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是有…”邵青燕只是短暂沉默两秒:“但他们既然改动了名字,我想外观和内馅应该也有改动。”
程大树闻言再次仔细核对配料表。
“丰登饼少了黄豆粉多了荞麦。”
“九转套环酥里猪油换成了黄油。”
“糖白糕没了白芝麻,糖也从白砂糖变成木糖醇。”
“还有……”
正如邵青燕猜测的,七种点心从里到外多多少少都有跟荣祥斋不同的地方。
程大树把拳头捏得咯吱响:“恶心。”
邵青燕轻笑:“不愧是他。”
见邵青燕似乎还在夸赞宁矜恩,程大树有些不理解:“邵先生,他盗用荣祥斋的产品你不生气?”
“糕饼这种东西本就大同小异,就像荣祥斋的咸酥饼和京市的牛舌饼几乎只有一点外观上的区别。”邵青燕:“商标外包装不一样,没有任何办法说对方盗用。”
程大树:“可…”
“不过我确实有点生气,气识人不清。”邵青燕彻底搞不懂宁矜恩这个人了,但此时也多想无意。
“而且……”邵青燕。
“而且什么。”程大树。
邵青燕:“为什么要把黄豆粉换成荞麦…”
“哈…?”程大树张大嘴。
“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把黄豆粉换成荞麦。”邵青燕。
“用黄油代替猪油会让糕饼奶香味更浓郁一些。”
“木糖醇取代白糖,可能是想走健康路线。”
“但丰登饼里的黄豆粉可以说是这款糕饼的点睛之笔,为什么要还掉呢。”邵青燕。
要是换成别人,程大树可能会服一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纠结这种事。”
但面对陷入沉思的邵青燕,程大树反而觉得他不合时宜的执着有种莫名的可爱。
“是不是荞麦更有嚼劲?”程大树也跟着认真思考。
邵青燕摇头:“如果他想改良,大可以用荞麦代替黍米,这两个之间替换比换掉黄豆粉要好很多。你吃过丰登饼吗?”
“只吃过一次,我黄豆过敏。”程大树。
当时作死非要尝一块,最后全身起了疹子还差点上不来气。后来每次买的点心盒子里的丰登饼都进了小刘肚子。
“哦。”邵青燕。
“但我吃过其他的。”程大树连忙表现自己吃出来的‘心得’:“黄油虽然有奶香但起酥效果没有猪油好。九转套环减成七转,明显是手艺技术不行。”
“还有叫白糖糕却用木糖醇,不伦不类不如直接改名叫木糖糕。再说糖白糕的‘白’明明是白芝麻的白,这点心没了白芝麻就没了灵魂,也不知道他瞎蹭什么。”
邵青燕眉毛微挑:“你好像对糕饼也有研究?”
程大树挺了挺腰杆:“没事儿的时候会看一点关于烘焙类的书,而且我是荣祥斋的忠实粉丝。”
“邵先生,在我看来他做的这些不过是东施效颦,不值得你深思。”
“嗯。”不再琢磨黄豆粉的事,邵青燕:“其实我还有一个地方搞不懂。”
“什么事?”
“定价。”邵青燕:“我想不明白,就算他们用最便宜的原料但加上机器运作损耗、水电、人工、包装费。9块9这个价格也绝对做不出七块点心,更何况还要包邮。”
“邵先生,你能算一下他这种成本最低要多少钱吗?”程大树。
邵青燕心中估算:“最低也要20。”
刚在邵青燕领域上稍微展露身手,回到自己领域程大树更是信手拈来。
“他这一晚上…”程大树看了眼链接,嘴角笑意由浅变深但眼底却浮起阴戾:“他这一晚上卖出去一万多份。”
“这么多…”邵青燕。
虽然之前也听说过冯忻带货能力强,但一晚上卖出去上万份着实让邵青燕有些吃惊。
荣祥斋官网平时一个月也就几百人下单,过年期间也不过上千笔订单。
“嗯,毕竟是头部主播。”程大树笑意再也憋不住:“也就是说这一晚他至少赔了十二万。”
“?”邵青燕。
“冯忻确实没有撒谎,像是这种新店新产品为了营销,价格上确实没有什么利润。”
“他们卖的是产品但买的是私域流量。”程大树:“看直播的人觉得这里有低价会关注一波,没看直播的人看到售出一万份的销量会随大流花原价购买,这种属于主播和商家双赢。”
“而且又是预售又是纯手工制造,意味着发货期不稳定。”
“用新挣的钱去抵赔的钱。这一晚上的损失可能在下周就补了回来。”
直播和经营虽是自己的短板,但邵青燕也听懂了这其中的套路。
面对侃侃而谈的程大树,他内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你好像懂得很多。”
如孔雀开屏的程大树表情一僵:“哈…哈…我…那个什么…我之前的雇主懂得多,我…就跟着学了些。”
“哦…”看着挠头的程大树邵青燕眯了眯眼睛没再深究。
“不过,这十二万他们赔定了。”程大树。
今天正好是自己做出安排的第十天,宁矜恩上赶着跟冯忻做伴也是他的福气。
不过才区区十二万,他要宁矜恩把邵青燕给他的钱全都吐出来。
“怎么会赔定了?”邵青燕。
“呃,大概是恶人自有天收。”程大树不敢再嘚瑟。
邵青燕笑了笑:“你啊。”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哄自己开心,但自从听到那句『不会有比今天更难熬,往后每一天都是好日子。』后,哪怕看到了宁矜恩和冯忻做的这一切,邵青燕内心也没起多少波澜。
甚至躺在床上听程大树讲述小时候挣第一桶金的事情时,还饶有兴趣道:“我有一点想尝尝阿姨的手艺了。”
程大树连忙道:“‘肉夹馍西施’称号不是白来的,有机会一定让你尝尝。”
“那当时为什么卖肉夹馍攒下来的钱不开个小吃店。”邵青燕。
侃侃而谈的声音顿了下来,程大树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家里出了点变故。”
“我爸生了病,那些钱本来是想给他看病。”程大树:“结果被骗走了。”
那男人到死前都想着宁寡妇。
“那你爸…”邵青燕。
“死了。”程大树声音平静:“虽然后来有好心人借我钱,但住院的时候已经是癌症晚期,撑了几个月最后还是没能挺过去。”
“说起来我第一次当护工就是照顾我爸。”程大树。
“抱歉。”邵青燕心中不忍。
“你跟我说什么抱歉啊。”程大树。
要不是有你,也不会有今天的我,程大树侧身看向病床上的人。
14岁的夏天第二次见到邵青燕,懵懵懂懂体会到了一种感情叫做酸涩。
邵青燕也侧头往护工床上看去,自从视力逐渐恢复,晚上已经不再开着夜灯了。
护工床比病床矮一些小一些,躺在上面的漆黑剪影似乎也在看着自己。
屋内开着加湿器,电器运作的声音却盖不住窗外簌簌的雪。
邵青燕:“好像又下雪了。”
入冬以来已经下了好几场雪,邵青燕看着程大树递过来的耳包没有伸手,这东西自己好像只有小时候才戴过:“这个…就不用了吧。”
程大树:“邵先生不喜欢白色吗,我这还有黑的。”
邵青燕:“跟颜色没关系。”
只是三十几岁的人了,戴上这个东西总觉得有些不符合年龄。将捂住半边脸的围巾向下拉了拉,邵青燕:“倒也没必要把我裹得跟熊一样。”
程大树:“你很久没出过远门了,得多穿点。”
“能多远,就在下个路口。”邵青燕有些无奈。
跟贷款行会的人约了见面,考虑到轮椅上下车不太方便,地点就定在了医院附近的茶楼。
刘雪本想跟着一起来,但快到年底,那些带货主播们手中都积压了不少待推广的商品。要么排到下个月,要么就是天价坑位费,邵青燕让她专心跑这件事,自己带着准备好的资料和程大树一起来到茶楼。
本以为贷款行会那边会派个业务员,但推门进入包间时,里面坐着的却是他们在H市的业务主管。
“邵总。”中年男人见到邵青燕,站起身走了过来。
“宋主管,抱歉久等了。”邵青燕和对方握了握手。
“哪里哪里,我也是刚到。”姓宋的主管视线先是落在邵青燕金属框的眼镜上,紧接着又不动声色扫了一眼盖着毛毯的腿。
“前段时间出了点小事故。”邵青燕不在意道:“目前出行都得借助轮椅。”
宋主管连忙做了个手势:“咱们进去聊,进去聊。”
中式包间里应景地放着围炉,既暖和还能用来烧水。
站在邵青燕身后的程大树先是将邵青燕的外套围巾挂到衣架上,之后走过桌边去挪开椅子。
“这位是…”宋主管。
“这是我的…助理。”邵青燕转动轮椅到程大树身边,拍了拍他的小臂:“你也坐吧。”
“助理?”宋主管又打量了程大树几眼。
做他们这一行首要的技能就是眼光毒辣。如果从容自如坐到邵青燕身边的这名年轻人是助理,那自己就是门卫大爷。
对方虽然衣着普通,但一动一坐举手投足间却有着上位者的气场。
眉眼凌厉跟和煦含笑的邵青燕坐在一起,一烈一温形成明显对比。
邵青燕将茶单递到对面:“宋主管,您喝什么?”
被程大树扫了一眼,宋主管下意识将茶单推回给邵青燕:“都行都行,您来。”
邵青燕按了铃,穿着中式服装的服务员敲门进屋。
“来壶龙井。”邵青燕。
程大树:“邵先生,龙井性寒,今天天儿挺冷的,要不喝点红茶或者黑茶暖暖身子?”
他说话的时候桌子下的手沿着邵青燕的膝盖往小腿摸了摸。
“……”邵青燕。
这个动作程大树一天能做八百次,邵青燕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
可不知道是不是离开病房的关系,护工和雇主的身份淡化,摩挲在膝盖上的手让他有种被针扎了的感觉。
应该是神经麻痹带来的刺痛吧,邵青燕揉了揉有些发热的耳垂:“嗯,你定。”
“那就红茶吧。上9g金骏眉干茶,一套茶具,要白瓷的。”程大树。
南北方茶文化跟豆腐脑吃甜吃咸一样,有着巨大差异。
北方豪爽喜大口喝茶,你一杯我一壶,热茶暖身冷茶解渴。
而南方饮茶就讲究多了…
身为北方人的邵青燕:“你还懂这个?”
程大树:“跟我上任雇主学过一点,挺有意思的。你们谈,我来泡茶。”
水壶架在围炉上,邵青燕将资料递给宋主管。
“宋主管,这是这个月的财务报表。上次见面也很您说了荣祥斋的近况,今年业绩是有些下滑,但马上年关了,荣祥斋往年销售额在过年期间最低也会增长81%。
宋主管象征性地翻了翻报告:“是,上次见面您说得很详细了。”
邵青燕:“关于还款期和利率我以为那次我们就已经重新协商好了。”
“咱们当时是谈过。”宋主管:“不过我也说了,回去再跟上级反映一下。”
意料之中的话术,毕竟当时对方确实只是口头许诺下次见面时调整合同。
但这个‘下次’因为自己的车祸取消了。
邵青燕没有废话:“我的秘书说,拒绝的理由是我这边出了车祸。”
“这个…”宋主管轻咳一声:“我们行会确实会将经营人的身体状况当做一项审核点。”
“我能问一下您是怎么知道我遭遇车祸这件事吗?”邵青燕想到程大树在医院里说得那些话。
“贵厂的宁经理前几天突然联系我,想要再贷一笔款。”宋主管:“细问之下才知道您出了事故,运营出现问题想用这笔钱周转。”
“说实话,荣祥斋百年名号摆在那里,邵总您虽刚接手但行事作风也颇有邵老先生的影子。咱们市贷款行会也是想扶持你们这些老企业,但我这边刚申请好更改合同。您那边又提出要贷款,这属实是有点……”
烧开的水把壶盖顶得“噗噜噗噜”响,邵青燕耳朵里有一丝蜂鸣。
真的是宁矜恩…
程大树从容地将水壶拿了起来冲洗白瓷盖碗和白瓷杯:“提出要再贷款这事儿是宁经理见面跟您谈的?”
“这倒没,只是在电话里提的。”宋主管视线落在‘助理’的手上,总觉得他的动作看起来差点什么。
“他说了是我们邵总交代的吗?”程大树。
宋主管回忆了一下:“没有,他只提了邵总瘫痪住院。”
“那估计是您听错了,我们邵总确实出了车祸但就是伤了脊柱神经,等做个小手术就好了。而且再贷款这事儿没有邵总的授意,就算是宁经理也做不了主。”将温烫茶具的水倒入茶盂里,程大树:“不对,也许是宁经理沉不住事儿,慌乱下没表达清楚意思让您误会了。”
不想平白让别人看笑话去深究宁矜恩和邵青燕之间出了什么问题。程大树把对宁矜恩的烦与怒都关在门里留着回去解决。
将茶叶分成三份,往温好的白瓷盖碗里拨了一份,提壶沿着碗边一圈一圈倒进热水。
“任谁遇到老总出了车祸这种事儿都没法冷静,他慌了神胡言乱语也是有可能的,您说是吧。”
这一番话下来将宋主管的那句“我哪能听错”堵回了嗓子。
从宋主管透露的信息里回过神的邵青燕微不可察叹息一声接话道:“是,虽然现在业绩确实不好,但荣祥斋也没想要再重新跟行会借贷。”
“…那也许还真是我听错了?”宋主管。
“肯定是宁经理让您误会了,邵先生你说是不是?”挡着茶叶,程大树将盖碗里泡好的茶汤倒进茶杯又推到邵青燕手边。
邵青燕顺势将茶杯递给宋主管:“是,抱歉宋主管。给您添了麻烦。”
宋主管连忙接过茶:“哪里哪里,邵总太客气了,这事儿也怪我,年底太忙了,没能跟您再确认清楚。”
“误会说清就好,喝茶,喝茶。”程大树又递给邵青燕一杯。
宋主管一口将两根手指就能捏起来的茶杯里的茶水饮尽。
不同往日用茶缸喝的普洱,这茶水柔和顺滑,一口下去只润了嗓子眼,宋主管:“别说,这样喝虽然不过瘾,但还挺有滋味儿。”
程大树探手又给宋主管倒了一杯:“您和邵总慢慢聊,慢慢喝。”
对方伸过来的手腕露了出来,宋主管才恍然察觉出差了什么,这小伙子不戴一串黑檀手串都对不起他这从容劲儿。
邵青燕也觉得这清澈的茶汤挺有滋味,细品下有种淡淡的果香。
他的视线落在程大树冲茶倒茶的手上,骨节粗大,手型算不上好看却充满力量,明明手中的白瓷盖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他捏碎,但却又能细腻地每次都将茶正好倒的七分满。
想到看不清时来打针的小护士曾偷偷问自己程大树是不是请来的保镖,邵青燕当时还不明所以,现在想来暗觉好笑。
程大树将茶汤倒入公道杯,默默听宋主管和邵青燕打太极。
虽然已经解释了宁矜恩的举动,但这老油条依旧不松口。
顺着对方的话聊完电商对实体的冲击,邵青燕再次将话题引到还款期限上。
宋主管抿了一口程大树又给满上的茶:“邵总,唐突问一句您的腿…”
“目前虽不良于行,但会尽快安排手术。”邵青燕。
“我知道,只不过手术成功几率…”
“百分之百会成功,绝对不会失败。”程大树脸色凝重,甚至过于严肃。
“我直话直说吧,我们这边担心的不是您手术不成功,而是怕您经不住失败的打击。”宋主管叹了口气:“荣祥斋最近这一年经历的实在太多了。”
哪怕自己这个外人想到邵家遭遇的这些也不免有些唏嘘。
真是好人没好报。
邵青燕安抚性地拍了拍程大树的腿:“宋主管不用担心,退一万步讲,哪怕无法走路,只要我的这双手还能做糕饼,我也不会让荣祥斋倒下。”
程大树侧头看向邵青燕的手,有一瞬间想要握上去,可最终只是拿起茶杯将茶一饮而尽。
“它能历经百年风雨,眼前的难关也会挺过去。”邵青燕。
宋主管没再说话,低头看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三拨茶叶被程大树冲泡好,他从包里掏出一盒糕饼放到桌子上:“喝红茶最适合配咸口的酥皮点心。宋主管尝尝这个,荣祥斋的招牌之一十锦酥。”
邵青燕扶额小声问程大树:“你从哪拿出来的。”
程大树:“托朋友买的。早上刚出锅,买的时候还热乎。”
之前见客户和分销商时不是没带过产品给他们试吃,但这次见的是贷款行会的人,邵青燕心中多少有些担忧不能延迟还款,所以愣是没往这方面想。
“你想得还挺细。”邵青燕。
被夸奖的程大树“嘿嘿”一笑:“可惜现在凉了。”
“凉了也有凉了的口感。”邵青燕对自家糕饼很有信心。
“………”喝了一肚子红茶有点小饿的宋主管看着桌子上放的糕饼等着对方再谦让一下结果对面俩人突然聊起来。
“我小时候一直以为十锦的‘十’是‘什’字写错了。”程大树拿起一块十锦酥:“后来才知道里面是真的实打实有十种馅料。”
邵青燕:“你知道有哪十种?”
咬了一口十锦酥,程大树状似思索道:“唔……椒盐、白芝麻、花生碎、黑芝麻、糯米粉、猪油、南乳、蒜蓉、鸭蛋黄、白糖。”
邵青燕低笑:“你这是背了配料表吧,连顺序都一样。”
“嘿嘿,被你发现了。我这舌头可没那么刁。”程大树。
早在他背配料表时,宋主管跟着拿了一块十锦酥细细品尝,吃了两口他感慨道:“我父亲也很喜欢吃十锦酥,以前荣祥斋的店铺隔几条街就有一家。现在剩的那几家店离得太远,想吃只能让我儿子上网给他下单。不光荣祥斋,就咱们省里其他的一些老字号如今也举步维艰。实体难做啊,唉。”
邵青燕也跟着轻声叹气:“实体虽然难做,但既然现今是互联网时代,我们这些老字号也不能再固步自封了。”
“邵总有什么好方法?”宋主管。
“……”邵青燕刚想说借助现今大火的短视频平台,可又想到程大树让自己去直播这件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外乎四个字‘借势而上’。宋主管,我们先给省里其他老字号打个样。你等看吧,不用多久荣祥斋就会成为全国知名的糕饼大厂。”程大树将剩下半块十锦酥塞进嘴里。
宋主管沉思几秒:“邵总,荣祥斋还款这事儿,还按之前咱们商讨的办,修改合同我回去拟好后再联系你。”
邵青燕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那就谢谢宋主管了。”
程大树也露出笑,连忙将桌子上剩余的糕饼重新包好:“宋主管,带回去给老爷子吃。”
“这多不好意思。”宋主管。
第16章
宋主管拎着一盒糕饼回了办公室,还没等他屁股坐热,助手就推门而入:“主管,领导喊你去他屋”
宋主管:“嗯,知道了。”
“咦,你出去一趟回来怎么还买点心了?谁家的,好吃吗?”助手。
宋主管看了眼自家这毛毛躁躁的助手又想到邵青燕的助理,恨其不争道:“眼珠子里就只有吃的,也不知道像谁。去把荣祥斋的资料找出来,我一会儿要用。”
拿着茶缸,宋主管进了领导办公室:“领导,您找我有事儿?”
不等领导回话,他走到放茶叶的柜子边:“您这里的茶叶有金骏眉吗?”
“你看我长得像不像金骏眉。”领导。
宋主管恍如没听见,捏了一点普洱放进自己茶缸。
“你今天去见了荣祥斋的人?”领导。
“嗯,见了。”宋主管。
“邵家的小孙子?”领导。
宋主管:“您这话说得像在骂人一样。”
“他身体怎么样了?”领导。
“唉,小邵总坐着轮椅呢。”宋主管喝了口茶:“但精神头看着还行。”
“嗯,他们不是想再贷一笔款吗?”领导:“给批了吧。”
“咳咳咳。”宋主管一口茶呛在嗓子里:“不是,领导之前不是您说不能因为熟人旧情就松口吗。我这边都给拒绝了,您那边又要给批下来。”
“拒绝了?”领导。
“也不算是拒绝吧,荣祥斋压根就没想要再贷款,就是资金周转不灵想延长一下还款时间。”宋主管将今天的谈话转述了一遍。
“那你这个没拒绝吧。”领导。
“没有,毕竟是省里的老字号,咱们也有扶持计划。再一个小邵总行事作风看着跟邵老先生挺像,都是实诚人。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让荣祥斋恢复往日风……”领导打断了他的话。
“你听说过新巢科技有限公司吗?”
“新巢?有点耳熟…”宋主管。
“巨树就是他们公司的产品。”领导。
“那个短视频社交软件?”宋主管。
“嗯。”领导。
“您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宋主管。
“下午新巢老总秘书给我打了通电话。”
“???”宋主管一脸怀疑:“您确定不是接到了诈骗电话?”
“………”领导。
“我的意思是,咱们在H市,他们是G市。怎么会联系到您这里。”宋主管。
“新巢最近要推出一个‘’老字号复兴’计划,H市是他们的实验点。”领导。
宋主管一点就透,想到领导从自己一进来就围绕的话题:“荣祥斋?”
“没明确提,但十分钟的谈话,对方有七分钟在问荣祥斋的事情。”领导。
“这八竿子打不着啊。”宋主管。
“谁说打不着。”领导:“新巢的老总就是D省人。”
“您是说他们认识?”宋主管。
“去年在B市开会时我依稀听新巢的老总提过早年曾受过资助。”
“难道是邵老先生?”宋主管。
“这就不清楚了,但邵老先生一生都在做善事,如果真结下这机缘也不稀奇。”领导:“这项目搞不好最后会政企合作,荣祥斋那边要是有什么需求咱们这里尽量配合。”
“那必须的。”宋主管:“今天跟小邵总见面时,他怎么一点都不提这层关系,要是提了我也不至于跟他在那里磨半天。”
这个问题不光宋主管搞不明白,城隍内务府的几个人也在讨论。
——我一个南方人在北方冻成狗/大哭。
——哈哈哈,你不是挺想看我们北方的大雪吗,今天的雪大不大爽不爽?
——@副总管很冷?
——冷!!排了半个小时队,脚趾头都快冻掉了。
——排队??荣祥斋不都快倒闭了吗,怎么还会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