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惊一样地跳起来,嘴里不断念叨着:“放过我,放过我……”
他已经找到车票了,只要再?熬三?天,他就能离开这该死的鬼地方?回家了……为什么要缠着他不放,为什么!
“张咏!?”
他猛得一回头,看见两?个恍惚的人影朝自己奔来,还有身后的无数烛火。看仔细后才发现那些烛火都是村民,他们正在追前面?这两?个人!
费允笙顺手拉了一把张咏,时隔一晚三?人再?次一起逃跑,张咏踉踉跄跄地跟上,耳边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他有些不可?思议,竟然就这么摆脱了。
“日了!”
身后的村民紧追不舍:“早知道还不如跟闻酌去?坟地!”
“坟地也未必安全,就算没有村民也有鬼。”杜苓呼吸急促,“这些村民比第?一晚逼得紧多了,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和费允笙昨晚就没休息,一直在地窖里找出?口,身上还带着伤,今晚再?熬一宿也不用村民杀他们了,保准自己就能给自己熬死。
“闻酌在坟地……那里很危险?”张咏无意识地问,他忽然道:“我知道一个地方?,跟我来——”
他们来不及多想,在村民们步步紧追的情况下?只能跟上张咏,七拐八绕后进了一个大院,张咏头也不回地往里闯:“主屋的衣柜后面?有个通道,我昨晚就躲在里面?……”
他还被门槛绊了一下?,狼狈地摔在衣柜门口,却依旧挣扎着爬起来把门打开:“快进去?!”
里面?黑漆漆的,村民们已经追到了门口,几乎将外?面?围了起来,费允笙率先撞进黑暗里,紧接着是杜苓,急促间,她看了眼爬半天没爬起来的张咏,敏锐地感觉不对劲。
“你——”
她被跳起来的张咏猛得一推,直接摔在了衣柜里发出?“咚”得一声?!如惊动群鸟的那声?弓响,村民们齐齐看向?房间的方?向?。
费允笙立刻回头,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橱柜外?传来了重重的落锁声?,张咏压根没跟进来。
“操!”费允笙只能摸黑扶起杜苓,“村民进院子了,先往前走再?说!”
可?摸墙转了一圈才发现,这哪里是是通道!分明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只有衣柜门一个出?口!
手机手电筒从他们第?一次坐上列车开始就坏掉了,身上唯一能照明的东西就是屏幕微弱的光亮,杜苓带来的手电筒在昨晚被推下?井的时候丢失了,这会儿身上空无一人。
她靠着墙喘息,费允笙寻着光观察周围,这个房间很脏,还有一股说不清的怪味,墙上也乱糟糟的,将手机怼近了看,才发现有很多喷溅上来的陈旧血迹,血迹外?还有一道道可?怖的抓痕。
“这什么地方?……”
“费允笙。”瘫坐在墙边的杜苓突然说,“那边好像有人。”
费允笙猛得回头,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缓缓朝杜苓说的方?向?走去?,看见了地上的一具尸体,有些眼熟。
准确来说,是一个不知死活的人。
费允笙看清了脸,压低声?音说:“是赵小?薇。”
“死了?”
“我看看……有鼻息,应该活着……”费允笙突然反应过来,“她也被关在了这里,关掉闻酌地窖门的可?能不是她?”
“狗咬狗也不是没可?能。”杜苓疲惫地闭上眼,“村民到外?面?了。”
唯一的出?口衣柜外?,传来一片脚步声?,却没有一点人声?。
即便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提起呼吸,心跳得越来越快。
杜苓反倒是平静了很多:“巧克力还剩最?后两?掰,吃吗?”
人这一生很苦,死前总要来点甜头。
闻酌醒得突然,第?一眼看见的是地面?。
他顿了一会儿才感觉胸口很硌,才发现自己趴在谁的腿上。
“席问归!”意识到的瞬间他就沉了脸。
“醒了?”席问归摁住了他,“别动,抹点药。”
闻酌半边衣服都挂在了臂弯,肩膀暴露在空气里,游走在肩胛骨的指腹触感很凉,但?抹的药很热,还有点辣。
他看不到自己的后背,不知道此刻的肩胛骨有多么惨烈,不仅青青紫紫一大片,还有带着血丝的刮伤。
这个姿势很难挣脱,不过抹完药席问归就撒手了,任由怒极的小?鱼崽把他按在地上、掐住脖子:“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再?对我使用手段让我昏睡?”
席问归无辜道:“昨晚真的没有。”
闻酌压根不信,他没管凌乱的衣衫,手上力道猛得收紧:“我是不是也说过,不要碰我?”
“受伤了就要上药。”席问归耐心中带着笑,好像在哄无理取闹的人,“这算不算家暴?”
“家暴?”闻酌讥讽一笑,“我们之间有家这个概念?”
小?鱼崽是真气狠了,现在是只小?河豚,浑身是刺地跪在他身侧,还带毒。
“有人来了。”躺在地上的席问归瞥了眼窗外。
坟地多了道畏畏缩缩的身影, 看到?小木屋窗口抬起半身的闻酌顿时惊喜一笑:“闻酌!”
闻酌缓缓起身,理好衣服,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你一个人?”
“昨晚太恐怖了……我被?村民追到?了小树林里, 只好在里面躲了一晚上, 然后就迷路了。”张咏嘴唇开裂, 本就偏黑的肤色一片青黑, 一看就是没睡好。
“你?胆子真大, 敢一个人睡在坟地……”张咏嗫喏道。
“不?是一个人。”另一道声音响起。
张咏没发现?小木屋里还有一个人,闻声吓了一大跳,他震惊了会儿就反应过来:“席,席问归?”
“你?好。”
张咏注意到?席问归脖子上的红色掐痕, 顿时同情道:“你?也遇到?鬼了吗?”
闻酌:“……”
他冷眼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张咏, 不?知道这个第?二天就在背后构陷他的保安又?想做什么。
席问归微笑道:“是一只很好看的鬼。”
闻酌甩去一记眼刀, 席问归就好像没看到?:“还很可爱, 皮肤很白。”
“……”张咏哆嗦了下, 完全没有因为席问归的形容产生任何旖念, 大佬就是大佬,见鬼都这么有情调。
闻酌转身就走,张咏连忙跟上,席问归拎起藏起来的包也跟在了后面。
张咏好像良心迸发一样道着歉:“那天早上不?是故意说你?坏话……我实在吓到?了。”
“说了什么坏话?”后面的席问归饶有兴致地问。
“呃……”张咏有些尴尬, 含糊道,“说他皮肤白得不?像人……”
“确实很白。”席问归予以了肯定。
昨晚只是撞了下墙, 闻酌整个肩胛骨就青紫成?那样,触目惊心,像是被?谁凌/虐了一样, 但凡换个皮肤黑点的都没这效果。
“是吧……”张永打着哈哈,决然不?提自己?当时想让自己?觉得闻酌是鬼的险恶心思?, “我们?现?在是回村子吗?”
“也许。”
“……”法医都不?讲人话的?张咏看向?旁边的席问归,“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他去哪我去哪。”席问归扬扬下巴,轻点前面的冷漠背影。
“这样……”张咏垂下眼眸。
闻酌确实走的回村子的路,只不?过还经过了那晚费允笙他们?躲村民的地方。
他像是不?经意地问:“听杜苓说那晚你?像疯了一样掐费允笙脖子,是看见什么了?”
“我好像出幻觉了,把他当成?了鬼……”尽管已经摆脱了那晚,但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还是让张咏一抖,“你?见到?他了吗?如果下次再见麻烦帮我道个歉,我真不?是故意的……”
“道歉有用要警察做什么?”席问归随意道。
结果前面两人都没接话,张咏是不?知道怎么接,闻酌纯粹是不?想理他。
“怎么,你?是觉得自己?见不?到?他了?”闻酌没继续往前走了,而是观察着周围树木,“道歉要亲自说才有诚意。”
“我就是觉得,我可能活不?过这个副本了……”张咏瞄了眼席问归的背包,“这几?天我几?乎都没有怎么吃饭,这根本就不?是人能玩的游戏……到?现?在这个村子是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你?不?清楚,但他一定能活着出去。”席问归又?插了一句。
“……”张咏只能点头,“闻酌是很厉害……你?在看什么?”
“树。”闻酌言简意赅。
这一圈林子已经比较靠近村子了,不?像坟墓那边属于外圈。
走进灌木丛里张望,还隐约能看见一些破损的建筑,被?土掩埋了大半。
也就是说这个李家村原本不?止这么大,或者周围曾经有其他村民,但慢慢衰落了,就种?上了树。
这周围的树木虽然看起来跟外圈大小差不?离,但从?周围灌木以及树皮的年纪来看,它们森*晚*整*理?显然没外圈的林子老。
“那你?知道这个村子是怎么回事了吗?”张咏求教,“我还一头雾水……”
“人口买卖,非法囚禁,强/暴施/虐……”闻酌突然一顿,想到?了点什么,“你?平时看片吗?”
“……啥?”这张x冷淡的脸突然飚出这么一句,张咏懵逼地望向?席问归。
“是问你?。”席问归表示爱莫能助,“总不?能是问我。”
“看过……”
“看真人的有感觉还是看动漫更有感觉?”
“哈……”张咏尴尬透了,有种?隐秘被?人窥伺的感觉。
他确实经常看,自己?长相不?好,个子又?不?高,家里条件也一般,没女的愿意跟他,于是四十多岁了依然只能靠看片和手过日子,各色各样的片子他都略览一二过。
“动漫吧……”跟闻酌聊这种?话题,张咏颇有种?割裂的感觉,“动漫尺度更大。”
“你?喜欢尺度大的?群p?换qi?”闻酌看起来了解还不?少,他话锋一转:“如果有真人在你?面前上演现?场版,会不?会更有感觉?”
张咏脚趾快把鞋垫抠出一栋别墅了……他一面窘迫尴尬,一面又?经不?住被?勾起了一些回忆……
交织在一起的身体是最?好的催化剂,热血冲脑的感觉格外上瘾。
“可,可能吧……”他咽了下喉咙,努力不?去想:“怎么突然聊起了这个?”
因为闻酌突然猜到?了皮影戏这条支线所表达的内容。
他的工作?注定他会经手无数猎奇的案子,这世上的变态比常人想象的要多。
只是变态不?会把这两个字写在脸上,或许就是身边某个衣装革履的白领,或许就是斑马线上擦肩而过的一个普通路人……
隔着一张人皮,往往难以猜想对方此刻想着什么猎奇的变态想法。
但闻酌没直接回答张咏的问题,他想,得找一趟“鲁向?南”。
于是不?再逗留,他立刻回到?村子,却看见村长老李正在村口摆着柴火。
张咏眼神闪烁:“这是在做什么?”
老李竟然回答了:“做大锅饭。”
村里没有种?菜,没有大米,所有的出口都被?林子围起来了,也不?知道村长打算去哪找材料做大锅饭。
闻酌看了眼其他人的san值变化,眉头皱了一皱。
他不?动声色:“村长看见我朋友了吗?一个胖子。”
按理说,鲁向?南杀了那么多村民,村长听到?他应该会有所反应,却只是随手指了个方向?,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闻酌突然问:“昨天晚上是有什么活动?我看村民们?全都出来了。”
村长脸上有一瞬间的僵硬和空白:“没有……闲逛逛。”
闻酌反应过来,这些村民白天的记忆和晚上的记忆不?一样。
他们?应该记得自己?晚上做的事,却不?清楚为什么那样做的具体目的,所以白天还维持着一个“正常人”的姿态。
而晚上,他们?很可能拥有自己?已经死亡的记忆,才会想要猎杀他们?这些外乡人。
村口的柴火堆得很多,还不?断有村民搬椅子凳子赶来,像极了那种?乡里办酒席乡亲们?一起吃大锅饭的场景。
看来有人危险了。
是真相重要还是人命重要,如果换作?平时根本不?用想,但在这个诡异的副本里,真相却关乎着自己?的死活。
“你?去找其他人,我去找鲁向?南。”
席问归看看张咏,又?看看闻酌:“我?”
“不?然?”
“刚刚他说的每句话你?都回应了。”席问归抱怨似的说,“却不?理我。”
闻酌回忆了下,是那句“道歉有用要警察做什么”没有回应。
于是此刻的他予以肯定:“你?说得对,道歉没有任何意义?。”
席问归:“……”
两人不?约而同无视了张咏,闻酌直奔村长手指的方向?,虽然村长有可能说谎,但总比盲目去找的好。
令人意外的是,鲁向?南还真在这边,他赤着上身站在溪水里,找不?断搓洗着自己?,旁边的石板上挂着一件被?血浸透的衣服,下半截飘在溪面,些许血水被?冲去了下游。
“该叫你?什么?温乔?”
“鲁向?南”没有回头,自顾自地清理自己?,身上的赘肉非常影响他弯腰捞水,最?后只能妥协地坐到?石板上。
他忽然开口说:“我的身体不?是这样的,没这么多肉,也经常健身,只有一个好的体力,才能拿稳手术刀救治病人。”
这个屠戮了整个村子,占据了鲁向?南身体的女鬼,真的是哑女的妹妹温乔。
“鲁向?南”的身体很恶心,赘肉太多便显得油腻。
但他袒露的上身遍布伤痕,除了闻酌之前就看到?的脖颈那一圈刺眼的红痕外,身上还有无数新旧伤疤,手腕一圈也有和脖子上一样嵌入肉里的伤口。
背上的鞭伤更是可怖,看起来刚结痂不?久,应该是很痒,被?抓得血肉模糊。
难怪第?二天失踪的鲁向?南回来,一直在试图抓背。
“这些伤都是你?自己?曾经经受过的?”
“你?那个男……”温乔顶着鲁向?南的身体顿了顿,答非所问,平静得不?像一个鬼,“你?那个朋友很不?好说话,但他的巧克力很香,可以给我一袋吗?馍馍实在太硬了,食之无味。”
“我可以拿票跟你?换。”她?又?补充道。
闻酌头一回讶然,温乔手里竟然有一张“弃权票”!
“你?知道这是什么?”
“当然。”温乔柔柔一笑,脸上的赘肉挤在一起,“你?们?这些人我见过无数波,最?开始的我有些吓人,杀了很多你?们?这样的人……因为太恨了……”
恨这些令人作?呕的村民,恨那些明明犯了罪,却还在逍遥法外,靠列车换取新生机会的罪者。
他们?都该死。
于是她?一次又?一次地拿起屠刀,一次又?一次感受鲜血飚溅的味道……滔天的怨恨才得以有一个宣泄口。
最?开始李家村这个站点存活率很低……但有一天,她?突然清醒了。
经历了无数个循环以后,她?麻木了,那些原本还会在夜晚疯狂逃窜的村民也麻木了,会不?再求饶,会沉默地任由她?杀死。
可一共143次,这些村民没有一次真的认为自己?错了,没有一次是真心实意的忏悔。
温乔倦了。
她?最?初以为这样是对那些村民的惩罚,可慢慢的,她?不?知道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循环往复到?底是在惩罚村民还是在惩罚自己?。
痛苦的只有她?,而犯错的人死不?悔改。
晚上无论经历了多少折磨,白天失去死亡记忆的村民依然会对外来者产生恶意,特?别是女人。
那些恶几?乎已经与他们?的灵魂融为了一体,作?恶已经成?了本能。
从?温乔零星的话语中闻酌明白……这不?仅仅一个副本,李家村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地窖那些狼狈而终的女尸都曾是有血有肉真实的人。
还需要解答的问题很多,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何问起。
温乔望着远方,用鲁向?南粗糙的男声低唱起那首童谣:“胡同传来了锣鼓声,皮影戏里的新娘忠诚,他戴着面具,她?顶着头纱,看见他就变得羞答答,篝火旁的村民笑哈哈……”
皮影戏的新娘为什么忠诚?
就像那晚的赵小薇一样,被?人控制着,被?人牵引着,无力反抗,无力逃跑。
他为什么戴着面具?因为面具下,是一个个不?同的人。
“求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我会听话的,求求你?们?……”
她?拳打脚踢,哭着恳求放过,但无济于事。
那时候的她?都已经不?是求他们?放自己?走了。
那天是村民们?所谓的给她?的成?亲礼,被?摁着拜完天地,她?就要被?送入洞房——满心绝望的她?不?知道更绝望的事还在后面。
所谓洞房,并不?是她?和一个男人的洞房。
是数个脏兮兮的、猥琐下作?的男人。
她?被?禁锢在皮影戏的屏风后,每个过来的人都会戴着面具,虽然面具一模一样,可她?知道不?是同一个人。
因为每次结束,屏风外窥伺的村民们?都会起哄大笑,让她?猜这次面具下的是谁。
是李三,李四,还是她?那个所谓的丈夫李得鹏?
她?绷不?住吐了,难闻的呕吐物溅了对方一身,他生气地说,不?听话的新娘要被?惩罚。
于是脖子上了多了枷锁,手腕被?粗硬的绳子勒紧,再也没了反抗的能力。
或许是时间太久远了,或许是真的已经麻木,温乔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静。
可从?始至终,她?都没提到?姐姐温芜。
那个一心救妹妹的姐姐,最?后变成?了哑巴的姐姐。
闻酌冷不?丁地问:“温芜为什么也会留在这里?”
温乔原本平静的面孔瞬间狰狞,配合着鲁向?南僵硬的肥肉终于有了鬼的样子,她?怒到?了极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不?要,提她?!”
温芜和温乔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父母不知道什么原因遗弃身为双胞胎的她们。
姐妹俩相依为命长大,温芜真的是个很好的姐姐,为温乔付出了一切, 辍学赚钱供她读书、学医, 将?她护成了一个正常长大的女生。
她曾以?为这辈子都会这样, 自己?和姐姐相互帮持一辈子……直到那次拐卖。
她无数次的想, 是不是自己那次穿得太随意了, 是不是自己?长得太?过普通,是不是自己?不该因?为转正就晚上出去跟科室的人聚餐,是不是不应该喝得半醉走在街头,没有第一时间给姐姐打电话?
所?以?才会被人贩子盯上?手?, 觉得这样普通的她就算消失了也无人问津。
一个男人冲上?来抓住她的胳膊, 大声怒骂着, 旁边零星几?个路人本在观望要不要帮忙, 可从男人极脏的话里知道了她是男人“出.轨的妻子”。
一瞬间, 本就不多的路人更?没了帮忙的打算, 看戏的看戏,离开的离开。
她虽然醉了,但并没有丧失理智,在挣扎无果、大喊“我?不认识你”也没用后, 她试图缠住哪个路人,打人也好, 损坏财产也好,只要能留下?对方?……
可一看她靠近,路人都会迅速避……直到一个中年女人经过时怒吼了句:“你放开她!”
那?个男人被吓跑了。
她在中年女人怀里哭得泪眼婆娑, 中年女人抱着她说:“别怕,小姑娘, 我?开车送你回家吧。”
她以?为自己?得救了,可这不过是另一个圈套。
当她上?了那?辆车,看看车上?坐着四五个人,刚刚纠缠自己?的那?个男人也在其中之后,连绝望都来不及就被捂住了嘴。
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她和曾经无数受害的女生一样,被带去了那?个偏远的乡村,远到也许这辈子,姐姐都找不见她。
成亲那?晚,她被迫和其他?人上?演了一场“皮影戏”,只有一道薄薄的屏风遮挡,共外面的其他?人观赏。
这样的事情经历了无数次,但她没有绝望,看着一个又一个受害且无助的女人,她想,自己?要坚强一点。
要救自己?,要救大家。
她逃出去过的,在其他?受害者的帮助下?,她逃出了村子,逃出了小树林,来到了镇上?的警局报警,恳请他?们解救剩下?的人。
警察很重视,对她嘘寒问暖,还倒了杯茶。
尽管她没有喝,可还是被一把电棍击晕了。
等再次醒来,她又回到了李家村,遭受了一场凌/虐性质的毒打。
镇上?的警察和那?些恶毒愚昧的村民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可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为了防止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他?们所?有人都被转移到了地下?,她们不再是买来的“媳妇儿”,只是共享的玩物。
地窖跟迷宫一样,真大啊……大得好像永远逃不出去。
村民养了很多恶犬看守着他?们,最初她们被碾得到处逃,倒是看见了一口口枯井,可没有工具,就算抓得指破血流也不可能爬上?去。
她们就像一群井底之蛙,只能看着那?片圆圆的蓝天,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团结狠毒的村民,也不知道今后还有多少折磨等着他?们。
温乔亲眼看着,一个在办事过程中跑出来的女人被恶犬咬掉了一大片肉,没有医治,没有人管,任由女人自生自灭。
她哭着喊说自己?是医生,求他?们让她治她,可村民们说:“被狗咬了是要得狂犬病的,到时候发起疯了咬我?们怎么办?”
她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死去,闹腾的地窖终于陷入了无声的寂静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婴儿落地的哇哇哭声,在这里,新生儿带来的不是希望,是更?深的炼狱。
从此,外界的变化再与他?们无关,一辈子或许就这样暗无天日,就连死都会狼狈不堪。
直到那?一天,她看见了自己?的姐姐。
她看见温芜给她端来饭菜,穿着那?些恶毒村妇们穿的补丁衣裳,颤抖地抱住了自己?。
姐姐说,只要再带来两个人,村民们就会放她出去了,并且要姐姐与村民李昆成亲,保证永远不把这里的事说出去,不给李家村带来麻烦。
温乔欣喜若狂的表情散去,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在她之后的那?些受害者原来都是姐姐骗来的,那?些死于病痛、被疯狗追咬的鲜活生命,都是姐姐间接害死的。
她发疯似的尖叫,质问温芜为什么!
“乔乔,我?是为了救你啊。”
温芜像是被村民同化了一样,木讷,固执,成为了令人痛恨的伥鬼。
怨恨与亏欠的窒息几?乎要将?温乔淹没,她想不明白怎么就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姐姐太?爱她了?
还是她太?蠢,那?天就不该喝酒,不该拒绝对自己?有好感的同事送自己?回家?
她不知道,她快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