不到吗?反正都能选两个了就给我们泽亲尔栖一个诈尸的糖吧呜呜呜呜呜!】
【卧槽,但是这种……他们还要现场交接吗?】
【妈耶,刺激!】
“顾总。”
迈巴赫车门打开,顾庭柯迈开长腿从车上下来,抬眸望了站在一起的时栖和沈听泽一眼。
冥冥中仿佛是一个轮回,当初他进入恋综的时候,时栖和沈听泽待在一起。而现在,恋综即将结束的时候,他终于有机会将他的飞鸟接回身边。
顾庭柯朝着时栖伸出手:“走吗,七七?”
“等等,”时栖还没迈步子,沈听泽跟了两步,将之前放在门口的那束玫瑰抱来给他,微笑道,“别忘了这个。”
无论他和时栖如何,但沈听泽了解男人,男人——总需要源源不断的刺激。
察觉到沈听泽的动作,顾庭柯脸上的笑果然收敛了几分。
但是沈听泽佯装不知,反而上前一步,替时栖拍了拍领口的一点落雪,笑意温柔:“好了。”
“没关系,”顾庭柯说,“知道你们今天来滑雪,我在车上备了换洗的衣服。”
他说着,将时栖怀中的那束玫瑰给接了过来:“我来拿吧。”
副驾的车门被打开,那束雪山玫瑰被顾庭柯远远地扔到了后座,车厢终于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察觉到顾庭柯扔花时莫名用力的动作,时栖很轻地勾了下唇角。
刚刚沈听泽问的时候时栖并没有回答,此刻却主动开口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顾庭柯笑了:“我怎么不可以?”
“我觉得我可能选错了,”时栖装作讶异,一副压根没想见到顾庭柯的样子,“你怎么会是游乐场呢?”
一个每天住在书房的学霸和一个每天不着家的纨绔。
这三个字,跟他们俩的童年都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认错人了?”
时栖含笑一点头。
“那也晚了,”顾庭柯手指越过时栖腰身,将车门旁的按钮按下,“车门锁了。”
顾庭柯没有选择退后或相让,手指勾起安全带,沿着时栖的腰腹将人牢牢地束缚在身边,垂眸靠近时栖的侧脸:“你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只能待在他身旁。
也许是因为身上还有点沈听泽带来的雪松味,顾庭柯手上的带子收得有点紧,不过时栖没有讲出来,反而缓缓笑了下:“幼稚。”
“嗯,”顾庭柯一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个说法,薄唇贴近时栖的耳垂,“那要不要和庭柯哥哥一起去做点幼稚的事呢,七七?”
刚刚还无动于衷的耳垂在这一刻蹭得红了起来。
时栖瞪了一眼顾庭柯,示意他上方的镜头,谁知道那人替他系完安全带,咔嚓一声将车载镜头给拔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
【顾总你贴在老婆耳朵边到底说了什么,怎么老婆耳朵都红了!】
【顾总一定是不想我们看到这样子的老婆吧,啧啧啧男人!】
拔了镜头顾庭柯的行为确实可以更加肆意一点,不过同样没了拘束的应该还有时栖才对。
谁知道时栖伸手的架势刚摆出来,顾庭柯突然将自己的安全带一系,道貌岸然道:“我要开车。”
他提醒道:“注意安全。”
任何可能会损伤到司机人身健康的行为,都不建议做。
“行。”时栖一点头,将指骨咔咔作响的手指重新收回去,往回一靠要闭目养神。
“但是有些事还是可以做的。”顾庭柯一脚油门将车开出去。
时栖睁开眼睛:“比如?”
“比如……”车子行到红灯前,顾庭柯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却执起时栖正要放回的手,指腹握住时栖的指骨,捏在手里很轻地揉了揉,“牵手。”
比如牵手。
修长有力的指节缠上他的指节,时栖匪夷所思地望了旁边的人一眼:“顾庭柯,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一面呢?”
“嗯,”顾庭柯说,“那你以后可能要习惯一下了。”
“习惯什么?”
指骨插进他的指骨,顾庭柯回眸望了眼时栖——
“跟我约会。”
按照节目组的流程来说确实是的。
只是一个一言不合就拆节目组摄像的人突然又在这个时候格外遵守了起来。
时栖微一挑眉,刚刚耳垂的热度散了些,偏头望了顾庭柯一眼:“是吗?”
他眉眼一弯:“可我平时跟人约会,并不是这么约的啊。”
尽管知道这句话里多少有故意的成分,顾庭柯的眼睛还是微微眯了起来:“平时怎么约?”
“想知道?”
红灯还有二十秒,时栖突然趁着这个机会屈身靠向顾庭柯的身边。
被顾庭柯系好的安全带紧绷在时栖的腰腹上,时栖的手指摸上顾庭柯的风衣口袋。
昨天没有吃完的柑橘糖依然装在口袋里,指腹在摸索的时候滑过顾庭柯的大腿,却在那人动作的前一秒用牙齿撕开糖纸的包装,拿起那颗柑橘糖送到顾庭柯的唇边:“吃一颗提提神?”
不知道提的是哪里的神,温热的手指碾过顾庭柯的薄唇,过分粗重的喘息打在时栖的侧脸,那人却在这个时候将手一收,含笑扫了眼顾庭柯的下.身:“庭柯哥哥。”
时栖眉眼笑意更盛:“你不行的话,我来开也是一样的。”
因为开车上没有过分提起的神,车子驶进游乐场的那一刻,时栖并没能看清上面的招牌——“飞鸟”。
当然,他当时在忙着将自己的手从顾庭柯手里抽出来,于是时栖甚至都没有发觉,在众人都在外面排着队入场的同时,顾庭柯连招呼都没打就直接把车给开进来了。
只不过这个游乐园看起来很火的样子,停车场只在犄角旮旯剩了几个位置,只是即便是这么刁钻的角度,顾庭柯却依然在进场的时候玩了个漂移,好好地科二倒车入库不用,他是擦着线把车给滑进去的。
好像是用这种方式回答着时栖之前的那句“行不行”。
幼稚死了。
难道是来游乐场会让一个人的心理年龄下滑?时栖微一挑眉,顾庭柯便已经打开车门下了车,顺带将时栖的安全带解开,带着薄茧的手朝着时栖伸出:“走吗?”
【???我错过了什么?这两个人怎么已经开始手牵手了?】
【顾总你快说!你刚刚关了摄像头是在车上做了什么?这个进度是怎么就到这一步了!】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们栖我庭柯房都圆过了牵个手怎么了,小情侣约会不就是应该牵手吗!】
准确的说其实应该是顾庭柯的指骨压着时栖的手,时栖被他带着向前走。
不过即便不带也没关系,因为这个叫“飞鸟”的游乐园,似乎只有一条路。
他的构造和方特欢乐谷那种一眼可以看到项目的游乐场不同,更像是某些分园区的主题乐园,不过即便是主题乐园,一进门也该有不同的园区以供选择,或者是某些城堡雕塑之类的标志性建筑。
但是这个游乐园没有,它进门望去只有一个园区,园区的外壳是一个只鸟的形状,没有很威武神气——软乎乎的身子,圆滚滚的脑袋,通体雪白的羽毛,葡萄珠一样的眼睛,歪着头望向游客。
看起来蠢萌蠢萌的。
很像是……时栖小时候落在家里庭院的那只山雀。
【这个游乐园是干什么的啊,怎么建筑风格这么奇怪,以前好像都没见过。】
【飞鸟你们都不知道?前段时间网上老火了,建在寸土寸金的崇安区,却有一条规定,每个月逢七免单,可以随便进。】
【只是以前比较小又没什么玩的,这两年不断扩建,这才慢慢火起来的。】
【飞鸟?顾总的那个公司不就是叫飞鸟吗?】
【不至于吧,这个游乐场开始建的时候,顾总那时候应该在国外才对,而且他那时候才刚上大学啊。】
【就是,飞鸟这个名字虽然好听但也算不上太独特呢,重名了也很正常。】
时栖跟着顾庭柯越过山雀进到园子里。
第一个项目很奇怪——那是一间屋子。
屋子布置的很温馨,墙壁上长满鲜花和糖果,里面是许多睡眠舱和电子故事书,看起来更像是哄小孩子睡觉的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