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野啧了下道,“我可感动了啊!同时有点儿嫉妒。”
“没说完呢!”两人已经出了商场,并肩往停车场走,“我毕业了始终没有正经营生,看准一个小搏大的机会,缺本钱,就跟他们商量,当时是巍子做主定的,说浩子的钱留着当我们的后盾,他的积蓄则用来支持我。拿出来就意味着有去无回,十万,听着不多,哥几个现在都不费劲,但那可是巍子工作之后的全部积蓄。就靠他和骁哥撑着,哥们才把身给翻了,今天能当富贵闲人。也多亏他当初不容置疑的决定,后面浩子他妈查出病来我才没有心理压力,还能该干啥干啥!”
“这臭小子行啊!”林天野更惊讶道,“我真是头一次知道。以前光听巍子夸你够意思了,说你帮他和师父跟歹徒搏斗,光荣负伤。看来感情这玩意儿真是相互的事儿。”
“缘分啊!”秦大沛拉开车门,同时把那腰带盒子从林天野的臂弯里抽走,“这辈子就该当哥们的。明儿我们一家欢聚,礼物替你捎到,不用特意去了。”
林天野就是这个意思,偏腿坐进副驾驶室,“我说你咋放心大胆地让冬阳跟着他呢!”
“冬阳是另外一回事。”秦大沛实诚地说,“这孩子太文气,根本不是混世界的料。我那时候坚决反对,觉得他更适合当个书记员档案员什么的,安安分分规规矩矩,没风没险地过日子。可他不听我的,硬混到他林哥跟前儿去了。后来也就想通了,混就混吧,行不行的,有巍子在还能没他一口饭吃?衙门里的人际关系也挺复杂,小飞燕那么精灵的人儿还常常生闷气呢,何况冬阳这个小木头疙瘩?律师好歹是个自由职业,看他林哥一个人的脸色总比转圈儿吃亏强。”
“这话说的,”林天野道,“挺会自我安慰!巍子和亲的还有啥区别?你就不能明说说他,好好照顾咱们冬阳?”
“江山易改啊!”秦大沛摇了摇头,“那个睡狮活驴综合体能让啥话束缚住?当初我们三个不要他钱,这哥,刚开完的薪水就往地上一摔,飞得哪哪儿都是。那天要刮大风我的心得缺角,打工时我就是卖咖啡的,端杯子端得手都不好使,一天也换不上一张红票子,他扔!就是这么个强硬玩意儿,想照顾你挡不住,想翻脸你也挡不住。总之不至于卖了我弟弟,他俩的官司他俩自己打去吧!”
林天野咯咯笑了起来,“睡狮活驴综合体,秦大沛你真行啊,骂人还有花样,回头我见着巍子保证告状。”
“告!秦大沛不在乎说,“打我是真打不过,没轻没重的家伙总是抱起来摔,我这细腰多金贵呢?但是哥们腿长身子轻啊,打不过我就跑活!你细品着,林大律师还是个冲动派,有仇当场报不了,回头也就忘了!”
第87章 特殊待遇
秦冬阳未能如愿以偿,周三这天下午秦大沛早早就到诺正所的楼下等着,当弟弟的深受重视,没有时间拐去林巍家里换新衣服。
“累傻了吧?”听说秦冬阳这段时间工作忙,秦大沛方式独特地关心人说。
“不累。”秦冬阳笑,“不过不累也傻,咋也追不上哥。”
秦大沛乜他一眼,“永远都是小呆子样儿,被人卖了还不知道。”
“谁卖我啊?”秦冬阳仍旧美滋滋地,“我哥不让,嫂子也不让。哦,对,嫂子来不来啊?”
“她直接去饭店。”秦大沛说,“这就不容易了,肖副检能正常时间下班,跟太阳从西面出来没区别。”
秦冬阳就说,“那你不去接嫂子呢?我这么大个人了,还值得哥过来折腾一趟?”
“一年到头接她三百六十四天,”秦大沛说,“你也就能混这一天,别谦让了!看你缺点儿什么,咱俩先买一圈儿。”
“啥也不缺!”秦冬阳使劲儿摇头,“真不缺。”
“脑袋像个拨浪鼓!”秦大沛数落他,“我可没准备礼物啊!你哥虽然是个混子,钱却够用,谁不花谁傻。”
秦冬阳更嘿嘿乐,“等我想想往哪儿花的。我爸我妈过去了吗?”
“刚才给他们打过电话了,说出门呢!”秦大沛很认真地开车也很认真地给弟弟打预防针,“依照以往经验也不会给你准备礼物,别失望啊!”
“我又不是小孩儿呢!”秦冬阳不在意道,“从爷没了……”
话说一半他卡住了。
“行了!”秦大沛说,“哥不知道爷疼老孙子么?吃你的醋?他也就知道疼疼你,留下啥财产了?房子积蓄还不都被他大儿子折腾光了?债!”
“哥!”秦冬阳试探地道,“骁哥那边看着能红火吧?你有钱了咋不买房?总挤嫂子的,心里仗义吗?”
“少管闲事!”秦大沛说,“你嫂子有房我不挤谁挤?买那么多干啥用?哎?是不是你想买房子啊?有啥打算了?还是不想跟二叔二婶凑合了?别瞎琢磨啊,看上哪儿了哥给你选去。”
“没有没有!”秦冬阳赶紧否认,“我买房子干啥?一个月就几千块钱还得养那大玩意儿呢!难不成交个物业费也找哥要钱啊?不是爷们。”
“爷们你还等自己攒够了钱再成家啊?”秦大沛说他,“倒什么时候就干什么时候的事儿。看看现在小孩儿有几个样样齐备才开始考虑人生大事的?说了哥给你兜底儿,总寻思没用的干啥?就大胆往前走呗?看上啥样妹子你得使劲儿追啊,人才虽然一般,拿出哥的不要脸劲儿也行,不信搞不定谁。”
秦冬阳不搭话了,心里偷想:使劲儿追了,但搞不定。人家不要房子,我也挺不要脸,可惜没用。
秦大沛见他沉默,以为话说重了,语气柔了回来,“也不是非得催你,就一个人上班下班没别的事,日子不单调吗?实在找不着也不用着急。对了,我忽悠你嫂子天再暖和些放个年假出去旅游,也带着你,巍子那边哥替你说……”
“我可不当电灯泡去!”秦冬阳吓得不轻,“好几年了,你可终于跟我嫂子度个蜜月,还带二十六的弟弟?让人笑掉大牙。我真不去啊!哥你别操心我,我挺好。要想旅游我自己会去,钱不够花找你要哈!求求你可别让我丢人了!”
秦大沛只好瞪他,“为难坏了呢!山猪吃不了细糠。不去拉倒!过一阵子我给二叔二婶报个品质团,先斩后奏地把他们送出去逛逛。你自己计划自己,今年不玩一趟春节我收拾你啊!”
好在给了期限,春节还很遥远,秦冬阳呼了口气,“哥你非得与民同乐,自己旅游我们也都得旅游?”
“啊!”秦大沛腾出只手往他脸上呼噜一把,“自己吃饺子不香!看不上你们闷闷地傻过日子。”
哥俩说着唠着到了饭店,秦冬阳的爸妈已经到了,果然没给儿子准备礼物,围着饭桌研究先送到的蛋糕。
“大沛你又乱花钱了!”他爸看见侄子就说,“他个小孩儿,买这么大的蛋糕干啥?吃不了浪费。”
“一年就这一次!”秦大沛说,“十来岁时还好几年没给过呢!小孩儿我才买单层的,等叔和婶儿生日必须双层,吃不了也得摆架势。”
“那时家里不有事儿吗?”秦冬阳妈接过话去,“不用那么认真!孩儿的生日娘的苦日,我都不在乎呢他在乎啥?”
秦大沛似乎不太爱听这样的话,淡淡地道,“他在不在乎他哥也得在乎。”
“那就好好吃点儿饭菜!”秦冬阳爸又说,“我俩也是,甭弄什么蛋糕,死贵的,没用。咱省着点儿,也给你爸花花,恁大岁数,该借儿子光了!”
秦大沛彻底把脸板了,气氛正微妙时,肖非艳从外进来,笑呵呵地嚷嚷,“Happybirthday!”
秦冬阳已觉尴尬,苦于反应不够灵敏,还没找到打圆场的办法,听见这声如同来了救星,笑得非常开心,“嫂子今天真早!”
肖非艳快步走近,先往秦冬阳的脸上捏了一把,“小孩儿乖啊!在外面就肖副检肖副检,关上门就嫂子,嘴甜。生日快乐!”
“谢谢嫂子!”秦冬阳继续笑着。
肖非艳虽未正式过门,在老秦家的地位却非常高,当叔婶儿的见着准侄媳妇也都笑成朵花,男的拽椅子女的拉住手,亲热不够。
肖非艳好好陪着叔公叔婆寒暄了阵,而后掏出礼物,递给秦冬阳说,“这是第三次生日快乐了啊!不仅要生日快乐,啥时咱都乐呵呵的。”
秦冬阳连忙接过,“嫂子咋还破费?我哥都说了不买礼物。”
“他不买嫂子还不能买?”肖非艳说,“个算个的。”
秦冬阳笑吟吟地拆开包装,看见里面竟是百达翡丽的表盒,登时吓着,“嫂子?”
“嗯!”肖非艳淡淡然道,“你长大了,男人应该有的装备得配置上,嫂子的眼光,别嫌弃。”
秦冬阳捧着表盒不敢拆了。
这东西能退,他知道。
两个长辈不认牌子,跟着抻脖子看热闹,“挺贵的吧?”
“几千块钱!”秦大沛站起了身,大步走到弟弟跟前,替他开了盒子,利落戴在腕上,“非艳说得没错,冬阳长大了,啥都得带点儿样了!”
当叔的人立刻啧啧,“哎呀几千块钱买那干啥?手机不能看时间么?真是。”
秦冬阳愣愣然地看着腕上的表,他虽不是什么奢牌行家,但却知道绝对不止几千。
肖非艳往他身边歪歪,“嫂子没腐败啊!别大惊小怪的。出门咱是公仆,在家是掌柜的,抓着经济大权呢!”
秦冬阳听出这是哥的钱哥的主张,然而嫂子如此豁达也太难得了些,望着肖非艳吭吭哧哧,不会说感谢了。
秦大沛端详端详弟弟手腕,挺满意地坐回自己位置。
秦冬阳爸又叨咕起前面的话,“这要给你爸充卡里够花多长时间?”
秦大沛刚刚转晴的脸又阴下去,忍无可忍地说,“二叔你知不知道啥叫扫兴?”
秦冬阳爸没有料到侄子会这么不留情面地顶撞自己,有点儿愣了。
肖非艳不知前情,也意外道,“秦大沛?”
秦冬阳妈迅速反应过来,“是啰嗦啊!老头都这样,大沛别放心上。哎我说你磨叨来了给儿子过生日来了?能不能少说点儿车轱辘话?”
这个圆场打得生硬,气氛没太好转。
秦冬阳越发起了退缩的心,往后闪了闪身,不管事儿了。
秦大沛及时调整情绪,看向秦冬阳说,“对了,你野哥给你买腰带了,我放车里忘了。”说着他就出门去了。
肖非艳对叔公叔婆展颜一笑,“忘性大。”
秦冬阳妈有点儿糊涂地问,“野哥是谁啊?咋还给冬阳送礼物呢?”
“我们冬阳招人喜欢。”肖非艳说,“别人惦记也挺正常。”
“真有人惦记就好了!”他妈笑着接茬儿,“总怕我这儿子打光棍呢!”
“妈!”秦冬阳趁着他哥还没回来提醒父母,“别总说人不爱听的。最聪明的长辈就是不难为人。”
“嗯!”他妈似乎明白,手臂捅捅丈夫,“不难为不难为。这大侄儿这大儿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秦冬阳爸终于从被侄子顶撞的愕然和疼痛中回过神来,妻子的动作使他明白桌上还坐着一个侄儿媳妇,不好随便倚老卖老,扯出认真而又勉强地笑,“知足知足!人老了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思维,看着你们过得好就高兴。”
“今儿我没事儿了!”因为酒量好,肖非艳非常敢于调节饭桌气氛,摸过酒瓶就给叔公和自己杯子都斟满了,“专门陪陪二叔!”
秦冬阳爸虽然不是什么爱酒之人,能被有公职的侄儿媳妇如此恭敬也觉脸上有光,笑容立刻纯粹起来,“那好那好!我可有福气了!”
秦冬阳妈捂着嘴乐,“等下喝多了就更好了。”
肖非艳来了兴致,当没听见这话,示意秦冬阳说,“寿星跟着。”
第88章 种因得果
秦大沛捏着腰带盒子进门,一眼看见媳妇捏着酒杯,赶紧蹿到桌边抢下,“我都不喝酒你还喝呢?看见摆着你就馋了?”
秦冬阳爸杯都端起来了,不明所以地看着侄子,想不通他今天怎么总是喜怒无常。
秦冬阳蓦然记起他哥之前提过的“备孕”,脱口就道,“嫂子不会有了吧?”
“啊?”他妈一下蹦了起来。
肖非艳闹了个大红脸,“秦大沛你咋呼啥呢?八字没一撇的事情。”
“那也不准喝!”秦大沛难得对她强硬,“小身板子都快被工作累毁了,还不养着点儿。
说毕他把酒杯放下,回脸对自己二叔笑,“我也养着点儿。二叔你自己意思意思行不?”
秦冬阳爸妈在这几句话里琢磨出点儿意思,总算当了一回明白长辈,“行!本来也不是啥能喝的人!年轻人是得知道保养,尤其是非艳,工作太忙了,身体重要!今儿都是自己家人,吃吃菜唠唠嗑挺好。”
秦冬阳仍狐疑地打量肖非艳的肚子,肖非艳回手拍他一下,小声地说,“有那么快?你哥要疯你也跟着。”
秦冬阳这才嘿嘿两声不再问了。
秦大沛把腰带盒子递给他说,“我跟着挑的,你系上看看。”
秦冬阳拿出腰带,当着家人的面替掉旧的,觉得果然好看,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地说,“回头野哥过生日什么的哥也告诉我一声。”
秦大沛随手就把旧腰带丢到垃圾桶里,嘴里淡淡地说,“跟哥哥们不用平来平往,不然年纪大的反而有压力了!”
“哎?”秦冬阳忙去捡,“还好好的,干嘛给我扔了?”
“不有了吗?”秦大沛又伸手夺,“小孩子家的这么爱留东西,断舍离懂不懂?”
“不是……”秦冬阳抢不过他,有点儿着急地道,“挺新的断啥啊?这也是你给我买的……”
他爸伸手拽过去了,“给我,我用。”
哥俩这才不撕扯了。
秦大沛伸手点点弟弟脑门,“除了媳妇,一切都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记住了。”
“你是成功人士?”肖非艳立刻道,“那么多的箴言?吃饭得了。冬阳都是执业律师了用听你的?哦,对了,那个家暴案怎么转给你们了?”
秦冬阳听嫂子问起这事儿,不好明说林巍是要替她报仇,遮掩地道,“挺奇怪的。”
两人自然而然地唠起了工作上的事情。
秦大沛也似忘了之前的不愉快,认真地劝二叔二婶吃菜。
林巍回到毛坯房后又捋了一遍张言女儿从她父亲那里打听来的情况,因为不懂上市公司为了应付监管部门的要求在财报方面喜欢动什么手脚,跟瞿梁煲了老长一通电话粥,虽然仍只了解到些皮毛,也需时间消化,很是感慨地说,“都说隔行如隔山,广义上讲咱俩还是同行,一个校门走出来的,还是差到天上地下。”
“那是你太精益求精,”瞿梁笑道,“规则也好规矩也罢,都和法条一样,是死东西,怎么架得住利欲熏心的人千方百计运作?5200支股票,还有各路公募私募基金,上指十年三千点,前赴后继的中小投资者滋补市场的真金白银都被狐黄大仙们偷嘴吃了。良心企业长足发展创造出的净值根本就不能成为一家企业在二级市场上靓丽表现的倚仗,满坑满谷都是障眼法的泡沫!管理层不想清理吗?大耗子太多,个个狡猾,总藏着吹!依我说就别辩护了,刑罚根本不重!那些被人坑得跳楼的人跟谁喊冤?这要跟旧社会一样可以卖儿鬻女不知道得有多少无辜孩子遭殃,他们有脸要权利呢?”
林巍笑道,“这话法务可以牢骚,我们搞刑辩的要是当真了就成笑话!你烦我就直接讲,可别这么长篇大论。”
“太敏感啦!”瞿梁又道,“这不没把你当外人吗?活到咱这岁数,谁还能剩几个可以肆无忌惮说点儿话的?”
林巍听他这么讲,想起关心学长,“你和瞿栋……还行啊?”
瞿梁略顿一下才答,“他的事情我不掺合,但也多少有点儿别扭,见得极少。”
林巍闻言似劝解道,“时间长了就好了。这也没啥法子,他是儿子你也是儿子,同一个养父不同的纠葛,你当哥的也不好太要求人。只要他不下狠手把老爷子弄死就别管了。”
瞿梁苦笑,“杀人肯定不至于。但老爷子一辈子烈性,老了老了倒被自己养大的崽儿踹翻在地还踩一脚,自己也得把自己气死。”
林巍毫不同情地笑,“那也没招儿,谁让他老人家当年种恶果了?”
瞿梁悠悠一叹,“不说这个了。你这案子且拖着呢,后面还得过来,定准时间就告诉我,好好跟你吐吐苦水。电话唠这个隔靴搔痒,难受得慌。”
“我这手上还有别的案子,也不那么容易出去,”林巍则道,“后面遇到不明白的还得问你,才开头呢!”
“问!”瞿梁痛快,“我能了解就行。”
“今天先这样吧,”林巍又说,“听都听累了!也得佩服这些人啊!都半夜了,就不耽误你阖家欢乐了啊,早点休息。”
“你也早点儿休息!”瞿梁和他告别。
挂了电话,林巍丢开电脑,躺在沙发上面伸了一个漫长的懒腰,自然而然地生出繁忙过后的虚无感来。
这阵子秦冬阳日夜都在身边,起到的精神抚慰作用倒比工作上的辅助更明显些,这人不闹也不挑刺,理他也行不理也行,总是安安静静陪在身边,稍给关注就会报以重视,说话认真听,逗他认真臊,挺解闷的。
没有了他这里立刻缺乏生气,毛坯房彻底沦为装人盒子,跟墓穴的唯一区别就是宽点儿大点儿。
林巍瘫在沙发上面,眼瞪天花胡思乱想:人总是个群居动物,短时间没伴儿行,经年孤独会不会疯?过去那些寡妇鳏寡夫也得守着爹妈儿女过日子吧?只是没有丈夫媳妇而已,不会是绝对的一个人。爹妈儿女……秦冬阳今晚不会回来了吧?一家人聚餐还挺郑重其事,能闹到这么晚……
手机嗡地响了,摸过来一看,却是师父向乾。
“什么指示啊师父?”这时有个人来跟自己说话林巍就觉得高兴。
“知道你不会睡。”向乾先显摆自己对徒弟的了解,“没指示。你徐叔手续走完人出来了,明天要请咱们吃饭,挤点儿时间。”
徐名达出来对于林巍来说已是既定事实,提不起来什么兴致,可他是向乾一天到晚挂在嘴边的徒弟,师父重视的人他就得给面子,当下便答应了,“行!我也没忙那样,叫就过去。”
“没忙那样这么晚你还不睡觉呢?”向乾说他,“跟我个不上班的老头子比?我下午睡了两个小时,你比得起?身边没人了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吧?”
林巍苦笑,“想让我睡觉您打电话?”
“我就试试!”向乾不讲理道,“你想睡觉不静音啊?行了别废话,十一点多了赶紧睡觉!别说师父没告诉你,爷们缺觉就痿!”
摊上这种师父谁有办法?
林巍越发苦笑,听着手机没了声音,仍旧躺在沙发上面不动,寻思起来折腾必然更没睡意,干脆就迷糊这儿。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门锁咔啦一响,有人蹑手蹑脚进来,林巍险些疑心来贼,睁眼一看竟是秦冬阳的身形,心里微微高兴,却只不动声色地瞅。
秦冬阳以为他睡着了,摸着黑暗凑跟前看,不想瞧见他睁着眼,吓得脚踝一崴。
林巍伸手把他拽住,“稳当点儿!”
“没睡着您不出声?”秦冬阳嗔怪地道。
他开了灯,先去拉上窗帘,又走回来询问,“我带宵夜了,吃点儿吗?”
林巍这才想起自己回来就研究老鼠仓案,忘了点外卖,翻身起来,“买什么了?”
“煎明太鱼!您爱吃吗?”秦冬阳问。
林巍搬过整理箱来,看着秦冬阳把吃的放在箱子盖上,“没回家?”
“回了!”秦冬阳说,“又出来了。”
林巍拆筷子道,“折腾什么?”
秦冬阳不答这话,帮他打开餐盒。
林巍眼尖,“新手表啊?”
“嗯!”秦冬阳老实伸腕,“哥和嫂子送的。我上网查了,二十来万,太奢侈了!刚才打车过来手都揣兜里头,不敢往外亮。”
“你哥的钱。”林巍觉得不至于的,“小飞燕两年的工资也开不上二十万。”
“我哥的钱不就是嫂子的吗?”秦冬阳说,“都得领情。”
林巍又看看他,边吃东西边说,“有哥真好!”
“野哥给我买了腰带。”秦冬阳又露出来,“也两千块呢!真有压力。”
林巍觉得他挺好玩,“高兴不吧?”
“没穿上你给我买的衣服,”秦冬阳实诚道,“遗憾。”
林巍不由哼了一声,“再能装你也就是张大人皮儿!”
秦冬阳心情好,高高兴兴看他吃东西。
“来一口?”林巍问。
“不了!”秦冬阳说,“晚上吃太多了。”
林巍心情也好,“我说吃的了吗?”
秦冬阳一怔,随后害臊地道,“您逗我!”
“知道逗你还不好意思?”林巍又哼,“长大了吗?”
因为都没喝酒,秦大沛自己载着媳妇回家。
肖非艳上车就问,“这好日子怎么给你二叔脸色看呢?中华传统美德丢脑后了?”
“自己兄友弟恭就得了,非得拽着别人。”秦大沛很是不满地说,“道德绑架,烦!”
“兄友弟恭也是传统美德,”肖非艳劝解地道,“你爸和二叔是亲哥俩,相互惦记不正常吗?”
“那也得面对现实。”秦大沛仍不高兴,“秦大伯半点儿都不冤枉,为了一己私利做了多少错事?法律惩罚是现世报,就应该在里面好好改造,凭什么想生活优渥高狱友一等?我没那个能力孝顺。”
“你保持你的立场他也可以保持他的,怎么说都是长辈么,何必认真?”肖非艳仍道,“阳奉阴违有时候就是情分。你看我,对爷爷再好也不听他的,拉着我哭也没有用。”
秦大沛听了这话舒坦多了,“我也是气不过二叔总是直心眼,明知道我不爱探视不爱给钱,这么多年就不放弃改变我的念头。秦大伯当年春风得意时其实不怎么瞧得起弟弟,好处没沾着,净跟着一块儿倒霉了,在单位里因为啥不受待见自己不清楚么?还老惦记那个破哥!冬阳的傻劲儿就随他了!”
肖非艳乐,“你那总瞧不上弟弟的毛病也随你爸,别说人家。人在江湖多数身不由己,咋就知道你爸没有牵扯弟弟不是一种照顾呢?”
秦大沛闻言一怔,随即反驳,“他没牵扯?我爷的家产积蓄都搭上了,最后还得靠小儿子养老送终。”
肖非艳向车外看,不接他的话了。
秦大沛自己咂摸咂摸,心里不太是味儿,又问媳妇,“我跟你说帮冬阳物色物色对象,放心上没有?好姑娘喜欢上交国家,我倒有的是人脉,不了解透了不敢往冬阳身上寻思。他不小了,情场是个啥样还没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