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挣—— by初禾二/初禾

作者:初禾二/初禾  录入:06-23

羽风真正像的不是他,而是韩渠。
但这种“像”很抽象,很难形容,不是外表也不是声音,甚至羽风和韩渠都不是同一个警种。可他就是觉得像。韩渠是他的兄弟,他太熟悉这个人了,羽风有几个走路、跑步的镜头,还有几次和人开玩笑的神态,简直就是在模仿韩渠。
他为此还专门看过凛冬的公开资料,和韩渠毫无关联。此前市局和省厅调查韩渠,据他所知,也没有查到过韩渠和这名演员有任何瓜葛。
陈争摇了摇头,将注意力拉回案子本身上,脑海中的身影像海沫一般消散。
雅福市,许川因为找到了关键的线索,如今事业心爆棚,成了整个市局干活最积极的人。鸣寒和陈争打完电话,他也要凑过来,问有没有什么需要他做的。
鸣寒笑道:“你陈主任让我请龚队吃饭。”
许川一听,“我也饿了,我能蹭一顿吗?”
这顿饭最后却成了龚进请客,回家吃。龚进的妻子也在公安系统中工作,但不上一线,时间稍微多一些,听说龚进要带同事回来吃饭,做了一桌子家常菜。
鸣寒说:“麻烦嫂子了。”
龚夫人笑着摆手,“麻烦啥,我们家这个不懂人情世故,你们多担待。”
许川许久没吃过家常菜,光顾着干饭,鸣寒和龚进聊起案子,提及吴怜珊的家庭。吴家出事时,龚进还没开始工作,自然没参与当时的调查,但就像陈争说的,他扎根在雅福市,知道那起交通事故背后有毒贩的影子。
“可惜了。”龚进叹气,“队里查过吴家那两口子是不是和毒贩有牵连,但查出来他们就只是运气不好,早早去进货,为了赶上好的买卖,勤劳反而要了他们的命。”
龚进说起以前雅福市的禁毒局势,也是颇为感慨。因为地理的原因,早些年雅福市的禁毒工作开展得不理想,函省的大部分毒贩都藏匿在这里。当地警方和省厅的机动小组以生命的代价,终于换来雅福市如今的安宁,这也是他想要留下来守护雅福市的原因。
龚进说:“你也是机动小组的。”
鸣寒道:“我没经历过那些事,你们辛苦了。”
又聊了会儿,鸣寒问:“那场车祸抓的人,现在放了吗?”
龚进说,车祸之所以会发生,是警方已经开始收网,大量毒贩落网,其中一些人慌不择路,还带着报复社会的心思。几个月后,包括肇事者在内,大部分毒贩已经被抓,陆续判刑,一些是死刑,一些患病死在狱中。罪行较轻的这几年刑满出狱,但都在警方的监视中。
鸣寒说:“我想见见这些人。”
龚进沉默了会儿,“你是觉得,这些毒贩和竹泉市的案子有关?”
鸣寒说:“坦白说,我暂时还不清楚,只是模糊有种想法,想找这些人来核实。”
龚进也没多问,“行,我来安排。”
汤足饭饱,许川都舍不得离开龚家了,龚夫人说:“这么喜欢我做的饭菜啊?那以后有空就来吃啊。”
许川抓抓头发,不好意思地说:“我倒是想,但我不是刑警,也不在雅福市工作,这边案子解决了,我就得回去。”
龚夫人好奇道:“我看你就像个刑警小伙儿啊,跟我们老龚年轻时一个样。”
许川:“嗯?龚队年轻时啥样?”
龚夫人看了看去厨房刷碗的龚进,眼里有幸福也有记挂,“什么事都往前冲,勇敢,踏实。”
从龚家出来,许川半天没说话,像是有心事。
鸣寒在他头上敲了敲,“怎么了,丢了魂儿似的。”
许川摇摇头,欲言又止。
车开了一截,许川终于忍不住,“鸣哥,问你个事。”
鸣寒:“说。”
“就是,就是……我有个朋友……”
“嗯嗯你这个朋友怎么了?”
许川编不下去,“嗐,就是我!我这段时间跟着你混,刚才又在嫂子那儿被激励到了,我,我……”
鸣寒说:“你以后不想在研究所干了,想上一线,是吗?”
许川眼里闪烁着光,“是!”
鸣寒乐了,“那你给我说有什么用?我能给你签字啊?想来机动小组?恕我直言,你小子还要锻炼几年。”
“不不不!”许川赶紧说:“我知道机动小组还轮不到我,我就是想问问,我该怎么办?”
鸣寒说:“该找你陈主任签字。”
“啊?”
“直接跟他说,想去一线锻炼。你陈主任能耐那么大,还能安排不了你?”
许川又激动又忐忑,“等等等等,我要再想想!”
鸣寒笑了笑,继续开车。
龚进一刻也不耽误,很快核实到当年被捕毒贩的近况,撞死吴怜珊父母的人里,只有一个外号加狗的人还活着。
加狗当初是个大哥们跑腿的,量刑最轻,两年前被放出来了,现在在社区当清洁工。他已经习惯和警察打交道,所以熟悉的民警带着鸣寒来见他时,他并没有毒贩见到警察时那种常见的畏缩。
“吴文和雷明惠你还记得吧?”鸣寒说出吴怜珊父母的名字。
加狗愣了下,脸上浮现惭愧的神色,“是我害死了他们。”
鸣寒拿出吴怜珊和吴婆婆的照片,“你对她们有印象吗?”
加狗点头,“女儿,老母亲。”
鸣寒说:“以前的同伴,现在还有联系吗?”
加狗尴尬地笑了笑,“哪还会有联系,我出来就想好好做人了,这辈子不想再犯错。像我这样能出来的都不多,大部分一辈子都得待在里面。”
鸣寒说:“被抓的当然得待在里面,那有没有没被抓住的?”
加狗紧张起来,看了看陪同的民警。民警说:“你就好好说,知道什么说什么。你的情况我们都清楚。”
加狗想了半天,“这个……当年打击得那么凶,肯定是绝大部分人都被抓了。但是你们肯定更清楚,要一个都不剩,那基本不可能。有哪些人,有多少人,连我们自己都不一定知道。”
鸣寒说:“你知道的呢?有没有人没被抓到?”
加狗说:“有,不过抓没抓到她其实也不影响你们的功绩。”
鸣寒说:“谁?为什么?”
“那就是个女人,她也不参与我们那些事。”加狗说:“就给我们这些小弟兄做做饭啥的。我都没见过她几次,只知道她早就跑了,那时警察都还没开始抓我们。”
鸣寒问:“你还记不记得这个女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加狗摇摇头,“你要做画像的话,那我肯定描述不出来了,就记得她漂亮,还带着个姑娘。他们好像叫她,朱姐?真名是什么我真不知道。”
龚进又联系到多名服刑的、已经释放的毒贩,鸣寒挨个与他们交流,其中有三人的说法和加狗一致,当年在雅福市的犯罪圈子里,的确有一个叫朱姐的女人。其中一名正在服刑的犯人还说,朱姐并不只是一个做饭的,她很可能和一个早已被枪毙的毒贩有关系,看着温和无害,其实也是个毒贩。她跑得早,没人知道她后来躲到哪里去了。
最罪大恶极的那一批毒贩已经死去,因此朱姐的信息很难进一步查实。
就在这时,鸣寒接到机动小组的电话。
“老曹。”鸣寒说:“朱玉茉和朱倩倩查出什么来了?”
“身份还是没查到。”曹穹是鸣寒的队长,被他催得连轴转,“但组里有位退休的前辈,听到她们就很激动,说有话务必要当面和你说。”

第38章 谜山(38)
退休的前辈叫王敬,组里的人叫他王叔,在鸣寒进入机动小组之前就已离开一线,目前住在洛城,鸣寒以前没有见过他。事关朱家母女这一神秘线索,鸣寒给许川安排好工作,立即前往洛城。
王敬得知鸣寒已经动身,早早来到机动小组的办公楼等待,曹穹往他面前放了一杯茶,开玩笑道:“王叔啊王叔,您还想去破个案子啊?”
王敬退休前是机动小组有名的“粘合剂”,总是笑呵呵的,谁跟谁有矛盾,他都能上去劝两句。但此时,他面容肃然,“这么多年,我确实有桩始终没能破的案子。”
曹穹看他这样,叹了口气,在他肩上拍拍,“再等等吧,鸣寒马上回来,他混是混了点儿,但能力没得说。”
鸣寒是直接开车来的,中午就到了,王敬连忙站起来,“你们有朱零娟的线索?”
鸣寒眯了眯眼,“朱零娟?”
曹穹上前,拉住王敬,“您别这么激动,慢慢说,慢慢说。鸟,你也坐。”
王敬重新坐下,鸣寒灌了半瓶队友递来的水。
王敬说:“你先详细给我说说,你们查的那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竹泉市的案子过于复杂,鸣寒只说了牵扯到朱玉茉和朱倩倩的部分,大致是从“曾燕”的遇害延伸出两条线,一是现在的“曾燕”不是真正的曾燕,二是曾群年轻时作恶多端,可能造成卖凉拌菜的朱家母女的失踪。这两条线在现阶段汇集,关于朱玉茉有一则“流言”,她可能为毒贩工作。
王敬越听脸色越颜色,拳头握得很紧,几次想要打断鸣寒,但都忍住了。
鸣寒介绍完基本情况,“王叔,您确定我们找的这个姓朱的女人,就是你说的朱零娟?”
王敬沉默了许久,慎重地组织语言,“如果和毒品有关,那一定就是她。但朱零娟只是我们当时掌握的假名,她到底叫什么,有没有正规的身份,我们始终不知道。”
事情还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那时别说竹泉市、雅福市这样的小地方,就是省会洛城,也相对落后。落后是犯罪的温床,杀人、抢劫、盗窃之类的事几乎每天都在发生,雅福市黑社会猖獗,甚至出现了毒贩团伙,帮派之间火并的事频繁,当地警方牺牲了不少警察。不久,雅福市的乱象还蔓延到周围的城市,竹泉市也受到影响。
最可怕的时候,毒贩敢在白天、在闹市区开枪,小孩成了他们输送毒品的工具。雅福市警方难以与他们对抗,省厅终于出手,派去一支由特警和刑警组成的精英小组。
这个小组就是机动小组的前身。
王敬也是被抽调的刑警。精英小组浩浩荡荡过去,却遇到了很现实的问题——他们很难打入狡诈残忍的毒贩内部,半年来你追我藏,打掉的仅是一些边缘团伙。
雅福市有三个团伙势力最强大,王敬需要对付的团伙叫做“黑勇”。队员们想尽办法,得到一条情报,“黑勇”里面有个名叫朱零娟的女人,表面上是个厨师,实际上是高层查子的情妇。她似乎游离于组织之外,但又能够接近权力中心。
与毒贩过招,少不得卧底、线人,警方已经派出不少卧底,而王敬培养了一些自己的线人,这些线人基本都是男人,但有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女孩,她叫陈采花。
听到这个名字,鸣寒神经跳了两下。
王敬继续说,陈采花其实并不是从农村来的,是他早期办案时救下来的女孩,女孩向往惩奸除恶的生活,但又没有成为警察的客观条件,老是缠着他,他思索再三,让女孩给自己当了线人,并且弄了一个新的身份。
在当线人之外,陈采花还卖凉拌菜。她的手艺非常好,吸引了众多食客。
陈采花协助警方侦破了不少案子,王敬对她信赖有加,再加上朱零娟是厨子,她也是厨子,接近朱零娟的任务势必交给她。她却说,自己还想带一个人。
王敬大发雷霆,线人不能暴露自己,陈采花还要带人进入队伍?
陈采花带来的这人正是曾群,王敬一看到这满面凶相,吊儿郎当的男人,感到头痛欲裂的同时,又不得不承认陈采花真是把自己看人的本事都学了去。
曾群不像个好人,而“好人”当不了线人。
陈采花兴致勃勃地讲起如何与曾群相识,让王叔大跌眼镜的是,他们居然已经耍起了朋友!
“老王,你就给我们个机会吧!”陈采花笑嘻嘻地说:“让他给我打个下手就行,你别看他这样,他其实很有正义心的,你不相信他,还不相信我吗?”
警方正是缺人的时候,王敬经过细致考虑,将曾群吸纳了进来。
之后的数年间,陈采花和曾群里应外合,中途还回竹泉市生了个崽。警方逐步掌握了各个毒贩团伙的情报,各个击破,雅福市周边的毒贩几乎已经销声匿迹,雅福市也只剩下“黑勇”在负隅顽抗。
而在黎明之前,陈采花突然失联。曾群撞进王敬的宿舍,带来了最悲痛的消息——朱零娟发现了陈采花的身份。
暴露的线人,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王敬为了保护曾群,连夜将他送回竹泉市,同时展开对陈采花的营救。然而被救回来的只有一具早已冰凉,并且不再完整的尸体。
此后不久,警方对“黑勇”的围剿开始,但朱零娟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情人查子在被枪毙之前说,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早就嗅到了风声,私自逃离,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毒贩伏法,唯有杀妻仇人朱零娟不知下落,曾群变得更加堕落——过去他曾经堕落过,陈采花将他拉了起来,于是他的堕落成了假象,成了他身为线人的伪装,现在支撑他的力量消失了,他被仇恨和痛苦拉向更深的深渊。
王敬去竹泉市看望他,他和陈采花立的功能让他和女儿在洛城有安身之地,王敬发誓,只要他愿意,自己就能在洛城给他安排好出路。
他却只问:“你能给小花报仇吗?”
王敬无法回答。
他抹掉眼泪,笑了笑,“你回去吧,我这辈子不想和你们当警察的有任何瓜葛。你不给她报仇,我自己来。”
王敬忙说:“你别冲动!”
他怒吼着:“滚!都他妈给我滚!”
王敬后来又去看望了曾群几次,他酗酒、赌博,但居然将女儿曾燕养得白白胖胖。王敬不再去打搅这对父女,回到洛城执行新的任务。精英小组改制成为机动小组,人数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当年混乱不堪的雅福市,人们已经安居乐业,而他也已经到了退居二线的年纪。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追查过朱零娟的下落,但都无功而返。在退休之前,他回顾往事,发现这是唯一一桩没有结果的案子。而因为内疚,他再也没有去竹泉市见过曾群父女,这才知道曾群已经在十年前患病去世。
听完王敬的回忆,鸣寒垂眸沉思,内心翻涌起一丝震撼,许多断裂的线索像是有磁力一样互相连接在一起,而曾群原本的画像剥落,浮现出真实的一面。
无论是他,还是陈争,都从未想过,曾群在二十年多前,竟然是缉毒线人,为他生下女儿的小花不是失踪,不是被他欺骗,他们是两情相悦,曾燕是他们相爱的证明,而这个在曾莉口中像太阳一样明媚的女人,最终惨死在毒贩之手。
那么曾群后续的动作……
王敬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又从信封里取出泛黄的照片,“你看,这张是小花和曾群刚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没结婚,但请我吃了顿饭,小花说就当做是婚宴,他们还要我当证婚人,因为我是大哥。”
王敬说得很慢,眼里闪烁着泪花,看着照片,就像在看多年的老友。“但我这个大哥当得不称职啊。”
鸣寒接过照片,定格的画面上,天真美丽的女孩笑得灿烂,鸣寒看过曾燕高中时的照片,母女俩有几分相似,但曾燕脸上没有母亲的开朗明媚,显得阴沉刻薄。曾群年轻时也长着一张凶脸,五官是不错的,但气质让人联想到流氓,即便是笑着看镜头,仍然有种不协调感。
鸣寒往下翻,眉心突然皱起,“这是?”
王敬说:“是朱零娟的照片,唯一的一张,小花当年交给我的。”
照片上的女人成熟温柔,很像“曾燕”——那个不久前死去的“曾燕”!
曾经出现过的猜测在鸣寒脑中闪电般划过,线索的关键一环扣上了。
“王叔,我刚才跟您讲卖凉拌菜的朱家母女消失时,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真相?”
王敬站起来身来,负手来到窗边,他年轻时腿受过伤,老了走起路来越发蹒跚。许久,他看着窗外道:“曾群他,背着我们所有人,自己去报仇了。他说过……警察帮不了他,他要自己来。”
“我其实,早就明白,只要他得到了朱零娟的消息,他一定会豁出命。”
鸣寒说:“曾群的父亲去世之后,他摆起凉拌菜摊,但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做生意上,仍旧四处寻找朱零娟的踪迹。在不知情的家人、邻居看来,他不学无术,无可救药。他没想到的是,朱零娟居然就在离他不到三公里的地方。”
“朱零娟脱离‘黑勇’,当‘黑勇’所有人都被捕时,她却自由了。她可能想开始新的生活,竹泉市成了理想之地——这里没有被毒贩控制太久,警力早已撤退,没人认识她,只是一个小地方,消息相对闭塞。她带着她的女儿在庙平街安顿下来,靠卖凉拌菜过活。”
“郑香雪说曾群偷了朱家女人的方子,其实真正偷了方子的反而是朱零娟!当年小花卧底,将方子传给朱零娟,朱零娟残忍杀死小花后靠小花的方子营生!曾群最早摆凉拌摊很可能就是因为小花,但是小花只是做给他吃过,没有教过他,他怎么都拌不出小花的味道。他找到朱零娟,尝到凉拌菜的味道后,确定这就是他的杀妻仇人!”
真相是否是这样,现在已经无从考证,但曾群一旦发现朱零娟,他就只剩下一个选择:杀死她。
但在杀死她之前,曾群必然和她来回过招,让她将凉拌菜的方子传给了自己。
吃着亲手做出来的凉拌菜,想到再也不会回来的小花,曾群是怎样的心情?
朱零娟虽然在毒贩团伙里呼风唤雨,但离了毒贩的身份,她不过是个带着孩子的母亲。曾群完全有能力杀死她,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朱零娟的女儿活了下来。
复仇之后的曾群放下了重担,学着小花摆摊卖凉拌菜的样子,开始本本分分做生意。
十年前,在他患病时,却发生了曾燕被朱零娟的女儿取而代之的事,给曾燕办理退学手续的正是曾群本人。
鸣寒停下来,“王叔,这一点我没有想通。”
王敬再次拿起朱零娟的照片,在对比过“曾燕”的照片后,他也认同鸣寒的观点,后来这个“曾燕”就是朱零娟的女儿,她的目的是给母亲报仇。
“曾群被威胁了,他已经病入膏肓,他和小花的女儿,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牵挂。”王叔缓缓开口,“这个人一定是用曾燕的安危来威胁曾群,他如果不按照她说的去做,曾燕就会死。”
鸣寒想了想,曾群已经不复当年,就像失去毒贩保护的朱零娟在他面前无计可施,病弱的他也无法反抗朱零娟的女儿。
“他被骗了,他被病痛折磨的脑力让他无法思索太多,他以为按照她说的,给曾燕办了退学手续,就能够见到曾燕,但一旦退学,一切就都落入了她的掌控。”王叔仿佛看到了卧床的曾群,无奈地摇摇头,又问:“曾燕再也没有消息了,是吗?”
鸣寒说:“是,从已有的线索来看,朱零娟的女儿朱倩倩当时就杀掉了曾燕,在曾群给曾燕办完退学手续后,她直接成为曾燕,直到……”鸣寒停了停,“直到被新的复仇者杀死。”
新的复仇者,吴怜珊。
警方之前一直没有找到明确的动机,巫冶虽然罗列出了一连串动机,但都十分牵强。现在,真正的动机终于出现了,吴怜珊的双亲被毒贩团伙杀死,朱零娟正是这个团伙的关键成员。
但新的疑问随之出现,吴怜珊怎么知道“曾燕”就是朱零娟的女儿?她并没有见过朱零娟本人。
还有,她可能是唯一一个知道曾燕是怎么被害死的人了。
王敬说:“我想看看朱倩倩遇害时的照片。”
鸣寒从手机里找出几张尸检细节照。王敬端详许久,指着她后颈上的一块胎记说,“这是……”
鸣寒靠近,胎记是扇形,因为曾经被插过竹签,颜色不太正常。“王叔,您有印象?”
王敬说:“小花传回来的情报里,朱零娟身上也有这样的胎记。”
鸣寒迫不及待赶回竹泉市,王敬将他送到车边,把装着信封的照片递给他,“案子如果破了,告诉我一声,我去看看他们夫妻俩,和他们叙叙旧。”
鸣寒一脚油门下去,却在即将出城的时候停下来,给照片拍了照,发给陈争,然后立即打给陈争。
陈争一边看照片一边听鸣寒说,在得知曾群和小花都曾是缉毒工作中的线人时,和鸣寒一样惊讶。当时在枫书小区的现场,他是第一个留意到“曾燕”的扇形胎记上插着签子的人,只是当时线索零散,没人能够推断出这意味着什么。
现在,他终于明白,这意味着刻骨的仇恨。
“现在我们好像还是没有吴怜珊作案的证据。”鸣寒买了杯咖啡,站在车边喝,“如果巫冶不站出来指认她,即便我们已经推理到最后一步,她都可以不认。巫冶这个人又已经被洗脑了。”
陈争沉默了会儿,“其实我一直很在意巫冶展现出来的一个细节。”
鸣寒问:“什么?”
陈争说:“他认罪很快,但在承认杀了伍君倩、‘曾燕’、赵水荷之前,他说他杀了自己的父亲。”
鸣寒想了想,“有什么问题?”
陈争说:“你不在现场,没有看到他的表情,所以可能无法理解。当时他一说到他爸家暴、伤害他妈妈和姐姐、喝醉之后暴打他,他忍无可忍利用暴雨将他爸骗到河中,我就觉得很多余。”
鸣寒轻声道:“多余……”
陈争点头,“我查过他的家庭,但我们当时根本没有提到他的家庭,我要知道的仅仅是现在这三桩命案,他却把杀父的经过前前后后清晰说出来。之后才提到杀害伍君倩等人的过程、动机。听完整个过程,倒是可以理解他为什么要首先提到小时候的事,那是他现在性格形成的原因。但是他真的有必要这么说吗?我这阵子反复想这件事,觉得他不是在解释,而是强调——那个酗酒家暴的人渣,是死在他手上。”
鸣寒明白了,“他在保护另一个人。”
“他的姐姐巫陶。”陈争说:“查过巫家之后,我就觉得很可能是巫陶动了手脚,巫冶那时太小了,但巫陶已经有杀人的能力。派出所也怀疑过巫陶,但没有证据,没能查下去。现在巫冶明白自己难逃刑罚,索性认了这起案子。”
鸣寒说:“他认罪不认罪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非常在意他的姐姐!”
“对!”陈争说:“他的确被吴怜珊洗脑了,但在他心里还有一个分量极高的人,我们就还有机会。”
推书 20234-06-22 :这个弟弟不对劲by》:[近代现代] 《这个弟弟不对劲》作者:这碗有点小【完结】晋江VIP2024-6-11完结总书评数:251 当前被收藏数:1097 营养液数:256 文章积分:16,021,387文案:身为博物院有名的年轻教授,陆冼为人谦和,待人和善,身边几乎全是文物界的大佬朋友,只有一个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