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问归唔了声,脚步逐渐远离。
没一会儿他就回来了,对等待的闻酌报告道:“没有尸体, 连血迹都没有。”
聂松曼长吐一口气:“快到点了,先去餐厅吧。”
“医生被杀过一次就一点反应都没有?会不会报复我?们?”
“人是?003杀的,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很让人担心:“万一呢,npc会想这么多?我?们都是?玩家,在他眼里?不是?一个样么。”
席问归拉过闻酌的手,踩下台阶。
后?面的柳卿歪了下头,嘀咕了句:“他对姓席的可真信任……”
一旁的许之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失明的闻酌被席问归牵着走得很平稳,似乎对前方道路没有任何顾忌,百分?百相信席问归会带他避开所有障碍物?,甚至没有伸手试探周围。
完全看不出是?个眼瞎的人。
最重要?的是?,在列车环境的影响下,竟然还有人能维持这种纯然信任的伴侣关?系,也足够令人倾羡了。
他们陆陆续续来到餐厅,闻酌与席问归已经入座。
欧文医生照例坐在长桌一端,今日的早餐还算正常,是?意面,不过碟子一边的酱汁显得有些诡异,红艳艳得让人难有食欲。
欧文照例双手交叉举在下巴处,闭上眼睛做祷告。
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祷告什么。
其他人只?能照做,心里?想的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面条寡淡,不沾酱很难入口,但他们还是?很介意这摊红红的东西,宁愿干巴巴地吃。
只?有闻酌摸清楚餐盘位置,将其搅拌均匀,很平静地一口一口吃完。
其余几?人可能就一个想法——不愧是?法医。
毕竟席问归都没碰旁边那坨一看就不是?番茄酱的玩意儿。
一顿比昨天还要?沉默的早餐,无人出声,倒也没人怀疑欧文会给他们下毒。
毕竟病院里?就这么多食物?,如果真想下毒,除非他们接下来六天都不再进食,否则怎么都逃不过。
还不如好好用餐,才有力气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
闻酌最后?一个放下叉子。
他结果席问归递来的纸巾,擦去遗留在唇角的少许酱汁。
在闻酌看不见的场景里?,欧文医生的脸部?凹陷比昨天更?为严重了,皮肤褶子更?深,嘴角也彻底失去了笑容,就像个阴暗古板的怪人。
不过他耐心地等闻酌结束所有动作?,才开口道:“我?将宣布一件事情。”
众人顿时?看向他,氛围有种说不出的紧绷。
“昨日各位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之前有说过,只?有通过我?的标准,你们才能出院。”
刘雅民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绿了。
欧文医生慢条斯理道:“而由?于003号病人严重触犯院规,将永久失去出院资格。”
“……”
聂松曼慢腾腾地喝了口水,跟一旁的许之涟动作?如出一辙,柳卿歪着头,笑意不明地看着刘雅民……
闻酌垂眸,不用看都知道刘雅民现在在想什么——如果可以,他绝对会再杀一次欧文医生。
很奇怪,所以也很奇怪,欧文医生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公布失去出院资格的事吧?
这样只?会引来刘雅民更?重的杀意……甚至是?无差别的杀意。
感受到斜对侧的视线,闻酌精准地踢过去一脚,被一只?手抓住按在了腿上。
要?不是?闻酌腿够长,桌子够窄,闻酌能被席问归拉下椅子。
“摸我?做什么?”
“……”席问归这话就很有歧义,他们的位置并不相邻,也不是?正对面,这能怎么摸?必然是?用脚了。
这场场合还调.情,不愧是?gay啊。
闻酌顿了顿,道:“过来一下。”
欧文医生还没离座,作?为病人的他们能先离开吗?
但席问归显然没这个顾虑,闻酌让干嘛就干嘛,他刚起身,欧文医生便也起身走向了餐厅后?面的小道。
即将转弯时?,他偏头看向所有人:“今天下午轮到002号做治疗。”
许之涟一顿,看向对面的柳卿,而当事人却若无其事,继续盯着刘雅民。
席问归已经走到了身后?,闻酌感受到风,伸手探去,摸到了席问归的腰带,他轻轻用力一扯,将人拉到身边,然后?招招手,示意低头,自己?有话要?说。
席问归望着闻酌现在的样子,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依旧不疾不徐,从容平静……真的很勾人。
他弯下腰,贴着小鱼崽的脸——
配合这种西方复古的房子,不去在意他身上的病号服,倒是?很像一个优雅绅士的年?轻管家,正被病弱矜贵大少爷吩咐的感觉。
闻酌以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了句什么,其他人都没听清。
只?见席问归在所有人身上环视一圈后?,又小声地在闻酌耳边回了句什么。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刘雅民突然拿起盘子里?的叉子扔向柳卿,却被后?者利落抓住,笑面盈盈:“确实挺好看,之前都没发现。”
许之涟:“……”
刘雅民显然没品出暧.昧的意思,只?当柳卿是?在幸灾乐祸,故意嘲讽。他露出一个阴沉的笑容,放下狠话:“如果我?出不去,那各位也都别想出去!”
他的脚步渐行渐远,许之将永久失去出院资格。涟才皱了下眉:“他不会恼羞成怒要?跟我?们同归于尽吧?”
“有可能,他可不是?什么善茬……”
欧文公布的这一结果并不会让其他人高兴,毕竟在列车世?界最不缺乏心狠之人。
既然自己?已经出不去副本了,那当然要?多拉几?个人垫背了。
闻酌突然道:“失去出院资格未必等于无法离开副本。”
许之涟:“什么意思?”
闻酌道:“过去这个副本里?也一定出现过相同情况,这些失去出院资格的人在副本结束后?都去哪了?”
他们目前所看到的,副本就只?有欧文一人。
不像上个副本中,所有没能离开的人都变成了学生,彻底困在了学校中。
吕想道:“被这个医生杀了呗,地下室的手术台摆着玩的啊?”
这也是?一种可能性。
闻酌也不是?很确定自己?的论点,他只?是?提出一种可能。
离打扫卫生还有一段时?间,众人还是?决定起身探森*晚*整*理查一下这座古堡的秘密。
罪者就在他们当中,但他们却仍然不知道如何判断罪者。
“还有一件事。”在所有人都起身后?,聂松曼忽然道,“你们昨晚都没看手机?”
闻酌眼里?划过一丝微妙的表情。
他昨晚确实没看手机……这不应该,手机在副本里?是?至关?重要?的存在,可以提供很多信息,不论怎样都不该忽视。
但他昨晚确实忘记了,在和某人厮混过后?。
恋爱令人危机感严重降低。
如果他们算恋爱的话。
“没看。”吕想问,“手机怎么了吗?”
聂松曼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缓缓提议道:“各位不如现在去看看吧。”
闻酌没有迟疑,直接拉过席问归离开了。
他对餐厅到更?衣室的路线已经十分?熟悉,几?乎不需要?太多引导。但自己?摸黑走路的时?候,哪怕知道这里?该转弯了,也还是?会有几?分?下意识的不确定。
如果席问归抓着他的手腕,这份不确定就会消失殆尽。
手机还好好存放在柜子里?,闻酌用钥匙打开,递给席问归:“有什么?”
席问归眉头微动,道:“昨晚有一条副本提示——”
【天色已黑,医生已死——】
【触发必死之局:谁是?那唯一的幸运儿呢?】
“……必死之局?”闻酌喃喃一遍——但昨晚貌似没发生什么,甚至一个人都没死,只?是?季账吊在大厅的尸体消失了。
其他人也陆续赶到,柳卿有腿伤,被许之涟扶着最后?到。
他们表情不一:“什么鬼……你们昨晚遇到什么了吗?”
“没有。”柳卿道,“除了那只?咬伤我?的狗。”
“那这条提示什么意思?说反话?”许之涟皱眉,“唯一的幸运儿难道是?指失去出院资格的刘雅民?”
按照目前的状况,好像只?能这么理解了。
但众人心里?都烙着隐隐不安,清楚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第110章 山间疗养院
手?机的提示让本就不清晰的一切更加扑朔迷离了, 气氛一下子沉下来,众人站位不一地靠在更衣室里,神色不明。
闻酌站在靠门口的位置, 席问归在他旁边把玩着两部手机。聂松曼在门外的走廊上, 宽松的病号服削弱了她几分强盛的气质。
剩下的, 吕想单独站在浴室门口, 许之涟和柳卿似乎也保持了一定距离——
闻酌刚刚注意过, 刚刚许之涟从他身边经过时走了十四步,但柳卿只走了十一步。
至于刘雅民,他不知道是不是被欧文医生那句“失去出院资格刺激到了”,根本就没来这里看手?机屏幕上有什么。
闻酌敛了思绪, 垂眸问:“我?san值回复多少了?”
席问归道:“55。”
还差5点?可恢复视觉。
席问归有些?微妙的优越感——看, 只有自?己?带给小鱼崽的负面影响能持续这么深远, 换做其他原因的降san, 小鱼崽早就恢复了。
得意的后果就是被怼了下腰子。
席问归吃痛, 但没有第一时间去捂腰, 而是偏头询问:“怎么了?”
“几点?了?”
“还有四十分?钟搞卫生。”
四十分?钟也做不了什么。
闻酌伸手?:“带我?去外面转转。”
“遵命。”
席问归莞尔,很?喜欢闻酌颐指气使的姿态。他伸手?去接,闻酌的掌心刚好落在他手?心,体温刚接触的那一刻就被握紧了。
挣了下, 没挣开。
闻酌垂眸,因为看不见, 便?专注听着身边人的脚步声,嗒,嗒, 嗒……莫名悦耳。
席问归大多数时候走路都是无?声无?息的,不过自?从闻酌失去视觉, 他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暴露脚步声。
因为当人无?法掌握局面时,会下意识寻觅可依靠的声音来源。
古堡还是笼罩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尖锐的栏杆像是蒙着脸高瘦士兵,整整齐齐地列在古堡外围,做最忠诚的守卫。
灰蒙的雾气挡住了他们的来路,迷蒙不清。
闻酌看不见,自?然也感觉不到压抑,反而觉得空气很?清晰。
他嗅了几口,抬眸看向看不见的古堡顶端,道:“最好还是要?找到两个?阁楼的钥匙,进去看看。”
毕竟他们的目的和其他人不同,也许其他几人的目的是为了求生,过关卡任务,但他与席问归是来找所谓毁灭列车世界的媒介的。
但至于是毁灭还是阻止……还真有些?微妙。
闻酌不太担心他们能不能活着离开,有些?关于席问归的真相早就呼之欲出了,何?况他对是死是活并没有太大执念。
从出生的时候便?是,他对死亡一直没有太多感觉,他隐约记得自?己?被母亲抱在怀里,目睹着邻居老人的去世,周围亲戚好友哭天喊地,而趴在母亲肩头的他却面无?表情?。
不哭,也不笑,瞳孔森幽,直勾勾盯着尸体。
代?表他另一半基因的父亲目睹了这一幕,视他为魔鬼。
倒也不冤。
后来,他遇到了很?多逝去的生命,被车撞死的路人,被虐待致死的流浪猫,因找不到食物而冻死在冬天的流浪汉,他平静地看着对方从奄奄一息到失去瞳孔里的最后一点?光亮。
倒也并非什么都没做,他掏出手?机,报了警,叫了救护车,即便?他清楚知道,这是无?意义的事。
可人不就喜欢做无?意义的事吗。
他随后站在一边平静等待着,等待流浪汉的死亡。
后来席问归失踪,他从事法医行业,见到的死亡更是数不胜数。无?论对方的遭遇都多惨烈,他从不动容。
因此也有很?多人说,他天生为法医而生。
“唔……”耳边传来席问归的回答,“钥匙应该不在我?们的卫生区域。”
闻酌敛了思绪,嗯了声:“这栋房子就这么大,上锁的房间并不多,两间阁楼应该是关键地方,钥匙恐怕不好找。”
刘雅民刚好从古堡侧面经过,于狗食盆周围徘徊,估计是在想为什么昨天欧文医生的尸体不见了。
他脸色阴沉得让人毫不怀疑,如果还有机会,他会杀欧文医生第二次。
甚至这个?副本的其他乘客也都有危险。
闻酌看不见人影,却分?得清每个?人的脚步:“他应该不是罪者。”
席问归随意地嗯了声:“你?对罪者又不好奇。”
闻酌冷不丁接了句:“我?好奇,你?就可以告诉我??”
一片沉默。
闻酌也不意外,他没什么情?绪地抬腿,就听到席问归缓缓道:“这个?站点?不行。”
言外之意,其它?站点?可以。
虽然看不见,闻酌还是回首对向了席问归站的位置……为什么独独这个?站点?不行?
他若有所思了会儿:“我?去熟悉一下卫生区域的路线。”
他的san值还没恢复,等会儿得闭着眼睛做卫生。
席问归建议:“你?可以在那坐到时间结束,等我?去接你?。”
闻酌微微摇头:“可能会遇到什么新的剧情?。”
他还记得昨天的童谣,这个?古堡的唯一npc是欧文医生,哦,他还遇到了一个?镜子里的女鬼,但是总体来说没有太多关于孩童的痕迹,也没有欧文医生其他家属的痕迹,好像吕想在地窖里见过的小女孩只是一个?与欧文医生有父女关系的普通受害者。
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来。
列车世界的每一关站点?的线索都很?稀少,甚至无?厘头,全然没有现实世界的推理游戏那么条理清晰。
就仿佛在闯一团雾,走到哪,哪就清晰,但是没到过的地方,就仍然是一团迷雾,串联不起来。
卫生时间很?快到了,众人就要?分?开。
闻酌只在书房待了很?短的时间,他进来是为了看看会不会再?听到昨天的童谣,但是待了十分?钟也没动静,继续留着也没意义,因为看不见,他无?法翻阅书架上的书籍,寻找线索。
离开书房,他按照昨天的路线,先去了活动室。
活动室依然空旷,没有席问归在,闻酌走得较为谨慎,手?臂微抬,直到摸见东西才会快一点?。
但这也很?考验心理的强大,毕竟昨天打扫卫生的时候,他们一半人都遇到了诡异的事情?。
“嗒”得一声。
闻酌顺着声音微微偏头,他好像踢到了什么。
回忆了下,昨天这里似乎放着一个?帐篷,还有八个?假人头套。他半跪下,摸索着自?己?踢到的东西,地板很?凉,还很?光滑,没一会儿他就碰到记忆里的帐篷——
闻酌陡然顿住,背后一凉。
周围似乎有什么在注视他。
这种注视不像是昨天那种若有若无?的窥伺,而是那种就围绕在周围,光明正大的诡异目光,就好像他看不见的周围正站着一些?看不见的存在,在很?近很?近的距离离盯着他。
近到甚至能感觉对方的气息,因微微动作而带起的微弱风声。
直勾勾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闻酌猛得回首,却感觉被一股重力猛推了下肩膀,没来得及站起来就撞进了帐篷里。
活动室里,风吹得窗户哒哒响,只有角落里一个?帐篷裹住一个?正在奋力挣扎的男人,他的腿露在外面,奋力蹬着,可是帐篷就像是会吃人,一步步吞噬他的腿脚。
甚至在剧烈的挣扎中,帐篷还裹出了闻酌的五官脸型,隔着布料显得诡异至极。
“咔哒”一声。
闻酌掏出了之前获得的道具手?术刀,虽然不准携带,但在早上知道手?机“必死之局”通知后他就带在了身上。
它?完全没辜负自?己?的介绍,连快布料都划不破,不过它?顶起的弧度为快要?窒息的闻酌争取了一丝喘息的空档,他彻底扒住帐篷的出口,猛得撕开。
一瞬间,帐篷就像泄了力,绵绵软软地瘫在地上。
重获自?由?的闻酌脸上也蒙了一层薄薄的汗,眼里却不见丝毫恐惧,甚至直勾勾对着门口的方向——他挣扎的时候,听到了微弱的开关门声,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推了他一下后,又离开了这个?房间。
考虑片刻,闻酌还是站起来走了出去。
走廊上很?安静,听不见其他人的动静,闻酌缓缓走向斜对面,握上了整个?古堡唯一的卧室门把手?。
门有缝——刚刚有人……有东西进去过。
闻酌按下把手?,走了进去,一股幽幽的阴森感扑面而来,和昨天一模一样。
按照目前的种种线索,卧室应该就是欧文已经死去的那个?女儿的房间。
他摸索着前进,桌子的边角,床幔……修长的身形越过床尾的柱子,随后来到了窗边。
昨天他就站在这个?位置,差点?掉下去。
这次他没有像昨天一样产生迷怔的幻觉,也没有谁在背后推他。
可他还是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僵住,一动未动。
尽管他看不见,甚至没碰到任何?存在,但就是觉得面前有个?东西。
一阵来自?卧室门口的对流风吹过,对方似乎有根头发打在了他的脸上,偏硬的质地。
事实上,他面前确实有个?“东西”——
一个?一比一还原人体的玩.偶正站在他面前,距离不到十公分?,歪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近到如果玩.偶可以呼吸,是都能感受到吐息的距离。
它?像个?带着假发的滑稽人偶,突然注入了恐怖小丑的意识,对眼前的人类感到好奇。
浑然不知的闻酌缓缓伸手?,大胆地摸了上去——
一张粗糙的、质感发硬的脸庞。
“有在这个副本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吗?”一道女?声从侧面传来。
结束完卫生?, 席问归第一个朝三楼走去,准备接闻酌,路上?刚好碰到聂松曼, 他们穿着病号服一同踏上楼梯, 聊起了这个副本。
聂松曼大抵知道他们来的目的, 因此?有所一问。
“暂时没有。”席问归道, “如果发现钥匙之类的道具记得说一声。”
聂松曼的情绪不对劲, 有种微妙的怅然。不知道是不是在副本里发现了什么,遇到了什么。
许久之后,她才应了声“好”。
可突然,她又?问:“聂丞真的没机会脱离列车了吗?”
和闻酌说话时的有人味不同, 此?刻席问归的语气冰凉清淡:“合约一旦生?效就无法终止, 他的一切, 人与灵魂, 爱与怨憎, 都和那辆列车绑定在了一起, 永远无法割离。”
片刻,聂松曼道:“但他上?次脱离了列车去救我……”
“他已经受到惩罚了。”席问归道,“再来一次,没有任何人救得了他。”
聂松曼脚步一顿, 停在了楼梯的中间台阶:“你也不行?”
席问归没有回答,直到落定在三楼地面, 才回首,眉眼?淡漠:“我只是执行规则的人,并不是制定规则的人。”
“……”
席问归说完便大步朝着书?房走去, 门没关?严实,他略过?几层书?架, 都没发现闻酌的身影。随后他又?去了活动室,但里面同样空无一人,只剩下凌乱破碎的帐篷。
席问归脸色一凛,迅速走到窗边看了眼?窗外,确定底下没有衰落的痕迹,才转身去了闻酌最后的卫生?区域。
房间是公主房的装扮,一看便是女?孩的屋子。
昨天?来这里的时候,只顾着注意窗台上?的小鱼崽了,席问归都没怎么注意房里状态。
现在倒是注意到了,房里阴凉一片,虽然开着窗,却还是有种森幽幽的氛围。所有的摆饰都在该在的位置,包括床幔弯起的弧度,蕾丝被角垂下的方向,墙上?挂画的方向正对床尾,花瓶里的枝条就仿佛早晨新鲜刚挂上?的一样。
席问归缓缓走进,唤道:“闻酌!?”
空无一人,毫无回声。
他迅速下楼,聂松曼还站在楼梯上?,不知道想什么。因席问归难得的急促所诧异,她追问:“闻酌怎么了?”
“不见了。”
席问归不是为别的,他去更衣室柜子里拿了手机,闻酌原本已经恢复到55的san值不仅没有回升,反而?在下降。
虽然只下降了五点,但也确实表明他的处境出了问题。
席问归皱起眉头,又?奔向二楼走廊,在闻酌之前撞鬼的那抹挂画前停住,手都已经碰上?了,却又?在最后一刻生?生?停住,深吸口?气后,将提起的挂画一角放了回去。
目睹这一切的聂松曼试探问:“他在挂画里面?”
“不一定。”席问归否定了,他转身来到二楼厅堂间,俯视着这栋房子,“还不清楚是什么带走了他。”
“快到用餐时间了。”
席问归不语,结束卫生?的病人陆陆续续来到了大堂,虽然季账的尸体已经消失了,但堂间仍然有一股散不去的腐臭味。
大家捂住鼻子,皆有些不适。
“该用餐了。”
欧文出其不意地走出来,那是地下室的方向。
众人跟上?他的脚步,二楼的席问归与聂松曼跟在最后面,低声道:“刘雅民也不在。”
他们和刘雅民不对付,自?然也不介意直呼其名。
不过?刘雅民是和闻酌一样失踪了,还是单纯叛逆心起来去干了别的事?,还真说不准。
席问归道:“007也不在。”
007便是许之涟。
众人依次入座,聂松曼瞥了眼?柳卿,柳卿的表情很平和,似乎对许之涟的去处是知情的,并没有丝毫担心的感觉。
“开始饭前祷告。”
欧文医生?无视了空缺的座位,双手交握,闭眼?祷告。
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嘴唇一直在细微地嗫嚅抖动,并不是在做做样子,而?是真的在祷告。
今天?祷告的时间格外长,足足五分钟后欧文才睁开眼?,示意大家开始用餐。
餐桌上?一共少了三个人,刘雅民、许之涟、闻酌,但似乎没有一个人出现惊慌或担忧的情绪。
“今天?本应该轮到004来做治疗。”阴郁的欧文医生?擦擦嘴角,道,“但目前看来他是没空了,便由002替代吧。”
004是消失的闻酌,而?002是柳卿。
她抬起头,轻松的神色不再,轻吐口?气,神色紧绷地看了医生?一眼?。
昨天?进行治疗的是刘雅民,但最后的结果却是欧文医生?死亡收场。
今天?他复活了,这个“治疗过?程”会发生?什么变化吗?
“他们都去哪儿了这是?”见欧文起身离开,吕想才疑惑地问,“饭都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