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心头的大石头落下，露出一个笑容来：“等会儿找找有没有止痒的药草，你小心别把眼皮挠破了。”
巴迪“嗯”了一声，深以为然：“好吧，那我先忍一下。”
霍恩停顿一下，想了想，开口叫了巴迪的名字。
“怎么啦？”
“对不起，我刚才在车上不该那么说你的，我没有不喜欢你的意思。”
巴迪表情有些疑惑，刚睡醒后的脑子有些不太灵光，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霍恩在说什么，他点点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我知道的。”
卷毛的矮人凑近来：“我知道霍恩肯定不会不喜欢我的，你刚才也是因为想睡觉了，对不对？”
霍恩看着巴迪亮晶晶的眼睛，好半天才偏过头，小声“嗯”了一声。
在两人聊天的这点功夫，地下宫殿里已经开始有矮人好奇地探出头来往外看了。
等巴迪走到前面之后，立马有矮人认出了他，跑出来兴奋地跟他找招呼。
“巴迪，你怎么回来了，魔法学院放假了吗？”
“说不定是什么课外活动，刚好可以回来看一眼。”
“巴特呢，快叫他出来！”
还没进门，方书昼就已经深刻感受到了，这些人确实是巴迪的族人，不仅是从身形还，更多的还是性格上，方方面面，都像是巴迪的翻版。
看到了熟悉的人，矮人们也就不再拘谨了，纷纷跑出来跟这群巴迪的朋友搭话。
“你们都是巴迪的同学吗？”
“吃饭了吗？一起到我家来吃饭吧。”
当然，更多的矮人围在巴迪身边，哪怕被挡在外面跟巴迪一句话也说不上，但也仍旧不愿意离开，笑眯眯地听着巴迪回答别人的问题。
这时候方书昼真的相信了巴迪以前说过的话，之前还以为是玩笑，现在看来，这位卷毛的矮人可能真的是他们矮人族最讨人喜欢排行榜的榜首。
直到一位和巴迪有着相似卷毛的矮人大叔走出来，嘈杂声才终于消失了。
“巴特叔叔！”巴迪欢呼了一声，扑到了叔叔的怀里。
叔叔显然也早就习惯了巴迪的飞扑，身子晃都没晃一下，大笑着在巴迪头上的卷毛上揉了几下：“好，回来就好！”
巴迪从叔叔的手下挣脱开，这才一一给族人们介绍自己的朋友。
“沙果酒呢叔叔，我之前答应了方要请他喝沙果酒的！”巴迪刚一介绍完，就急切地向叔叔讨要起酒来。
巴特搂住侄子，招呼着族人带客人们到地下宫殿里去。
矮人族不愧是这片大陆上最出色的建造大师，地下宫殿几乎覆盖了整片山谷，到处是虽然造型简单但做工精致的装饰物，大路宽敞明亮，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方书昼完全看不楚他们此时正处于地下，走在路上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随着一行人的深入，热情的矮人们渐渐散开来，回到家中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
“再往前就到了我的酒铺，整个矮人族最好的沙果酒都在我那里了，正巧还是前些日子刚刚酿造好的，今天你们是有口福了。”巴特指着前面的一家小店，大笑着为他们介绍。
方书昼点点头，笑道：“真的，我都已经闻到酒香了。”
“酒香？”巴特脸色一变，快步朝着铺子中跑去。
酒铺中，一个长着耳朵的女人正抱着酒瓶坐在地上，走得近了还能看到她因为高兴而来回摇摆的尾巴。
巴特看见这人，似乎并不惊讶，走过去踢了她一脚，声音洪亮：“怎么又是你？”
女人被巴特浑厚的声音吵醒, 抱着酒瓶子打了个酒嗝：“哦，你回来了。”
巴特被这人的态度气得不轻，大骂道：“又来偷我的酒喝, 这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他说着，一把揪住了女人的胳膊, 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别看巴特才到这人的胸口处，但他的力气很大，轻易就将女人拉着拖出了店里。
女人晃晃悠悠跟随着巴特的力道走出去, 脸上还挂着笑容：“哎呀，不要这么急躁，你这个人真是的，脾气太大了可不行。”
巴特被这人高兴得来回摇摆的尾巴打到背, 更生气了：“莎莉！”
“好吧好吧, 别生气。”莎莉揉揉耳朵, “我当然会付给你酒钱的, 你看我有哪次欠过你的钱？这次只不过是半天等不到你回来, 有点忍不住了而已。”
巴特冷哼一声, 抬手比出了一个“三”：“三十三次, 你已经有三十三次都没有付钱了！”
莎莉：“......”
她有些心虚地偏过头，看到了呆呆站在一旁的方书昼等人。
“哦！多可爱的孩子啊，这就是你时常挂在嘴边的侄子吗？”莎莉晃晃悠悠地走到巴迪身旁，一把搂住了他，“这么可爱的孩子给你当侄子真是可惜了, 不如跟我走吧, 我认识一个棕熊人, 他家的孩子和你长得很像呢。”
巴特冷笑一声, 倒是对莎莉的话不怎么在意：“跟着我也总比跟着一个天天偷酒喝的兽人好吧, 你觉得呢？”
莎莉耸耸肩，做出一个伤心的表情：“真伤人啊巴特，为了补偿我，今天的这顿酒就当是请我喝了，怎么样？”
巴特还有客人要招呼，懒得跟她多说，挥挥手让她走了。
莎莉欢呼一声，临走前又顺了一瓶酒，这才心情颇好地哼着歌走远了。
方书昼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在她身后来回摇摆的尾巴上停留了片刻。
毛绒绒的尾巴被莎莉蹭得有些炸毛，一看就手感很好的样子，不过霍恩的尾巴滑溜溜的，摸起来也很不错......
方书昼满脑子胡思乱想，下意识去看霍恩，一扭头，就对上了霍恩直勾勾的视线。
“你在看什么？”
还没等方书昼开口，霍恩先说话了。
不知为何，方书昼有些心虚，他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为自己辩解：“没有，我就是，看她酒量还挺好的哈。”
这话说完，方书昼自己都觉得生硬，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终于在三秒后，放弃了解释：“对不起。”
道歉的话脱口而出，但霍恩居然也没有问他到底在为什么道歉，只是有些不高兴地把头偏到一边，不再看他。
“真是可恶的兽人。”巴特骂了一句，又很快调整好情绪，笑道，“走吧孩子们，最新鲜的沙果酒我可还藏在后面没拿出来呢，还好我多留了个心眼，不然这酒要是被那家伙喝了，我可真是会懊悔死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酒铺后面的小屋子里。
“莎莉！！！”
小屋里突然爆发出巴特愤怒的吼声，方书昼被吓了一跳，下一秒就意识到，大概巴特藏在里面的好酒也惨遭毒手。
好半天过去，巴特才抱着几个空酒瓶走出来，满脸茫然，似乎还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看见巴迪等人，巴特才终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事，那你们先尝尝外面放的这些沙果酒吧，酒这种东西，其实越放香味越醇的。”
话虽没错，但这种说法并不包括沙果酒。
这种由矮人族用有毒的沙果所特别酿造出来的酒，在酿造之初入口香甜顺滑，随着放置的时间越来越长，就会慢慢出现一种辛辣的苦味，时间越久这种苦味就越重，当然，也有人就格外偏爱这种味道，认为这次是沙果酒的灵魂所在。
巴迪倒是从小就跟着巴特酿酒，早就习惯了这种淡淡的苦味，他找出一瓶相对来说最新鲜的沙果酒，给方书昼倒了一杯，看着他小抿了一口，就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你喜欢吗？”
方书昼又喝了一口，这才点点头：“很不错的味道。”
巴迪这才笑起来，跑来跑去给每个人倒酒，简直像一只圆滚滚的小蜜蜂。
喝完了酒，巴特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看客人们喜欢，更是高兴了，一口气喝完杯子中的酒，豪气道：“好！大家既然都是巴迪的朋友，这次还趁着假期到我们矮人族来玩，我肯定会好好招待各位的！”
方书昼道了声谢，好半天喝得晕晕乎乎的脑子才反应过来不对，他扭头和霍恩对视了一眼，抬手叫停了巴特豪言壮语：“等一下，巴特叔叔。”
他摇了摇头，想把那种晕晕乎乎的感觉从脑袋中甩出去：“我们这次不是来玩的。”
“嗯？那你们是来做什么的？”他想了想，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难不成是巴迪因为脑子太笨了，被维奈大人开除了？！”
“不是，当然不是。”方书昼赶紧止住巴特发散的思维。
巴特点点头，这才放心下来：“那就好，真是快吓死我了。”
方书昼接着道：“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想借用一下矮人族的信物。”
巴特：“......？”
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巴特酒也不喝了，擦了擦嘴，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矮人族的信物？”
他的语气很沉：“你们知道信物代表着什么吗？这可不是能随便拿来玩的东西。”
“当然，我们很清楚。”方书昼点点头，“我们已经拿到五族的信物了。”
巴特：“？”
更不理解了。
维奈的预言大概还没有传到矮人族这里，方书昼呼出一口气，将目前已知的所有情况全都告诉给了巴特。
“什么？！”巴特从石凳上站起来，“居然出了这种事！”
他有些焦躁地来回踱步：“那现在该怎么办啊，怎么样才能阻止这种事发生啊？”
方书昼原本就头晕，现在被巴特转得更是晕乎，他闭上眼睛，打断了巴特的碎碎念：“现在只需要把信物交给我们，就还有希望。”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一只纸折的小鸟飞了进来。
这小鸟很熟悉，一看就是维奈的手笔。
小鸟绕着方书昼飞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巴特手里。
“好久不见，巴特。”小鸟张开口，维奈的声音传出来，“打开这封信看看吧。”
维奈的手写信显然要比方书昼这种小朋友的话可信得多，巴特沉思片刻，倒是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道：“那接下来要去哪里，你们已经决定好了吗？”
方书昼点点头：“接下来我们准备去兽人族的聚居地看看。”
“兽人族的聚居地？”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方书昼扭头，是莎莉。
“别想了，兽人可没有什么聚居地，我们可都是四海为家的。”莎莉的耳朵晃了晃，往进走的动作熟悉得简直像是在回自己家，“不过你们要找的东西，我倒是知道一些线索。”
那是我的酒杯！！！
“你们要找的东西，现在就在我朋友的手里。”莎莉按下巴特的脑袋, 挡住了巴特愤怒的眼神，“她也是爱酒的人, 只要你们能给我足够的美酒，我就可以帮你们把她找过来。”
方书昼对她的话有些怀疑：“你真不是为了骗酒喝才这么说的？”
“怎么可能！”莎莉抬起下巴，“我以兽人族的名誉发誓, 我说的可都是真话！”
方书昼看了巴特一眼，在矮人不情不愿的目光中，略带犹豫地答应了她的条件：“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莎莉“哈哈”笑了两声, 用胳膊肘撞了撞巴特：“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巴特沉默着点了点头, 不悲不喜。
“那还不快给我拿酒来！”莎莉催促着, “等我今天喝尽兴了, 回去之后就立马给她传消息。”
巴特叹了口气, 无奈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疲惫地挥挥手, 示意莎莉自己去拿，有些郁闷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莎莉的美酒自助了，还不满足，声音从交错摞在一起的酒瓶中传来：“那我之前的那三十三次酒钱......”
“不要了不要了。”巴特原本也没指望这兽人之后会把钱还给他，回答地很干脆, “你要是真能把你那朋友找来, 以后你来我这里喝酒, 我就都不收你的钱了。”
“真的？”莎莉听见这话, 声音都激动地上扬了一些, “一言为定！”
像是怕巴特反悔，莎莉抱着一瓶酒就跑了出去，看样子应该是去联系她那朋友去了。
这人来得突然，现在走得也突然，巴特像是早就习惯了她的作风，一言不发地坐着喝酒。
方书昼抿了抿嘴，扭头看了霍恩一眼。
霍恩感觉到他的注视，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块半个手掌那么大的深绿色宝石：“这个给你。”
他顿了一下，解释道：“是我们买酒的钱。”
“都说了是请你们喝的，何况就今天这么几瓶酒，哪用的了这么好的宝石。”巴特皱起眉，把霍恩的手往回推了推，“再说了，你们是巴迪的朋友，我更不会收你们的钱了。”
“不是的，这钱不是为了现在的这顿酒，是为了莎莉付的。”方书昼态度坚决，拿过宝石放进了巴特手中，“找信物本来就是我们的事，如果不是为了帮我们，莎莉怎么能从您那得到这么大的优惠。”
巴特听了他这话更是坚决了：“怎么能说是你们的事，这可是整个大陆的事，帮你们，也是在帮我们自己。”
矮人把宝石推回去，长长叹了口气：“我现在心烦的不是莎莉的事，而是矮人族的事。”
巴迪对叔叔说的话也是一知半解，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你们知道，矮人族是靠什么为生的吗？”巴特看着手中的酒杯，能看到酒杯中模糊的倒影。
霍恩知道方书昼对这些还不算太了解，主动接下了话头：“打铁吗？”
“对，打铁，矮人族有着整片大陆最出色的锻造技术。”巴特笑了一声，“但想要提高锻造的成功率，最重要的，是最后浇在烧红的铁器上的那捧井水。”
“井水？”
巴特点了点头：“你们想要的东西，就在那口井里面，不过，出来矮人族最早的祖先，没人知道那里面到底有什么，也没人知道那个所谓的信物，到底长什么样子。”
“不过。”巴特迟疑了一下，补充道，“你们先别急，在等着莎莉拿到兽人族的信物之前，我要先和其他族人商量一下这件事，我们需要找到一些，可以不靠井水就能提高成功率的办法。”
在之后的几天，他们见到巴特的频率明显变得低了很多，就连他们在地下宫殿内闲逛时，见到的矮人都比第一天时少了不少。
倒是莎莉，这些天每天都能看到她到酒铺去喝酒，只不过问起她朋友的事，她的回答永远都只有一个：“快了快了，她离得比较远，就算是立马赶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就这么过了几天，难得的有一天，几人没有在酒铺见到莎莉。
最初没人在意，毕竟哪有人天天喝酒的，这么连着几天总该喝腻了歇歇了吧，直到吃完饭后，他们突然发现酒铺里的酒瓶少了一排。
“怎么回事，昨天这里还有一排酒吧？”
巴迪对叔叔的铺子是最熟悉的，闻言看过来，也有些呆住了：“好像是有的。”
“有什么好说的，原因不是很明显吗？”塞浦舒服地半躺着，摸着吃得圆滚滚的肚子直打饱嗝：“要我说那个兽人就是为了拖延时间骗酒喝。”
他用一种很了解的语气说道：“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事吗，现在她之前欠的帐也平了，又白喝了这么多天的酒，要我是她，等再过几天实在装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找个机会偷偷跑走了。”
霍恩想起之前被他骗的事，没忍住冷哼一声：“你倒是很有经验。”
“什么叫有经验！”塞浦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不过因为吃得太饱，动作难免有些笨拙，在落地时还差点儿没站稳，“你......你血口喷人！”
说到最后时，还透漏出一点儿心虚的意味。
霍恩还想再说什么，被方书昼拉了一下，一下子就被安抚了下来。
方书昼手没松，脑子里想着这些天莎莉含糊的回应，心中也难免开始怀疑，难不成莎莉所谓的朋友，真的是她为了骗酒喝编造出来的吗？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方书昼看了看空了一片的酒铺，突然问道：“有人知道莎莉住在哪里吗？”
现在心里有了怀疑，就有一种看什么都觉得不对劲的感觉了。
其实也是，一个莫名独自出现在矮人地下宫殿的兽人，怎么想都会觉得有些奇怪，兽人就算再四海为家，难道真的会一个人住在另外一个种族的聚居地吗？
“怎么了，怎么今天表情这么严肃？”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方书昼猛地扭头，莎莉就站在酒铺门口，像往常一样，随手就拿了瓶沙果酒，笑眯眯地往这边走。
塞浦一下子坐直了，他盯着莎莉，看着这个高个子兽人坐在自己对面，一副自然的表情。
“怎么回事，你们今天都好奇怪，先是那个黑头发的人类一脸严肃，现在你这个小家伙又一直盯着我，难道发生什么了吗？”
塞浦面露怀疑，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你的朋友到底什么时候到？”
莎莉顿了一点，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快了快了，说不定就是这两天了。”
莎莉这话说了好些天, 但她口中的朋友仍旧不见踪影，着实是惹人怀疑。
方书昼盯着有些心虚的兽人看了半天，问道：“你朋友也是兽人吗？”
“当、当然！”
方书昼点点头, 接着问：“那他和你是一种兽人吗？”
莎莉磕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倒是越发镇定：“对。”
只是这副样子, 无论是谁此时都能看出，这个兽人现在正在说谎。
面对着众人怀疑的眼神，莎莉也不慌乱, 只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表情无奈地耸耸肩：“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没有什么正拿着信物赶来的朋友, 不过我也确实没说谎, 我确实知道你们想要的那东西在哪里。”
有了骗人的前科, 再听莎莉说这话, 明显就显得不可信了。
莎莉叹了口气, 还要再开口为自己辩解, 几天不见踪影的巴特突然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巴特叔叔！”巴迪扶住差点摔倒的叔叔, 问道，“怎么样了？”
巴特猛吸几口气调整呼吸，声音里带着点兴奋：“这些天我已经跟族人们商讨过了，大家已经同意将信物交给你们了。”
他顿了一下，挠挠头补充道：“不过有一个问题, 信物需要你们自己去井里寻找, 毕竟我们没人知道那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子。”
已经征得了矮人族的同意, 这点条件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过分。
方书昼几乎是立马想要下井去找信物去了, 不过在这之前......
他扭头看向坐在后面仍不忘偷偷喝酒的莎莉, 还需要让人看着这个满口谎话的家伙才行。
毕竟谁也没法确定，她是不是真的知道兽人族信物的下落。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矮人族的信物，未知的井下自然是比矮人的地下宫殿要危险得多，经过几番讨论，最终下井的人选定下了方书昼和霍恩，再加上一个有着种族优势的巴迪。
布莱克在听到自己被留下后表现得非常不高兴，又不想生方书昼的气，也不敢拿霍恩撒气，只好趴到巴迪头上用尾巴去戳卷毛矮人的脑袋，还是方书昼哄着他，要他帮忙看管莎莉，这才让小黑龙放过巴迪，重新高兴起来。
矮人族的圣井在地下宫殿的最深处，离矮人们平时生活的地方有着一段不短的距离。
不过这里修建得很好，方圆几十米都一直是亮堂堂的，就算是没人的时候周围的灯光也从来不会暗下去。
这里很安静，除了有锻造需要的铁匠之外，平时几乎没有人会到这里来，今天大家都知道巴特的宝贝侄子要下井，就更不会有人来打扰了。
方书昼沿着一条石板路走到圣井周围，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他甚至能听到他们几个人走路时脚步声的回音。
他把手撑在井边垒起的一圈半高的石砖上，探身往前看。
这圈石砖是为了防止有人在打水时失足掉下去，不过只适合矮人的身高，对他来说就有些太低了。
圣井的井口并不大，哪怕是在这样强烈的光照下，探头看下去仍旧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么小的井口，我们真的能进去吗？”方书昼有些发愁地比了比井口的直径，扭过身拍了拍巴迪的肚子，“当初到底是谁修的这个井啊，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对吧？”
无辜的矮人对上方书昼的视线：“？”
巴迪猛地吸住了肚子，因为太过努力，连说话的声音都憋得变了个调：“还好吧，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方书昼哈哈大笑起来，原本看到井后有些烦闷的心情都一下子消了下去。
不过难以入井的问题依然存在，霍恩自己会飞倒还好说，方书昼抽出坤灵剑在井口上比了比，看来只能他带着巴迪下去了。
定好下井的办法后，霍恩一扭身变成了小银龙的样子，爪子里抓着一块不小的夜光宝石先行飞下去，方书昼踩在坤灵剑上，和巴迪来回调整了几个姿势，这才终于勉强通过，小心翼翼地来到了井底。
这口井并不深，越往下空间就越大，直到井底的时候，一圈的空间已经足够三人宽松地站在一起，但奇怪的是，井里并没有水。
方书昼蹲下身去摸了摸脚下已经半干的泥土，皱起了眉头。
要说这段时间都没人打铁，那么井水消失而无人发现，那也还算是正常，但他明明记得，这些天每天都能听到周围“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毕竟是矮人族，几乎有一大半人以打铁为生，巴特叔叔说过，井水对于矮人族的铁匠来说意义重大，那么在井水消失后还一片风平浪静，就显得尤为异常了。
身为矮人的巴迪显然比方书昼对井水的情况更加敏感，卷毛的矮人脸都白了几度，有些慌张地绕着井壁绕了一圈，想要找到一点井水存在的痕迹。
但结果注定是让他失望的，井壁上甚至比脚下的泥土看起来还要更加干燥，就连石缝中长出来的小草上，都落下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怎么会这样呢......”巴迪有些茫然，呆呆地站着“我们的井水呢？”
在巨大的恐慌中，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靠，因为离井壁还有一点距离，失去平衡的巴迪整个人都往后倒去，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石砖上，下一秒，耳边就传来了石头碎裂的声音。
先是很小的声音，巴迪恍惚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感觉他的身体越来越后、越来越低，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后的石壁好像被自己撞坏了。
他想站起来，但着力点之后身后的石壁，稍微一动就会加速石壁的碎裂，巴迪动了一下就不敢再动，只好抬起手叫方书昼的名字，想让他把自己拉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