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挣—— by初禾二/初禾

作者:初禾二/初禾  录入:06-23

陈争说:“你也别想太多,我只是在尽调查的义务而已,黄裙乡我们也会去核实。”
卫优太皱起眉,勉强道:“行吧。”
“哦对了。”离开之前,陈争又道:“我去见了冯枫的父亲,问他冯枫小时候是不是在惠嘉巷住过,有没有找人给冯枫补过课。你猜他怎么说?”
卫优太眼中闪过一瞬的愕然,声音中夹杂着难以遮掩的紧绷,“他怎么说?”
陈争笑道:“他说对,去惠嘉巷住过。”
卫优太肩膀极其轻微地压了压,仿佛松了口气。
但陈争突然双手撑住桌沿,俯视卫优太,“不过补课这件事,他说他记不起来了。”
卫优太瞳孔微微搜索,“是,是吗?太久了吧,记不得正常。反正他们父子的关系一直不太好。”
陈争站直,点点头,轻松道:“你对他们家了解不少。”
卫优太没有接话,脸颊稍微浮起一道咬肌。
“挺好的。”陈争看着他的眼睛说:“可以给我们提供更多详实的线索。”
卫优太走神地说:“应该的,应该的。”
孔兵盯着监视器,在陈争问出黄裙乡时,立即派出两名队员前往黄裙乡。而一起看着监视器的,还有闷着脑袋死活想不通,愤愤跑来分局想见陈争的许川。
陈争正要去找孔兵汇总线索,就在走廊上看到等着自己的许川,即便是他,也有点惊讶,没想到许川会来分局。
“陈,陈主任。”许川因为紧张而脸颊泛红,背脊虽然刻意挺得很直,双手却不知道往哪里放,“我……”
有经过的刑警好奇地打量这个生面孔,陈争走过去,将他引到小阳台上,“是不是研究所有什么事?抱歉,我这边……”
许川使劲摇头,“不是!研究所的工作我们都能应付!我,我是自己跑来的!”
陈争看了看他,知道他还在为之前的事耿耿于怀,说出来也许就好了。
“是这样,你早上就这么走了,但我还有话没有说完。”许川憋得脸更红了,陈争忽然想到鸣寒说许川是个小孩儿,他还纠正鸣寒来着。但许川不就是个小孩儿吗,青涩,带着刺,莽莽撞撞,处理不好情绪,却又一腔赤诚。
就像……很多年前的他。
“你叫我不要像你一样,但是我想来想去,以你为榜样有什么不好呢?”许川急切地说:“你有那么多经验,很多时候我们全组人想很久都想不明白的问题,你一句话,就让我们醍醐灌顶。你,你总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细节!”
陈争眼神轻微地一动。被一个刚穿上制服的愣头青如此直白地夸赞,他忽然也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我就是想来跟你道歉,早上我鲁莽了,我不该和你对着干!还有!”许川险些咬住舌头,“你不要那么贬低你自己,你是个很好的领导,你总给我们自由,还帮我们顶着压力,这些我都知道!我就是气你几天不来研究所,但刚才,刚才孔队让我看了你做审讯,陈主任,你真的好厉害!”
陈争:“……”
再说他的脸也要红了。
许川立正,“我现在明白这个案子的紧迫性了,还有你在侦查中的重要性。是我不讲道理,乱发脾气,陈主任,我向你道歉!”
陈争叹了口气,“没事。”
许川鼓起勇气又道:“陈主任,其实我看得出你对我有些不满,你可以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吗?”
这话让陈争意外。他对许川不满吗?许川是最积极的研究员,他对谁不满,都不该对许川不满。
可他很清楚,他确实对许川不满,而且正是因为许川过于积极。积极地在一些并不需要积极的工作上浪费才华,浪费时间,陷入自我满足的陷阱。
“你……”陈争斟酌着用词,“可以试试换一个工作环境。”
许川讶异,“是不在研究所干了吗?”
陈争有些后悔刚才说的话,许川在不在研究所工作,这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定下来的。半晌,他又道:“手上的案子,不要再去发散分析什么心理不心理,注意看看它还有什么漏洞。”
许川不笨,迅速明白陈争的意思,“我知道了,陈主任!赵水荷那个案子,我回去就找漏洞!”
“哟,崇拜你的小孩儿都追到这里来了。”鸣寒从陈争身后走来,看到许川朝气蓬勃离开的背影。
“都说了人家是成年人。”陈争再次纠正。
“刚才的话,你想跟他说很久了吧?”鸣寒仿佛轻松地洞悉一切,“小年轻留在研究所是耽误才华,要把才华用在更需要的地方。”
陈争转身,“他可以自己做决定。”
“但他刚才看过你审人了。”鸣寒笑道:“很有魅力。”
陈争一噎。
鸣寒又说:“刑警的魅力,一线侦查的魅力,他都看到了,那些‘过家家’研究,再也做不下去了。”
陈争往前走,“他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鸣寒笑着跟上,“我也看监视器了哦。”
“所以?”
“所以你的魅力,我也感受到了。”
“……”
陈争想让他闭嘴,他却忽然正色,“卫优太说冯枫找郝乐补课这件事,你好像格外在意。”
陈争说:“他知道得太详细了,他只是冯枫的一个小弟,关系比较紧密而已。冯枫为什么会将寄住亲戚家的事给他说得那么详细?连惠嘉巷这个地址都有。过于细致的细节在这时出现,我不得不多想。”
鸣寒问:“那你多想了什么?”
陈争说:“比方说,这是谎言,而编造谎言的人为了让谎言听上去更加真实,画蛇添足地完善细节。”
另一边,学簿山的搜索行动正在进行,一天后,森林公安发现了一具严重腐烂的尸体。

第20章 谜山(20)
卫优太一口咬定,郝乐的尸体就在学簿山中,十年前是他和冯枫、曾燕三人亲自挖坑埋的。柯书儿虽然没有下到山沟中,但也证实,冯枫跟她说过尸体就埋在下面。然而警方却没有在两人说的地方找到尸体,搜索范围不得不一再扩大。卫优太说也许是冯枫和曾燕两人,或者其中某一个人越想越害怕,担心埋尸的位置泄露,于是返回山中重新处理了尸体。
这并非不可能,但如果真是这样,想要找到郝乐的尸体就更困难了。
新的一批搜索力量达到,森林公安的警犬在刚进山时突然反应激烈,而那里是学簿山的边缘,挨着学簿镇,尸体几乎不可能被埋在那里。但队员还是进行了挖掘,警犬更是卖力地刨土。不久,一具被防水袋包裹的尸体被挖了出来,腐烂得已经难以靠肉眼辨别性别。
郝乐已经死了十年,尸体早已化作白骨,不可能还处在严重腐烂状态。所以这不是郝乐。突然出现的死者可能和北页分局正在侦查的案子并无关系,但出现的时机和方式让孔兵无论如何都放不下。
而竹泉市以前没有出现过如此棘手的情况。
“如果同样的情况发生在洛城……”孔兵挣扎了片刻,还是问到:“你们会怎么做?”
“重案队不一定接手,但一定会派队员过去了解。”陈争说:“如果确认和手头的案子无关,那就让其他人去查。不过即便如此,也需要随时留意调查进展。有些案子只有查到一定程度,关联性才会体现出来。”
孔兵沉默了会儿,低声说:“谢谢。”
鸣寒笑道:“孔队,怎么还不好意思?”
孔兵脸一黑,“没有。”
“让我去吧。”鸣寒和他哥俩好似的搭着肩膀,“反正你这边人手已经排不开了。”
孔兵有些诧异,顿了顿,“那就麻烦你了。”
鸣寒回头,朝陈争挤了挤眉毛。
挖出尸体的地方已经围起警戒带,住在附近的居民赶来看热闹,一拨人被尸臭熏走,又一拨人赶过来。腐烂的尸体非常脆弱,森林公安轻易不敢动。鸣寒和法医一同抵达,法医立即进行初步尸检,鸣寒像是能够屏蔽尸臭一般,没事人似的在尸坑周围看来看去。
这里离土路不远,抛尸的话,还算方便,附近有一个垃圾处理场,夏秋季节臭气熏天,一定程度上能够遮掩尸臭。也是因为这个垃圾处理场的存在,普通人不会往这边走。
郝乐是死在山林深处,尸体自然也是被埋在山林深处,非常不易发现。客观来说,尸体埋得越深,被发现的可能也就越小。但人如果死在山外,非要把尸体埋在深山中,那就是费力不讨好——人在山林中走得越深,山林记录下的痕迹就越多。
这次处理尸体的人,是个有点小聪明的人。
鸣寒回到尸坑边,蹲下细细研究。坑挖得很深,上面还用石头覆盖,有专门移过来的植被。这种尸坑,通常不会是临时挖出来的。凶手在作案之前,早早准备好了这个地方。那么他很可能对周围有深入的了解,避开了能够留下他影像的监控。
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杀人案。
法医的声音闷在口罩中,“死了有两个多月了,女性,致命伤是颈椎骨折。”
鸣寒说:“颈椎骨折?什么造成的?”
法医也反应过来了,眼露惊色,“钝器,钝器击打,和‘曾燕’死因相似。”
鸣寒站起来,走了几步,“先带回去做解剖。”
DNA比对和解剖同时进行,由于腐烂破坏了尸体上应该存在的痕迹,法医未能找出除颈椎外的其他伤处,但发现被害人左腿曾经骨折过,是一处陈旧伤。
现场勘查并未找到可疑足迹和其他能够提供凶手信息的证据,这在鸣寒意料之中,毕竟已经是两个多月前的事,夏末秋初的几场大雨一下,再多的痕迹也会被冲刷掉。
最值得关注的还是被害人的致命伤,法医解剖时,鸣寒就站在一旁,和法医一起做受力分析和凶器分析。
“工具并不是同一种,这次是截面有凹痕的锤子,但击打方式相似,着力更重。”法医神色凝重,“同一个人的可能性不低。”
鸣寒举起右手,作拿锤子状,“有锤子的话,一般都会直接击打头部。”
法医点头,“这也是我说可能是同一个人作案的原因,凶手似乎对颈部、脊椎特别在意。”
“曾燕”案已经有了相对明确的思路,而此时出现一个死因相似的被害人,警方的侦查方向一下子被打乱了。鸣寒也难得皱起眉,感到些许混乱。
这时,一位实习法医赶来说,陈争在外面,似乎有什么事。鸣寒立即出去,还没开口,陈争就递来一份比对报告。
这是DNA比对报告,被害人的身份已经查到了,她叫伍君倩,今年二十九岁,是“薇茗”的老板。
鸣寒挑起眉,“‘薇茗’?那个蛋糕店?”
“啊,就是那个蛋糕店。”陈争说:“前几天你还买了这家的蛋糕。”
“嘶,当时好像是听说‘薇茗’出了什么事。”鸣寒自言道:“原来是老板出事了。”
很多命案都会在寻找尸源这个环节遇到困难,因为绝大部分人DNA信息并没有留在公安系统中。能立即找到的,几乎都是已经报过失踪,并且提取过DNA信息的。
伍君倩的情况就是这样。
7月30日,她的姐姐李萝在多次联系不上她之后到富花派出所报警。民警上门采集了DNA信息,并进行初步调查,但没找到人,进度暂时不清楚。
鸣寒往墙上一靠,抬头和陈争四目相对。
陈争情绪仍旧很稳定,“有什么想法?”
鸣寒正色道:“这个伍君倩做的是餐饮生意,虽然卖糕点和卖凉拌菜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但总的来说,她和‘曾燕’算是同行。”
陈争点头,“我听说她也是颈椎遭到重创致死?”
鸣寒嘶了声,“共同点越来越多了,法医老师说从受力来看,凶手击打的方式角度都一致。”
陈争微微低下头,沉默。
须臾,鸣寒将比对报告卷起来,“我们盯着十年前的案子查了半天,最大的疑点就是曾燕换人,没有合理的解释就进行不下去。现在合理的解释来了——”
陈争接过报告,“凶手并不是错杀了假的曾燕,他要杀的本来就是现在的‘曾燕’。”
失踪多日的妹妹被找到时已经是一具腐烂的尸体,李萝在北页分局走廊上大哭不止,紧随其后赶来的是伍君倩的父母,伍母不久就晕厥在地。
因为伍君倩已经面目全非,实在不适合让亲人认尸,陈争挡住了他们,说服李萝带伍父去提取生物检材。等李萝稍微平静之后,陈争试着与她聊天,“你和伍君倩是表姐妹?”
李萝擦掉眼泪,点点头,“我们是一起长大的,都是独生女,对我来说,她就是我的亲妹妹。”
在他们来之前,陈争稍微查了下“薇茗”的情况,开了有三年多,起初在较偏僻的斯鹿街有一家门店,一开业生意就不错,不久伍君倩又开了四个分店,最大的在市中心,实体店和网店一同经营。因为做的蛋糕好看,用料也相对健康,在年轻人群中很受追捧。
当然,网上也看得到一些匿名爆料,说“薇茗”有多套用料配方,只有很少一部分蛋糕是真材实料,其他都是滥竽充数,纯属欺骗消费者,还有说伍君倩心思根本不在做蛋糕上,只是个想靠蛋糕上位的网红,哪个真正的糕点师化着浓妆做蛋糕?
网上有不少伍君倩的照片,的确是个美人。
所有的评价都是陈争了解被害者的一个途径,他并不会轻易相信其中的任何一条。同理,此时坐在他对面的是伍君倩的姐姐,但姐姐的话也不是每一句都是真相。
李萝说,伍君倩从小就想做蛋糕师,绝不是网友诋毁的那样,只是用糕点来包装自己。伍家家境优越,二十多年前就开始做餐饮生意,开的连锁快餐店几乎能在函省的每个城市看到。伍父伍母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宠爱有加,只希望她开心生活,并不指望她接手家里的生意。因为在他们看来,做餐饮非常辛苦,伍君倩只要不走歪路,家里生意和投资理财赚的钱已经够她这辈子过体面而富足的生活。
但伍君倩偏偏不想老是靠父母,她去国外学习如何做糕点,拿到了糕点师的证书,也在网上积累到一定粉丝。她的左腿骨折过,是因为急着去见一位烘焙老师,雨天开车出了个小事故。即便是躺在床上养伤的那段时间,她也在不断积累素材。回国后她想要开一个属于自己的糕点铺,伍父伍母想出钱,她拒绝了,说自己攒的钱已经够了。
有一些声音说,“薇茗”是靠钱炒作起来的,李萝却为妹妹辟谣,“除了大家都用的在平台花钱打广告的手段,她一分多余的钱都没有花过。她是做直播做蛋糕,也做美妆之类的直播,和粉丝聊聊天什么的,但这也都是靠她自己,不是什么恶意炒作。她在蛋糕上花费的精力和真心,熟悉她的人都看在眼里。”
见李萝越说越激动,陈争给她倒来一杯水,“你是怎么发现她失踪的?她失踪之前有什么异常吗?”
李萝说,自己和伍君倩隔三差五就会通话,有空就会相约逛街,伍君倩虽然很忙,但也不是不能忙里偷闲。但7月28号,她分享了一个搞笑视频给伍君倩,伍君倩没有回复。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她没当一回事。29号,伍君倩应该直播的,每次伍君倩直播,她有空都会去送点小礼物,但那天直播的是“薇茗”的另一位糕点师。她给伍君倩发消息,问今天怎么没上,伍君倩还是没回复。
她觉得奇怪,打电话过去,无人接听。但当天她很忙,直到晚上才赶去“薇茗”总店。员工都说没见到伍君倩。她这才开始慌张,联系伍父伍母,他们正在国外度假,也不知道伍君倩出什么事了。
她打了很多电话,去伍君倩可能待的地方寻找,一直没找到人。30号,她到就近的富花派出所报警。
“倩倩是什么时候死的?是不是失去联系的时候?”李萝泣不成声地问。
陈争不得不告诉她,按照尸体的腐烂情况分析,的确是当时人就没了。
李萝大哭不止,断断续续地说:“那肯定是他们!他们还在警察面前装无辜!”
陈争问:“哪个‘他们’?”
李萝情绪崩溃,已经无法冷静地提供线索,陈争安慰了她一会儿,看到从门口一闪而过的鸣寒,立即出去将人拦住。
鸣寒:“主动找我?真难得。”
陈争说:“我要去富花派出所一趟,这边你先盯着。”
鸣寒往里看了看,“我不擅长和人一起哭。”
陈争白他一眼,“谁让你一起哭了?她和伍君倩一家关系紧密,等她歇会儿,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
鸣寒假装为难,“那你记着我帮了你这个忙。”
陈争急着走,“记着了记着了。”直到车已经开出一会儿,他才想到,这鸟玩意儿又给他挖陷阱,什么帮忙不帮忙的,难道案子不关鸣寒的事?
富花派出所已经在确认伍君倩身份时接到了通知,此时所长副所长都在,就等着北页分局的人过来。陈争和他们寒暄几句,问:“你们当时查到了比较可疑的人?”
伍君倩一家逼得特别紧,案子是副所长带人查的,他一边找问询录像一边说:“伍君倩的交友情况很复杂,说实话,我们查下来,发现对她有恨意的人不少,她家里有钱,父母对她又好,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拥有高品质的生活。她自己也很喜欢展示这种生活,在开店之前,就经常在各个平台晒她的奢侈品。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给自己拉了一波仇恨。”
陈争点头,“仇富的情绪确实越来越严重。”
副所长又道,开店之后,伍君倩更加张扬,全方位展示她从国外学回来的手艺,还不忘给网友科普她就读学校的含金量,父母一年为她付出了多少学费生活费。她说这些的本意很好理解,无非是让网友相信她有真材实料,买“薇茗”的糕点是正确的选择。然而这些视频会激起部分人的不平情绪,在网上一搜,就能看到大骂伍君倩的言论,有人还诅咒她不得好死。
说着,副所长朝陈争招了招手,“陈主任,你来看这里,他们应该就是李萝说的人,我们当时也确实比较怀疑他们,只是证据不足,在伍君倩还只是失踪时,我们的调查不大能开展下去。”
陈争弯腰一看,出现在显示屏上的是三个女生和一个男生,看上去年纪都不大,打扮时髦,似乎是学生。
“他们是?”
“这个叫陈文,这个叫历安,这个叫周娇娇,男的叫付波。”副所长说:“陈文最大,二十三岁,付波最小,才十八岁,今年刚考上大学。伍君倩她姐说28号联系不上她,但我们查到,伍君倩27号下午离开‘薇茗’总店,去了‘幻蝶枫洲’,之后人就消失了。在这个时间段,付波和历安也在‘幻蝶’,有个监控还显示,他们是在跟踪她。”
“‘幻蝶枫洲’?”陈争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这是哪里?”
副所长尴尬地摸了下所剩无几的头发,刚才说出这个名字时,他也有点难以启齿,“就是一个年轻人去玩游戏,追明星的地方,里面的人都穿得很奇怪,头发也是假发,就在竹缤购物中心那边。”
陈争一下明白了,是二次元商城,里面贩卖各种周边,有角色立牌供拍照,穿夸张的cos服、跳宅舞也不会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洛城有好几个类似的地方,原来竹泉市这个小城市也有。
陈争问:“他们有什么过节?”
副所长将笔录递给陈争,“他们7月初搞了一个粉丝活动,就是在这个‘幻蝶枫洲’,一群人坐在一起吃东西,开茶话会,伍君倩是给他们提供糕点的,她自己也是粉丝。但后来闹了不愉快,陈文他们指责她根本不爱那个什么,什么角色,只是为了借角色的热度来推销自己的糕点。”
副所长四十多岁了,对二次元文化很是陌生,陈争索性自己看视频。四人是分开接受问询,情绪都很激动,听到伍君倩的名字反应很大,历安和付波坚决否认和伍君倩失踪有关,并说他们只是相约来玩扭蛋机。陈文和周娇娇更是说自从cafe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伍君倩,但承认的确在参加cafe时和伍君倩吵过架,事后还在网上“挂”过她。陈文辩解:“那是因为她的行为侮辱了超狐!”
超狐是目前比较火的一个动漫角色,陈争听说过,偶尔也在书店里看到联名盲盒。像这样的角色,粉丝们会自发为他举行各种活动,包下餐饮店搞角色cafe就是其中之一。Cafe上需要的饮品、甜点一般是餐饮店提供,而门票、伴手礼则是主办来策划制作。不过也有特殊情况——从其他店买来更好的糕点。当然这需要与提供地点的餐饮店协商。
派出所之所以会查到这次活动,是因为在着手调查时,他们在网上搜到的最新言论就是“挂”伍君倩的长帖,并且已经被转载到了各个平台。单看用词,就可感受到作者的怒不可遏,仿佛伍君倩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罪该判死刑。其余热门评论和转载的言语也很夸张,不乏“弄死她”之类的话。派出所立即锁定这些账号,背后的正是上面提到的四人,而陈文是编辑发送长帖的人。
找人很顺利,但找到人之后,派出所却陷入迷茫。因为上至所长,下至刚报到的实习生,都无法理解他们的想法。他们愤怒不已地大骂伍君倩侮辱了他们心爱的超狐,但伍君倩仅仅只是在糕点的包装上使用了“薇茗”的logo。
“我老了,我真的不理解。”副所长摆摆手,“我不懂他们怎么能在对一个虚拟人物这么爱的同时,对一个活生生的人恨到这种地步?”
看记录始终只是隔靴挠痒,陈争记下四人的家庭信息联系方式,准备亲自去见见他们。
副所长不能理解的事,他倒是见识得多了。粉丝之间因为意见不同而在线下大打出手的事并不少见,甚至还发生过命案。一个人就是可以在疯狂爱虚拟人物的同时,将最大的恶意发泄在真实的人身上,爱越是疯狂,恨就越是强烈。
陈文今年刚毕业,暂时没有工作,和父母住在一起。她家的经济条件不错,所住的小区在竹泉市数一数二。
陈争登门造访,陈文一看证件,下意识就要关门。陈争说:“伍君倩的尸体我们已经找到了。”
陈文僵在门边,化着淡妆的脸一瞬间变得扭曲,“你,你说什么?谁的尸体?”
陈争说:“难道这段时间还有警察为了别的事来找你?”
要不是抓着把手,陈文就要摔倒在地了。陈母听见动静,走来问出了什么事,陈文立即将她关在里面,“你等我一下,我拿点东西,我们出去说。”
陈文以为又要被带去派出所了,伍君倩失踪后,警方每次找她,她都要在富花派出所那狭小的房间,面对那个黑洞洞的摄像机。陈争却将她带到了‘幻蝶枫洲’。
推书 20234-06-22 :这个弟弟不对劲by》:[近代现代] 《这个弟弟不对劲》作者:这碗有点小【完结】晋江VIP2024-6-11完结总书评数:251 当前被收藏数:1097 营养液数:256 文章积分:16,021,387文案:身为博物院有名的年轻教授,陆冼为人谦和,待人和善,身边几乎全是文物界的大佬朋友,只有一个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