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宝收回思绪:“什么?”
“这些新闻媒体。”林梓有腿伤, 所以留下和秦宝一起,“你也经常面对镜头接受记者的采访什么的,但是两者很不一样, 是吧?”
秦宝点点头:“是。我的话……是他们爱拍就拍,反正赶也赶不走,尤其是那些烦人的狗仔。至于采访什么的, 如果不是工作场合,我完全可以选择不回答。”
“我们可不行。”林梓道, “尤其是丰先生。”
作为艺人,秦宝只需要在工作里扮演特定的角色, 但是丰成煜不一样, 他的每一次露面都需要有最好的状态, 每一次发言也得深思熟虑, 一走出那个家门, 丰成煜就不再是丰成煜了。
林梓笑:“如果有一天你和丰先生一起出现在镜头里,你觉得全世界会是什么反应?”
全世界的反应?
秦宝也想象不出,大概人们会觉得很有割裂感吧。这两天的相处下来,他也觉得十分割裂,他和丰成煜简直就像是生活在两个次元的人。
秦宝问林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两个在一起很奇怪?”
林梓却说:“没有。”
秦宝:“为什么?”
“因为秦将军在帝国部队地位崇高,和老元帅亲如手足,你们两家联姻再自然不过。秦部长又是商务部的一把手,对丰先生目前推行的方方面面都能提供助力,如果不是丰秦两家在一起,抚星集团没那么快对飞鹿星松手。”林梓非常客观地说,“而且,你们又那么喜欢彼此。”
秦宝诧异地看着林梓:“……”
林梓是不是忘记了他和丰成煜为什么结婚。
林梓不仅知道他们两个结婚的始末,就连他们当时拟下那份合约,都是经林梓的手打印的,他是为数不多可以和秦宝聊这件事的人。
林梓蛮自然地说:“我没说错吧?”
秦宝僵硬道:“错了,我们给你那种感觉,只是因为我们两个都很遵守合约中的约定。”
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林梓不知情,只知道秦宝一听说丰成煜受伤就丢下工作赶来,眼睛红肿,明明不怎么会照顾人,还两天两夜都寸步不离。
所以林梓笑了笑:“那小宝你我就不清楚了,但是丰先生那边,我应该没有感觉错误。”
秦宝:“……”
只能说林梓也还不够了解丰成煜,所以产生了那样的感觉。
不过,这怎么能怪他们感觉错误呢?
丰成煜实在是做得太好了。
或许真的像林教授所说的那样,丰成煜只是太有责任心,无论是否自愿,他都习惯了什么都要做到最好。
就连扮演一个完美的情人,都不允许自己留下一点瑕,当初留下的承诺不管怎么样,都一定会做到。
不过这种自律也不是没有回报的,至少在这段婚姻里,丰成煜获取了部分能帮助他实现抱负的力量。
秦宝心情低落,正在胡思乱想,却听林梓接着说:“因为我们等待救援的时候,其实都以为自己要死了,丰先生昏迷之前一直在看你的照片。”
秦宝惊愕地怔住:“丰成煜的手机不是炸了吗?”
这两天丰成煜的手机找到了,负责恢复数据的人说有残骸穿过,差不多算是炸了。
他后面发的信息是真的烟消云散。
“丢的是私人手机。”林梓笑道,“你不知道吗?他工作手机的壁纸,也是你的照片。”
他们在约一小时后才下飞机,林梓被工作人员接走,秦宝则跟着一名人高马大的安保人员,绕了一圈,来到了丰成煜所在的车上。
“等久了。肚子饿不饿?”
丰成煜问。
“不饿。你刚才站了那么久,不用去医院看看吗?”秦宝没看他的眼睛,而是低着头,想解开他的西装扣子查看腹部的伤口。
丰成煜抓住他的手,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道:“小宝,在外面就不要脱我的衣服了。”
车上没有人,但保不齐有没有监听设备,而且安保的车肯定就在附近。
秦宝被他说得面红耳赤,见他没事,便忿忿地挣脱开坐好,脸朝向窗外:“疼死你算了。”
虽然这两天秦宝都不太开心,但此时丰成煜能明显感觉到他不对劲,重新抓住他的手,温和地问:“怎么了?林梓惹你了?”
夜幕降临,智脑控制车辆前进,首都的繁华的夜色迷人,车窗映出丰成煜瘦削了几分的英俊脸庞。
好像不用问了。
抛开那些杂乱的念头,连林梓都看得出来的事,秦宝又不是木头人,怎么会感觉不到。
可是不甘心。
这个人骄傲得连子弹穿过腹部,嘴硬得和死神擦身而过都不可能说出什么软话,搞不好永远都会等着他巴巴地送上门去呢。
秦宝回过头,面色恼怒:“我没事!”
该死的武装分子。
丰成煜没看到的问题,他要怎么才能再问一次?
可惜秦宝一直没找到机会。
丰成煜回到首都便被国安部请去配合调查,手机没收,人住在内部医院疗养,秦宝只被批准去看过他一次。
两个星期后,丰成煜出现在国际法庭,却不是作为受害者出席,而是作为被亚坦邻国的金锣指控强行迁徙人口罪的被告。其称由帝国议会通过并以丰成煜为主要推行的飞鹿星难民保护法,虽然仅引渡难民至亚坦,但是因为两国相邻,严重影响了金锣的安全环境。
这是个笑话,亚坦收留的难民仅有五千余人,栖息地距离金锣十万八千里,亚坦民众都把这件事当乐子在网上调侃。
丰成煜可以拒绝出庭,但经帝国议会商议,还是派出了律法部的人与他同行。
那次之后他和秦宝便几乎没什么机会见面,不仅是因为他忙,秦宝的综艺也已经开始录制。
秦宝只是比以往更加关注新闻,怕再看见丰成煜遇袭的消息。
他在《回声》中的戏份被恶意删改的证据已经整理完毕,以个人工作室正式对制作方以及邹玖冬提起诉讼。
“你老公现在四面楚歌,整天提心吊胆,最怕的就是让你突然守寡。”
一次与安清言他们的聚会上,舒鹤兰这样对秦宝说道。
“他好像不明白,就算他不是什么大议员大会长,只是一个普通人,也许哪天好好地走在路上也会被掉落的广告牌砸死,该守寡还是要守寡,简直庸人自扰。”
道理是这样道理,就是听着不吉利。
“你这个乌鸦嘴。”安清言不赞同,“还有,什么叫庸人自扰?你知不知道一个被永久标记的Omega守寡是什么下场?”
舒鹤兰:“为什么要考虑没有发生的事?”
安清言敲他的头:“你懂什么,这是未雨绸缪!”又叹气,“丰先生这什么时候才能真的安全啊?”
“这个局势已经大大出乎意料了。和我们当初计划的都不一样,谁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事不好说,顺利就三四年,不顺利的话就十几年一辈子咯。”舒鹤兰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秦宝,“不过,我看他要是死了,小宝还这么年轻,大可以去把标记洗掉嘛。”
秦宝已经喝到大脑麻木,趴在桌上,根本没空思考:“是啊,本来就要洗的。”
安清言:“……”
安清言收拾东西先溜一步:“你们两个大逆不道,就当我今天没来过,谢谢!”
舒鹤兰看他背影,带着醉意吐槽:“对姓丰的唯唯诺诺,对我就重拳出击,这家伙还真是欺软怕硬。是吧小宝?”
秦宝闭着眼睛,脸颊发红,长长的睫毛耷拉着,真的很像那些粉丝说的手办。
舒鹤兰给他拍了照,发给丰成煜:“大变态来接你的娃。”
丰成煜当然没有时间来接,也没有时间回信息,舒鹤兰一直等到卢哥来了才走出酒馆。
安清言说要走,人还坐在跑车引擎盖上等他,咂摸着问:“丰成煜真的觉得自己会嗝屁?”
这局势,安清言都开始替丰成煜担心了。
“那不会,再一再二不再三,这都第几次了,丰司长也不是吃素的。”舒鹤兰说,“但有句话说,由爱故生怖,你听过没有?”
安清言当然听过。
舒鹤兰笑:“越是自负的人,其实就越输不起,害怕的东西就越多。小宝这才几岁,既然都老牛吃嫩草了,担惊受怕点是应该的 。”
安清言:“那丰成煜要是真出了意外,该不会真打算让小宝去洗标记吧?”
舒鹤兰反问:“你觉得可能吗?”
安清言耸耸肩。
“再等一段时间吧。”舒鹤兰道,“他总有下一步安排的。”
日子平静无波。
但天有不测风云,瞬息万变。
那个傍晚,秦宝难得有空骑着机车上山兜风。
兜了一圈后,他刚回到家门口,便接到了荣女士的电话:“宝儿!你爸爸刚被执法厅的人带走了!”
秦宝脸色大变:“怎么回事?!”
荣女士惊慌失措,带着哭腔:“我也还不太清楚,他们说他通敌叛国……”
秦宝:“你们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直接去医院。”荣女士哭出声,“佣人说你爷爷收到消息厥过去了,我也还在去医院的路上,我们在那里汇合。”
挂断电话,秦宝立马发动机车往医院飚去。
第64章
秦老爷子受了刺激造成中风, 醒来后左半边肢体不能动弹,见了秦宝也只是流泪,嘴里含糊不清:“宝儿……里爸爸他现在……”
秦宝的眼泪也唰地一下就滑落脸颊:“爷爷, 他只是被带走调查, 不会有事的。”
自从上次和老爷子大吵一架以后, 秦宝已经近两年没有回过家了。
就这么两年时间,印象中身体硬朗中气十足的爷爷就好像老了很多很多, 头发更白了,眼珠变得浑浊,面容上的老年斑也冒了出来。
医生告诉他们秦将军现在不能再心绪起伏过大, 需要好好休息, 否则极有可能永久性偏瘫。
秦宝听从医嘱, 安抚了爷爷一阵, 等他睡着了,才走到外间和荣女士说话。
荣女士是第一个得到通知的人,因为佣人只有她的联系方式。
荣女士没有接受秦宝的钱再去开工作室, 但是自己又重新成立了一个小小的画室。虽然她和秦先生两人离婚多年,但情谊仍在,这次她是直接抛下几个学生跑过来的。
据佣人说, 秦先生是在秦家客厅直接被执法厅的人带走的,他当时看上去并不慌乱, 被上了手铐也还是腰杆挺直,十分配合。
只是老爷子冲出来阻拦, 见人没拦住, 就急火攻心, 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晚一点时, 外公通过人脉获得了消息, 给荣女士打来电话。
据说秦先生的确是被安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和他一起进去的还有商务部的其他几位骨干。
原因在于商务部拿了通行令,已经全面接管了稀源的海面运输航线,但一直以来都与联盟、帝国为敌的星际恐怖组织图朵忽然朝艾拉星方向靠近,经调查确认,他们在艾拉星的地面组织通过海航线获取了大批稀源。
问题是在秦先生手上出的,没有他的许可,一滴稀源都留不出去。
这么大的罪名,没有任何人有权力将秦先生保释,他进了执法厅,短时间内就不要想出来了。
房间里仿佛被厚厚的乌云笼罩,每个人都愁容满面。
荣女士已经冷静了不少,知道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老爷子千万不能有事,收拾好情绪再次去和医生沟通,安排老爷子的起居。
外公亲自来过医院一趟,几次对着秦宝欲言又止。
惊慌之后,秦宝靠在门框上,抱着手臂发呆,他在想这种事找普通的律师是不是不能处理,如果要证明秦先生的清白,是不是只能依靠帝国检察机关,程序是什么,要准备些什么材料。
他个子已经完全长成了,肩膀比过去宽一些,人虽然依然清瘦单薄,但不再有少年的纤弱感。身为艺人他常在娱乐圈里,发梢长得盖着耳垂,后颈贴着黑色的腺体贴。
“小宝你……”外公说着又叹口气,“哎,算了,这段时间多帮忙照顾家里,你爸爸的事情我们大人来想办法。”
秦宝不觉得自己还小,但丰成煜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刹那,他还是心底蓦地一松,像是终于有了主心骨,不由自主地就朝丰成煜走了过去。
他低着头,前额抵着丰成煜的肩膀。
“没事了。”丰成煜立刻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轻轻一吻,“有我在。”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混乱。
活了近二十二年,这一次是秦宝第一次体会到天要塌的感觉。
第一次审判之后,秦先生的最终审判结果尚未公布,有专家分析说极有可能是五十年刑期,严重的话将被判处死刑。
秦家大宅封了起来,所有人的账户被冻结,连带着秦宝正在和《回声》制作方打的官司也被暂停。
这件事终于有了官方通报,震惊全国,网上掀起了一波骂战,将秦家批得体无完肤,就算有质疑的声音出现,也很快被淹没在骂声中。
老爷子清醒之后,多方求助,凭借着他在帝国部队的多年威望和各方的努力,成功争取了第二次审判的机会。
好在秦宝的工作没有受影响,除了刚出事的那几天,他硬是强撑着没有错过任何一期综艺的录制,他在综艺里妆造精致、谈笑风生,工作结束便马上去往医院。
老爷子在军区医院的医疗不用花钱,但请护工、吃穿用度什么的,秦宝一点也没缺过。
老爷子中风后肢体需要按摩,秦宝还和护工学习了手法,一有空就亲自动手。
爷孙俩还是不怎么说话,老爷子心里有气,秦宝也一样,但是又十分和谐,在这么大的难关面前,再多的不合与不理解都算不上什么了。
每当荣女士看见这一幕,都会觉得气氛莫名诡异。
她至今不知道秦宝有信息素排斥症的事,不知道爷孙俩之间都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秦宝日益消瘦,想着办法给他做饭煲汤。
家庭里的重要零件坏了,却仍在有条不紊地运行。
单一鸣专程回到首都来看望老爷子,涂逸森也从部队打来电话,都不相信秦先生会“通敌叛国”。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不只是他们这些小辈,单家与涂家的长辈也是各种想办法帮忙。但是除了他们两个,先前和秦宝还有联系的一些发小都纷纷失踪了,生怕秦宝会扯上他们,避之唯恐不及。
可惜秦宝没能和单一鸣见上面,在那个下午,他被丰蕊安接走了。
国安部的车子全防弹设计,完全不使用智脑驾驶,前后座各安排一名特种兵。
秦宝思绪纷呈,结合最近的形势,他猜不到丰司长的用意。
等车子抵达了目的地,他才发现见面的地点并不是在国安部,而是在春山滑雪场附近的一家茶室,从那里能看见滑雪场全貌。
丰蕊安的秘书是一位女性beta,她将秦宝带进房间,便礼貌地退出去。
房间的落地窗旁,只坐着丰司长一人。
“小宝。”丰蕊安笑纹加深,对秦宝招招手,“快过来坐。”
秦宝打了招呼,刚坐下,就听丰蕊安说:“瘦了。”
他心神不宁,竟不知作何反应:“……”
丰蕊安道:“你和成煜也很久没见着了吧?”
秦宝坐得端正:“快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里两人联系得也少,丰成煜自己已经脱不开身,却还在想办法为秦家的事奔波。
秦宝什么也做不了,帮不上忙,能做的就是不给丰成煜添乱,将家里正常运作起来。
“你看,我就说还是要抽时间和你们见见面,这样多生疏。”丰蕊安给他沏了一杯茶,“不要紧张,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我知道,你最近很辛苦。”
长辈一句简单的话,就让秦宝喉头发紧,赶紧双手接过茶:“谢谢。”
他稍微清醒,知道这时候应该做点什么:“丰司长,我爸爸的事——”
丰蕊安打断了他:“好孩子,我们今天不聊这个,聊点轻松的吧。”
秦宝只好点点头。
“你和成煜结婚前后,我都没怎么了解过你,只是知道你是很厉害的模特,现在还做了电影明星。”丰蕊安说,“小宝,我很欣赏你。”
秦宝微怔。
他不知道丰蕊安为什么聊这个。
还以为丰司长会和其他人是一样的想法,认为他这是不务正业,他的职业不适合他们这样的家庭。
丰蕊安:“成煜说那是你的梦想,我欣赏每一个追逐梦想的人。就像成煜,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应该怎么做、要多努力去做。”
她朝窗外看过去,“我父亲还在的时候,这里是他常带成煜来的地方,他去世以后,成煜也经常来,有时候还带着舒家那个孩子。”
秦宝也顺着她的目光看窗外。
白茫茫的雪世界,隐约能看见滑雪者的身影。
丰蕊安说:“我以为他们在这里继续研习茶道,后来才知道,他们两个其实是在这里偷偷喝酒,随便往茶台下面一摸,至少一瓶威士忌起步。”
秦宝:“……”
他不自觉笑了下,但因为心情沉重很快就收起来了:“他们两个人确实能干出那样的事。”
丰蕊安:“表面上优雅沉稳,实际上离经叛道。两个人中学时期,因为不满学校比赛的评判标准,哪怕是他们获取了冠军,也敢当着众人的面领了奖,下台后把奖杯砸得稀烂,倒挂在校长办公室门口。”
好过分。
秦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都没干过那么叛逆的事情。
丰蕊安却接着说:“所以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他肯定会喜欢你。”
秦宝:“……”
是想说他也离经叛道吗。
丰蕊安笑:“因为他不仅知道自己在追逐什么,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秦宝没有听懂,露出疑惑的表情。
丰蕊安问他:“小宝,你知道吗?这里也是成煜梦想起步的地方。”
“知道。”终于有秦宝听得懂的了,他点点头,“春山滑雪场是丰成煜第一个成功推行的项目。”
“那时候他还在市委会呢。”丰蕊安回过头,目光温和但不失锐利,“短短六七年时间……他爬得太快了。”
每个人都这么说。
秦宝衷心地评价:“因为他很有能力。”
丰蕊安笑了下:“嗯,是的。但是小宝,欲速则不达,我觉得他要是能慢下来一点,也是一件好事。因为人生里除了梦想,其实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东西值得去追寻去把握,享受生命里的一切,才能赋予人生更好的意义。”
她问秦宝:“如果他要慢下来,你会陪着他吗?”
秦宝:“……会。”
丰蕊安欣慰道:“我希望你们两个在接下来的人生里,能一起去追寻那种美好。”
他们的谈话没有持续多久,丰蕊安还要在这里见另一位客人,由秘书送秦宝上车先离开。
丰司长忽然变身谜语人,秦宝不明白这次见面的目的是什么,但是马上就弄清楚了。
当晚,丰成煜在国际法庭全身而退,并代表帝国议会,针对飞鹿星难民迁徙以及推行稀镝禁采区两个方面发表了一次讲话。
他出现在媒体见面会的镜头中,手里握着丰家初代元帅的机甲模型,摆放着大大小小数颗蕴含稀镝的星球模型,无形中展示了他对未来的期许。
丰成煜近年来十分受欢迎,民众们对此反应热烈,他离开后掌声仍经久不息。
但接下来,走上台来的林梓便并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
“在桑尼莫沙漠遭遇武装分子袭击一事,未免引起民众的恐慌,我们选择隐瞒了丰先生遭受枪击身受重伤的事实。”
林梓展示了医疗记录以及受伤图片。
“但是,今天在这里,我们要很遗憾地通知大家,丰先生旧伤迟迟未愈,身体每况愈下,不得已决定,从今天起卸任帝国议会副会长一职,并正式离开帝国议会。谢谢大家。”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丰成煜卸任的消息立刻席卷网络,当晚爆了好几个热搜。
人们已经很久没见过帝国政府有这么大的职位变动了,舆论四起。似乎为了佐证那场袭击带来的巨大伤害, 官方新闻也公布了一些现场的惨烈照片。
那些照片, 秦宝也是第一次见, 目击丰成煜衬衣被鲜血打湿,昏迷在担架上的模样, 远比他去到医院时见到已经包扎好的伤口要可怕。
一开始,秦宝打给丰成煜的电话没有被接听,估计是脱不开身。
他骑着车在帝国议会大厦附近转了一圈, 只见到道路封闭, 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情绪激动的民众与媒体记者。他的机车外形太有辨识度, 虽然戴着头盔, 但仍然已经吸引了部分注意力,怕再添乱他不敢再靠近。
仿佛有所感应,丰成煜这时候打给了他:“小宝, 在家里等我。”
丰成煜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秦宝立刻回家。
等到时至深夜,他才终于听见了汽车驶至楼下的声音, 连忙奔出去,看见林梓替丰成煜开了车门。
夜色中, 下车的丰成煜对林梓点了点头,这一幕似乎和过去没什么区别。
仿佛他们只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而不是刚刚宣布了走下政坛, 与帝国议会彻底告别。
秦宝跑下台阶, 林梓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他们。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有些让人沉闷的氛围。
林梓什么也没说便上车离开了, 秦宝顾不得那么多, 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丰成煜。
“怎么了?”丰成煜低声问,又说,“我没事。”
Omega身上带着淡淡的水仙香气,融合了自身的信息素味道,温暖的感觉立刻将丰成煜围绕,他回抱秦宝,短暂地合上双眼,感受这一刻的温存。
秦宝却没抱他太久,就松开他,急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要卸任?你的伤、你的伤不是好了吗?怎么回事?”
丰成煜道:“我真的没事,我们进去再说。”
“嗯。”秦宝先走两步,又踌躇地停下,要伸手扶着丰成煜,仿佛真的怕他身上有伤下一秒就倒了。
那些硬硬的刺都收了起来,露出了柔软的内里。
这些日子变故一个接一个,秦宝早已忘记伪装,都不像秦宝了。
丰成煜看着他瘦削的脸,伸手把人捞过来,在那额头上亲了一下:“别慌,一会儿我都告诉你。”
等进了屋,秦宝二话不说先把丰成煜身体检查了一遍,上次中的枪伤早就愈合了,只在腹部和后腰留下了一道浅色疤痕,没发现别的伤。
林梓在台上说的“旧伤未愈、身体每况愈下”并不是真的,秦宝稍微松一口气:“我以为你又在哪里受伤了。”
“差一点点。”丰成煜说,“前几天从国际法庭出来,他们当场抓捕了一名狙击手,我运气再差点就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