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他商先生一向都是风波不动的。据说半年之前,商隐正在开董事会时,他那个被踢出了商周集团的大哥突然冲进屋里要同归于尽,所有董事纷纷躲开,还有被吓得钻进桌子的。结果商隐只是坐在长桌子的尽头处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发什么疯,出去。”
苏圣心也看着商隐,想:“输定了。不过幸好要挨呲的不是我。”
按照抽签,大导与影后是第一对。
两人刚绑好检测设备制片人就突然问道:“你们两个在一起后,有没有对其他人动过心?!”
“艹,”李明哲也就是NBA球员说,“好恐怖的游戏。”
结果,没想到,两个人都心跳加快了!整个房间顷刻之间一片寂静——其他人都觉得这也太尴尬了。
影后青蓝看着制片,片刻后平静地道:“这个游戏……挺有意思。之前几天大家都是秀恩爱、秀深情,但其实……婚姻是很现实的东西。对,事实上我们的婚姻遇到过很大的危机,甚至一度到了崩溃的边缘,我们两人都开始考虑周围其他的追求者,开始考虑彼此关系的终结。多年婚姻后,我第一次开始注意身边潜在的追求者,觉得A好像不错,B也还可以,我知道他也是。但最终……我们还是舍不得曾经的美好,于是我们收回目光,一起去做婚姻咨询,一起寻求专业帮助,深入了解对方的想法,也阐述自己的想法,再一次磨合不同之处并且探讨解决方法。最后,那段时间过去以后,我们依然认为自己被对方深深吸引着,也愿意面对差异之处,在危机之后,再次确定了自己想与对方走到白头的决心,并且一直到了今天。我们都认为,与第一次‘在一起’时不同,我们两个更成熟了,感情也更稳固了。为了一直‘在一起’,我们经历了很多,也付出了很多,只有彼此才是归宿。”
活动室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在听故事。
“那段时间……”影后青蓝继续说,“就是几年前,我生育后。我们两个对育儿的各项理念有很大不同。比如,我的要求非常非常高,要怎么陪孩子玩儿,要怎么教孩子东西,我都有我的一套。他每一次有一点点‘不对’‘不好’的地方,我就非常生气。我觉得,我们两人一起做一项目,我做得更好,你就是在拖我后腿,而他觉得我的要求变态地高,还总骂人,别人的项目可不这样。后来……经过咨询,我们的方法就是,他尽量满足要求,但我也注意方式,哈哈。”
众人点头,想着影后的那句话“其实,婚姻是很现实的东西。”
又是好些个问题过后,NBA球员李明哲与歌手江深上场了。
第一个问题是:“对方做过的最感人的事。”
他们俩也心脏狂跳。
“那个……”李明哲说,“我某一年表现很差,而他推掉了很多工作,写了一首新歌……给我的歌,从来没有发表过。但是,是我这辈子最喜欢、最重要的歌。当时我们还没在一起。”
“哦?!”制片眼睛亮了,问,“那现在可以唱一遍吗?那首歌?”
江深也大大方方道:“可以。”
他摘了设备,抱了吉他,手指一划,流畅的音符便跳跃开来。
果然,是鼓励爱人的歌。
他的声音温温柔柔,带着磁性:“你想要我也离开,无爱也无恨,无欢笑也无泪水。可平凡岁月的追随,是苦涩,更是我的美好和珍贵。夜在变黑,汹涌人潮正在消退,你孤身一人,我好想问问你累不累。我希望自己是风,吹走一年的崎岖,吹走一年的坎坷,让你可以乘着翅膀……”
李明哲又有点儿想哭了。
唱完,轮到江深说答案了,江深道:“他吗?这个……其实与我无关。是他对手退役那天——就那个,水火不容、一直被粉丝们比较的那个,他们两个比赛之后紧紧地拥在一起,还哭了好久。我就觉得……啊,体育真是有魅力啊。”
众人点头。
十几个问题后,接下来是商隐这对。
设备上身,苏圣心有点紧张。
他觉得,他绝不可以比商隐更“动心”,否则就输了。这不像是与其他队的比拼,反而像是与商隐的比拼。
他不喜欢在关系中丧失主动。
“好,”制片人问,“第一个问题……两个人第一次说‘我爱你’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场合?”
这个问题事先准备过,二人情绪毫无起伏,商隐道:“求婚那天。”
“哦?”制片问,“能具体说说嘛?”
“嗯。”求婚流程是苏圣心编的,商隐背过,他说,“那天我们两个在北欧,我带着圣心到附近的跳蚤市场逛逛。那天跳蚤市场的所有人其实都是群众演员。拉小提琴的流浪者拉着浪漫的歌曲,我在第一个摊位上面买了花儿,很大一束。而第二个摊位是卖画儿的,上面的画全部都是我们两个去过的地方,记录了每次约会,也翻开了很多回忆,当时他就已经觉得不太对了。之后两个摊位……是他曾经提到过的自己想要的东西,一个是某部绝版的电影DVD,很冷门的导演剪辑版,还有一个——一直走到最后,摊主拿出这个戒指,我就说了那三个字,向苏圣心求婚。”
“哇哦,”制片人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商先生还很浪漫呢!那苏老师呢?!”
这个问题苏圣心也准备过,但看着商隐,他突然觉得按照答案挺没意思的,于是出乎商隐意料,苏圣心竟抛弃了他们事先约好的答案,看着制片装模作样道:“我的性格其实不好意思说那三个字,所以之前从没讲过。既然今天有这机会,我就正好借个光儿吧。我第一次说那三个字,其实就是现在,此时,此刻。”
说完苏圣心凑近对方,挑起眼睛盯着商隐,目光认真而专注,说:“商先生,我、爱、你。我特别爱你。”
商隐一愣,脉搏登时出现异常。
冲出去了两三下。
对于商隐,已经不易。
“哇!”制片人喊,“动了动了!蹦上去了!”
NBA球员也仿佛见到新大陆般,指着那个显示器,喊:“真的真的!蹦上去了!蹦上去了!”
苏圣心本来想让商隐出出洋相,结果自己没控制住,余光瞥见他自己的心跳值也冲出去了好几下。
他叹了口气,目光顺势转向别处,捏起冰水喝了一口,而商隐一直静静观察着他。
“好了好了,第二个问题。”制片看看题卡,“最喜欢的对方的三个部位?这回苏老师先?”
苏圣心思考了下,道:“脑子、嘴唇、手。”
制片问:“具体点呢?哪根手指?”
“???”苏圣心看着她,说,“你这女的……”
轮到商隐,商隐也沉吟了下:“脑子、眼睛、嘴唇。”
之后是“一直都是同性恋吗?‘一见钟情’是什么感觉?”
“‘一直都是同性恋吗’,不知道。”商隐回答,“也不算是一见钟情,有过程。”
“‘一直都是同性恋吗’,应该是。”苏圣心也说,“我也一样。不算是一见钟情,有了解的过程。”
制片又问:“那,对方最最吸引你内心的特质是?什么时候想一辈子在一起的?”
苏圣心沉吟了下,两人目光碰在一起,他认真地道:“很自信的那种气质吧。不会讨好谁、不会迎合谁,只要自己想要的。”“至于一辈子在一起,顺其自然吧。”
商隐则懒散道:“一切地方都挺好的。我这个人喜欢了就给名分,很正常。当时真正相处过的时间,加在一起满打满算,其实也就十来天吧。”
苏圣心一算,这个节目到今天,他们两个真正相处过的时间,“加在一起满打满算”,正好是十来天。
最后一个问题,制片要求两人打开自己的手机相册,给所有人看看相册的第一张。
苏圣心的,大家已经知道了,因为之前骑马的时候苏圣心搂着商隐拍了一张,众人已经打趣过了。苏圣心是装恩爱,可节目组又不知道。
制片看看那张照片,道:“不是……你一明星,自拍水平这么差?”
“啊?”苏圣心看了看,纳闷极了,“我不就长这样吗?”
“行吧行吧。”影后笑,“好看的人是这样的,觉得‘真实’就是最好的。别人都想拍漂亮点,他们只想还原美貌。”
苏圣心:“……倒也不至于。”
比较意外的是商隐的。
相册打开,第一张照片有点暗。
制片稍微辨认了下才发现是这度假村某栋别墅的阳台。
外头路灯昏昏暗暗,苏圣心正背对镜头,挺懒散地看着外面。
“哇,偷拍啊!”制片语气带着惊讶,“商先生,结婚已经两年了吧,你居然还偷拍苏老师啊?”
商隐没答,觑向对面。
苏圣心也正等着答案,此时目光突然对上,脉搏突然冲了几下,又被仪器捕捉到了。
商隐隐约勾勾嘴角,似乎在说,我心跳值超标一次,可你也超标一次,现在扯平了。
…………
最后计算心跳值,毫无意外地,商隐以及苏圣心这一对的排名垫底。
公布结果前制片人叫嘉宾们猜最后一名:“大家猜猜最后一名?结果应该很明显吧?”
“明显啊,再明显不过了。”毕竟还是输了比赛,苏圣心无奈道,“我们这对废物夫妻。”
说到“废物夫妻”的时候,商隐眼神闪动了下。
“哦,”制片又问,“那为什么,你们这对废物夫妻,输了呢?你们谁更废物一些?”
“……也明显。”苏圣心又为了节目的讨论度秀恩爱,指了指商隐,“我老公更废物一些。”
商隐的超标程度是8人中的最后一名。苏圣心觉得,按他自己对于受众的研究和了解程度,在这种骂对方的句子里面夹一两个亲昵的词,会显得比较甜。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此刻故意加上一点显亲密的小语调,更好听。
结果,没想到,“我老公”这三字一出,商隐身上的监测设备竟再一次走出红线来!
又超标了。
虽然只有两三下,但确实是又超标了。
苏圣心愣了一秒。商隐表情依然淡淡,可苏圣心的嘴角明显出现一丝揶揄。
“没用了!”制片人说,“现在已经不作数了!”
商隐神情始终不变,他摘了身上的监测设备,扔在桌上,静静地盯着苏圣心。
苏圣心没理他。
“好了!”制片兴奋着,“现在开始惩罚环节吧!!!”
按照规定,商隐必须站在房子前,苏圣心用大水枪呲他。
商隐倒也认输,几步走到指定位置。苏圣心则接过制片递过来的加长水枪,掂了掂,发现满满的全是水。
苏圣心说:“对不起了,商先生。”不过虽然说“对不起”,他的语气却完全没有“对不起”的意思。
他摆好架势,端起水枪,完全没有护着商隐,甚至一滴水都不想浪费似的,扣动扳机,强力的水柱全部实打实地呲在商隐的白衬衫上!
苏圣心仔仔细细,从商隐的两边肩膀一路呲到他的两边胸口,又绕着腹部打转儿,沿着每道腹肌的沟慢慢儿地扫过去,让商隐的白衬衫死死贴在他的皮肤上,甚至嵌在腹肌沟里,让商隐的腹肌形状一块块全崩出来。
“商总的这个身材……”有人小声嘀咕,“不是吧,苏老师平时吃这么好?”
另一个人说:“这是我们可以看的吗?”
仔仔细细呲过一遍,水还剩下一点,苏圣心的手腕一抬,水柱立时高了一截,顷刻间就冲着商隐的一张脸过去了!
但商隐反应很快,瞬间就意识到了苏圣心想干什么,扭过头一抬手,用手心挡了一下,最后只有额发、下巴和嘴唇湿了一些。
“啧。”苏圣心有点遗憾。
惩罚终于结束了,苏圣心还回水枪,笑嘻嘻地看着商隐。
因为湿了一点,商隐索性把额发全撩上去,倒显得不羁。
他淡淡地望了苏圣心一眼。
苏圣心走上去,推着商隐往小木屋走:“走走走,回房间换件衣服,别着凉了。”
他心里想这游戏怪有意思的。
几分钟就走回屋子,苏圣心用钥匙打开了门,走进去。
然而才刚踏入房间两三步,还没走出玄关呢,他就感到一股大力扯住了他,拽回门口!
商隐手指钳着他的一只胳膊,轻松一带,就把苏圣心拉回去了,按在门上。
“???”苏圣心明知故问,“你干什么?”
商隐眼睛锁着他,道:“够狠的啊你,一滴水都没浪费。”
湿漉的额发又落下几道,与他平时在商场上的样子完全不同。苏圣心不怕商隐,问:“还好吧?杀伐果断的商先生,被呲点水都受不了?那被商先生榨到全身一滴血都剩不下的呢?”
“还好?”商隐捏起苏圣心的一只手腕,放在自己一边胸肌上,又捏起另一只,按在另一边,而后他捏着对方的腰,禁锢住对方,问,“你自己摸摸?都湿成什么样儿了?”
“……”没想到还有这一出,隔着湿漉漉的高定衬衫,苏圣心能感觉得到自己指尖的弹性,掌心更是麻痒,他近距离地看着商隐毫无掩饰的眼神,没躲没避,但呼吸却有一点重了。
他的指尖不受控地收紧了点,指尖滑过湿漉的衬衫与里面的肌肉,触感太好,苏圣心又张开手指,重新感受了两回。
这个动作鼓励了商隐,他松开对方一边后腰,解了苏圣心一颗扣子,指尖勾着肩膀布料拉到最开,露出一边肩膀的皮肤,低下头,轻轻地嗅。
苏圣心头皮一炸,说:“商隐……!”他推了推商隐的胸肌,纹丝不动。
商隐鼻尖轻轻地蹭,过了会儿又上了嘴唇,用下唇磨着对方,来回轻蹭。
一阵子后,商隐又用两片唇轻轻地抿,每次嘬起那块皮肤,又放开,再嘬起,再放开。只体味嘴唇的触感,却不真正地品尝。
苏圣心说:“商隐……”
唇移到了侧颈上。商隐还是掐着苏圣心腰,同时玩弄他的脖子。
“商隐……”苏圣心又推,“有摄像头……”
可商隐却不管不顾,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结束了前奏,伸出舌尖,冷不防地舔了一下苏圣心的那侧颈子。
苏圣心一抖,继续推,说:“真的不行!有摄像头!”
他没兴趣在观众前上演这样的戏码。
商隐继续舔,同时声音却不含糊,他问:“怎么不叫‘老公’了?你说一句‘老公,放开我’,我就放开你。”
苏圣心看看摄像头,想大丈夫能屈能伸,摄像头和监听器前也不好真吵起来,便闭上眼睛,僵着脖子,说:“……老公,放开我。行了吧?”
商隐终于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带点揶揄的笑。
两人默默对视了会儿,苏圣心说:“行了,洗澡去吧,别真的感冒了。”
“嗯。”商隐掐了一把苏圣心脸,“明天就拍那个短剧了。”
第19章 第十一、十二日。
《三生之约》第十一天,四对普通嘉宾加上一对飞行嘉宾分别排练了各自的短剧。苏圣心也知道“拍剧”其实只是个噱头,但他是个演员,依然非常认真地研究了剧本、解读了角色。商隐都觉得,有的时候苏圣心像沉浸在了故事当中。
对于故事苏圣心还提出来了几个疑惑,最后有的疑惑被解答了,也有的地方被节目组的编剧们修改了,因为发现剧情逻辑确确实实不大通顺。
在苏圣心的影响下商隐也变得认真了些。他当然早读出来了某些段落的不自洽,却无所谓,反正他只会演这一次戏。然而这天,当见识了苏圣心的重视以及细致以后,他看了看手里剧本,竟也加入了内容的讨论。
听见商隐说“我这也有几个问题”的时候,苏圣心异常惊讶地看了旁边的商隐一眼。商隐目光从他脸上扫过去,又落回本子上,道:“这两句话前后矛盾。”
苏圣心又看了看他,才重新投入工作。
这一天的排练当中,亲密镜头按照要求全部都被跳过去了。制片人说:“现在肯定不是好时候啊,时隔许久的亲吻必须要在观众面前!”
…………
接着,第十二天,《三生之约》的重头戏终于到来了。
香港歌手说:“前面仿佛全是副歌部分,专门衬托这一天的……”
苏圣心发现,《三生之约》节目组其实很尊重剧本本身。
他们租了一个舞台,场景、道具、服装等等全部都非常真实,同时舞台还将搭配商周集团要推广的XR投影技术。
想到之后要发生的事,苏圣心有点紧张。
他一辈子没对周围的什么人动过心,也从来不知,与另一人的周旋竟能这样地隐秘而刺激。
他们互相渴望,却又互相较量。
第一对上台的是钢琴家与首席舞者,一个叫周振宇一个叫叶佳音,他们要拍古装戏。
首席舞者扮演“神女”。她穿着一身美丽轻纱,用自己的专业水平在“湖泊”里跳了支舞。舞台上,月亮、湖泊、树木和花朵栩栩如生真假难辨。
钢琴家则扮演一个凡尘里的普通青年。他本来就浓眉大眼,脸型也棱角分明,此刻在妆造的加成之下竟然显得有些英俊。他吹着竹萧伴她的舞,而观众们这才发现钢琴家还会吹竹萧!
故事最后,因为压力,神女要离开凡间了。
首席舞者被舞台上的威亚吊上半空,动作依然优美舒展。在离开前,她再一次来到男主角的面前,身体横在半空当中,两个目光在对方的眉眼上盘桓许久后,神女终于落在一吻,小心翼翼地。二人嘴唇摩挲彼此,威亚几次拉扯“神女”,可男主角却死死拉着女主角的两只胳膊,二人实在难以割舍,都想继续碰触彼此,都想留下更多回忆。于是,一会儿神女因为天上诸神的干预被拉扯开,二人嘴唇分开来,一会儿神女又“飞”回去,二人抓紧片刻时间最后温存,绝望却迫切地亲吻彼此。
也许因为剧中的“永别”,也许因为节目的热度,但更多的,大概还是因为三个星期的禁令,此刻两人表现异常亲密。
首席舞者之前说过,他们两个结婚以来,每天都要抱好多下、亲好多次。
现在一个刚跳过舞,另一个刚奏过乐,两个人都漂亮极了。氛围早就已经到了,可两个人每一次都没能尽兴便被威亚给拉扯开,而且节目组还说过,不一定哪一次的“飞回来”就是最后一次飞回来了,之后又有“亲密禁令”,于是每回,他们俩都与剧中人一样急切,一样又满足又不满足。
最后,“神女”终于被带走了。
“这个环节有意思哎。”影后笑道。
接着就是大导那对,金染秋与青蓝。
一个大导一个影后,演戏自然游刃有余。
他们的戏是温情向的。
在这部戏里,大导、影后扮演两位年近古稀的老人。
两个人都患有重疾,且一辈子孤苦伶仃,然而他们却在一生的最后时刻遇到了命定的爱情。这个时候二人生命已经开始了倒计时,他们无需顾虑太多,爱情反倒纯纯粹粹。
短剧中,亲吻那天,天空飘着洁白的雪。而现实的舞台上,雪花也片片洒落下来,美极了。
作为老人,主角的吻非常特别。
是羞涩的、克制的,但同时,他们等待这个亲吻已经等了太多太多年,远远超出年轻人们,这个吻又带着渴望,仿佛久旱的人遇到甘霖。
还是因为剧本、因为节目,同时也因为这些天的难耐——节目组又提供场地又制造浪漫、让嘉宾们又回忆过去又抒发爱意、又紧扣十指又亲吻脸颊的,却偏偏不许干别的,于是到了这样一幕戏里,这对嘉宾其实也想借着机会,在这样的特殊场合告诉对方“我爱你”。
接触嘴唇的感觉甚至有些虔诚,又带着老派,又带着欣喜。
剧情的最后,因为两个人都太痛太痛了,二人决定一块儿去极乐世界。他们用注射器推了医生给他们的全部针剂。
在落雪中,两个人跪在地上,额头相抵。他们捧着彼此的脸,男主角说:“我爱你,这辈子能遇到你,是我最最幸福的事。”
女主角则回答他:“我也是。我也爱你。这辈子能遇到你,是我最最幸福的事。”
他们再次长时间地亲吻对方,同时喃喃念叨“我爱你”“我也爱你”,而后突地,影后脸上落下两行清泪,随后大导也是同样。
一次一次又一次的亲吻。
“我……”制片呆住了,说,“剧本里面没这个‘哭’啊!”
有工作人员道:“他们可能……真的有感而发吧。不是角色哭了,是他们自己哭了。”
舞台上,两个人躺在雪地上,终于,大雪完全覆盖住了他们冰凉的身体。
灯光熄灭后,大导影后似乎还没完完全全走出来,他们拉着手,久久地看着对方。
大家都认为,这个节目其实很好。
第三对是球员及歌手,李明哲与江深。
歌手饰演的男一号因为大火毁了容貌,于是,在扮相上,大龄歌手的半面脸也被修饰得狰狞可怖、坑坑洼洼。
在剧本中,这个角色一直暗恋高大阳光的少年,他们曾是福利院里日夜相处的好朋友。童年时期,男一号还常唱各种歌给男二号听。
遭遇变故毁了容貌后,男一号根本不敢在男二号面前出现,但却悄悄地搬到了对方公寓的隔壁,疯子一般地跟踪对方的行迹,打听对方的一切,并在那个人每次难过时,比如在他母亲忌日那天、在他比赛输掉那天、在他女友离开那天……在阳台上唱歌儿。
男二号非常喜欢隔壁的那些歌声,也见过隔壁的那个男孩——对方戴着半边面具,又漂亮又神秘。他并不知道对方就是他小时候的好朋友。
故事最后,男一号知道自己相貌丑陋配不上他,而且又阴暗又极端,有可怕的占有欲,而对方好不容易从福利院走到这里,应该有无比光明的未来,终于决定放弃一切,也结束一切。
可他终究是舍不得一点回忆都留不下。正式离别的那一天,他来到了对方门前。男二号有些错愕,看着他,而他戴着面具走上去,无比珍惜地、小心翼翼地,激动而忐忑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男二号愣了一下,可旋即反应过来,抱着他,深深地回吻过去。
窒息的一吻过后,男一号笑了一下,说自己先回隔壁了。可实际上,一回到房间男一号就收拾好了全部行李,一边哼着他小时候经常唱的一支情歌,一边离开了那栋房子,永永远远地消失在男二号的世界里了。
李明哲其实没什么演好角色的意思,他只想亲到尽兴,他已经憋坏了。而方才在短剧当中,在要求之下,江深又唱了好几首古老的经典情歌,一直在勾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