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我之外,全员重生—— by程酒壹

作者:程酒壹  录入:05-14

那姑娘走在前头,温玉沉跟在后头。
他从邻里乡亲这也听出了个大概,他知道那个告诉他会还他一个公道的人便是邻里乡亲口中的梁大人。
而梁大人要死了。
他想去看梁大人一眼。
刑场周围并没有太多人相送,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抹着眼泪,因此他能站在梁大人身前,让梁大人看见他。
“要犯梁晏清于午后问斩——!”
犯由牌落地,行刑人一口酒喷洒在刀刃上,梁宴清穿着囚服,抬眸时恰好于温玉沉目光相撞。
梁宴清大概是在内疚自己没能完成约定给温玉沉还一个公道,在死前最后一句话,竟是对着一个沦为乞丐的小儿说了一句“对不住”。
眼前陷入一片漆黑,但那滚烫的血像是溅在了他身上一般,烫的他向后踉跄几步。
“是你害死了他们,就算你不偿命,也该为他们报仇,不是吗?”

“师尊。”
他倏地睁眼, 不由分说的将眼前之人反扣,抵在床榻边,一手绕过脖颈钳住他的下颚, 逼得那人不得不仰起头与自己对视。
一手死死的扣住那人的双手, 压制着他跪趴在床榻上。
温玉沉眼底一阵凉意:“你叫本尊什么?”
“师尊…呃!”那人话音未落,就被温玉沉发狠的捏着下颚向上掰, 疼得他眼眶泛红,生理泪水不由自主的向外溢出。
“为何缠上本尊。”温玉沉力道不减,那人白净的脖颈被掐出了一道红印。
“…没有。”
那人偏偏还用华清棠的脸来跟他装可怜。
温玉沉烦躁的松了些力度,让他不至于窒息, 但仍无法脱离自己的掌控:“你是祀幼?”
华清棠茫然摇头:“…不是。”
“那便是聂晟搞的鬼了。”温玉沉松了口气, 若是聂晟他倒不怕出什么意外,毕竟若他死在盛阳宗,盛阳宗是要给邵阳一个交代的。
而这个交代不可能只是一句空谈, 故而聂晟不可能冒这个险来杀死自己,自己现在的情况或许是个意外。
是那壶茶的缘故吗…
或者是聂晟故意而为, 目的是为了阻止自己发现某些事…
“师尊…”被钳制着的华清棠终于无法忍耐的唤了他一声,“我不是什么祀幼。”
温玉沉回神, 他有些恍惚的看着被自己掐的面色涨红的人, 心中隐约泛起不安。
这个不会是真的吧?
他试探性将自己的灵力输送进这人体内,结果…身上的印记滚烫。
…还真是。
温玉沉一时手足无措,实在没想到这回不是做梦。
“咳咳咳…”华清棠重获新生, 一手捂着脖颈顺气, 一手撑着床榻起身,“师尊是做了噩梦么?”
他刚要开口, 脑内便浮现出华清棠浑身是血倒在自己怀里。
“什么时辰了?”温玉沉略过了那个话题。
华清棠并没有察觉不对,只是怔愣一瞬便回道:“寅时。”
天还未亮。
温玉沉却睡不着了, 他揉了揉额角,回身将手搭在华清棠被他掐红了的脖颈上,轻声道:“对不住。”
“你若疼了便咬我。”他刚好低垂眉眼,俯身与华清棠视线齐平。
华清棠坐在床榻上,道:“会留痕迹。”
温玉沉动作一顿,将衣领一拉,猩红的印子留在他的脖颈之上格外显眼:“多咬几口也无妨。”
温玉沉本意是想告诉他反正他都咬过了,再咬几回也没事,衣领正好能挡住。
但华清棠看了这印记干脆利落的把眼睛阖上了,活像个六根清净的得道高僧。
温玉沉一边把华清棠被自己掐出的印子消下去,一边想着自己用了多大力。
“…睁眼。”温玉沉良心不安。
“你咬了也无妨,我不疼。”温玉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是半仙,不会受什么伤。”
“况且只是被咬几口,也不会掉层皮。”
肩上一阵刺痛,温玉沉睫羽轻颤,这人倒没怎么用力,大概也只是想敷衍了事,但偏偏温玉沉体质特殊,对疼痛感知的更为清楚。
这阵刺痛并没有持续多久,他感受到那人轻靠在自己的肩上,似乎是有些累了。
“困了么?”温玉沉问。
“嗯。”华清棠声音发闷,“方才叫不醒师尊。”
“我还梦到了师尊…”华清棠话音一顿,“师尊受了伤。”
“然后你被吓醒了?”温玉沉处理好了他颈间的红印儿,但仍顺着他放松的姿势俯身。
“嗯。”华清棠阖着双眼,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微微侧头靠着他,“师尊,不要去青玉山。”
“不要去青玉山…”
“青玉山?”肩上的人儿呼吸逐渐平稳,大抵是做梦被吓醒得太早,还有点发困。
温玉沉将他安顿好后随手设下了个结界护着他。
他要去探探这盛阳宗的虚实,毕竟聂晟此人身上有太多疑点,他可不觉得聂晟是什么好人。
“你要吃糖吗?”
少女的声音在温玉沉背后响起,温玉沉回头一瞧——
这人正是聂晟的夫人,也就是那位说话颠三倒四的阿念姑娘。
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什么来什么。
温玉沉摇摇头,没等她开口说什么,阿念就将手里的糖递到他跟前,他伸手去接时,阿念又收回了手,小声囔囔了一句。
“聂晟说你吃不了糖了。”
这话像是触到了她某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她突然尖叫着捂住脑袋,拼命的甩头,糖块掉在地上碎成了渣滓。
温玉沉伸手扶住她一个胳膊:“阿念姑娘。”
“我不是阿念!!!”她声嘶力竭的喊着,尖细的嗓音在如今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
她好像真如聂晟所言,是个疯子。
“阿念!”聂晟急切的声音由远及近,他快步跑到了阿念跟前,将自己的衣服披在了阿念身上。
一手揽着她的肩,安抚般将她抱在怀里,温玉沉收了手,静静的看着聂晟,聂晟却像是没瞧见他似的,专心致志的安慰怀中之人。
待到阿念彻底平静,聂晟松了手,她双眸无神的盯着前方看,在看清温玉沉的脸后陡然瞪大双眼,毫无征兆的朝温玉沉扑去,若不是温玉沉反应快怕是要被她扑个满怀。
“我记得你!我记得你!我见过你!你叫温玉沉对不对?!”
她拼命挣脱聂晟的束缚,终于抓住了温玉沉那双发凉的手:“不对…”
她又松开了温玉沉的手,缓缓摇头:“没有温玉沉。”
“没有…”阿念倏地向后倒去,聂晟稳稳的接住了她。
“阿念姑娘为何识得我?”温玉沉状似不经意抬眼,跟聂晟暗沉如水的双眸对了个正着,转瞬,聂晟扯出一个略带歉意的笑。
“抱歉,我一时没看住夫人。”他抱起阿念,转身要走。
但温玉沉并不打算就此揭过,他又一次开口问他:“阿念姑娘怎会识得我,聂晟——”
聂晟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时,他又莞尔一笑,补上了后头两字:“医仙。”
“医仙是不知吗?”
聂晟也朝他扯出一抹笑:“的确不知,不如朝凌等阿念醒来时再问问她?”
温玉沉缓缓朝他走了几步,最终在离他三寸时停住脚步,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他像是要杀人灭口:“方才阿念姑娘可是清醒的,若不是聂晟医仙横插一脚,阿念姑娘大抵已经说完了。”
聂晟皮笑肉不笑:“阿念需要休息,我便急了些。”
“是吗?”温玉沉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哈欠,顺势伸了个懒腰,活动筋骨,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我也有些困了。”
“昨夜的梦当真累人。”他双手抱臂,“医仙可有做梦?”
聂晟摇头:“并未,梦魇多了对身子不好,等来日我为你开些药改善。”
温玉沉慵懒道:“那便多谢医仙。”
眼见聂晟越走越远,温玉沉终于将手中的字条拿出。
那是阿念塞给他的。
拿到字条时他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那便是阿念没疯,她或许知道些什么,但此事于聂晟而言是灭顶之灾,所以他要把阿念囚在自己身边才能安心。
但若是聂晟毫无理由的将一个陌生女子囚在身边恐怕会引来争议——故而他就与外人说这女子是他已痴傻了的妻。
这样不仅不会引来争议,还会让人觉得他是个顶好的人,毕竟结发妻都疯了他还没有抛弃,换做谁来看都会说聂晟是个有担当的好人。
“与君重逢时。”
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写了这五个大字。
温玉沉微微蹙眉。
与君重逢时?
重逢时…
温玉沉灵光一闪,她是要在重逢的时辰再约他一见?
那便还是寅时,只是这纸条上除了时辰再无其他,就连个日期都没写。
罢了,那便明日来罢。
大不了多来几日也无妨,总有一日能撞上她。
温玉沉有些嫌恶的冲了冲手,他倒不是嫌弃阿念,只是不知为何,阿念身上的香十分刺鼻,闻着便难受极了。
就跟那日暗室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不喜欢这个味道。”腰间挂着的荷囊里传出闷闷的声音,“闻了就头晕。”
华星辰怨念十足,把脑袋放出来透气,顺手又将温玉沉好好放着的字条丢了。
温玉沉嘴角一抽:“脾气挺大。”
他将字条拾起,指尖燃起焰火,直到字条烧成灰烬。
“闻了头晕?”温玉沉问,“除了头晕还有什么不舒服的?”
华星辰晃晃脑袋:“好困。”
“闻了就想睡觉。”妖的感官比常人好得多,但嗅觉这一栏就十分超群,所以他能闻到他们没注意的味道时温玉沉并不觉得惊奇。
温玉沉微微挑眉。
看来这一趟倒是有些收获,聂晟屋里用的香有助眠功效。
助眠么,自然是给阿念用的,但阿念竟能在药效挥发充斥在整间卧房的情况下意识清醒的跑出来寻他。
“你身上也有…”华星辰皱眉,又把脑袋埋回了荷囊里,“味道好大。”
华星辰抗议着,但温玉沉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圈,也没有什么物件上有从那屋里带来的东西——
指尖触碰到帕子时一僵。
难不成他是说这茶叶渣?
温玉沉将茶叶渣递到荷囊外,里头的华星辰动了一下,再没了动静。
温玉沉一开荷囊,就看见他在荷囊里睡了过去,说是睡,但其实是昏了。
这茶里也有助眠药?
不对,茶本身是醒神之物,聂晟一个行医之人,怎会不知这茶与助眠要相冲?
要么是聂晟有意要害阿念,要么便是它压根不是茶,是助眠药,只不过是把它说成茶来唬人。
温玉沉更倾向于第二种,他不觉得聂晟是想要杀了阿念,因为要杀一个疯子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只要他想杀了阿念即便是用毒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身上。
他只需要说是阿念自己吃错了药,他没看住人便能将自己摘个一干二净。
聂晟究竟在隐瞒什么?
“朝凌你醒的这么早啊?”不知耽搁了多久,天上泛起微光,肩上一沉,褚行止一手搭在他肩上,偏头看过来。
温玉沉一侧身,褚行止倚了个空,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找我何事?”温玉沉顺手拍了拍肩上的灰——虽然根本没有灰。
褚行止撇撇嘴:“本来想给你准备个惊喜,没想到你起的这么早。”
温玉沉问:“什么惊喜?”
褚行止神秘兮兮道:“你来的巧,今个儿正好赶上我们的好日子了。”
温玉沉疑惑转头:“是什么好日子?”
褚行止大手一挥:“自然是能吃好喝好的好日子啊,这好日子主要的吃食是甜食,菜什么的都是给甜食做配的,你们那没有这好日子吧,我们这也是特意为阿念姑娘准备的。”
“本来没有这好日子,但因为她特喜欢吃甜食,平日里又吃不了多少,小师叔于心不忍,就为阿念姑娘立了个随便吃甜食的日子。”
“然后我们也跟着阿念姑娘享清福了,也能捞着糖吃,我给你说,那糖是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小师叔买不着的!”
褚行止拍了拍胸脯:“兄弟我够义气吧,还特意告诉你一声,我记得你喜欢吃甜食来着,我没记错吧?”
温玉沉点头,朝他伸手:“所以你说的惊喜在哪?”
褚行止:“这还不够惊喜吗?!”
温玉沉若有所思:“那又不是你准备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褚行止:“好好好,温玉沉你…”
他把狠狠把温玉沉的手拍了下去,“啪”的一声震耳欲聋。
温玉沉十分大度的摇了摇头:“罢了,我去找你师兄谈谈心。”
褚行止:“……”
他瞬间蔫了,轻咳两声,看起来很忙,但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话又说回来了,朝凌你手疼不疼啊,我带你去找小师叔要个上好的消肿止痛药,省的你疼了。”
温玉沉挑眉,似笑非笑问:“还惊喜吗?”
褚行止小声嘟囔:“变惊吓了。”
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难怪你这么多年都找不着能伴你左右的姑娘,我看你再多活几百年也找不着。”
温玉沉唇角微扬:“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褚行止见他着反应不对立马追问:“你找到仙侣了?!”
温玉沉只是眼带笑意的看向他,并无言语。
“啊?你真找到了?”褚行止大受震撼,“哪家姑娘眼瞎能看上你啊?你不会是被什么妖魔鬼怪给骗了吧?”
温玉沉:“……”
那倒也不是。
“闭嘴。”温玉沉又将话题扯回正道,“何时开席?”
褚行止思量片刻,道:“快了吧?我记得是卯时便要开始着手准备,等到辰时正式开始。”
“怎么准备,现在出去买么?”温玉沉问。
褚行止抓住机会立马损他:“自然不是,朝凌你现在怎落得智商如此…”
温玉沉一记眼刀,褚行止乖乖闭了嘴:“小师叔提前准备好了,就等把糖都搬出来摆好了。”
“我们一会儿就要去给小师叔搭把手。”他刚说完,就有弟子唤他,他又端起架子,稳重的朝那弟子说了句稍等片刻。
“我去了啊,朝凌你记得带你那乖徒弟一块来吃,我跟你说,这上头不止有糖,还有各样糕点菜系。”
“小师叔他简直就是为博美人一笑怒掷千金的富豪。”褚行止感叹道,“小师叔他到底哪来的银两,我明明也没瞧见小师叔有啥业余收入,就靠每月发的俸禄活。”
“他竟然还能给阿念姑娘办这么盛大的…呃。”褚行止哽了一瞬,这即不是阿念姑娘的生辰,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他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形容这是什么日子。
温玉沉问:“这么盛大的什么?”
褚行止道:“我要去忙了,朝凌记得叫你乖徒弟起床啊。”
辰时一到,温玉沉便想进去叫他,只是没想到还没叫呢就看见华清棠在地上不知坐了多久,似是失了意识。
温玉沉面色一变,双手扶着他的肩,灵力源源不断的灌入他的体内。
华清棠勉强睁开眼,看见眼前人,心安之余干脆直接放松下来,靠温玉沉扶着自己。
“热。”他嗓音沙哑。
温玉沉问:“为何不叫我?”
华清棠言简意赅:“忘了。”
…好一个忘了。
温玉沉也没再问:“困了便睡一觉,睡一觉便好了。”
华清棠感觉到自己或许是发烧了,发烧的原因或许是昨夜的梦太过真实,把他给吓着了。
但他不想跟温玉沉说自己发烧的原因,因为太丢脸了,被一个捕风捉影的梦吓得发烧了,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虽然温玉沉如果问了,他还是会忍着羞耻心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但好在温玉沉没难为他。
华清棠本来身子骨就不弱,这回发烧也是灵力紊乱导致的,温玉沉的灵力一压制便好了不少。
“朝凌,你可是在叫你那乖徒弟?我方才寻你没应,我便想着来这寻你,告诉你一声,吃食都上齐了,你要是去晚了可没得吃了啊。”
“嗯。”温玉沉应了一声,门外人也没再等他。
“师尊有事要忙?”华清棠这会儿也算彻底清醒了。
“无事,你可好些了?”温玉沉想起话本子里判断是否退烧都是额头贴额头。
于是他也这么做了。
但他忘了,他的体温比别人低。
低的还不止一星半点,谁找他对体温都得成发烧。
他贴完起来想起这事难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病。
偏偏华清棠还一脸认真的请教他:“师尊为何要…”
温玉沉正色道:“因为我想。”
华清棠:“?”
最终,他还是决定用最原始的方法——
他叫了个会诊脉的弟子来看。
“华师弟无碍,朝凌仙尊无需担忧。”那弟子看他还是有些紧张,便随手开了点安神药,“朝凌仙尊若不放心给华师弟喝些滋补药也无妨。”
“好,多谢你了。”温玉沉颔首,那弟子躬身退下。
温玉沉看着手里药房,思量片刻,决定带着华清棠抓完药便去那甜食宴凑个热闹。
“能走么?”温玉沉知道他现在身体无恙,便没那么多顾虑。
“能。”华清棠撇了眼化形之后的烛封,顺手揉了一把烛封的脑袋,问道,“烛封能这么去么?”
温玉沉思量片刻,点了点头。
左右它只是个猫崽子,大不了还说烛封是夜里跑进来的野猫,反正无人在意一只小猫是如何闯进来的。
药方刚递过去,那弟子连人都没看就扭头找药。
“还是抓三十副么?”抓药的弟子也急着去蹭一顿好的,毕竟盛阳宗一年到头总共也吃不上什么好东西。
三十副?
温玉沉并没有拒绝,等那弟子拿完药看清他的脸时动作一顿:“原来不是聂师叔,不好意思啊,我还以为是聂师叔药用完了,又来抓了。”
“聂师叔的方子也是这个,一时着急…”那弟子又要将药放回去,温玉沉先伸了手接过。
“是他让我代取的。”
那弟子听完也没再多说什么,毕竟聂晟先前也不是没有托弟子帮他取过药。
抓好了药,那弟子就一溜烟似的跑了个无影无踪。
温玉沉两手拎着满满三十副药,跟华清棠道:“带你去看戏。”

第87章
“什么戏?”华清棠狐疑的问, 他总觉得自家师尊在憋着什么坏,偏他还不知道师尊在打什么哑谜。
温玉沉笑笑,没多说什么, 只道:“等到了你便知道了。”
不明所以的华清棠被他带到了聂晟一手操办的宴席之上。
温玉沉身着一身红袍, 金丝绣成的腰带更添一丝贵气,他一出来, 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了个便。
“这人是谁啊?咋穿的这么…呃…”有个弟子跟身边人窃窃私语,半晌憋出来几个字,“像是孔雀开屏。”
那弟子又补充一句:“还是那种花孔雀开屏。”
华清棠想开口为师尊辩驳几句,但张嘴后又不知如何辩驳, 一来是温玉沉的确穿得显眼, 二来是他总不能上去跟人说“师尊不是孔雀开屏”吧?
于是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仔细看了看自家师尊,在心底默默道, 也没有那么夸张,其实挺好看的。
当然, 只有在他眼里,温玉沉穿得才不显眼——不光是因为他俩那层不能言说的关系, 更是因为他也喜欢穿这等艳色衣裳。
“聂晟医仙。”温玉沉戏谑的看向长桌对面皮笑肉不笑的聂晟, 故意拉长音调,一字一句道,“你的药我帮你取了。”
旁人偏还没觉察他俩之间微妙的氛围, 褚行止还十分诧异的左右看了他俩一眼, 得出结论:“原来小师叔和朝凌是相见恨晚啊!”
在褚行止看不见的地方,聂晟嘴角抽搐了一下。
温玉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为何这么觉得?”
褚行止有理有据道:“那不然小师叔怎会告诉你阿念姑娘夜夜都要靠这安眠之物入睡?”
温玉沉绕了一圈, 在聂晟手边放下了拎着的药包,调笑道:“我与医仙的确相见恨晚, 医仙说是么?”
聂晟十分自然的接过话茬,将药包收下后浅笑一声:“的确。”
“我从未见过有朝凌这般…”他压低声线,但仍笑盈盈道,“胆大心细之人,故而与朝凌格外投缘。”
他将手边准备的酒倒入杯中,一手递到温玉沉面前:“这酒配上这饭菜倒还不错,朝凌要尝尝吗?”
这聂晟嘴上说的轻快,但若他不接了这酒恐怕第二日就要传出一段“佳话”,譬如朝凌仙尊人如传言,毫无规矩可言。
只是聂晟算错了,他温玉沉从来都不是什么顾及名声的良善之辈。
指尖碰触到杯壁的瞬间,温玉沉陡然松手,酒水洒了满地,偏偏这人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十分惋惜的撇了眼地上的碎片:“聂医仙为何要松手?”
被倒打了一耙,聂晟却又不能怪罪他,因为在旁人眼里的确是聂晟先松了手,只有在他和温玉沉的角度才能瞧清原委。
聂晟反应也算快,拿脱了杯的手细微的颤动,他垂眼,叹了口气:“抱歉啊,这手是老毛病了,每年都会犯。”
“只是没想到今年竟来的这么早。”聂晟真假参半道。
不等温玉沉问,褚行止就先开口给他解释道:“小师叔的手是在救阿念姑娘时落下的病根,这些年有所好转,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
聂晟打断了他的话:“陈年旧事,不必再提了。”
伤了手的人竟还能行医救人?
温玉沉看着聂晟那只还在颤抖的手,他知道现在的聂晟是装得,但褚行止那反应大抵是真有聂晟受伤这一码事。
至于伤后为何又能行医了…
“你是不是很喜欢吃糖啊?”阿念将手里握着的糖递到了温玉沉面前,杏仁眼呼扇呼扇的眨了两下,见温玉沉不回自己,又颇为伤心的收回了手,“我明明记得你喜欢吃糖的。”
温玉沉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聂晟就把他跟阿念隔开,将阿念整个人护在怀里,轻声安抚着。
“阿念喜欢吃糖今日就多吃些。”
他清楚的瞧见了阿念漏出的那只眼并非先前那般浑浊,但也只是一瞬,在阿念与他视线相撞时眸中清明消散殆尽。
温玉沉挑眉,双手抱臂,看着这两人若有所思。
看起来这位阿念姑娘是装得。
装成痴傻疯癫,说出的话无人会信,更无人会在意,但正因为这层痴傻之人的身份,她说出的话才最有可能是某些深埋着的“真相”。
“聂晟,你想吃糖吗?”阿念的声音被闷着,她把脸别过去,望着那一桌糖,“这么多糖,会不会吃不了啊?”
聂晟一手顺着她的背,柔声细语道:“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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