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知脸色发白,“死,死了!当然都死了!”
从看守所回来,陈争不仅没有给心中的疑问找到答案,反而发现了更多问题。赵知为什么对隋孜反应这么大?他和隋孜有什么特殊关系吗?还是说……隋孜当时逃掉了?
如果是后者,那现在的案子又延伸出了数个可能,本就没有理顺的毛线球正在变得越来越乱。
陈争独自整理了会让线索,把重点拉回詹富海身上。现在倒是可以让重案队直接去调查他,但他如此嚣张,重案队也许很难找到证据。陈争轻轻将笔点在记事本上,看到了季顺说的剧院B区。
根据云享娱乐官方给出的信息,B区的地是和A区一同拿下,但当年由于规划和资金问题,长期闲置,今年上半年才开始修建。但和A区不同的是,B区不再是剧院,而是综合性娱乐场所,建成后将有大小明星驻场,也会承办各种见面会。
也许是在正式开放之前,官方有意保持神秘,网上能找到的B区修建情况少之又少。而正因为外界对B区都不了解,它成了刘品超的最佳藏身之处。
就是不知道,藏在里面的是活人还是尸体了。
鸣寒回来跟陈争说了有队友要来增援的消息,陈争也有点意外,“唐队很重视。”
鸣寒说:“老唐还让我听你的。哥,你打算怎么行动?”
第113章 虫翳(39)
陈争认真道:“现在距离季顺把刘品超送去云乡剧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果人早就被转移走,我们就很难再追踪下去。现在只能赌刘品超还在剧院,尤其是这里。”说着,他指了指B区的简易图。
“其实这种可能不低,因为这段时间南山市警力出动得比较多,詹富海轻举妄动的话,反而会暴露,不如按兵不动,等风头过去,再处理刘品超。”
鸣寒点头,“我们想办法进入B区,如果能找到人,或者找到刘品超曾经待在那里的证据,就能正面调查詹富海。”
陈争说:“我怀疑这个B区不是云享娱乐宣传的那样,否则不至于这么久了,一点进度消息都没传出来。詹富海这个人很神秘,一旦和‘量天尺’挂钩,我很难不联想到B区里面有什么犯罪勾当。”
“那不正好是我和文悟周决的舞台?”鸣寒挑了挑眉,“我们执行过很多次秘密潜入的任务。”
陈争说:“但这次不大一样,詹富海知道季顺在我们手上,他能够预判到,我们下一步是去B区。”
鸣寒沉默,盯着陈争。
“明天晚上云乡剧院有个大型活动。”陈争将手机递给鸣寒,“凛冬首次在话剧中亮相。”
凛冬此前一直活跃于电视剧,外形演技双优。但《羽事》爆红之后,他竟然没有乘胜追击,在公众视野中的曝光反而没有以前多,粉丝都在焦急地等待他归来。都说话剧最能检验一个人的演技,粉丝无比期待凛冬能在话剧中打烂那些说他演技不行的人的脸。
凛冬是云享娱乐的当家男星之一,为了他的话剧初亮相,云乡剧院已经连续搞了半个月活动,明天还有大量明星到场,詹富海也会亲临。
“明晚是我们的机会。”陈争说:“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A区时,B区就成了盲区。不过因为A区人多,风险也很大,我们得跟程蹴、吴局沟通好,避免伤及普通人。”
文悟和周决赶到南山市,鸣寒将他们介绍给陈争,“哥,他俩都我哥们儿,你随便使唤。”
文悟比较文静,看着不怎么像警察,站在一旁微笑。周决黝黑强壮,一看就是很耐造的,热情道:“鸟说得对,哥,你随便使唤我们!”
鸣寒踢了他一脚,“谁让你喊哥?”
“诶我说!”周决不满,“不是你喊哥?我跟着你喊都不行?”
“我是我,你是你。”鸣寒说:“老实喊陈哥。”
周决翻白眼,“白眼狼。”
倒是文悟老实巴交地走到陈争面前,木木地说:“陈哥好。”
陈争有点被整不会了,不是说机动小组都像鸣寒这样贼机灵吗?这位小文怎么憨憨的?
吴展召集众人开会,制定具体的行动计划。重案队暗中盯着云乡剧院,没有发现有可疑者离开,詹富海也没有亲自到剧院。
“吴局,云乡剧院的活动开始之后,我以调查的名义去A区,吸引詹富海的注意。鸣寒和小周、小文把握机会进入B区,寻找刘品超。剧院普通人太多,我们在行动时需要考虑到他们的安全。”陈争说:“重案队需要全体待命,一部分假扮成观众混进去,一部分在剧院外等待接应。”
吴展说:“重案队和整个支队的警力我来调配。陈队你放心,我们绝不拖后腿。”
陈争正要继续说,鸣寒突然打断,“我和周决去B区,找个人而已,不需要三个人。哥,文悟跟着你。”
文悟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乖乖站到陈争身边。
陈争说:“詹富海见过我,而且知道我曾经在洛城工作,我身边突然多出一张生面孔,他反而要生疑。”
鸣寒说:“文悟不和你在一起,你们分散在A区,他见机行事。”
陈争有些不理解,已经有重案队的队员分散在A区了,文悟一个机动小组的精英,不必再浪费在A区。
文悟却在这时开口,“陈哥,周决和鸣寒比较默契,我更擅长单独行动。”
既然文悟都这么说了,陈争便没再坚持,“行,那我们在A区互相照应。”
文悟低头,“嗯。”
罗应强遇害的轰动已经逐渐在南山市退去,人一死,真的传闻假的谣言不再受到约束,他母亲早已病逝,他弄了个外人来扮演母亲,以此作秀,对婚姻并不忠贞,男女通吃的八卦传得满城皆知,他的形象早已崩塌,被人们当做谈资。但再劲爆的谈资嚼得久了也甚是无味。年关将近,人们有的是新的社会热点需要去追踪。
凛冬话剧初体验成了南山市的头条,不仅是函省的粉丝,全国各地的粉丝都涌了过来,上午就聚集在云乡剧院外。剧院容纳不了那么多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是没有票的,只是想尽可能更接近偶像一点。
因为凛冬,南山市东边到新城区这一块格外热闹,重案队也早早混了进去。按照流程,从下午1点开始,剧院内外就有热场活动了,还将在话剧之前和之后分别举行感谢宴和庆功宴,詹富海会出席感谢宴。
下午4点,陈争坐上驾驶座,准备离开市局。车窗门被轻轻扣了两下,鸣寒的脸几乎贴在玻璃上。陈争绷紧的神经微微一松,将窗户放下来,笑道:“还想蹭车?今天没你份了。”
“不蹭车,但想找你要个东西。”鸣寒太高了,这么弯着腰,着实显得有点委屈。
陈争问:“什么?”
鸣寒说:“手。”
陈争意外,“手?”
“这不是要分开执行任务了吗?有点紧张。”话是这么说,鸣寒脸上却丝毫没有紧张的样子。
陈争侧了侧身,将右手递出去,“怎么,手给你你就不紧……”
“张了”两个字堵在喉咙,当亲吻轻轻落在手指上时,陈争大脑短暂地陷入空白。而当他反应过来时,鸣寒已经松开他,微笑着退后几步,朝他敬了个散漫的礼,从口型说:“谢了,哥。”
陈争:“……”
周决跑了过来,往鸣寒肩上一拍,“你在这儿戳着干什么?老唐找你,打到我这儿来了!”说着注意到陈争,嬉皮笑脸道:“哦,是在和咱哥说小话啊!”
陈争从恍惚中回神,“我先走了,随时联系,注意安全。”
大约是粉丝太多,去剧院的路上堵得厉害,陈争握着方向盘,被鸣寒吻过的手指烫得厉害,那温度甚至顺着血液,蔓延到了他的耳根和脸颊。
搞什么?工作时间给他玩这一出!
他将空调关掉,打开车窗透气。冬季的冷空气呼啦啦地灌进来,终于给他降了点温。
云乡剧院外随处可见团建的粉丝。交警、保安正在维持秩序。陈争以警察的身份经过安检,放眼望去,露天场所停着大量豪车。这个时间,詹富海应该已经到了。
陈争挂着交警给的临时工作牌,在剧院通行无阻。
A区的格局是群星拱月,中间一个主剧场,今晚凛冬就将在那里表演,周围有七个小建筑,其中三个是小剧场,四个是宴会厅、发布厅等。感谢宴在一号宴会厅举行,厅前铺着红地毯。陈争过去转了一圈,没看见詹富海的身影。程蹴发来消息,詹富海的车出发比预计晚,目前还在路上。
陈争朝B区走去,保安客气地将他拦住,说前面是工地,闲人免进。他站在绿化带边看了看,绿化带很宽,另一端是树木,被树木挡住的则是铁丝网,就算从铁丝网翻过去,也要经过一段砂石地,才能到B区的铁丝网。
陈争并不打算硬闯,转身回到热闹的宴会厅。
一阵骚动传来,他原本以为詹富海到了,回头一看,来的却是凛冬。他拿到的安排表上,凛冬并不会出席演出前的感谢宴,此时应该正在后台做上场前的准备。
宴会厅的商人、名流、媒体原本正在各自交流,凛冬这一出现,顿时吸引了所有目光。他穿着黑色的礼服,面带微笑,在聚光灯下像是一尊完美的艺术品。
他的助理紧张地跟在他身后,正在和他说着什么。他说:“没事,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今天大家为了我而来,我不想让各位扫兴。”
接着,他又大方地对围拢来的人说,詹总不能及时到场,他擅自做主,来陪大家一会儿,希望大家尽情享受这个夜晚。
陈争不由得感叹,这当偶像的人确实不一般,话说得滴水不漏,抓住一切机会展示自己。
自从凛冬出现,现场顿时活跃起来。得知剧场外还有无数没有票的粉丝等待着他,他竟是让助理开了直播,和粉丝们分享这一刻。
从这儿开始,陈争感到一丝不对劲。明星在活动上开直播倒不是什么新鲜事,经常还有那种团队不愿意开直播,明星“自作主张”给粉丝送福利的剧本。
但此时在宴会厅要么是圈内人,要么是詹富海的人脉,凛冬反复和助理强调,不想让粉丝失望,想让他们也参与进来,这是做给谁看呢?
如果没有剧本,那凛冬为什么非要搞这一出?真是和粉丝双向奔赴?
陈争点进直播间看了看,粉丝果然已经疯狂,爱意简直要从屏幕里溢出来。
凛冬礼貌地和粉丝们打招呼,邻家哥哥般聊天,不停感谢大家等他,包容他的任性。
不过这场直播并没有进行多久,詹富海姗姗来迟,他一到,凛冬就下播了。詹富海似乎也没想到凛冬会来感谢宴,笑着叮嘱他快去做准备,不要耽误一会儿的演出。看上去关系十分融洽。
凛冬和众人道别,离开宴会厅时,陈争正好站在门边。
他看向陈争,眉心不大明显地皱了下。助理催凛冬快点,凛冬已经经过了,还刻意回头看了陈争一眼。
文悟也已经达到A区,陈争说:“注意凛冬。”
文悟回:“明白。”
天色渐晚,冬天的晚霞远不如夏天浓墨重彩,太阳一落山,那点金辉便草草收场。感谢宴上觥筹交错,詹富海是毫无争议的主角。到场的不少都是南山市的富豪,如今罗应强死了,应强集团等待被瓜分,詹富海这个外来的新贵不知不觉间站在了利益的中心。
他如鱼得水地和这个总那个总交流,有人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的视线在打了几个转之后,“无意”落到了陈争身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朝陈争走来,“陈队,你怎么来了?该不会是对我的提议动了心,准备来助我一臂之力吧?”
陈争提起挂在脖子上的临时工作牌,“警力不足,调来维持秩序。”
詹富海视线在工作牌上逡巡,忽然笑起来,“陈队,你这是何苦?调来调去你不嫌累吗?不如早点到我这里来,更有发展前景啊。”
陈争说:“詹总又在说笑了。”
詹富海看看身后,“既然陈队来赴我的约,不如我们今天好好聊聊?你是不是真来维持秩序,你知,我也知。”
陈争平静道:“嗯?”
詹富海发出低沉的笑声,陈争正要继续和他打太极,余光忽然捕捉到一个身影。
一个熟悉到他不可能忘记的身影。
他猛地向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服务生打扮的人背对着他,正朝2号门走去。他心跳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拦住詹富海,“抱歉,我还有事。”说完立即朝那人走去。
然而宴会厅太大,等他终于赶到2号门时,那人已经从门口消失。他拼命控制着情绪,视线在黑沉的夜色和刺眼的灯光下飞快寻找。
他不会认错,那个背影是韩渠!
夜色下的B区和A区就像两个世界,A区的声浪高得仿佛能刺破天幕,B区就像被遗忘了一般,蜷缩在安静的囚笼中。
两道黑色身影矫捷地从墙上越过,稳稳落在地上。看来詹富海相当重视今晚的话剧首演,B区的作业也停了下来,一盏灯都没开。工地上钢架、吊塔林立,在远处灯光的烘托下,像一个个狰狞的怪物。
鸣寒没有立即行动,聚精会神观察着周围的状况。太安静了,这种安静已经超越了正常停工的范畴。一般工地就算休息,也会安排人手值班,而这里,就像提前布置出来的陷阱。
“小心。”鸣寒对身边的周决说:“可能有陷阱。”
周决点头,“分头搜索?”
鸣寒指了指左边,周决会意,无声地潜入右边的黑暗。
冬季的风猛烈,在市区感受还不深,但新城区几乎高建筑太少,这一片如果剔除剧院和云享娱乐的办公楼,更是一片荒地。狂风呼啸着刮在鸣寒脸上,带来阵阵寒意。
鸣寒仿佛听到了什么声响,像是金属彼此摩擦的动静。但风声太大,A区的欢声更是覆盖了听觉,一时间无法辨认这到底是什么声响。而当风停下来,那摩擦声似乎也停下了,就像刚才只是幻听。
鸣寒精神高度集中,朝施工处走去。
B区比他想象中更大,除了吊塔,其余地方全部用防尘网罩了起来,夜里光线不足,视线没有办法穿透防尘网,那些高于地面二三十米的建筑框架像庞大的迷宫,嚣张地挡住去路。
这确实是最适合藏身的地方。鸣寒小心翼翼地进入“迷宫”,防尘网里,粉尘感非常强。鸣寒不由得想到,詹富海如果想在这种地方对他动手还挺容易,利用粉尘制造爆炸,警方查起来,还可以辩称只是意外。至于为什么会爆炸,还得怪他在这儿使用了枪支。
他更加专注,在“迷宫”中徘徊,时间好像变得格外缓慢,A区的喧嚣被一概屏蔽,眼睛已经彻底适应黑暗,但仍旧没有发现可能存在的目标。
周决那边也一无所获,这座被防尘网笼罩的“迷宫”,似乎真的空无一人。
忽然,鸣寒转到“迷宫”深处,发现这里大有文章,坡道向下延伸,空间被成倍放大,俨然一座地下城。
鸣寒向下走去,由于A区的光线难以照到这里来,黑暗像是厚重的墙壁,直接压到了鸣寒的身上。他贴着墙向下走去,手已经将枪从腰上拿了过来。
“咚——”一声轻微的响动,他立即停住,竭力在黑暗中搜索。空间感在这里受到影响,他花了些时间才分辨出声音传来的方向,而那里似乎什么都没有。
他调整步伐,缓缓走过去,耳边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这条黑暗的路非常长,像是根本没有尽头。但在下到底部时,地面开始斜着上升,前方有细微的光亮。他在脑中回忆一番走过的路,这个地下空间似乎是个V字型,再走下去,就要从另一头回到地面了。
继续往前,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鸣寒蹲下一看,是个纸箱,旁边还有个垫子,纸箱里放着吃剩的面包,垫子上还有余温。有人刚才在这里!
鸣寒更加小心,出口处的微光闪了闪,有人从那里穿过。他拔腿就追,来到出口时,人影已经不见了,而风吹得更加劲猛。他飞快扫视周遭,人影再次闪过,朝吊塔跑去。
他来不及犹豫,迅速跟上。
A区的欢声盛大,掩盖住了一切令人不安的动静,凛冬已经上台表演,不能进入剧院的粉丝载歌载舞,以看演唱会的方式为他助威。
鸣寒盯着前方的人影,虽然没有看到对方的脸,但从身高体型,以及跑步的姿势判断,就是刘品超无误。他必须将刘品超抓住,这是调查詹富海、“量天尺”最重要的人证。
刘品超窜入吊塔,费力地向上爬去。鸣寒心脏一下子被提起来,想要逃走的话,爬吊塔绝不是明智的选择。刘品超是想自杀!?
鸣寒戴着手套的手抓住钢架,飞快做出决定——他必须跟着上去!
A区,场内的观众们正享受着这一场为凛冬量身打造的话剧,而在剧院外,陈争因为韩渠的突然出现,已经有些乱了方寸。他实在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见到韩渠,韩渠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韩渠一身服务生的打扮,混迹在人群中,难道是为了时刻关注某个人的动向?他一注意到韩渠,韩渠立即消失,这个被关注的人是他?
但是……一丝怪异的感觉浮上心头。但此时情况紧迫,再加上受到的精神冲击不小,陈争一时无法把握这怪异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云享娱乐为了满足粉丝,在大门内和剧场外的区域举行凛冬作品巡展,人头攒动,热闹非凡。陈争不断搜索韩渠的身影,再次发现他出现在凛冬立牌旁边。
“借过!借过!”陈争尽力在人群中穿梭,这一次视线没有再跟丢韩渠。韩渠似乎再一次注意到他,快步朝剧院的小门跑去。
他终于摆脱人群,紧追不舍。而韩渠并没有进入剧院,而是沿着剧院外的阴影,绕着墙根前行。
陈争眉心紧皱,追踪的脚步却慢了下来。
不对,一切都乱套了!
警方今天的计划并没有追踪韩渠,甚至没有人考虑到韩渠会出现的情况。重案队、机动小组、他,所有人的目标都是找到刘品超,以刘品超作为调查詹富海的突破口。
韩渠一出现,计划必然被改变。韩渠只是为了改变警方的计划才出现?韩渠消失接近两年,绝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
逐渐冷静下来之后,刚才那种怪异感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韩渠的目的如果真是观察某个人,那以韩渠的本事,根本不会暴露自己。韩渠是故意让他看到!一次不够,所以再一次出现!
韩渠在引着他去某个地方?知道只要他乱了,警方今晚的行动多半要失败?还是……
忽然,他瞳孔猛地一颤,鸣寒有危险!
狂风平地而起,嚣张地肆虐,远处B区的钢架、吊塔发出令人惊心的金属摩擦声。陈争转过身,背向韩渠逃走的方向,用尽可能冷静的语气通知重案队,不必再等待,立即对詹富海展开行动,又联络文悟,“韩渠在剧院3号门附近,小文,你应该知道他,想办法跟着他!”
文悟立即回复:“是!”
第114章 虫翳(40)
程蹴对立即行动的命令有些错愕,重案队目前并没有拘捕詹富海的依据。陈争来不及解释,以最快的速度朝B区赶去,鸣寒和周决的通讯都被干扰了,他不确定B区到底发生了什么,而A区群众太多,南山市的警力必须留在A区维持秩序。
程蹴还在犹豫,吴展说:“按陈队说的去做,一切由我担责!”
演出后的庆功宴正在筹备,詹富海和一众名流坐在贵宾席各怀心思。按照流程,他并不会参加庆功宴,会在话剧进行到一半时离开。他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走了。然而就在这时,程蹴却带人进入贵宾间,詹富海脸上浮现出错愕,周围的人更是惊得站起。
程蹴上前,“詹总,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詹富海下意识想叫手下,程蹴朝门外点了点头,队员将屠斌等人押了进来,“你是找他们吗?”
詹富海平时的从容消失不见,“你们想干什么?”
程蹴将食指压在嘴唇上,又看了看一旁噤若寒蝉的名流,舞台上正在演出的凛冬,“你要是不想闹到话剧终止的地步,就按我说的做。”
詹富海脸色很难看,但此时似乎没有别的选择,“我跟你走。”
除了这个贵宾间,剧院里的其他观众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外面正在参加巡展的粉丝也只是感到周围的人好像变得更多了。
陈争赶到B区时,因为跑得太急,气息不稳。此时,金属摩擦的声响更加强烈,那些高耸的吊塔在风中摇摇欲坠。
B区比A区大了两倍,到处是建到一半的建筑。那些金属摩擦声让陈争越发不安,正常的工地就算风刮得再大,也不会有这种声响。
这就像,那些钢铁巨物早已陈旧不堪,随时会倒下来一般。
如此想着,他看向吊塔,B区一共有四个吊塔,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离他最远的那个吊塔正在摇晃。
定睛一看,吊塔中部似乎挂着一个人!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越是近,就越是看得清楚,挂在上面的是鸣寒!视线再向上,吊塔顶部竟然还有一个人,鸣寒是去追那个人!
金属摩擦声愈发刺耳,陈争确定吊塔确实在风中晃动,摩擦声正是来自松掉的连接处,这座吊塔随时,不,马上就要倒塌!
“鸣寒!”陈争大喊道:“有危险,马上下来!”
鸣寒看见陈争,心头震动,却没有立即行动。实际上,在陈争赶来之前,他已经发现这座吊塔有问题,金属的声响格外强烈,像是承受不住刮来的寒风。
但他已经爬了一半,不可能迅速下去,更重要的是,刘品超在上面,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刘品超跳下来摔死,他得上去救刘品超。
“你在干什么?”陈争说:“下来!”
鸣寒下意识往下退了一步,但随着他的动作,吊塔下方的一根钢条突然断裂,塔身歪斜,最高处的刘品超没能抓稳,掉了下来,鸣寒眼疾手快,在崩塌的钢条间几个换手,竟是堪堪将他抓住。吊塔再次垮塌,那刺耳的声音顿时钻入陈争神经。
“别动了!”陈争下意识喊道。
此时,吊塔中部折断,但尚未立即垮塌,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稍有外力刺激,恐怕就将整体塌下。
鸣寒一只手抱着刘品超,一只手抓着钢条,已经没有时间安全下来。警方的紧急救援也无法立即赶到。而仔细一看,这人根本不是刘品超,是个背影和刘品超很像的中年人。
中年人在鸣寒的手臂里抖得厉害,恐惧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无暇质问这人到底是谁,鸣寒咬牙紧紧抓着钢条。为了救这个人,他此时整个人都悬在空中,根本无法靠自己的力量下去。