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深情寡夫—— by吃糖了吗

作者:吃糖了吗  录入:06-11

现在听说木寒一个月就读完一层的书,身边的同修听了直咋舌。
“我自认出身贫苦,以为自己已经够勤奋拼命了......没想到还有更不要命的?”
身边的人指了指已经看不见背影的人,“你看,你我在这里闲聊的功夫,人家说不定在藏书阁里又看完了一本书了,要不怎么说人家能破例提前被获得参加万卷玄境大比的机会呢?这次他要是真成功进了玄境,城主怕不是又要收一位亲传弟子了,我们又要多一位新‘师兄’了。”
排位高的就是师兄,城主亲传弟子,自然是师兄中的师兄。
听了这话,起先对木寒参加玄境大比提出异议的人,再无多余的想法,只剩佩服。
反正要是他,那是绝对做不到木寒那样的。
这么看来,假设木寒今年不被允许参加大比,他们才觉得不公平,心底暗自猜测是不是有黑幕了。毕竟他都已经这么拼了。
有木寒这个例子在前面,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做到他这样的程度,就能获得跟他同样的好处,心中也多了一分踏实。
自己做不做得到还要另说,只要标准是公开且透明的,学城中的众学子就都没什么好说的。
“木兄可真是优秀啊,就是人孤僻了些,不爱与他人往来,”另一名学生摇头,“我们这些求道之人,按道理是该潜心修行,可这不还没飞升呢吗,既然是个凡人,活在人世,难免要懂些人情世故,多与人交好总归没错的。”
“这话也没错,他现在这样,到时候就算被城主收为亲传弟子,恐怕也不能像苏师兄那样服众啊。”
“毕竟城主的亲传弟子,地位等同于少城主,城主无后嗣,往后万卷城就都是亲传弟子的,要管理学城内大小事务,免不了和大家打交道。”
要是不得人心,以后有得是跟头跌呢。
提起这个,周围一圈几个人都有些意味深长。
“王师兄的意思,咱们难道还能因为木寒太过出色,找他麻烦不成?”一名学生打趣道。
“这话说的,咱们不找他麻烦,不代表别人不找啊。”
“你是说......巩卓师兄......”
王师兄笑而不语,“木兄到底还是年轻。”
修行塔阁楼上,一道白布蒙眼的清瘦身影靠在栏杆上。
仅显露的唇瓣透着股苍白病弱之色。
一阵风吹起了这人脑后系着的飘带,整个人单薄得好似要乘风而去了。
有人注意到了那道白衣身影,停下了关于木寒这个最近风头正盛的人物的讨论。
“你们看,那不是城主大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那道身影攫住了目光,连说话声音都小了许多。
是封不言。万卷城不收十二家的弟子,封不言这个城主是这里唯一出身十二家的人。
看着这道身影,有人忍不住低声问身边的人:“我听说城主大人以前是封家的养子,出身有些不光彩,有传言说他一开始被救出去时连话都说不全,还是封家前代那位早死的家主给捡回去,悉心教导,又收作义子。是因为自己出身不好吃了苦头,后来才在大战后建立学城,按理说这样的再造之恩,怎会在大战后又跟封家决裂了?”
而且闹得相当难看。
封家是十二家里家风较正的家族,虽然有些古板,但却是体面人。未踏上仙途之前,就已经是传承数百年的书香世家,家里各个都是斯文的君子做派,和闻家那种家中暗地里私生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天天家族内部斗得你死我活,家里生一堆小孩养蛊,对外名声也不好的家族不同,封家人可以说是相当和谐,对外也轻易是不会跟人撕破脸皮的。
他们自持身份,和他们瞧不上眼的人计较,对他们来说太掉份。
对那些被列入家族不友好名单之中的名字,大多都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无视过去,断不会跟人闹起来。
偏偏跟自己家的养子闹得那么难看,不只面上下了追杀令,暗地里还出了悬赏,咬死了要弄死封不言。
众所周知,封不言有过一段被追杀得死狗一样凄惨的日子,只不过后来封家不知道什么原因又自己撤了追杀令和悬赏,臭着脸宣布封家将封不言除名,家族子弟在外一句话都不许和他说。
“城主大人那位早死的义父......我记得是叫封绪流?那位不是人尽皆知的性情温和,对城主肯定也很好,城主也不像是忘恩负义之人,不然也不会建立万卷城。按理说,城主不该在对他有大恩的义父死后,跟自己本家翻脸啊?”
“不清楚,虽然封家下令追杀城主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但具体因为什么倒是藏得死死的......不过这么一说,要是没有这事,城主岂不是现在就成了封家家主?”
“还真是!”
学生们窃窃私语,自以为隔着十万八千里,他们的谈话不可能传得到封不言的耳朵里。
站在封不言身后的苏枕闲看着面前一动不动,懒懒趴在栏杆上的男人,开口道:“师尊,等下我会去告诫师弟们,不可私下议论城主大人。”
身前的人像是化身成了一座雕塑。
许久,才开口:“不必。好久没从别人口中听见他的大名了,我都快忘了他叫什么了。”
封续流啊......
封不言心中涌起一股惆怅。
封续流那个人,是封家当时那一代好不容易才有的老来子,还是独子,出身金贵,身体却不怎么好,封家人打小对他就是没有不顺着的,就这样也没把封续流的脾气养坏了,人活得通透清澈,是当时除了聂如稷之外,看着最接近‘仙道’这一词的人。
不对。在封不言眼里,那人可比聂如稷像个神仙多了。
因为封续流身体不好,一般锤炼筋骨的修道方式用不了,最多只能活到二十岁,所以封家格外急着求仙途,求飞升,最少也要让封绪流先飞升,否则他就要死了。
也因此,封家是当年屠魔战最积极的一家。
封绪流本人却看得开,他不过十五岁,还是个少年,就做了封不言的养父,悉心培养,早早为封家做好了打算。
那人比起封不言,也才只大了三岁而已。
只可惜封家努力那么长时间,封绪流最后还是死了,封不言也跑了,算是谁都没落着好。
想到这里,封不言总觉得胸前嗖嗖灌着冷风一样刺得慌。
要是封绪流还活着,会伤心么?
身后苏枕闲平静温和的眸子闪了闪,心道,骗人。
要是真忘了,昨夜梦里就不会喊那个人的名字了。
不想再在这事上继续说下去,苏枕闲道:“师尊有意收下木寒?”
“他很拼命,能拼成这样,所求也必定不小。盯着他点。”
“师尊......可是以己度人,才有此推测。”
封不言本人当年在封家做养子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拼命。
封不言白布下的眼睛‘看’了他一眼,苏枕闲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继续道:“如今天下风平浪静,哪怕他心里有所求,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大事,师尊不必太过忧心,弟子会顾好师弟师妹们的。”
封不言算是战后遗老,身上总留着当年和魔头打仗时的痕迹,本能保持着警觉。在现在看来,就有些像是对风吹草动都过于敏感了。
这一点他自己也知道,说完之后就摆摆手,表示随便他。
“只是风平浪静......倒也不见得。太玄宗最近就乱得很,聂如稷一把年纪了,到也真是能跟着小辈折腾。我记得他徒弟是叫......”
“姜偃,姜师兄。”
“对,就是他,自称是薛雾酒遗留在世的小寡夫的那个?”说起这个,封不言惆怅的脸上难得带上了一丝兴味的笑意。
说起这个,连苏枕闲脸上也带上了笑。
他委婉道:“姜师兄是个有趣的人。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关键时刻,最出人意料的还是他。”
连薛雾酒的名声都敢蹭,也不知太玄宗到底在搞什么。
万卷城因为和封家闹掰了,和上三宗也不怎么来往,只跟话题中心的姜偃有过浅浅一面之缘。
他这话也就糊弄一下年岁尚浅的小辈,像是封不言这样的当年大战的亲历者,自然不可能凭他几句话就被骗住。
封不言唇边噙着一丝笑:“薛雾酒那个人......根本不可能跟他一个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小子有半点关系。”
也不知道聂如稷发什么疯,竟然还急着赶来叫他销毁薛雾酒的眼睛?有病,聂家娶了个有病的女人进家门,生的孩子也一个比一个病得不轻。
“那眼睛哪是他说能销毁就能销毁的?要真这么容易,还能留薛雾酒尸体到现在?”
薛雾酒实在难杀,就是死了,他们也动不了他的尸身,那命硬得,阎王都不收一样。
苏枕闲:“仙尊大人的意思是,叫您亲自去万卷玄境走一趟。”
封不言不再说话。
良久,他喃喃道:“那里面,可是种满了‘千梦’,我如何去得......”
弟子们过得遍地‘千梦’制造的幻象,他过不得。
他怕自己要跟薛雾酒一样,沉迷其中,走不出来。
苏枕闲:“可太玄宗的命令,还是尊上亲自来说的,我们恐怕不好拒绝。”
他们打不过聂如稷。
封不言烦心地蹙眉:“我再想想。”
......
另一边藏书阁门前,木寒被人带头拦下了脚步。
打头的是个阴沉着脸的大块头,周围人看见了,纷纷低头避开。
“就你叫木寒?”
木寒抱着书,冷冷道:“让开,你们把路堵死了。”
巩卓上下打量他一番,看他这副瘦弱的模样,当即就带着身边其他人包围了上去。
本来以巩卓的排名,今年十拿九稳拥有大比名额的,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他排名给越过去了。
他调查过这个人,没有背景,平时独来独往没朋友,只知道读书的死书呆子一个,心里不由动了点想法。
万卷城里的人虽说没有出身三宗五城十二家的人,但也有不少类似木傀宗之类的小宗门,还有些凡间富庶人家来的。所谓的寒门,只是相对修仙界的“高门大户”来说的。
家里有钱照应的,总归要比没钱的受追捧些。说到底,毕竟还没成仙,都还没到那个境界,没法靠空气活着。
巩卓使了个眼色,周围几个人就将木寒围得密不透风。
人都以为他们要动手,但巩卓又不是傻子,要做什么也不会光天化日来找对方。
他一脸和善,完全不像是来找麻烦的一样,只当自己是来照顾师弟的好师兄,对木寒说:“我听说了木寒师弟拿到大比名额的事,唉,你不知道,因为你来这时日太短,资历太浅,好多人在背后议论这事呢。我作为师兄,实在担心有人会因为妒恨你,暗中下手伤你啊。”
“我这里有个法子。”
巩卓上前一步小声对他说:“师弟可知道万卷城水牢之中关押着一只妖兽,那妖兽乃是当年那个魔头手下的一员魔将。前些时日听人说,那只妖兽好像从水牢里逃跑了。我刚好有认识的人在学城缉拿队,得到了些关于妖兽踪迹的线索......要是师弟能抢先一步抓住那只妖兽,你获得大比名额的事,一定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木寒看着面前一脸阴险的傻大个,脸上多了抹异样。
这傻子一定不知道......
妖兽魔将......
当然是他这个内鬼潜进去放走的。
木寒柔声道:“哦?缉拿队这么快就找到妖兽踪迹了?怎么找到的,他们快抓住她了吗?”
“这么重要的事,师兄快跟我‘好好’说说。”

夜深人静,僻静的小院里,一个修仙者藏在角落,看着窗上烛火映出的身影。
他接到消息,有人发现了姜偃的踪迹。为了领取太玄宗的悬赏,他在听说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循着痕迹追了上来。
那人倒是会藏,走得都是没什么人的荒郊野岭。可惜他不知道,他那张脸实在太过惹眼,就是这么小心低调,也还是会被发现。
修士静悄悄地等待着下手的时机。
不知过去了多久,窗边的身影站了起来,推开了窗户。
天边一道流光钻进他手里,潜伏的修仙者眯着眼睛仔细瞧了一下,那应该是一道传信符,虽不知那上面具体是什么内容,但传信符所用纸张背面,隐约有一道暗纹,借着月光时明时暗的闪动着。
那纹样,他应该在哪见过。
貌似日前经过万卷城时,他见万卷城学子多用这种附带暗纹的纸张。
难道,姜偃所拿的传信符,来自万卷城?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不由惊疑起来。这个时候,万卷城里怎么还会有人和姜偃这个修仙界的叛徒保持着联系?
想到就在不久前,他听说万卷城临近万卷玄境大比开放,却出了跟闻家一样丢了关押的魔将的消息,心头不由一跳。
怎么会这么巧?
前脚万卷城出事,后脚就被他发现万卷城有人私下联系姜偃这个跟魔头牵扯不清人的?
难道.......
不等他想清楚,忽然感觉周围风声安静了。
在他反应过来前,一柄剑从他胸前穿过。
没有声音。他一点声音都没听见。
连剑刺破身体的声音都没有,周围一切都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里。
那剑穿过他的身体,像是切入一块绵绸的夷皂。
下一瞬,血从胸前喷了出来,他努力仰起头,却只看到带着炙热的红攀上他的眼睛,将他眼中淡黄的圆月迅速染成了不详的鲜红——那是他自己的血的颜色。
这一幕让他想起了什么,他浑身颤抖了起来。
赤月......赤月......
枯骨......
身体里的剑忽然被人握着剑柄搅动了一圈。
修仙者血肉之中蕴含的生气就像是被那柄剑吸走了一样,短短数顷,从一个正常的人,抽干成了一具骷髅。
骷髅架子当啷啷砸在地上。
露出他身后站着的闻师舟。
饱饮了血肉的剑身流淌着暗红色的光,闻师舟手腕一抖,剑身上血液尽数抖落。
抬头看向站在窗边的姜偃,“万卷城什么情况?”
姜偃扫了眼地上新鲜出炉的骷髅架子,心中干笑,这是今天的第几批来着了?
掌心一握,黑色的火焰将来自万卷城的传信符烧得一丝不剩,“木寒早前就跟万卷城水牢之中关押的魔将取得了联系,并且想办法把魔将放了出去,信里跟我邀功呢。”
说起木寒这个白得的徒弟,他也有些自得。
眼中不由带笑:“他才去了多久,就已经自觉帮我们做了这么多事,事成之后,定要好好嘉奖他。”
不愧是未来九大鬼蜮的领主,这办事效率非一般的高。
能做到这种程度,恐怕是到了万卷城就一刻都没闲着。
这还是他这个师父一天都没教过他的情况,就已经能让他这般忠心耿耿,尽职尽责替他办事了。
“比我在太玄宗的时候可强多了。”
想起过去,姜偃颇为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
他作为正道之首的仙宗大师兄,少不得要安排底下的人办事,跟宗门里的长老们,弟子们,还有聂家长辈们往来甚多,跟那些人打叫道可真是废功夫多了。
毕竟正道人士可不会像木寒这样不问原由,不论目的好坏就全听他的去办事。
弟子嫌弃他唠叨,殊不知,姜偃也不想总是办什么事都要跟那些老东西逼逼叨叨扯个没完,报账的时候被盘问起来最愁人。
说完这些轻松的,他缓缓收敛笑意:“果然是聂如稷下的命令,要封不言销毁薛雾酒另一只眼睛。薛雾酒的尸身不是那么好销毁的,但聂如稷既然这么说了,封不言一定有办法。看来我们得尽快赶过去了,万卷玄境,我们也得想办法混进去,赶在眼睛被销毁前,把它拿回来。”
木寒一个人,他实在不放心。况且万卷城之中有魔将,有些戏也要做给那名魔将看。
“你心里已经有打算了?”闻师舟看了眼姜偃的脸,“你脸上的咒纹是不是比之前的颜色更深了?”
月光下,青年曾经那张漂亮精致,不笑时拒人千里之外,稍稍带上表情就软和得没有半点攻击性的脸,在诡异的花纹衬托下变得格外妖异艳丽。
褪去白衣换上玄黑色广袖长袍,静静微笑的样子,有种分外神秘的吸引力。
姜偃却不像之前那么在意自己脸上的青黑咒纹,甚至还想再多画几笔。
现在这样......还不够阴间,不够诡谲。
他不喜欢。
一只手腕搭在窗框上,指尖把玩着一支黑得滴墨的夜合,袖子从滑腻腻的腕子上滑向手肘,露出布满深青纹身的小臂。
自打上次身体吸收了那支夜合,后来又得了这支夜合,姜偃总觉得自己的喜好和审美越来越阴间了。
加上聂朝栖小鲛人帮他修复后的内丹,也从原本的金光闪闪变成了黑漆漆一坨苦药丸,他感觉自己似乎变强了,就是和世人眼中的‘仙’越走越远,更接近魔修了。
纠结了一阵,索性也就摆烂了。
如今这样......
他低头看自己手腕皮肤处遍布的刺青。
嗯,也挺好看的。
闻师舟却不觉得,他顺着姜偃的目光看向他的手,这才注意到原本他脸上的纹路,竟然已经蔓延到了他手臂上,眼瞳不由缩紧。
这模样让他从记忆深处扒拉出了一个熟悉的画面,和姜偃这情况有些相似。
“这是何时的事?”回想了一下,他神情严肃道,“是王城旧址里沾染上的?”
“应该是吧。”
虽然姜偃自己不在意,这模样用来吓人刚好,但想混进万卷玄境却有些麻烦。
幸好这几天总算将内丹修复完成,他掐了个法决,用术法掩去了自己的真实样貌。
“这样就行了。”他道。
薛雾酒又躺回棺材里之后,姜偃后知后觉想起魔头叫他归还自己的身体的时候,提到他脑子里也有他的一部分。
姜偃识海中倒是有只邪魔。有手指鬼,跟画婴分身在前,这话不得不让他开始怀疑这邪魔的身份,有没有可能跟薛雾酒也有关联。
路上姜偃就找了个机会诈了邪魔一下。
邪魔出力帮他对付聂如稷,消耗太大,神志不清中被他一下就诈了出来。
果然,邪魔也是薛雾酒的神魂碎片。
到了这个地步,邪魔也老老实实交代了。
“你脸上的咒纹,我也不是故意弄上去的,那是被我害死的人对我的怨恨形成的诅咒,你恐怕也是因为跟我有了接触,才会被传染上,最近变得严重了......大概也是因为我的尸体越来越完整,尸身上的诅咒越来越强横,你和接触了时疫病患一样被感染得越来越重了。”
说到最后,邪魔也劝说姜偃:“要不,你还是把‘我’丢了吧,我......我也会自行离开。”
那声音带着落寞不舍。
既然变成如今这副样子,自然是姜偃最后没听劝,不肯丢弃薛雾酒的尸骨造成的。
闻师舟也想起来了,他两步走到姜偃跟前,抓住他的手腕,有些焦急道:“魔君大人将死前就是被这东西缠身才变得虚弱,才会不敌正道修士被杀死!我竟然忘了这事,姜偃,他的尸骨你不能再继续收了!你要是怕修仙界那些人,我替你去杀聂如稷,或者你跟我走,我们去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生活!”
姜偃静静听他说完,然后将他的手推开。
平静的对他说:“聂如稷,你也许有办法杀聂如稷,但我作为他的弟子,深知你杀他,你自己也要搭进一条命进去。”
“至于隐姓埋名的生活......我为什么要隐姓埋名的生活?”
闻师舟怔怔望着月下美人清冷含笑的双眼。
笑话,他要是愿意躲躲藏藏的生活,早不就找个荒山野岭的僻静地窝着了?
“算一算,我的年岁不小了,但在你这样活了几百年的修士眼里,我应该还是个年轻的小辈吧。”
“师舟,我还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咽不下这口气呢。”
姜偃做了好多年好脾气的大师兄。
可他们都不知道,他以前在游戏里,也是谁杀了他一回,他就会杀回去十回的脾气。
他孤身一人穿越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下意识便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担心聂如稷厌烦他,担心宗门之中的人不喜他,会将他赶出去。
他很怕一个人去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在这里他一个人都不认识,他需要一个家,他说要做聂如稷的家,可其实他自己也是没有家的。
那时他觉得他不能失去太玄宗,不能失去师尊和师弟师妹。
要是放他一个人在外面,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活下去。
宗门长老第一次用赞赏的语气夸奖他,是他又被闻燕行捉弄了,却没有当场跟闻燕行打起来。他们夸他脾性好,沉得住气,有作为师兄的担当。
那之后姜偃一次都没再像一开始那样跟师弟师妹打架了。
他尽力表现得合所有人的心意,渐渐的,对他的称赞越来越多,周围的人果然越来越喜欢他了,所有人都对他作为太玄宗大师兄这个身份满意极了。
就像是只要他一直做得这么好,他们就永远也不会丢弃他。
结果,原来这种喜爱如此浅薄,转眼就可以所有人都通通变了一副嘴脸。
到头来白努力一场,他才发现其实自己什么都没得到。
太玄宗不是他的家。
聂如稷也不是他的家。
他们要抛弃他,谁都不要他,没有人会伸出手抓住他。
既然如此,那他还有什么继续讨好的必要?
要他就这么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可能的。
闻师舟喃喃:“但这样,你会死的......”
姜偃:“你看我像是怕死的样子吗?”
他都敢扯旁人提都不敢提的魔头的大旗,发现薛雾酒也在利用他准备复活卷土重来,兴许未来还会报复清算他借他的势,就这样他都没打算收手......
干出这种事的人,他像怕死?
他堂堂一男大,年轻热血,压根不带怕的。有事他都冲在最前头的好吧!
“我只怕我死得憋屈,死得默默无闻。”
所以当初在太玄宗,他是不可能听聂如稷的,认了别人强加的罪名的。
闻师舟看着他发起了呆。
眼前的青年意气风发,颊边带笑,眸中有光,纵使前方千难万险,他也会义无反顾的踏进去,就像他毫不犹豫踏进血沼,一次都没有回过头。
越来越像了。
他越来越像他记忆里的那个少年。
为了薛雾酒,又是为了薛雾酒。
简直阴魂不散!
他忽地咬紧了牙,拳头默默攥紧。
一股魔气在他脚边翻起,又在姜偃注意到前消散。
推书 20234-06-11 :痛仰—— by花恒》:[近代现代] 《痛仰》全集 作者:花恒【完结】晋江VIP2024-6-1完结总书评数:433 当前被收藏数:1375 营养液数:1046 文章积分:23,018,776文案:阳光温暖大哥哥 X 内向孤僻小可怜岁月予以钝痛,无情的陆续带走了宋仰身边所有的亲人。可岁月也予以温柔,还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