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历克斯一声不吭,他又戳了一下。“听到没有?嗯?…话说你肌肉还挺硬。”
他戳得起劲,阿历克斯露出忍无可忍的表情,开始脱他的衣服。
“唉唉?你干嘛?”
“涂药。”
另一边,林舒苗从水里捞出已经黑屏的游戏机,一脸担忧地拍拍按按,试图开机。好一会后,屏幕亮起,她才长舒一口气,继续敲打键盘。
“景队,谢谢你帮我照顾小玉,”老人涂好药,蹒跚着走到景泽阳身边。“这小东西不会妨碍你吧。”
“不会,它在我口袋里待得挺好。”
老人笑起来。“这小鸟跟了我10来年,也是有感情了。你不知道,它会说很多话呢,都是我一个字一个字教出来的。什么‘你好,吃了吗’都会。
对了,”老人说着摸了摸小鸟的头。
“来,跟景队说句‘谢谢’。”
小鹦鹉跳来跳去,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理他。
“说呀,‘谢,谢!’”
老人还想再逗,那边林舒苗发话了。
她敲着光屏,脸色有些苍白。
“景队,这一关还没结束,代码显示,要杀掉最大的一头恐龙才算过关。”
景泽阳点头,“大家休息好了,就准备最后打一场。”
除了周承浩发出哀鸣,没有人反对。
所有人都想赶紧结束。
小鹦鹉像是听懂了似的,飞到了景泽阳的头顶,开始趴窝。它不回口袋,大概是嫌口袋潮湿。但景泽阳惊奇地发现,手掌不疼了,红痕也消失了。
他看着恢复如初的手掌,无奈地笑了。
他的猜测果然是对的。
这个人呀,总是自以为藏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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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食言了,下一章一定让他们俩见面
头顶上的重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景泽阳心里就像块大石头落地, 一下子就踏实了。
他想抬手摸摸小鸟毛绒绒的小身体,但还是忍住了。
不能打草惊蛇。
这个副本的目的已经达成,接下去, 就是尽快结束副本,并且抓住宁迦渡不能再让他跑掉。
雨还在哗啦啦地下着, 水位已经到了腰部,用不了多久,这个小空间就会被淹没。
他们不能再待下去了,但出去的话,泡在水里也不好战斗。
景泽阳想了想,提溜起小黑。用之前训狗时教过的手势,指着阿根廷龙的尸体,然后把小狗往前一抛。
“去!”
小黑在半空中一下子暴涨成巨大的兽形, 咆哮一声,使劲撞向比自己高大数倍的尸体。
尸体晃了晃。
一下不行, 再推几下。
山一般的尸体总算被推倒,激起一阵凶猛的波涛。
众人把脸上的水抹掉,发现车厢里的灯不知何时又亮了, 昏暗光线下,庞大的恐龙尸体像一座小岛, 隆起在车厢正中。
车厢中的水已经快淹到胸口,众人迫不及待爬上小岛。还没喘口气,背脊上不约而同蹿起一阵寒意。
他们或缓慢或僵硬地移动视线, 看见了让人血液凝固的一幕。
车厢里,无数双贪婪的眼睛正盯着他们。
小型飞机一样大的风神翼龙占据了车顶空间, 在看见几人时长鸣一声, 薄翼扇起大风, 巨蟒盘绕在扶手上,赤红双目紧盯着他们吐出红信。水中,史前巨鳄探出水面,利齿交错的长吻转了过来,看上去一口能咬断一个人。
几分钟前让他们费了不少劲的盗龙此时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为了容纳这些巨兽,小小的车厢似乎被扩大了数倍,桫椤树扁平的枝叶从车窗探入,车顶变成了半透明的,外面是电闪雷鸣的夜空,车内的一切都成倍变大,成了一个真正的远古怪兽试炼场。
而在这一切野兽中,最显眼的是车厢正中的巨兽。
它像是霸王龙与巨蝎的结合体,粗糙的黑色皮肤覆盖着尖刺,锋利的牙齿已足够让人心惊,前肢末端两只长有倒刺的大螯更是令人绝望,再加上尾部滴下毒液的倒刺,即使在这群远古巨兽中也是当之无愧的霸主,没有生物敢靠近。
几个人就这样无遮无拦的暴露在一众虎视眈眈的目光里。
“我去,我们还不够它塞牙缝吧。”周承浩说完,腿已经软了,被阿里克斯扶住。
景泽阳则望向车顶外有些违和的夜空,陷入沉思。
但很快,无数声嚎叫从四面八方响起,让他回过神。
两只巨鳄已经一左一右攀上“小岛”,紧跟着,风神翼龙扑扇着翅膀俯冲下来。
开始了!
景泽阳环视了一圈,车厢里只有这个“小岛”最安全。他冷静而快速地交代:“最大的那头交给我,蓝头发和阿历克斯看住水里,老人家,天上就交给你了。林舒苗,给我掩护。”
说完,他将龙息往背上一甩,向车厢一侧跑去。
几人立刻听从安排,占据地形,只有林舒苗没动。她望向景泽阳矫健的背影,轻声吐出一个“是”。
被水母蛰过的地方火辣辣得疼,没来得及处理的毒素在她的身体里发作了,她眼前一阵阵眩晕,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不能倒下,景泽阳需要她的帮助,她要证明自己比那个宁迦渡更强。把兜帽拉下遮挡住刺痛双眼的灯光,林舒苗咬牙点亮光屏。
战况一开始还行。林舒苗持续地给火力加buff,阿里克斯可以一炮击爆一条巨鳄的头颅,老人也打穿了几只小翼龙的翅膀。小黑战力最强,一口咬住一条巨蟒,几下就把头咬了下来。
小岛暂时安全,但坚持不了多久。景泽阳心里明白。他躲过一头棘龙的攻击,飞身跳上高了许多的座椅,试图寻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将那只恐怖的变异怪兽一枪毙命。
然而他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怪兽动了起来,向“小岛”俯下头颅,似乎在观察。所有人趁这个时候,火力不要命地往它头上招呼。
但怪兽似乎完全没有感觉!
覆盖着尖刺的外皮如同装甲,即使火炮也无法留下哪怕一点痕迹。
那么以龙息的威力肯定也无法击穿它的皮肤。
景泽阳眉间紧锁,他必须寻找新的办法。
然而在他停滞的时候,怪兽已经发动攻击。似乎被炮火的挠痒痒惹烦了,它举起黑得发亮的螯爪横扫过“小岛”。
所有人一下子都被扫进了水里。此时水面已经足可以淹没一个人,众人老的老伤得伤,沉浮间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怪兽在水面逡巡一番,挑选猎物似得,之后,突然将螯爪抓向一人。
“啊———”那人惨叫,被高高举起。
是周承浩!
景泽阳眯起眼,迅速判断形势。他躲过一条巨蟒的袭击,一脚蹬在蟒蛇头部,借力抓住铁杆扶手,一个旋身跳上怪物后背,在周承浩被送入利齿间之前,连续几枪,打在螯爪的关节处。
如同所有节肢动物一样,即使全身被甲壳覆盖,关节处的甲壳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螯爪抖动了一下,随即松开,但周承浩没有掉回水里,半空中,一只风神翼龙像鸟雀捕食昆虫般拦腰衔住了他,飞掠而过。
景泽阳的枪口以最快的速度瞄准了翼龙的头部,但在他扣下扳机之前,另一只翼龙俯冲而来,叼住了周承浩的下半截身体。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翼龙的头骨炸裂的同时,半空中溅出一小团血雾。
周承浩的一条腿被生生扯断,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下一秒,另一只翼龙也被景泽阳爆头。周承浩的身体和翼龙尸体一起摔落到水里,落在几头巨鳄嘴边。
阿历克斯第一个游了过去,这个人狠话不多的大块头平时对自家雇主爱搭不理,这时候却不要命了一样。
巨鳄开始争抢猎物,两人很快淹没在波涛里。
一下子损失两个人!景泽阳握紧枪托,扣扳机的手指却绷到颤抖。看不到人,他不敢贸然开枪。
好在不一会,一蓝一黄两个脑袋浮出水面,向小岛漂来。
“快一点,这股水流撑不了多久!”是林舒苗,她已经坚持不住倒在地上,用最后一点力气操纵水流救下两个人。
好样的!景泽阳对上她虚弱的目光,赞许地点点头。
老人奋力将两人拉上小岛,之后再也支撑不住地倒下。阿历克斯似乎也透支了体力,挣扎着起身,给失去意识的周承浩检查伤口,两人的身后流下一条长长的血迹。,吸引了更多巨兽寻踪而来。
景泽阳看在眼里,清楚地知道,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生死攸关的时刻,斗志从身体里涌出,他目光炯炯地看向四周,嘴角扬起桀骜不驯的弧度,从怪兽多刺的背甲间缓缓站起。
狂风卷起他淋湿的黑发,他垂着眼眸看向脚下。
怪兽像是察觉到了他,螯爪挥了过来。同时,在他后方,扑翅声由远及近,风神翼龙死神般的暗影出现在头顶。
一切仿佛慢动作,他轻声道:“宁迦渡,你会帮我吧。”
头顶趴窝的小鸟僵硬了一瞬。
下一刻,在尖喙马上要碰到他时,景泽阳腰间发力,一个扭身,身形如闪电,攀上了风神翼龙的头部。
正常人按理是不可能做到,但景泽阳最后一刻戴上了周承浩给的机械外骨骼。
黑色合金与肌肉融为一体,右半边前胸到肩膀一下子长出钢铁外壳,力量增强百倍。加上他身躯历经千锤百炼的的强韧力量与灵活性,只在一秒内,便骑上翼龙头顶。
下一秒,机械增强的五指如一只钢铁巨掌,牢牢掐住翼龙脑后的一处骨状凸起,直掐得骨骼往内凹陷。狂暴的翼龙哀鸣起来,瞬间像被掐住后脖颈的小狗一样听话。
“走!”景泽阳扭动机械手指,翼龙顺从地转向,从怪兽急追而来的利齿间闪过。
猩红的上下颚猛然合拢时,景泽阳已经飞到它的背后,操纵翼龙绕着怪兽盘旋。
“最薄弱的地方在哪儿?”他在呼啸的风中问。“后脑?眼睛?前胸?”
没有人回答他。
但头顶的重量还在,小鹦鹉还在固执地趴窝,景泽阳轻笑了声。
他改变航道,越发靠近怪兽的头部。
怪兽终于捕捉到他飞行的轨迹,扭转身体,再次张开大嘴,截杀过来。成排的利齿飞速放大,口内血红的筋膜和带倒刺的暗紫舌头已经一清二楚,景泽阳却依旧不慌不忙,不逃也不躲。
“宁迦渡,你不告诉我,我可就乱来了。”
他笑着,语气轻松得像准备玩个游戏。
小鹦鹉:“!”
话音刚落,他目光一凛,控制翼龙向着怪兽嘴里冲去。
“啾!!”
小鸟微弱的声音被风神翼龙凄厉地嘶鸣盖过。随着骨骼的脆响,鸣叫戛然而止。
利齿如地狱之门般锁死,切断最后一点光亮。
五根金属利爪刺入厚实的舌苔,景泽阳凭借机械外骨骼将自己吊在怪兽的口腔里,身体贴着湿滑的舌头。
夜视镜早在冲出掩体时就落在水中,黑暗里他什么也看不到,只能闻到浓重的血腥气与腐尸的恶臭,还有头顶小鸟不安动弹时的轻扯。
宁迦渡,好狠心呐,这种时候都不现身。
要不再危急些?
但不等他再做什么,猛然之间,他整个身体随着身下的舌头往后倾倒。
怪兽幅度巨大地扬起了头,像蜥蜴做吞咽动作,一下一下地甩动头颅。
口腔里的一切都随之往后滑落。
景泽阳被甩得双脚悬空,下方就是幽深的喉管。像个四倍大的下水道口,酸腐的气息一阵一阵往外冒。
有什么东西在甩动中滑过井泽阳身边,坠入喉管。血气扑面而来,应该是风神翼龙的半截尸体,险些将他撞了下去。
多亏了强有力的外骨骼,他一时掉不下去,但也没法往上爬,只要往上移动一点,舌苔上的倒刺就会像钢针一样刺入他的皮肤。
好不容易挨到怪兽不再吞咽,但舌头每一次动弹景泽阳都会被倒刺刺伤。
身上多了许多血点子,景泽阳自认已经算是深陷绝境了。
怪兽再一次吞咽时,他喊叫起来。“宁迦渡!再不出来我就要掉下去了!”
几道绿光编制成网,将他网住,一点点升起,带到怪兽的齿缝边。
景泽阳刚站稳,光网咻地消失,四周再次陷入黑暗。他却敏锐地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
“它一张口,你就跳出去。”那人的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冷淡,还蕴含着怒意。
“这是最后一次救你,下不……啊!你干什么!”
宁迦渡的冷静刹那间转为失措,他的腰间环着一条坚实的手臂,将他紧紧箍在男人宽厚的胸膛中,贴合得一丝缝隙也没有。
“找到你了。”男人语气间带着笑,又有点叹息。
“景泽阳,你放开!”被这人偷袭,宁迦渡气得抬起手臂隔开他,却只弄疼了自己的手。
“不,不放。”磁性的声音,说出的话却像撒娇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到的,我不放。”
景泽阳圈住了人,虽然看不见,但他能联想到宁迦渡清冷精致的脸上的愤然与震惊。
因为他“无耻”地逼他现身。
但他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的笑容。那是失而复得的满足的笑,好似拥有了全世界,踏实,幸福。
景泽阳自己都为这份感觉诧异。可又是如此真实。
怀里是真实的温暖的人,将自己的胸口熨得火热,心跳也快得不受他控制,熟悉的香气从那人皮肤上钻入鼻腔,每吸入一点血液都更加沸腾。
这是为什么?
他记起对这个人自第一次见面就放不下的关心,得知他有伴侣时的焦躁,在那个伴侣的房间里时的失控。
一想到他对着另一个人笑,他就要疯狂。
这又是为什么!?
仿佛无数道闪电在脑中炸开,将他钢铁般坚硬笔直的脑回路炸得粉碎。
那么突然,又那么自然,景泽阳终于明白了。
他喜欢这个男人。
他,喜欢宁迦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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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泽阳感受着怀中人的体温, 只觉得当下无比美好,
但他随即想起了什么,默默在心里艹了一声。
真想狠狠骂高中时的自己一顿。
那时候他就看出来宁迦渡暗恋自己, 那个单纯的人像只小白兔,什么也藏不住。可他却自大, 愚蠢,迟钝,傻孢子似的,把人推得远远的。
那么多本该快乐相处的时间,被误会与疏离填满,白白浪费,直到现在,宁迦渡已经有了别人。
想到那个和自己各方面相似的“别人”, 景泽阳嘴里泛起一阵酸苦。
如果不是他珠玉在前,哪有这赝品什么事。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没被多巴胺滋润多久的大脑瞬间被拉回现实, 滚烫的血液冰冷退潮,他慢慢松开宁迦渡,忽然发现, 不论他多么喜欢他,也什么都说不了, 什么都做不了。
哪怕就这样抱着他都极为不合适。
“景泽阳?”宁迦渡声音里带着疑惑,任他一点点退后,从让自己喘不过气的拥抱退到只松松地圈着手腕。
“怕你又消失了, 得牵着。”景泽阳心里发苦,脸上却笑着, 给自己的不肯松手找了个理由。
他的话里有一点不同于以往的东西, 但迟钝如宁迦渡, 只觉得景泽阳有些奇怪。
他没有多想,并且还在生气。看了看被圈住的手腕,掀起眼皮。“如果我要走,你是拦不住的。”
景泽阳:…
这人都能变成小鸟了,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但他就是固执地不松手。
宁迦渡挣了几下没挣出来,索性把之前生气的事一起清算。
“所以,你把自己送到怪物嘴里,就是为了抓住我?你行动前难道不判断危险性吗!”
他声音不大,语速却极快。
“这一排牙齿早咬合一秒就会咬到你,翼龙尸体差二十厘米就会把你撞进恐龙肚子里,还有这满舌头的倒刺,要是扎进心脏…”
“宁同学,”景泽阳打断他,语气非常心平气和。“摸黑说话多不方便,给个亮吧?”
“……”
也是有道理,看着脸说比较有效果。宁迦渡憋着气,从手心里放飞一群萤火虫。
小小的虫儿扇动翅膀,碎光环绕着他们飞舞,留下蓝绿色的轨迹。
微光中,景泽阳的眼眸格外深邃,又各外柔和,含着宁迦渡看不懂的深意。
本来就是荷尔蒙爆棚的男人,配上俊朗的面容,铁汉柔情的魅力扑面而来,简直无法不让人心动。
宁迦渡愣了一下。
他被他的目光缠绕着,在这么强烈的冲击下,忽然手足无措。本来还想再责备的几句话,也一下子全散了。
糟糕,他想。脸好热,一定很红,要被看出来了。
好在景泽阳很快错开视线,笑道:“别说我了,如果真的考虑那么多就来不及了,其实吧,我并不是想逼你出来。我就是…”
接下去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是想陪着你,帮助你,不让你一个人陷于黑暗,孤军奋战。
这些话,他作为老同学对宁迦渡说完全没问题,可现在心里想明白了,反而曲曲绕绕全堵在嘴里,最后在对方质疑的眼神里,蹦出一句:“就是,就是找你给它升个级。”
说着解下挂在背后的龙息,递到宁迦渡面前。
“然后,找个好点的角度。”他眯起一只眼,比了个开枪的手势。
“就是这样。”
枪管黑洞洞地朝上开着,宁迦渡漂亮的眼睛比枪管还黑,盯着景泽阳,似乎气消了点。
宁迦渡没有感受到大直男的心思,看着枪管,他只知道景泽阳早有了计划。
景泽阳确实不是会头脑发热,冒冒失失的人。他已经有了计划。
但换句话说,他也不是会乖乖听话的人。
当自己的小空间被万维之门攻破时,他就给景泽阳安排了退路。那个人的口袋里有一盒伪装成巧克力豆的阻断代码,随便进一个副本,吃下一颗,就能离开游戏。
他却不知怎么,找到了他所在的副本,迫使他现身。
我行我素得让他头疼。宁迦渡咬了咬嘴唇,很是愤愤地瞥了景泽阳一眼,收到一个痞痞的笑容。
他暗暗叹了口气,不可否认,再见到这个人,他的心底还是欢喜的。
抬手抚上枪膛,宁迦渡自暴自弃道:“下不为例。”
绿光如波纹般,在黑色金属上一划而过,龙息外表没有太大变化,但重量明显不一样了。
现在它更像是一门重炮。
景泽阳对宁迦渡点头,“谢了。”
他用机械外骨骼调整枪头,看似随意地让枪口对准怪兽咽喉后部。
“这个角度就不错。”
和宁迦渡想的一样,景泽阳一开始就选定了突破口。怪兽的装甲外壳无法从外部突破,那就从内部来。
扳机扣下,发出微不可闻的咔哒声。
接着,轰--!
耀眼的光柱从枪膛射出,瞬间击穿了怪兽的头颅。
从上颚直接贯穿到后脑,骨骼,血管,筋肉,脑浆,一起炸裂在空中,怪兽的脑袋被开出一个巨大的洞,景泽阳甚至能看见外面的车厢顶和夜空。
“嗷——”
怪兽发出一声长鸣,僵直了数秒,山崩般轰然倒下。
整个车厢在重击下地震一般剧烈震动,“小岛”上,正在生死一线免力支撑的几人也被震倒在地。
看到景泽阳驾驭着风神翼龙冲进怪兽嘴中,他们本以为一切都完了。
林舒苗崩溃地哭起来,老人垂着头歪倒在一边,看上去已经放弃抵抗。而一直还算冷静的阿历克斯则停不住地低声骂着,惨白的脸色显示出他已到极限。
死亡几乎就是下一秒的事。
但没想到,怪兽吃掉翼龙后,一下子像变成了石头,一动不动。
其他恐龙的进攻也缓慢了许多,甚至吃饱了似的无视他们。才使他们这群老弱残得以苟延残喘。
怪兽头顶爆炸时,林舒苗是第一个看见的。因为水母的毒素,她已经站不起来了,但依然顽强地操纵游戏数据。但数据发生了奇怪的改变,似乎被另一双无形的手牵着。她预感到什么,抬起头,就看见半空的血肉飞溅。
接着,是怪物嘴中落下的两个人。
怎么是两个?
景泽阳宽厚的脊背挡在前面,她看不真切,连忙挤掉眼中的汗水,但两人已经直直坠落水中。
“景队!”
这时才反应过来的老刑警和阿历克斯冲过来救人。
林舒苗站在一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面,双手握紧。她以为会看见视频中那个美到摄人心魄的青年。
但被拉上来的只有景泽阳一个人,还有交叠在胸前的手掌中湿漉漉的小蓝鹦鹉。
“好小子!我就说你死不了!”老人激动地揽住景泽阳的肩膀。“你真有办法啊!”
“太疯狂了。我喜欢!”不苟言笑的阿历克斯也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说。”景泽阳从水里站起来,他没有受伤也不见疲惫,就像个凯旋的英雄接受欢迎,湿发更添几分旷野。
林舒苗默默观察着,只觉得景泽阳看上去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尤其是看向小鹦鹉的眼神。
直到景泽阳转向倒在一边的她。
“你怎么样。”男人大步向她走来,眼神关切。
林舒苗看着他死里逃生,本该高兴,却眉间紧皱。
突然离奇变化的数据,半空中的另一个人,还有,聪明得不像话的小鹦鹉,这一切在她脑中做排列组合,最终拼成一副拼图。
当景泽阳蹲在她面前时,她难言言语中的激动。
“景队,你是不是找到宁迦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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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在问景泽阳,而是在陈述。
她观察到的异样数据精准地改变了副本内所有巨兽的行为模式。而且是在同一时刻,且完全没有打断副本运行, 引来监听程序。
如果有什么人能做到这一点,那一定是宁迦渡!
但也不算什么本事。宁迦渡是NPC, 本身就是万维之门的一部分,接触程序轻而易举。而守望者必须通过“潜望”系统的接口接入万维之门,调取数据再解析,自然能力有限。
她颇为不服地想。
就像这只小鹦鹉,只要写出通讯代码,封装在鹦鹉体内,就能达到传递消息的效果,根本没什么难度。至于本人, 大概正藏在哪个安全的地方吧。
只敢躲起来的懦夫!
林舒苗仔细观察景泽阳,在他眼底捕捉到一闪而逝的诧异, 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由的翘起嘴角。
“被我说中了吧,景队。刚才的行动是宁迦渡帮了你。他终于显身了, 你知道他在哪!”
景泽阳沉默了几秒,然后点头。“我知道他在哪。但你说错了一点, 刚才,他不止救了我,更救了我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