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下雨了。”俞少宁小声嘀咕。
罗勉把沙发靠背上的厚裤子套在外面,穿上长到膝盖的棉衣:“我出去看看。”
“哎,没必要。”俞少宁说着,就要制止他。
罗勉摇摇头:“还是得看看,这个温度下雨只可能是冻雨,如果是那样家里也得小心起来。”
冻雨比起雪天要冷多了,而且屋子里容易潮湿,结细碎不起眼的冰花,稍微一个不注意就会摔得头破血流。
俞少宁不了解冻雨,闻言脚步一停,转而去穿衣服,“我跟你一起去,顺带看看家禽院的炉子。”
想着就在家门口,罗勉没拦着,帮他一起穿衣服。
很快,俊逸的青年臃肿起来,被罗勉抓着手臂,笨拙地往外走。
离开了被封闭严实的房间,一进入厨房就听见哗啦啦的雨声,厨房里有锅炉摆着还算是暖和,等把门一打开,才真叫个透心凉。
雨混着雪花扑面,俞少宁挪了挪,往旁边躲了下。
这下倒是不用出去看情况了。
手电的光照出去,视野范围内,雨水和雪花争锋。
罗勉抹了把脸把门关上,“宁宁你在厨房等会儿,我去看看那边。”
俞少宁有些怵外面的雨雪,没坚持要出去,道:“我帮你把雨衣穿上。”
身上太过于厚实,穿什么都笨手笨脚的,哪怕有人帮忙也费了些时间,穿上雨衣打上伞,罗勉这才从侧门走出厨房。
一开始两边都有木头遮挡风雨,人走在其中还好,等到走出庇护,风猛地吹来,将他身上的雨衣吹得哗哗作响,雨水打在衣服和伞面上,一时间再听不见其他声音。
俞少宁站在门边看了会儿,被风吹得打了两个喷嚏,开始琢磨弄点羊肉锅子暖身。
羊肉锅子这东西,俞少宁就以前出差首都吃过几次,隔着重生的记忆,回忆起来实在有些不清晰了,他嘀咕了句:“汤底应该是羊骨煮的吧?”
算了,反正是自家吃。
从空间里翻出羊肉来,将骨头剃下丢进炖锅中,加水加葱姜料酒,替换下茶壶炖煮上,俞少宁开始试图将羊肉片成薄片。
罗勉回来就看见他忙碌的背影,将雨衣脱在厨房外面,凑近问道:“干什么呢?”
俞少宁:“太冷了,吃顿羊肉火锅暖暖身子。”他说着,放下刀把人按在锅炉前:“烤烤火,身上冷死了。”
站身后跟冰驼子似的。
罗勉老实坐到锅炉前,端着俞少宁塞过来的热水,烤完正面烤背面,直到身体彻底暖和起来。
俞少宁道:“一会儿你去给厕所铺一下防滑垫,我怕外公起来上厕所摔着。”
身体素质再好,老人家年纪在这,摔一下不是小事。
罗勉点点头,将杯子里剩下的热水喝完,走了两步才想起来,问道:“防滑垫你放哪了?”
闻言,俞少宁才想起来他忘了拿,从空间里取出一捆让罗勉抬进去。
防滑垫是酒店门口常用的那种,红色、厚实、孔洞细,罗勉找出干活用的刀沿着边缘,轻轻松松就将防滑垫割开,把厕所地面全铺上了。
弄完外面的厕所还有些剩,罗勉探出头,“宁宁再给我一捆,我把咱房间的厕所也收拾了。”
俞少宁闻言再次抬手。
罗勉抓住中间的扎绳,提起防滑垫进房间。
一家人都爱吃辣,因此锅底是炒了香辣料底后,用熬好的骨汤冲出来的,香味十分强势。
把准备好的羊肉片摆在桌子上,俞少宁这才后知后觉地看了眼时间,已经早上七点多了,他心里松了口气,正准备回去叫外公起床吃饭,就见他和罗勉一起出来了。
“今天吃这么丰盛?”陆长川语带笑意。
俞少宁不好意思地挠挠脸,“羊肉暖身子嘛,剩下的骨汤我还切了些萝卜进去,要不要先喝点汤?”
陆长川点点头:“好,喝点汤。”
闻言,俞少宁开心地去盛汤,罗勉取出碗筷,盛饭时才发现俞少宁没煮饭,他问道:“宁宁,早上光吃锅子吗?”
他们这少有不吃主食的,光吃肉感觉怪怪的。
俞少宁‘啊’了一声,“我给忘了,下点面条在锅里行不行?”
汤锅下面摆着燃烧正旺的小炉子呢,也不怕天冷凉了弄不熟。
罗勉闻言道:“也行。”
把碗筷摆上桌,乳白的汤汁香味入口醇厚,三人喝了几口汤,夹起肉烫熟捞出,带着辣味的羊肉和羊汤是截然不同的风味。
吃完饭,拿清炖的羊汤给家里的狗煮了些面条,猫的早饭则是羊肉,清汤里过一遍,半生不熟地就出了锅,往里打上一个生鸡蛋,小不点吧唧吧唧吃得比狗还香。
之前养成的习惯,没人牵着时,都是吃完饭就出去玩。
因而今天也不例外,两人把昨晚给它们弄好的小衣服穿上,鞋子还没有弄好,只能委屈它们先这么受着。
陆长川看着五只浩浩荡荡地跑出去,道:“这么大的雨,衣服湿了更冷吧?”
罗勉&俞少宁:……
好像,有道理,哈哈。
两人左顾右盼,“天冷不会在外面待太久,应该也不会很冷。”
想想昨天几只回来的速度,陆长川觉得也是,坐到习惯的位置上拿起书翻看。
俞少宁和罗勉靠在一起,开始琢磨猫狗的小鞋子。
猫狗的爪子和人不一样,他们自己是研究不出来怎么做的,因而省去所有的问题,给猫狗穿鞋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爪垫被冻伤。
这样一来,其实套袜子也成。
不过袜子容易湿。
两人剪了一件雨衣,盘膝坐在毛绒地毯上,试图将袜子和雨衣布料缝在一起。
陆长川看着这两,摇摇头。
狗都没这两能拆家。
天寒地冻,地里的菜被冻雨覆上了层冰,如果再不抢救,过去几个月的辛劳就要付之一空。家里的存粮已经撑不到明年秋收,但没有人出门,毕竟他们能否熬过这个寒冬都是未知数。
昏暗的屋子里,只有火塘亮着火光,一家人裹着厚厚的被褥坐在火塘边,却还是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寒风。
“咚咚咚。”
火塘门被人敲响,坐在边缘的男人站起身,小心打开门快速钻了出去。
即使他的动作很快,屋里的人还是被冻得打了个哆嗦,纷纷看向已经关上的房门。
外面的风雨声太大了,根本听不清交谈声。
过了会儿,门又开了。
“妹,部队送煤炭来了,过来搬一下。”
听见这句话,陆琪把身上的被褥盖到妈妈身上,连忙起身朝着门口跑,中间顺手按住要起身的陆五:“爸你坐着,这么点距离我还是可以的。”
低温刚到的时候,陆五为了把家里剩下的鸡鸭拎进来,被风吹得摔了下。他本来就因为多年劳作腰损严重,这一摔一冻的,如今连走动都是难事,更别说搬运东西这种重活了。
陆五实在起不了身,只能担忧地看着女儿打开门。
冷风忽地刮进来,火塘里的火焰都差点被吹灭,但没有人嫌弃这冷风,一袋袋煤炭被拖进来,陆瑞最后一手一袋进来,门被陆琪抵着用力关上。
风雪再度隔绝在外。
“咳,拿些过来先放火塘边,在外面这么久可能都湿了。”被包裹着坐在椅子里的陆五婶睁开眼,面色蜡黄,看着就不太好。
兄妹俩应了声,拿东西装了搬到火塘边,重新将熄灭不少的炭火点燃。
陆五婶又闭上眼,陷入半昏睡中。
沉甸甸的气氛压在剩下三人心头,煤炭送来的喜悦很快淡化,谁也不知道明天起来家里会不会少一个人。
陆五沉默地看着火焰跳跃,眼眶有些酸。
冻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等回过神来时,外面已经没有了噼里啪啦的雨声。
俞少宁揭开门帘的一角看着外面,厚重的雪花在风的裹挟下打着卷儿飞走,视野内一片白茫茫。他打了个哈欠,和聊天的两人打了声招呼,回到卧室里睡觉。
昨晚被雷吵醒就一直没睡,现在睡意上涌,没多久就睡着了。
中间罗勉进来,往他脚边怀里塞了几个热水袋,才又出去陪着陆外公。天冷路滑,让老人家独自醒着活动,他不放心。
这一觉俞少宁没有睡太久,醒来时怀里的暖水袋还是烫的,他抱着暖水袋翻了个身,在被窝里活动了下被压酸的身体,在外界的寒意逼迫中往被子里躲了躲,打着哈欠再度闭上眼。
天冷,不想醒。
最后俞少宁是被罗勉挖出来的,他动作迅速地给媳妇套上衣服,抱着人出去吃饭。
俞少宁本来就清醒得差不多了,见状忙从罗勉身上挣扎下来,在他手臂上用力拍了一下,“厚脸皮。”
被啐了,罗勉失笑,拉着人的手出去。
陆长川已经坐在餐桌前等了。
吃完晚饭,给猫狗穿好衣服套上鞋子,让它们出去上厕所和玩耍,三人再次无所事事地坐到了客厅里。
之前不觉得这样的日子无趣,经过中间几个月脚不沾地的忙碌后,俞少宁颇有点闲到骨头痒的感觉,他躺下将脑袋压在罗勉腿上,拿着手机玩蜘蛛纸牌。
一局接着一局的数字排列中,时间消失得非常快,俞少宁坐起来发了会儿呆,忽然开口:“想吃蛋挞。”
他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戳到吃上面了,反正这会儿特别想吃蛋挞。
但俞少宁又不想动了。
他扭头,眼巴巴地看向罗勉,声音拉长:“勉哥~”
罗勉起身,“冰箱里没材料,拿出来我去弄。”
俞少宁顿时喜笑颜开:“好嘞!”
他高兴地从空间里掏东西,不只是蛋挞,还有各种炸货半成品。
罗勉提着大包小包地进了厨房。
家里的电路还没有去检查维修,微波炉用不了,不过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罗勉站在厨房里出了会儿神身,找出小号烧烤架,把几口灶台锅都搬下来试了试,最后固定在中口锅灶台里。
罗勉从锅炉口夹了些煤炭过来铺开,多添了些煤炭上去后,将蛋挞放到烧烤架子上,关上灶门,原本放锅的上方用盖菜的铁盖子盖上,拿毛巾封住所有细孔。
弄好这边,他给锅炉重新添好火,小锅起火烧油,将炸货准备好下锅。
灶膛的热量是够够的,等罗勉弄好炸货,揭开盖子时,里面的蛋挞和常规做法没什么区别。
天冷,他先把东西送进了客厅,才回来收拾厨房。
俞少宁吃了口蛋挞,看着手机上走掉一半的电量,本能找起充电器来,找到准备充电时他才想起没电的事情。
他看看手里剩下的蛋挞,一口塞进嘴里,直接踩着地毯跑到门口。
门被打开,两人正好对上。
俞少宁直接扑到罗勉身上,探着脑袋往厨房里看。
在长辈视觉死角范围的时候,自称脸皮薄的人永远是最主动的那个。
罗勉抱着他,站门口给人指了指,“用灶膛烤的,拿饭盖子盖上封死,现成的烤箱。”
“厉害!”俞少宁抱着罗勉的脸用力亲了一口,才晃晃腿,在人要抱着他回客厅时跳下来,继续眼巴巴看着:“还想吃黑芝麻糊。”
罗勉将人拉进用力亲了下,“回去等着,我马上进来。”
“好哦~”
俞少宁脚步轻快地回到客厅。
陆长川看书看累了,正玩着手机吃零食,外孙的出去回来引不起他半分侧目。
罗勉很快端着三份芝麻糊进来,俞少宁吃了两口芝麻糊,将其舀到蛋挞上面,一口咬下去。
还行吧。
强冷气流到来的第四天,天空终于挂上了太阳。
气温还是冷得厉害,罗勉和俞少宁把客厅的门帘掀起来固定好,拿着背篓锄头就要出门。
陆长川年纪大了,这天气谁都不敢让他出去,他只能絮絮叨叨地叮嘱两人路上小心,不要着急,太冷了就回来歇歇。
俞少宁和罗勉应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分迟疑。
最后将手套戴好,罗勉把所有东西放到拖车上,牵着双手空空的俞少宁出门。
地面上厚厚一层雪在阳光下晃眼得厉害,俞少宁检查了下罗勉戴着的护目镜,确定没有问题后,将墨镜往脸上一推。
这雪地护目镜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俞少宁意外找出一副后,在空间里翻了老半天也没找到第二副,不过有墨镜也差不多,他的活动幅度没有罗勉那么大,不用担心。
靴子在蓬松的雪地里踩出一行行脚印,他们身后,拖车被罗勉强硬地拖动着,愣是拖出一条道路来。
他们家院门到水泥路是一条斜坡路,中间楼梯可以走人,但拖车只能走另一边的斜坡。
进入主路,罗勉忽然道:“晚点你回去的时候,找根绳子固定在里面,人在屋子里拖车子,别走路上拖。”
雪层之下是光滑的冰层,罗勉别的不怕,就怕俞少宁力气不够,在楼梯上被拖车倒拖下去。
被包裹成企鹅的俞少宁认真走着路,闻言慢吞吞点了点头,拉着围巾露出口鼻呼出一口热气,他道:“好冷啊。”
感觉比前世冷多了。
罗勉闻言,摘下手套探指检查了下俞少宁的手,比起他手上的温度确实要凉很多。
他重新戴上手套,“拆个暖手宝拿着。”
俞少宁又慢吞吞点了点头。
他们很快到了最近的菜地,目之所及只有起伏的雪包,看不到丝毫绿色。
罗勉下了地,先清理了一部分蔬菜上的雪花,然后才折返回来拿刀。
这些菜被这么冻上一场,依旧是翠绿的,只是再张不得,要是等雪融化再来采摘,那就是连吃都没办法吃了。
青菜被冻雨冻成了艺术品般,直挺挺矗立着,被罗勉砍翻时,表面的冰层破碎,在阳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光,可惜看见这一幕的两人都没在意,俞少宁往返罗勉和推车之间,将蔬菜一颗颗摆上去。
雪地上,一开始只有两个人在忙碌。
很快,有人在屋子里看见这一幕,有样学样地找东西挡住眼睛,拿上农具出来挖地里的菜蔬粮食。
别管长没长大,动没冻过,好歹也是能撑一段时间的粮食!
像是那些蔬菜,勤快点,费点力气,弄成干菜腌菜,不也能吃很长一段时间?再说了,现在天气这么冷,学着北方人说的往外面一摆,大抵能吃到开冬呢。
就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被忽然到来的寒冬引起的压抑气氛正在消散,驻守在这个大队的战士见状,心里也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有希望就好,有希望就不会乱。
推车上很快堆满了蔬菜,俞少宁按着罗勉教导的,拿绳子将蔬菜固定好,拖着车慢吞吞往家里走。
来这边收粮食的人不少,地上也被踩出一条路来,只是积雪依旧碍事,推车走几步,俞少宁就要停下来扒拉一遍滚子里的雪,然后再继续慢吞吞往前走。
像辛劳搬运石子的企鹅。
俞少宁脑海里划过这幅场景,刚要笑,身后的推车又卡住了,他气馁地停下来清理推车,愤愤认清现实。
企鹅比他快多了!
手套里的手指尖已经被冻僵,俞少宁捏了捏拳头活动两下,继续拖着推车往前。
哪怕手指冻僵了,俞少宁也是不敢脱掉手套搓手的,外面的低温更冷。
好不容易将推车运到斜坡下,俞少宁爬上去,将绳子穿过门环,拉着一头闷头往院子里走。
等绳子那头的重量轻了,俞少宁把停在门前的推车推进家里,把菜收进空间里,他魂儿似的飘上台阶,将蔬菜摆在走廊的凳子上。
“外公,你出去几次了?”他走近厨房,脸被遮着看不清神情,“外面地滑,很危险的,有什么事我回来弄就是了。”
陆长川被外孙说,笑呵呵的:“没几次,就摆了摆凳子,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俞少宁叉腰:“你现在是好好的那是运气好,万一哪次运气差了呢?”
“好好好没有下次,绝对没有下次。”
陆长川往他手里塞了一小杯姜茶,“尝尝,这个驱寒。”
俞少宁闻言低头尝了口,那姜茶也不知道怎么煮的,入口就是火辣辣的暖意,一路流淌到胃部,像是要朝着四肢百骸而去。
俞少宁顿时就眼睛亮了,“外公你拿保温杯给我装点,我给勉哥带去。”
“早准备了。”陆长川把桌上的保温杯用毛巾包裹好才递给他。
拿着新鲜出炉的姜茶,俞少宁朝老人挥挥手,拖着小拖车出了门。看着外孙笨拙的背影,陆长川打开间门,看见了在客厅里疯玩的几只。
虽然不是雪橇犬……但应该也差不多?
陆外公熬的姜茶很是暖身,罗勉休息了会儿,起身回到地里继续干活。
俞少宁把保温杯重新裹严实放在旁边,下到田里抱着蔬菜往推车边走,堆满,捆绳,拖回家。
天气太冷,干活就慢。
俞少宁运了三趟菜后就得知可以吃午饭了,他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十二点多,应了声后拖着拖车回到地里喊罗勉回家吃饭。
吃完饭休息的时候,陆长川从客厅里拿出被连接到一起的牵引绳,“下午试试这个,看它们能不能帮忙拖车。”
俞少宁力气经过这些日子其实大了不少,但身上穿的厚重影响行动,拖着堆满蔬菜的车子就更吃力了,每次来回都跟渡劫似的。
看见陆外公改造过的牵引绳,俞少宁顿时就眼睛亮了。
“我怎么没早点想到这茬呢!”
看他高兴,陆长川笑着点点两人,“哪是没想到,是你俩太惯着它们,根本没往这边想。”
四只到底不是城里娇养的宠物狗,寒冬虽然冷,但在有遮风挡雨的地方,有营养全面饱腹的食物下,它们的适应能力可比人类强多了。
于是,下午劳作的人们,就看见四只狗拖着车子欢快地跑在前面,后面跟着优哉游哉的两个人。
看着很好用的样子啊!
有人喊了两人一声,“你们这狗真能拉东西回去啊?”
罗勉笑道:“还不知道呢,先试试。”
喊话那人摸了摸下巴,“要是能拉,你们家忙完了能借我使使不?”
邻里邻居的,罗勉也不好拒绝,想了下道:“可以啊,不过到时候可得悠着点,累坏了没地方给它们找药。”
那人笑道:“不能够,就我一个人忙,它们想累着也没处累去。”
听见这句话,罗勉一愣,“你……”
男人笑着摇摇头,“都还在,就是出门难了。”
行动不便也不是什么好消息,罗勉张了张嘴,最终只道:“至少都还在,养养说不定就好了。”
“是这样。”
男人面无阴霾,心态是真的好。
俞少宁等走出去一段距离,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别人家的事情没在两人心里留下太多痕迹,将推车堆满之后,俞少宁牵着牵引绳走在前头,四只狗分外乖巧地跟着他,拖车轻轻松松就带回了家。
俞少宁高兴地抱着它们挨个亲了一口:“晚上给你们煮牛肉吃!”
狗嘛,干活了,就要吃好的。
陆长川出来笑道:“你倒是知道给我安排任务,我还说晚上弄东坡肉呢。”
闻言,俞少宁咽了咽口水,馋道:“我比较想吃东坡肉。”
陆长川摆摆手,“行了,有你们吃的,保温杯里还有姜茶没?”
“有呢。”俞少宁把推车上的菜放到走廊上,牵着狗挥挥手:“我们走啦!”
陆长川看着人关上门离开,慢悠悠回到厨房,锅炉上正炖着鸡汤,是之前杀的自家鸡,提前煎炸后放了点姜片炖煮着,等晚上罗勉他们回来正是味道醇厚的时候。
有了狗子帮忙,俞少宁运东西的速度快上不少,他时不时还到田里帮着罗勉一起砍菜,虽然慢了点,但也帮上了忙。
只花了一天的时间,他们就把地里的菜蔬给收回了家,走廊下满满当当一片绿色等着收拾,接下来的几天才是真正的忙碌。
晚上吃过饭,一家子挑了些蔬菜进来,将菜心剥出来,用开水烫好做酸黄菜,陆长川一边倒水一边慢悠悠道:“这东西就菜心弄得最好吃,宁宁你爱酸吗?偏好酸的好多浸几天。”
俞少宁其实是喜欢重口的,不过酸这玩意儿很容易扛不住,他道:“先试试不那么酸的吧。”
陆长川点点头,“锅炉旁边温度高,不求酸的话,大概明后天就能吃了。”
最后那一桶菜被重物压着放到了锅炉边,剥除菜心的蔬菜摆在地上,三人戴着手套清洗干净,切成沫沫散开在晒网上。
陆外公准备拿这些菜做点外婆菜放着。
原本应该晒软后再切的,只是现在这天气往外面一放,根本就没有水干的那一天,只能放屋子里利用锅炉的高温了。
弄完这些,已经是九点多。
白天罗勉出了不少汗,将厕所里的暖气片打开后,动作迅速地洗了个澡。
这么冷的天,俞少宁是不敢晚上洗澡的,看罗勉哆哆嗦嗦出来,连忙往他身上又堆了张毛毯。
等到身上暖和了些,罗勉把在外穿的棉大衣也裹上了,回到厕所里将头发吹干。
寸头这么多年,罗勉还是第一次用吹风机。
实在是太冷了,稍微一滴水滑落,都给罗勉一种透心凉的感觉。
把身上收拾利索,垫在衣服上的毛巾挂回原味,罗勉搓了下干燥的头发出来,“明年入冬前我得把头发留长了。”
冬天,太阳下的风也是凉的,罗勉这会儿都觉得脑袋上漏风。
俞少宁给他整了整衣服,“冷的话在里面包一层布再戴帽子,裹严实些就不进风了。”
罗勉闻言好笑,“那我岂不是要裹成木乃伊?”
俞少宁装作严肃,“那不行,木乃伊不抗冻。”
三人都笑出声来。
说笑了会儿,就回房间睡了,第二天起来又是脚不沾地的忙碌。
地里的蔬菜昨天已经收完,地里就是红薯和土豆,罗勉先把红薯藤给割断,然后才挥舞锄头挖土。
土地早就被冻实了,哪怕是罗勉的力气,挖起来也十分艰难,俞少宁本来还试图帮把手,在旁边倒腾半天连个红薯皮都没看着,放弃一分钟就又去转战土豆。
都是种在地下的食物,弄起来不比红薯轻松多少,俞少宁不得不认清他现在的菜鸡。
帮不上忙,俞少宁只能想尽办法从别的地方给罗勉补身子,只是一连半个月的忙碌下来,罗勉依旧在不断掉秤。
俞少宁率先受不了,“不准去了,咱家不缺地里那点东西。”
这一批土豆红薯长得一般,最大的不过成年男人拳头大,最小的仅仅拇指肚大小,实在是不值当他们忙活的。
是罗勉说外面还有很多人在弄,他们家不好撤得太早引人注意,俞少宁这才凭借理智忍到如今。
罗勉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就听陆外公道:“宁宁说的是,这都瘦了多少斤了,实在没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